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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動派”的建構與消解:“甲寅派”閱讀史

      2014-09-18 06:11:44王桂妹
      文藝爭鳴 2014年6期
      關鍵詞:章士釗反動反動派

      王桂妹

      中國歷代文學史上從來不乏各式各樣的“復古運動”“革新運動”或者“以復古為革新”的運動,每個運動的發(fā)生都伴隨著倡導者、擁護者和反對者們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的論爭,但是沒有哪個時代的文學史會把一種文學運動的反對者最終定義為政治上的“反動派”進行批判,而在中國新/現(xiàn)代文學史上恰恰存在這樣一群“反動派”,“甲寅派”便是其中之一。作為五四新文化/新文學運動的反對者,“甲寅派”曾與“林紓”“學衡派”等一起被新(現(xiàn)代)打入了“反動陣營”,但是與其他反動派不同,由于“甲寅派”的靈魂人物章士釗曾經(jīng)身為北洋政府的教育總長兼司法總長,并在其執(zhí)政期間發(fā)生了“女師大事件”“三一八慘案”“魯迅被解職”等一系列引發(fā)不良社會后果的事件,致使其“反動派”的面目更加牢不可破,這也為后來者的解構和重估帶來了難度和糾結。同時,由于歷史的慣性思維,人們往往認為政治意義上的“反動派”乃是上個世紀50—70年代的歷史產(chǎn)物。實際上,這一極端化的歷史思維早有淵源,而它的幽靈至今也還未徹底消失,因此,“甲寅派一反動派”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具有典型意義,解讀“甲寅派”如何由五四新文化/新文學運動的“反對派,逐漸被建構為政治意義上的“反動派”以及這一“反動派”的定位得到了怎樣的歷史延續(xù),它又是在什么歷史語境下得到了部分的解構,確實是一個意味深長的話題,它關聯(lián)著中國新(現(xiàn)代)文學史的整個建構書寫歷程,也在深層結構上牽扯著中國近一百多年的政治、思想、文化乃至心靈的變遷。

      一、“甲寅派一反動派”的最初命名與使用

      據(jù)現(xiàn)有資料看,胡適在《五十年來中國之文學》中最早提出了“甲寅派”這一說法:“章士釗一派是從嚴復、章炳麟兩派變化出來的,他們注重論理,注重文法,既能嚴謹,又頗能委婉、頗可以補救兩派的缺點。‘甲寅派,的政論文在民國初年幾乎成為一個重要文派。但這一派的文字,既不容易做,又不能通俗,在實用的方面,仍舊不能不歸于失敗。因此,這一派的健將,如高一涵、李大釗、李劍農(nóng)等,后來也都成了白話散文的作者?!焙m的《五十年來中國之文學》是1922年為上?!渡陥蟆肺迨苣昙o念所做,其時,《甲寅》月刊、《甲寅》日刊均已退出歷史舞臺,而《甲寅》周刊尚未出世,五四文學革命的塵埃也還未最后落定,仍處于“第一個十年”的發(fā)展當中,胡適在此時講述“五十年來中國之文學”自然是有意為新文學張目。胡適是在進化論的觀念下以“文白死活”的二元框架勾勒出了一個“古文學——死文學”的末運史、衰亡史和“活文學一白話文學”的復興史、革命史,“甲寅派”,雖然被定格在“古文失敗”的末運途中,但其歷史功績還是得到了比較客觀的認定:“自1905年到1915年(民國四年),這十年是政論文章的發(fā)達時期。這一個時代的代表作家是章士釗……他的文章有章炳麟的謹嚴與修飾,而沒有他的古僻;條理可比梁啟超,而沒有他的堆砌。他的文章與嚴復最接近;但他自己能譯西洋政論家法理學家的書,故不須模仿嚴復。嚴復還是用古文譯書,章士釗就有點傾向‘歐化的古文了;但他的歐化,只在把古文變精密了、變繁復了;使古文能勉強直接譯西洋書而不消用原意來重做古文;使古文能曲折達繁復的思想而不必用生吞活剝的外國文法?!北M管羅列了“甲寅派”政論文的諸多優(yōu)點,但是胡適此論的終極目的是要說明古文必然失敗的命運,因此,指出章士釗一派的政論文有如此卓越的成就而終究歸于失敗的結局,正有為了說明了古文不可阻擋的沒落命運:“章士釗同時的政論家——黃遠庸、張東蓀、李大釗、李劍農(nóng)、高一涵等——都朝著這個趨向做去,大家不知不覺的造成一種修飾的、謹嚴的、邏輯的、有時不免掉書袋的政論文學。但是這種文章,在當日實在沒有多大的效果。做的人非常賣氣力;讀的人也須十分用氣力,方才讀得懂。因此,這種文章的讀者仍舊只限于極少數(shù)人。對于胡適的這一歷史定位和評介,章士釗后來并沒有反對,反而給予了更為明確的認定:“愚曩違難東京,始為《甲寅》,以文會友,獲交二子,一李君守常,一高君(指高一涵——引者注)也,其后胡君適之著中國五十年文學史,至劃愚與高君所為文為一期,號甲寅派,亦號政論文學,愚雖不敢妄承,時亦未聞高君有所論難?!笨梢?,當胡適和當事人章士釗最初使用“甲寅派”的時候,是有基本共識的,即承認“甲寅派在歷史中的正面價值和積極作用。

      章士釗及其“甲寅派”被指認為“反動派”是在《甲寅》周刊時期。胡適1925年在《老章又反叛了》一文中稱:“行嚴是一個時代的落伍者;他卻又雖落伍而不甘心落魄,總想在落伍之后謀一個首領做做。所以他就變成了一個反動派,立志要做落伍者的首領了。”胡適的這一文章略帶詼諧不乏輕慢,他對于五四反對派的一貫態(tài)度是“不值一駁”。相比較而言,高一涵稍后于胡適發(fā)表的《那里配稱得起“反動”》一文,則帶有嚴厲指責和挖苦的意味。高一涵借英國思想界“完健的反動派”來批判中國思想界的反動派,矛頭直指章士釗:“現(xiàn)在且正告中國的反動派:你們?nèi)绻詾樽约郝湮?,罵罵人出出氣,那就罷了。如果真想要做點實在事,可不是斗嘴頭,弄字眼兒,或盡量的把一般趨炎附勢乞恩求施人的私信公表出來,便算完事。第一,最少要具有歷史進化的眼光,不要只在歷史的輪回劫中翻筋斗、豎蜻蜒;拿古今的差異當作中外的差異,硬一口咬定了說:中國是萬古都以農(nóng)業(yè)立國的;第二,要有應付時勢的主義,不要把那死去的制度,當作萬古不變的《圣經(jīng)》看,硬在民治政體下翻出專制政體下的袍褂來,披在身上,做一件遮丑的衣裳。第三,要有容納普通思潮的雅量,不要弄小心眼兒,和人家撒氣,硬把時代的思潮一筆抹煞。不能如此,便不配稱為反動家?!痹诟咭缓磥?,章士釗完全不配稱得起反動派:“‘肉麻雜志,‘飯碗機關,裝飾品似的參什么院,師爺式的起什么草……大概都是這個反動派的總成績?!雹鈱τ谛挛幕嚑I拋過來的“反動派”一名,章士釗順勢接過并進行了積極的“正名”,他在回復高一涵的《反動辨》一文中稱:“反動者,非不可居之名而亦無有常位者也。乾嘉經(jīng)學之后,承以桐城義理之文,方姚之徒,反動派也。八股空疏則騖為經(jīng)世有用之學,如魏默深,馮林一,康長素,梁卓如,反動派也。胡適之‘規(guī)復白話,自稱理二千年來為死文學所抹殺之舊緒,其義葉于反動,尤至高君,亦相與亂流而進耳,莫能外也??v高君曰吾為革命,不得日反動,則須知革命與反動,抵力分字之二名,質理兩方應守之律應歸一致?!芬蛑匀?,吾英憲法之精義在一任反對黨意見之流行,高君盛稱英治,亦當曉然于其保守黨之見重于國,為何如故?!痹谡率酷摽磥?,清代以降的文學變遷史即是一部后起者對于既有文學的“反動史”,而所謂的“反動”與“革命”不過是一種運動中兩種相反的力量而已,而且“革命”與“反動”的位置也是變換不拘的,不必從名稱上判斷其良莠價值。高一涵和章士釗都以“英國的保守黨”做比,顯然是認同“反動派”應有的積極價值。徐志摩在批判章士釗的文章中也是從正面意義上肯定了章士釗及其《甲寅》周刊作為新文化運動反動派的價值,稱他是一個值得敬仰的“合格的敵人”“一個認真嚴肅的敵人”“在他嚴刻的批評里新派覺悟了許多新派覺悟了許多一向不曾省察到的虛陷與弱點”!endprint

      實際上,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學界,“反動”或者“反動派”只是一個普通名詞而非后來的“洪水猛獸”。人們基本是在一種“中性的”“正面的”意義上使用“反動派”這一名稱的。與章士釗的觀點相似,周作人在《中國新文學的源流》中即把中國文學的變遷史看作是一部“言志派”和“載道派”兩種潮流彼此消長、互為反動的歷史,清代的八股文、桐城派古文乃是對于明末新文學運動的反動,民國以來的新文學運動又是對于晚晴文學的反動,是反動之反動。周作人以“反動”命名的新文學運動軌跡實際上與胡適、陳獨秀以“革命”命名的新文學運動流程是同一個內(nèi)涵。當然,周作人也以同樣的名稱指稱新文學運動的反對派們:“對此次文學革命運動起而反對的,是前次已經(jīng)講過的嚴復和林紓等人?!麄?yōu)槭裁从址磩悠饋砟兀磕鞘撬麄冇休d道的觀念之故?!笨梢?,這里的“反動”并無貶義,同樣是指與此前文學運動相反的一種運動而已,與章士釗使用的“反動”是同一內(nèi)涵。同樣,出現(xiàn)于上個世紀30年代的一批新文學史也是在上述語境中使用“反動派”對“甲寅派”進行價值評判的。大體看來,30年代這些意在為新文學張目的文學史在運思模式上與胡適的《五十年來中國之文學》大體相似,都是在進化史觀中闡釋新文學不可阻擋的歷史發(fā)展趨勢和文學反動派無可挽回的敗亡之途。與胡適的史著不同的是,當這些文學史出現(xiàn)的時候,章士釗及其《甲寅》周刊與新文學的論爭業(yè)已發(fā)生,章士釗及其《甲寅》周刊作為新文學‘反對派”的面目已清晰明朗,這就使得這些文學史能夠面對一個“完整”的“甲寅派”,大多數(shù)新文學史都持比較客觀的二分態(tài)度,肯定《甲寅》月刊時期的章士釗及其“甲寅派”歷史功績的同時批判《甲寅》周刊時期的章士釗及其“甲寅派”對于新文學運動的反對。比如陳子展在《最近三十年中國文學史》中便對章士釗及其“甲寅派”做了如下評判:“我們說起這二十年來的‘政論文學,總不會忘記章士釗的《甲寅雜志》,同樣,我們說起這十年來文學革命者的最后之勁敵,就該不會忘記章士釗的《甲寅》周刊。”與當時諸多新文學史不同的是,陳子展并非對章士釗及其《甲寅》周刊持一味否定的態(tài)度,而是有限度地承認“甲寅派”作為“反對者”對于新文學的積極作用:“若是僅從文化上文學上種種新的運動而生的流弊,有所指示,有所糾正,未嘗沒有一二獨到之處,可為末流的藥石?!边@種比較客觀的態(tài)度是同時代其他僅持批判立場的新文學史所不及的,如王豐園在《中國新文學運動述評》中談及章士釗及其《甲寅》周刊時認定:“由此我們知道章士釗先生是一個保守性最倔強的人,他不肯隨時代向前進,反而以其教育總長的威權,壓迫文學革命的份子。”再如伍啟元在《中國新文化運動概觀》中將章士釗的《甲寅》周刊作為文學革命“最后的敵人”:“章氏的《甲寅》雜志,也嘗做過一個時期的領導者;但到了《甲寅周刊》時代的章氏,他就成了一個反動分子。思想家趕不上時代,就不能不落后和失敗,可嘆”。

      二、“甲寅派一反動派”的政治性建構

      眾所周知,《中國新文學大系》是對中國后世文學史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的一項系統(tǒng)工程。《大系》雖然主要是對新文學第一個十年的資料整理編纂,但是從整體框架的設計到各集資料的選擇再到各卷意義重大的“序言”,實際上已基本構成了一個體系完整、觀念鮮明的新文學史縮影,其影響不僅僅是觀念方面的,更是一種范式意義上的,其中一個重要的環(huán)節(jié)是對“新舊文學論爭”的凸顯和強化,而從文學論爭、文化論爭、思想論爭再到階級論爭,則是一個便利的通道。

      早在阿英以筆名“張若英”編著的《新文學運動史資料》中就有意強調了新文學發(fā)生發(fā)展過程中對于各類反對/反動派的論爭和戰(zhàn)斗,在這里,他把新文學的道路描述成了一個不斷克服了阻礙而走向坦途、走向革命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對舊作家林紓的論爭”“對學衡派的戰(zhàn)斗”“對甲寅派的對抗”構成了三個重要環(huán)節(jié)。顯然,阿英是把他身為“普羅文學”倡導者的革命性思維運用到了他的史料編撰中,而這里被稱為“反動期代表的“甲寅派”顯然已經(jīng)不是胡適《五十年來中國之文學》中所定義的“甲寅派”了,而是以《甲寅》周刊為核心的新文學反動派?!缎挛膶W運動史資料》所收入的八篇對“甲寅派”的論爭資料也都是《甲寅》周刊時期的論爭文章,章行嚴的文章收錄了具有代表性的《評新文化運動》和《評新文學運動》,新文學陣營則收錄了六篇:《新文化運動的批評》(高一涵);《守舊與玩舊》(徐志摩):《章士釗一陳獨秀—梁啟超》(吳稚暉);《讀章氏(評新文學運動)》(成仿吾);《文言文的優(yōu)勝》(唐擘黃);《告恐怖白話文的人們》(唐擘黃)。阿英顯然是有意識地把章士釗及其“甲寅派”設置為新文學陣營的集體批判對象。到了《中國新文學大系》的編纂中,上述“新舊陣營對壘”的新文學生成發(fā)展模式得到了進一步強化,《文學論爭集》構成了單獨的一卷。鄭振鐸主編的這一卷《文學論爭集》不但從資料上直接受益于阿英,同時也把論爭模式進一步發(fā)揚光大。他在導言中說:“最后該謝謝阿英先生,本集有許多資料都是他供給我的。沒有他的幫助,這一集也許要編不成。”比較一下即可發(fā)現(xiàn),阿英在《新文學運動史資料》中所收錄的文章被鄭振鐸照單全收,另外在“甲寅派”部分又多收了瞿宣穎的《文體說》和章士釗的《答適之》。在縷析這一論爭的時候,鄭振鐸對“甲寅派,進行了“文學一政治”的一體化闡釋:“在一九二五年的時候,章士釗主編的《甲寅周刊》出版了。在這個‘老虎報上,突然出現(xiàn)了好幾篇的攻擊新文化運動及新文學的文字。……‘甲寅派這次的反攻,并不是突然的事,而是自有其社會的背景的。五四運動的狂潮過去之后,一般社會又陷于苦悶之中。外交上雖沒有十分的失敗,而軍閥的內(nèi)訌,官僚的誤國之情狀,卻依然存在。局勢是十分的混沌。一部分人是遠遠的向前走去了。拋下新文學運動的幾個元勛們在北平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住著;有幾個人竟不自覺的擠到官僚堆里去。新文學運動在這個時候早已進入了第二個階段之中,而‘甲寅派卻只認識著幾個元勛們,而賴洋洋地在向他們挑戰(zhàn)。而這種反動的姿態(tài)卻正是和軍閥,官僚們所造成的混沌的局勢相合拍的。章士釗也便是那些官僚群中的重要的一員?!编嵳耔I的這一評價幾乎成為后世文學史評價“甲寅派”的母本。同時他又以一種昂揚的斗士姿態(tài)描述了新文學與反動派的斗爭:“我們相信,在革新運動里,沒有不遇到阻力的;阻力愈大,愈足以堅定斗士的勇氣,扎硬寨,打死戰(zhàn),不退讓,不妥協(xié),便都是斗士們的精神的表現(xiàn)。不要怕。反動?!磩訁s正是某一種必然情勢的表現(xiàn),而正足以更正確表示我們的主張的機會。三番兩次的對白話文學的‘反攻,乃正是白話文運動所必然要經(jīng)歷過的途程。這只有更鼓勵了我們的勇氣,多一個扎硬寨、打死戰(zhàn)的機會,卻絕不會撼惑軍心、動搖陣線的。所以像章士釗乃至最近汪懋祖輩的反攻,白話文運動者們是大可不必過分的憂慮的——但卻不能輕輕的放過了這爭斗的機會!”在這里,新文學史已被描述成了一部新文學與反動派的斗爭史,而這里的“反動派”,顯然已經(jīng)超出了“文學”的范疇,帶上了強烈的革命意識形態(tài)色彩。endprint

      由《中國新文學大系》所強化的“斗爭模式在后來的文學史中隨著政治意識形態(tài)的強化得到了進一步的升級,文學、文化觀念的論爭最終被描述為“政治的”“階級的斗爭。在這一政治強化的歷程中,李何林的《近二十年中國文藝思潮論》可謂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李何林這一史著的鮮明特征和重要意義在于他有意識地使用“階級論”的觀點來梳理中國文藝思潮的變遷:“如以這二十年文藝思想發(fā)展的‘階級性來講,實在只有二種思想作為主要的潮流支配著這二十年的文藝界。即由1917年到1927年是資產(chǎn)階級文藝思想較多和無產(chǎn)階級文藝思想萌芽的時代;由1928年到1937年是無產(chǎn)階級文藝思想發(fā)展的時代?!薄督曛袊乃囁汲闭摗?940年出版之后,1941年即被國民黨查禁,可見其革命性、政治思想傾向性的惹眼。也正是在此基礎上,李何林把五四定義為“動搖妥協(xié)和前途暗淡的中國資產(chǎn)階級的五四”,作為反對派的“林、梅、胡、章”則被劃歸到一起:“他們不過是兩千年來的封建的古典文學的送葬者?!薄耙赃@先天不足,后天夭折的中國資本主義經(jīng)濟作為基礎,反映到新文學運動上來的,是先有代表封建古文勢力的林紓,‘學衡派(梅光迪、胡先輔等)及‘甲寅派(章士釗等)的進攻,后有新文學運動的首腦人物的投降,胡適等“整理國故”去了。李何林的《近二十年中國文藝思潮論》雖然對于前述阿英和鄭振鐸的資料和觀點多有引述借鑒,但是階級觀念的使用也使其論述也發(fā)生了明顯的偏向,首先他調整了新舊陣營的對壘陣容。一是弱化了胡適和章士釗之間的論爭,二是提升了魯迅在論爭中的地位。眾所周知,《甲寅》周刊時期的章士釗對于新文化運動和新文學運動的批判主要是針對胡適的觀點,但是李何林既判定胡適的“整理國故”是屬于“投降于封建勢力的資產(chǎn)階級”,那么,章士釗與胡適的論爭自然也就不再作為作為新舊陣營對壘的主要內(nèi)容。在這一點上,李何林認同成仿吾的意見,認為章士釗針對胡適論戰(zhàn)本身就是個歷史性的錯誤:“胡氏演詞,僅胡氏一人之說,他的是否還待研究,實不應據(jù)以為評新文學運動之對象”,這是說,章氏首先就把題目弄錯了。”李何林以鄭振鐸在《文學論爭集》導言中的評判作為自己的結論:“這一場辯論,表面上看來是很起勁,其實雙方都是懶洋洋的,無甚精彩的見解,有許多話都是從前已經(jīng)說過了的。終于他們是聯(lián)合成了同一群?!崩詈瘟衷谄渲鲋羞€加大了新文學陣營中其他人如滌洲、成仿吾等人的批判比重,尤其是突出了魯迅在這一論爭中的位置。李何林在《序言》中毫不諱言他對魯迅的崇敬,稱“魯迅則是新中國的圣人”“埋葬魯迅的地方是中國新文學界的‘耶路撒冷,《魯迅全集》中的文藝論文也就是中國新文學的《圣經(jīng)》。因此,本書引《經(jīng)》甚多,以見我們的‘新中國圣人,在近二十年內(nèi)各時期里面中國文藝思潮的浪濤中,怎樣盡他的‘領港和‘舵工的職務,并供研究魯迅者關于這一方面的參考?!闭浅鲇趯τ隰斞傅某绨荩詈瘟衷趯Α凹滓伞钡恼摖幹幸泊蠖我昧唆斞傅摹洞餕s君》對于章士釗的批判,這是在以往的史著編纂中沒有的情形。眾所周知,魯迅與章士釗雖然有過一場滿城風雨的訴訟官司,但在新文學陣營與章士釗及《甲寅》周刊的論戰(zhàn)中,魯迅并不占有重要位置,頂多是冷嘲熱諷地敲邊鼓。李何林由階級論的觀點建構的新文學史雖然與新中國成立之后意識形態(tài)化的現(xiàn)代文學史有一脈相承的關系,但在當時終究是出自一種個人化的政治立場和文學理解,在民國時期的新文學史的多元敘事中,也只是其中的一種。

      “甲寅派,最終被定性為政治意義上的“反動派”并固化為統(tǒng)一的“文學史常識”是在新中國成立之后。新的國家意識形態(tài)在賦予新文學很高的政治地位的同時也有了更為鮮明和嚴格的政治規(guī)定性,如王瑤所講:“只有從五四開始的現(xiàn)代文學才可以說是與中國民主革命的任務同呼吸、共脈搏的,才成為‘整個革命機器的一個組成部分?!睆奈逅奈膶W革命開始,作為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的一條重要戰(zhàn)線,現(xiàn)代文學就是隨著時代的前進和革命的深入而得到發(fā)展的?!雹樵谶@一政治規(guī)范下的文學史,一是強化了作家的階級屬性,二是突出了各階段的文藝思想斗爭。至此,章士釗及其“甲寅派”作為政治意義上的“反動派,也就無可逃脫。王瑤在《中國新文學史稿》中這樣評判章士釗和“甲寅派”:“一九二五年章士釗辦《甲寅周刊》,又集中力量反對新文學,他那時是段祺瑞執(zhí)政下的司法總長兼教育總長,正是封建勢力在文化上的代表?!北娝苤?,王瑤的《中國新文學史稿》雖然已經(jīng)在努力運用新的闡釋框架,單仍因“對于許多作家作品都不能指出他們的社會性質”㈤而受到批評,隨后的幾部文學史都在這一方面進行了強化,張畢來在《新文學史綱》中評價:“一九二五年,章士釗又來辦他的《甲寅》雜志,主張讀經(jīng)主張文言。這也是一個專門反對新文化新文學的雜志。章士釗當時是封建官僚集團的文化代表。他本身也是一個官僚。他的所作所為更典型地體現(xiàn)了古文派的反攻之與政治的武裝的封建壓力相結合的特征?!雹槎诙∫椎摹吨袊F(xiàn)代文學史略》中則把這一論爭直接定性為“以魯迅為首的文學革命陣營和封建文學及右翼資產(chǎn)階級文學的斗爭”。20世紀50年代中期以后,隨著“個人化”的文學史被“集體化”的文學史所取代,“政治正確”已經(jīng)成了不二標準,在這些集體操作的文學史中,新文學陣營與“甲寅派”的論爭直接被定性為“革命文學和反革命文學的斗爭,是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斗爭進一步深入在文學上的必然反映,是革命與反革命爭奪青年和群眾跟誰走的你死我活的階級斗爭。斗爭的結果,是封建復古主義者經(jīng)不起革命洪流的沖擊,隨同他們所依附的封建軍閥一起被送進了墳墓?!?/p>

      三、對“甲寅派-反動派”的選擇性解構

      學界對于“甲寅派-反動派”的重評并不對應著中國新時期以來的“撥亂反正”和后來的重寫文學史大潮?;蛘哒f,在80年代以來的“平反大潮”中,人們根本無暇顧及那些“新文學運動的反動派”們,他們幾乎成了一個被遺忘的角落。甚至一直到90年代以來的一些文學史論著,有關“新舊文學論爭”的部分還是延續(xù)著固有的階級斗爭思維,對這些復古派和保守派仍進行著“革命與反動”的敵我評判。以影響巨大的錢理群、溫儒敏、吳福輝、王超冰等合著的《中國現(xiàn)代文學三十年》(上海文藝出版社,1987年版)為例,雖然對月刊時期的《甲寅》和周刊時期的《甲寅》有所分辨,但主體部分還是以《甲寅》周刊為主對其進行政治批判:“《甲寅雜志》原為月刊,一九一四年創(chuàng)刊于東京,兩年后出至十期??T摽居羞M步傾向,支持過孫中山領導的資產(chǎn)階級革命,可是后來它的編者章士釗擔任了段祺瑞政府的司法總長兼教育總長,思想傾向于反動保守勢力。一九二五年7月他主持《甲寅》周刊復刊,這個封面上印有黃斑虎標志的所謂‘老虎報,就成了專門反對愛國學生運動、反對新思潮和新文學的‘半官報?!薄啊都滓放蛇@次反撲與以往幾次復古思潮不同,它直接由章士釗這樣的封建文化統(tǒng)治機構的掌權人物挑起,得到北洋軍閥政府支持,與反動當局鎮(zhèn)壓學生運動、屠殺愛國群眾的政治行動緊密配合,所以斗爭實際上超出了文化戰(zhàn)線。新文學戰(zhàn)線幾乎動員了全部力量,全面迎擊,撰寫了許多批駁文章……在新文學戰(zhàn)線的回擊之下,隨著北洋軍閥段祺瑞政府的倒臺,《甲寅》派也就銷聲匿跡了。”顯然,這依舊是一種火藥味十足的敵我斗爭描述。而初版本的《中國現(xiàn)代文學三十年》所顯示的還只是此一時期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價值評判的平均值。新文學史中的這批“反動派”重新進入現(xiàn)代文學研究者的視野要遲至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并直接受益于學界出現(xiàn)的一股保守主義思潮,這一反思大潮由文革入手,直逼五四。作為對“五四激進主義”反思的另一面,身為五四新文化/文學對立面的人物和派別也受到了關注,一時間,重評這些被打入“反動陣營”的保守派并認定其思想文化的價值成為學界的熱潮,“文化保守主義”代替以往的“反動派。得到了學界的關注甚至青睞。應該說,“保守主義”思潮確實為學界提供了另一種思路,但是這一立場也容易陷入另一種非此即彼的評價,更多的現(xiàn)代文學研究者并非從保守主義立場出發(fā),而是從歷史整體發(fā)展的角度重新看待五四時期的守舊/保守派和五四新文化陣營的關系,肯定“反對派”的積極作用。例如秦弓認為:“五四時期,林紓、章士釗與學衡派從不同方面向新文學挑戰(zhàn),因而在現(xiàn)代文學史敘述中多以反對派的角色受到否定性的評價。實際上,歷史是復雜的,林紓對傳統(tǒng)失傳的擔憂,章士釗的民族主體性觀念和新與舊、雅與俗的辯正觀念,學衡派尊重傳統(tǒng)、捍衛(wèi)漢字、循序漸進的漸進改革觀與內(nèi)涵豐富的文學觀,對于新文學來說具有程度不同的積極意義,對此應予以實事求是的評價。”總之,新的歷史時空給予了新文化/新文學的“反對派”們重見天日的機會。當然,這種“平反”或者“重估”也是有先后次序的,首先,沒有任何政治背景且具有更豐富的文化思想內(nèi)涵的“學衡派”最先被關注,并引發(fā)了學界持續(xù)的研究熱情;其次,作為新文學奠基人物的林紓也進入了人們的研究視野。“甲寅派”雖然與“林紓”“學衡派”長期處于同一反動陣營,但因其無法擺脫的政治背景和在愛國學生運動中不可推卸的歷史責任,相對來說被關注得較晚,人們對其“反動派”的解構也是更加審慎的。endprint

      對于“甲寅派”的重新認知,學界所做的主要有兩項工作,一是重新認識章士釗在政治、思想、文化和文學上的作為和價值,尤其是章士釗早年的革命行為和思想言論,如罷課活動、蘇報案、流亡日本參與革命、討伐袁世凱、批判國民政府等等一系列立于時代潮頭的作為都得到了全面細致的整理,與此同時,章士釗身為思想、言論界翹楚的政治家風范、特立獨行的人格風采以及他與中國歷史上眾多社會政界交往的傳奇生涯,都受到了廣泛的關注并引起了人們極大的興趣。二是對“甲寅派”的清理工作。章士釗一生三辦《甲寅》(月刊、日刊和周刊),但是由于文學史的書寫,為人所熟知并構成其“反動面相”的則是《甲寅》周刊時期。因此,學界做的一項重要工作是理清“前后甲寅派”??急媲宄恕扒昂蠹滓伞钡闹饕鈭D則旨在分析《甲寅》月刊(包括《甲寅》日刊)時期的思想進步性,以便和“反動時期”的《甲寅》周刊相區(qū)別,以李怡的觀點為代表,認定《甲寅》月刊為“五四新文學運動的思想先聲”。實際包括對章士釗前后期思想的剖析都是要力圖分清作為“進步時期”的章士釗和作為“反動派”的章士釗的不同,這在一定程度上確實化解了既往文學史對章士釗及其“甲寅派”作為“反動派”的籠統(tǒng)對待。除此之外,也有少數(shù)研究者開始觸碰章士釗身為段祺瑞執(zhí)政府司法總長兼教育總長期間的政治作為和政治思想言論,尤其是作為敏感問題且已成歷史定案的“女師大風潮”“三一八慘案”,以及與此相關的魯迅被解職等歷史問題,也開始進入了少數(shù)研究者的視野。學者們小心翼翼地涉足這一在歷史上已有“是非定論”的政治事件,力圖在更詳實的史料基礎上進一步分清歷史責任,以期“澄清”或者“減輕”立士釗的“歷史罪責”。對此,也有人提出了質疑和反對,葛濤即指出章士釗在女師大學潮中所撰寫的兩則公文,以及與魯迅打官司的訴狀與辯護書沒有被收錄到《章士釗全集》之中,是一種明顯的失誤:“檢點上述四則沒有被收錄進2000年出版的《章士釗全集》的文章,聯(lián)系到全集的主編均為章士釗的學生和親人,以及章士釗的親人近年來一直在為章士釗在女師大學潮期間的表現(xiàn)所做的辯護,筆者擔心這四則不是太難找到的文章是不是被全集的編者從為尊者諱的心理出發(fā)而有意地失收呢?”㈣可見,要想對章士釗在“女師大事件”“三一八慘案”“魯迅解職”等事件中重新做出評判,恐怕并不是一件易事,這不僅牽扯到文學史料的鉤沉問題,還涉及一個積淀了100年的正義與公憤問題。說到底,章士釗身為司法總長兼教育總長,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干系,至于責任的大小和具體責任的認定(如誰下令向學生開槍的問題)則首先要在這一個大的歷史責任框架中進行辨析,而不宜做“無罪辯護”,這既不符合歷史的事實,也不合符章士釗特立獨行的人格風范和敢作敢當?shù)木?。認定歷史責任其實并不會掩蓋章士釗的人格風采,倒是后人出于善良意愿的“為長者諱”反而事與愿違,甚至矮化了一代大家人格。

      相對于新銳的學術研究而言,文學史的寫作往往帶有一種遲滯性和保守性。一種文學現(xiàn)象一旦成為“文學史常識”,便構成一種穩(wěn)定敘事,并成為一種習焉不察的思維慣性,對于“甲寅派-反動派”的這種穩(wěn)定敘事實際在文學史中一直持續(xù)到當下。但同時在某些文學史寫作中,附著在“甲寅派”身上的政治意涵也被逐漸剝離,對“甲寅派”的閱讀,和“甲寅派”與新文化陣營的論爭,學界越來越傾向于將其作為一個普通的文學/文化事件來描述,而非作為一種政治現(xiàn)象來闡釋,人們開始用“文化保守主義”這樣中性的文化概念取代帶有貶義色彩的“復古派”以及政治色彩濃烈的“反動派”。仍以錢理群等著《中國現(xiàn)代文學三十年》為例,其修訂本較之初版本在思維框架和書寫模式上都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調整,“修訂本”對于“甲寅派”的描述和評判有了三個明顯的變化,一是論述篇幅大為縮減,以兩條路線的斗爭為指導思想的“新舊陣營的論戰(zhàn)”已經(jīng)不再作為文學史敘述的重點;二是去除了火藥味十足的話語表述方式而代之以比較中性的、溫和的敘述語言,比如把“一九二五年,新文學營壘又擊退了《甲寅》派的反撲換成了“1925年還發(fā)生過與”“甲寅派”的論爭等等;三是對于章士釗及其“甲寅派”的政治定性卸載,以對章士釗政治身份的簡介代替換了以往的政治定性,去掉了“反動”字樣。由此可見,《中國現(xiàn)代文學三十年》修訂本所做的不僅僅是某些個別字句和敘述方式的方式,而是一種文學史思維模式的轉換和超越。值得一提的是,已經(jīng)有一些文學史著開始對五四時期的“反對派”以及“新舊陣營”的關系做出了結構性改寫。朱壽桐在《中國現(xiàn)代社團文學史》(人民文學出版社,2004年版)中以“文派制衡”的觀念重新認識被定義為“反動派”的“學衡派”和“甲寅派”,從而解構了“甲寅派一反動派”歷史建構。朱壽桐認為:“一種健康的文學生態(tài)和文化生態(tài),應該是多元共生的局面,這種局面的出現(xiàn)要有各種各樣的文人派別,它們通過相互制約達到一種平衡。任何時代文化、文學的健康發(fā)展都需要這種文派制衡的生態(tài)。中國歷史上文化高度發(fā)達的時期,總是顯現(xiàn)著這種明顯的或不明顯的生態(tài)?!倍袊逅男挛幕\動的迅速發(fā)展和五四新文學的健康成長“并非完全得之于新文化思想和新文學創(chuàng)作的一枝獨秀般的運作,而是在諸多文派相互制衡下的健康生態(tài)調節(jié)和催發(fā)的結果。”正是從“文派制衡”的觀念出發(fā),朱壽桐指出“中國現(xiàn)代文化和文學的歷史研究都往往將文派制衡現(xiàn)象闡釋為文學論爭和文化斗爭,這是一種學術政治化的歧誤?!雹橹靿弁τ凇凹滓伞钡恼J知也在這一視角下得到新的價值評判:“甲寅派與其說是新文化運動的敵人,不如說是對新文化實施制衡的一種文派力量。……甲寅派站在傳統(tǒng)文化和文言的立場上對已經(jīng)處于主流和中心位置的新文化和白話文所提出的制衡要求,對于新文化和白話文的健康發(fā)展應該說相當有利?!蓖瑫r,朱壽桐還對《甲寅》周刊與政治的關系做出了不同以往的分析,認為“將甲寅派視為封建官僚勢力的強有力的代表,認為章士釗以其教育總長和司法總長的權力領導甲寅派壓迫了新文化和新文學人士”的看法實際是一個重大的認識誤差:“甲寅派雖然有掌握大權的章士釗掛帥,但它確實沒有運用權力貫徹自己的保守主義文化策略,正相反,它倒是自處于時代潮流的邊緣,以一種抗爭的姿態(tài)向新文化和新文學提出了自己的制衡要求。章士釗雖然手握大權,但在那個比較開放的時代,依然遭到胡適、吳稚暉、高一涵、成仿吾的猛烈批判,其中包括相當辛辣的嬉笑怒罵,甚至還有身為下屬的魯迅的冷嘲熱諷。這些人如此放肆地批判和冒犯‘老章,與章士釗并未濫用自己的權力進行文化論爭有關?!睉撜f,在以往的文學史中,魯迅在論爭中的重要性有被虛夸的一面,朱壽桐的這一分析捅破了這一層窗戶紙。朱壽桐對于章士釗與政治關系的分析在很大程度上厘清了其身為“反動派”的政治負累,這對化解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帶有政治意涵的“甲寅派-反動派”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同樣,朱德發(fā)、魏建在《現(xiàn)代中國文學通鑒》中提出的“文化滲染觀”同樣對“反動派”的政治建構起到了有效的消解作用。朱德發(fā)以“滲染觀”把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生成和發(fā)展影響歸屬為“政治文化”“新潮文化~‘傳統(tǒng)文化”和“消費文化”,但這四種文化并不是一個價值判斷而只是形態(tài)認定,這就為不同文化滲染下的文學建立了一個平等的價值評判機制,也正是在這一觀念下,被規(guī)劃到“傳統(tǒng)文化滲染”下的“章士釗及其“甲寅派”也就超脫出了反動陣營。《現(xiàn)代中國文學通鑒》在評判章士釗及其“甲寅派”尤其是作為新文化對立面的“后甲寅派”時與朱壽桐的“文派制衡觀”達成共識:“前‘甲寅派在思想上開風氣之先,在文學革命上對新體散文的形成功績顯著。后‘甲寅派雖然逆潮流而動但對新文學的互補、制衡毋庸置疑……尊重他們的文化選擇,指出他們的歷史局限,對建構今天的多元共生的文化格局具有積極的作用?!雹柚靿弁┑摹拔呐芍坪庥^”和朱德發(fā)的“文化滲染觀”,雖屬一家之言,但對新/現(xiàn)代文學史中多年累積的價值等級制度和起到了有效的消解和示范作用。

      應該說,“反動派”在今天的使用仍然沒能回到100年前的平和、淡定狀態(tài),或者說,這一名詞本身還積淀著特定歷史年代深刻的精神奴役的創(chuàng)傷。因此,在對“甲寅派一反動派”的解構史中,學者們反倒不能如章士釗那樣凜然地公開承認自己是“反動派”,而是努力回避和尋找替一種替代語匯,以免勾連起不良反應。這表明人們對于“反動派,還心存太多負面記憶或者歷史話語禁忌,而只要這種記憶和禁忌存在,對于“甲寅派一反動派”乃至文學史上一切“反動派”的解構就不可能最后完成。

      (責任編輯:吳景明)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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