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機前的冠軍

楊健

“德”勝巴西，鷹徽之上終繡第四顆金星。當克洛澤、托馬斯·穆勒、諾伊爾和拉姆等人以不同的創(chuàng)紀錄方式載入史冊之際，因種種機緣不巧而未能趕上巴西之行的馬里奧·戈麥斯、本德兄弟、京多安、施梅爾策、羅伊斯以及未能在冠軍征程中出場的5名候補球員等人，恐怕都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好在巴西世界杯已是過去時，無論是身為冠軍看客，抑或領獎隊伍中尷尬的生面孔，四年后的俄羅斯，他們依然有足夠的實力成為23人一員，躋身首發(fā)也絕非癡人說夢。

緣慳一面

“我為德國隊感到高興，他們?yōu)檫@個目標奮斗多年，冠軍當之無愧。但對我來說，無法與隊友一起慶祝冠軍真的很難受……”在目睹隊友奪冠后，戈麥斯略顯不甘地表達了如是感想。而另一位無緣巴西的中鋒克魯澤，也曾表達過類似言論。

如果時光能倒流回到去年7月，戈麥斯一定不會輕易地在德拉瓦萊遞過的合同上簽字。本來想證明“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的他，渴望在世界杯年轉會佛羅倫薩打上主力，以此謀求在國家隊的主力位置，但他很不幸地在意甲第三輪就輸?shù)袅藥缀跞炕I碼：由于膝蓋內側副韌帶撕裂，德國人只得掩面哀嘆，一歇就是半年，待到來年3月與尤文圖斯一戰(zhàn)才重新打開進球賬戶。

比起在拉齊奧風光一年后便韜光養(yǎng)晦的克洛澤，戈麥斯顯然不諳“攢人品”之道，樹大招風的他在踢法越發(fā)粗野的意甲淪為犧牲品。盡管海因克斯建議勒夫先召入戈麥斯、觀察狀態(tài)后再做決定，但佛羅倫薩前鋒抱怨自己進球少是因為膝蓋持續(xù)疼痛，斷絕了謹小慎微的勒夫最后一點期待。

戈麥斯的退出畢竟是時運乖蹇，但英雄最怕傷來磨的又何止他一人。去年8月與巴拉圭友誼賽中因背傷下場的京多安，本以為傷勢并無大礙，但核磁共振發(fā)現(xiàn)腰椎傷情嚴重，背部神經也有發(fā)炎跡象，選擇保守治療的他幾次復出均未能如愿，最終仍決定手術，恢復時日一拖再拖，終成“懸案”。而他在多特蒙德的搭檔斯文·本德同樣因腹股溝拉傷，早在5月就無緣30人大名單。斯文的厄運似乎還傳遞給了自己的孿生兄弟拉爾斯：23人名單公布前一刻，勒沃庫森大將因腿筋傷勢遲遲未愈而無奈落選。

但最倒霉的還要算羅伊斯。世界杯前最后一場對陣亞美尼亞的熱身賽，本可走過場的他卻在一次對腳中脛腓骨聯(lián)合韌帶部分撕裂，不多不少休戰(zhàn)5周，世界杯夢想就此化為泡影。而此后多特蒙德隊醫(yī)布勞恩發(fā)現(xiàn)“小火箭”左腳跟骨正面同樣出現(xiàn)問題，要休戰(zhàn)到德甲開幕，實在是給被傷病摧殘到體無完膚的“大黃蜂”又撒了一把鹽——此前德國杯決賽膝蓋受傷、整個賽季聯(lián)賽只有17次出場的施梅爾策，已經讓CEO瓦茨克連呼失望。

與上述國家隊常備人選的傷病陰影不同，福蘭德、戈雷茨卡和邁爾等人的落選只能歸咎于年輕：在德國著名體育網站sport1的民意投票中，超過半數(shù)網友最惋惜福蘭德的落選，但對勒夫來說，熱身賽都得不到重用的霍芬海姆前鋒還需更加努力。還未滿20歲的沙爾克雙璧戈雷茨卡和邁爾，在俱樂部尚且不算當家人物，入選30人名單更像是感受大賽氛圍，畢竟勒夫已經帶上了德拉克斯勒、金特爾、杜爾姆和穆斯塔菲作為預備隊。

漢堡隊上賽季天怒人怨的“作死”表現(xiàn)，直接導致隊長韋斯特曼、邊后衛(wèi)揚森和前鋒拉索加一齊落選：面對外界對漢堡“后防天團”的批評，韋斯特曼全無愧色，令本就對其腹誹不已的德國球迷集體站到了他的對立面；身為2005年那支平庸的德國青年隊中為數(shù)不多的好苗子，已有兩屆世界杯經歷的揚森并不缺少經驗，但能力相對平均的他因傷狀態(tài)不甚穩(wěn)定，最終成為棄子最多的邊后衛(wèi)群中的失意人；拉索加的出局也不意外，德國隊向來把俱樂部和國家隊表現(xiàn)分開考量，常年高產的基斯林都已與國家隊形同陌路，偶爾爆發(fā)的前國門雷克繼子顯然還缺乏打動勒夫的理由。

無心插柳

特爾施特根逼出諾伊爾的世界杯金手套？盡管有些危言聳聽，但在6月初，對諾伊爾肩傷搖頭不已的神醫(yī)沃爾法特已不止一次向勒夫匯報更換門將的可能性，而剛到巴塞羅那報到不久的“小獅王”也頻繁接到遠在巴西的比埃爾霍夫的電話，囑咐自己保持訓練狀態(tài)以備萬一。但不曾想諾伊爾受此刺激，恢復異常神速。雖然錯過了德國隊全部熱身賽，卻在決賽圈中異常神勇，并以超大的活動范圍贏得了“門衛(wèi)”的戲稱。

作為四屆冠軍隊中第二年輕的門將，年僅28歲的諾伊爾已令后輩們感到了絕望：“即便他傷得再重，也一定能參加世界杯！”盡管被諾伊爾盛贊為“現(xiàn)象級的球門守護者”，但代表德國隊僅出場4次就丟掉12球的特爾施特根，缺乏的不但是經驗，更是運氣——決賽中諾伊爾被里佐利漏掉的侵犯伊瓜因犯規(guī)，顯然是專屬于超級門神的“氣場加成”。

克洛澤和托馬斯·穆勒，一個創(chuàng)造世界杯個人進球紀錄，另一個則成為史上連續(xù)兩屆進5球最年輕者，著實要謝天謝地謝戈麥斯。如果勒夫不那么苛刻，2012年歐洲杯上已摘掉“逢強不強”帽子的戈麥斯顯然更適合在死亡之組成為戰(zhàn)車主炮?？寺鍧晒倘簧蠄鰰r間會有一定程度的減少，回到右邊鋒位置的穆勒可能也將讓出點球操刀權。但事實證明，“無鋒”戰(zhàn)車比全隊圍繞戈麥斯高點做嫁衣的4231似乎更具效率。

而原本幾乎是首發(fā)左邊鋒鐵打主力的羅伊斯傷缺，更是“嫁衣神功”的典范：如果“小火箭”尚在陣中，在切爾西表現(xiàn)起伏不定、已在首發(fā)之爭中落于下風的許爾勒，顯然沒機會數(shù)次上演替補救主的好戲；而格策或許將要給厄齊爾打一整屆比賽的替補。但決賽場上，正是這兩人在左路的一唱一和，為球隊最終帶來了大力神杯。格策在奪冠時刻亮出羅伊斯的21號遙相致意，也足見其絕非得魚忘筌之人。

本德兄弟外加京多安集體缺席，讓德國隊失去三位重要后腰人選，但同時卻也引發(fā)了連鎖反應：勒夫先啟用在拜仁多打后腰的拉姆增援這一位置，進入淘汰賽后則改打4231或433，施魏因斯泰格成為了中流砥柱，從傷病中恢復的赫迪拉也在半決賽屠戮巴西一役中上演了完美演出。而屢屢在比賽中回撤組織的托尼·克羅斯更是以場均9.79分的完美表現(xiàn)，入選多項賽事最佳陣容評選名單。失之東籬，收之桑榆，德國隊中場以最悲情的開頭，書寫了最完美的結果。

而施梅爾策和揚森的離隊，同樣讓拉姆馳援中場后排出“四中衛(wèi)”陣勢的德國隊防守密不透風，均非專職左右閘的赫韋德斯和博阿滕均不辱使命，拉姆不到關鍵時刻不回歸右后衛(wèi)本行的從容，不正是缺乏替補后的無心插柳？

冠軍新血

“我們中有幾名球員并沒有得到一分鐘出場時間，但這些兄弟在每一次訓練中，都是隨叫隨到，讓我們信心百倍。我從未想到格羅斯克羅伊茨是個這么酷的家伙！”捧起大力神杯后，顧不得縫合面部傷口的施魏因斯泰格忙不迭地感謝起了未出場的5名隊友——魏登費勒、齊勒、杜爾姆、格羅斯克羅伊茨和金特爾。這些“場邊的冠軍”之所以零出場，只能歸因于國家隊資歷太淺。5人中國家隊資歷“最深”的格羅斯克羅伊茨，此前也僅為國出場5次而已。

但拉姆在奪冠后的急流勇退，開啟的卻是德國隊防線的新一輪洗牌和挪移：同樣身為多面手的格羅斯克羅伊茨比博阿滕更具攻擊性，補位也更有心得；世界杯上赫韋德斯的表現(xiàn)固然出色，但轉身速度偏慢的他缺少的正是杜爾姆的速度；胡梅爾斯的主力位置不可動搖，但傷病頻繁的他需要一個比默特薩克更年輕的替補，克洛普耗資1000萬歐元購入金特爾頂班，也算是先行替勒夫進行試驗；而同樣在漢諾威起家的齊勒，心態(tài)不但比英年早逝的恩克更加成熟淡定，從第三門將到首發(fā)再到國家隊的經歷，也有助于其坦然接受諾伊爾與兩位90后特爾施特根、萊諾之間，扮演傳幫帶和救火隊員的雙重定位。唯一不在勒夫未來計劃中的或許只有魏登費勒，多年來狀態(tài)穩(wěn)定的他因諾伊爾而無緣首發(fā)，實在有些瑜亮之不幸，四年后38歲的他固然還具備一戰(zhàn)之力，但為后來者讓路或許勢在必行。

而對因傷闊別本屆世界杯的多位干將而言，四年后仍處當打之年的他們完全具備挑戰(zhàn)現(xiàn)有球員的實力：克洛澤的退出意味著德國隊仍需要補充一名有經驗的正牌中鋒，而踢法越來越實用的戈麥斯無疑是最佳人選，畢竟德國前鋒的一大傳統(tǒng)便是老來俏，而佛羅倫薩上一位城市英雄，能在沒為國家隊打一場預選賽的情況下，以33歲高齡成為阿根廷遠征東亞的正印先鋒——巴蒂斯圖塔能做到的，四年后同樣33歲的戈麥斯為什么做不到？

因傷暫時消失在人們視野中的京多安、羅伊斯和本德兄弟也顯然不必自怨自艾，因傷錯過西超雙雄和英超諸強邀約未必是壞事：強悍如巴拉克者，在切爾西的第一年依舊磕磕絆絆，與其勉強轉會從頭來過，倒不如在相對熟悉、寬松的環(huán)境下逐漸恢復狀態(tài)。畢竟國腳選拔永遠都是近水樓臺先得月。而對克魯澤、特爾施特根、萊諾、戈雷茨卡、邁爾以及被勒夫多次點名表揚的哈恩等人來說，當務之急則是盡快在俱樂部確立絕對主力位置并持續(xù)有穩(wěn)定表現(xiàn)，以年齡優(yōu)勢完成趕超。

至于揚森、韋斯特曼和薩姆等人，國家隊的前景已然暗淡：一則相應位置上并無人員更替；二則年齡上已無優(yōu)勢可言。但最可惜的莫過于阿德勒，在國家隊幾進幾出的他，上賽季堪稱在行尸走肉的漢堡隊中惟一尚有斗志可言的國腳級球員，但用熟不用生的勒夫不見得會給命運多舛的他更多機會。以至于“小鷹”徒呼奈何：“我不是理想主義者，未來我再也不會入選國家隊了……”

擦肩而過

注：本表為部分參加過半數(shù)以上預選賽、最終卻無緣隨隊捧起世界杯的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