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宏
湯唯還沒走紅的時候,看過她主演的數字電影《警花燕子》,清純女警花的形象,像一陣拂面的春風,和煦暖融。然而,一部《色?戒》把她推入了風口浪尖。
讀了湯唯的自述,才知道這個知性女子憑自己的實力考入中央戲劇學院導演系,曾是職業(yè)模特,表演、播音和美術都學有所長,大學期間還取得羽毛球二級運動員的資格……耀眼的光環(huán)蓋掉了她的才能,人們強加于她的關鍵詞只有一個:一脫成名。
凝固的氣場,逼得湯唯做出一個艱難的選擇——出國避風頭。她將漂泊的腳步停駐在英倫三島。上大學進修,條件不夠,語言也不過關。沒有獎學金,就得考慮生計問題。這時,美術和羽毛球來讓她有機會在街頭“賣藝”,在球場“賣身”。
倫敦街頭行乞,作為一種行為藝術,是一道另類的風景。第一次站街,湯唯用舊報紙作衣,搞時裝秀,呆了兩個多小時,終于得到26英鎊55便士。這是她到英國后的第一筆收入。后來,湯唯又“賣身”到一家俱樂部做羽毛球陪練,每周15小時,收入900英鎊,這樣一來,房租和學英語的費用就不用發(fā)愁。
自給自足能催生一個人的信心。湯唯堅信能走好異國他鄉(xiāng)的路,雖然這條路,離自己的演藝事業(yè)還有些差距。
上天眷顧有心人。不到半年,湯唯接到一個陌生電話,來電者是韋恩斯坦兄弟電影公司總裁Bey Logan,找她尋求合作的機會。一周后,湯唯還在街邊“賣藝”,Bey Logan出現(xiàn)了,夸她有創(chuàng)意,有美感。約好晚餐的時間地點后,他往她帽子里放進了100歐元。Bey Logan的解釋是——作為合作伙伴,他請她共同晚餐;作為路人,他要為她的行為藝術埋單!在我看來,這100歐元是開在人世間的迷人鮮花,送給為他所欣賞的中國藝人湯唯!
湯唯一個人走著,路的盡頭,花的芬芳拂去疲憊和辛勞。鮮花引路,一順百順,她經由“優(yōu)才計劃”入港,并與張學友合作電影《月滿軒尼詩》……人生轉入順境。
早就知道村上春樹是世界著名的日本作家,卻并不曉他還是舉世聞名的長跑者,多次參加半程、全程(42.195公里),甚至超級(100公里)馬拉松比賽。讀完他的隨筆集《當我談跑步時,我談些什么》,為他的小說悟語擊節(jié)贊嘆之余,更為長跑深感震撼,佩服之至。
1983年7月,村上春樹在馬拉松原始路線上,跑完人生的第一個40公里。他的“處女跑”得益于希臘政府旅游局的一項策劃。村上春樹做好了長跑準備,恰好一家男性雜志約他去游希臘,寫游記。這類全包式的觀光旅游,對于一位作家,吸引力并不大,但對于一位剛剛成長起來的長跑者而言,跑馬拉松原始路線,誘惑就可想而知了。有意思,且有意義。
一個人的馬拉松,沒有觀眾,沒有終點綬帶,沒有封路,沒有補給站,沒有聲援,村上春樹從逆向從雅典出發(fā),向著馬拉松的方向,一個人孤獨地跑著。策劃者坐在汽車上,拍了一組照片,勸他不必跑完全程(只有40公里),意思一下就行,但他堅持到底。
這是一條普通的路,車來車往,危險叢生。一路上,他見到一條狗,一只貓,它們都死了,被疾馳的汽車壓成一張比薩餅。天熱得不可思議,村上春樹揮汗如雨,渾身上下粘滿了結晶鹽。跑了30公里,路邊是海,海風勁猛,吹得皮膚生疼,把人吹得幾乎要后退。終于跑到了馬拉松,村上春樹壓根就沒有所謂的成就感,只有“終于不用再跑下去了”的安心感。
馬拉松是個寧靜的小村,這里的人們熱情好客。村上春樹借加油站的水龍頭,澆息渾身的灼熱,洗凈一身的鹽粉。在這里工作的大爺得知他是來自遙遠的東方,感嘆道:“好??!祝賀你!”然后,從花盆里剪下幾枝花,做成一個小花束,送給村上春樹。
人生第一次長跑,跑到盡頭,收到這么一束鮮艷欲滴的花束,異國他鄉(xiāng)的老人給予的“小確幸”式的關愛,讓他有一種刻骨銘心的感動。
人生即選擇。選擇一條路走下去,堅持走到盡頭,超渡絕望之后,就會發(fā)現(xiàn)有鮮花在迎候,就像湯唯收到的一百歐元和村上春樹得到的祝福花束。遺憾的是,“行百里者半九十”,故而路盡頭有鮮花,能見著的人卻并不多,那是上天給專心者和專注者最美的饋贈。
(編輯 慕容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