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茂盛
法國新小說派作家米歇爾·布托爾有一個特點,他看事物的時候,喜歡看旁邊而不是事物本身。他說:“別人帶我去看的東西,我看了后總想看看它旁邊的東西。”
他去博物館看展覽,不是關注玻璃框中的藝術品,卻去觀察那個玻璃框以及玻璃框邊的墻。欣賞繪畫時,他最想看的,是畫的背面,他對畫的背面有極大的好奇心。
他本來的夢想是當一名畫家或音樂家,他小時候就開始勤奮地學習繪畫,他會拉小提琴,而且是很好的樂手。然而當他選擇大學專業(yè)的時候,卻選了哲學。
他在巴黎大學哲學學院擔任過哲學家讓·瓦爾的秘書,結識了薩特。癡迷哲學的他最終卻沒有從事哲學研究,而是把目光轉向了文學。他邊教書邊創(chuàng)作,一口氣寫了四部小說,通過朋友介紹出版后,一舉成名。
布托爾這時候已經(jīng)是大學教授了,但他沒有像其他作家那樣,把自己關在一間小屋里半月不出門地創(chuàng)作。相反,第四本小說剛出版,他就迫不及待地踏上了旅行之路。
他先到埃及,后是美國,還有中國、日本、澳大利亞。他旅行時,看的不是風景,而是喜歡穿梭于國界之間的感覺,他覺得,穿越國界可以給他帶來新的體悟。
他的目光總是落在人們認為該關注的事物的旁邊。他的小說仍然是這樣,他寫小說,不把目光放在故事情節(jié)上,而盯著那旁邊的詞語。他試圖打破文學體裁的限制,小說可以是詩,也可以是隨筆。
就當他的小說被追捧時,他的目光卻又悄然移開了,淡出了文壇。上世紀70年代末,寫了10年小說的他,轉而研究起學術來。后來,他在學術上取得了和文學上一樣高的成就。
他總是把目光移開,移開中心,放到旁邊的事物上。這并非不專一,正是對旁邊事物的專注,給他不斷地帶來了新的東西。
世界攝影大師、現(xiàn)代新聞攝影的創(chuàng)立人布烈松也曾說過:“當我旅行的時候,我會去看別人帶我去看的東西,但我拍攝的卻是旁邊的東西?!庇纱丝磥?,記得看看旁邊,的確是一種拓展視野,避免心靈窄化,出奇制勝的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