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tài)批評視角下對詩歌《夜鶯頌》的解讀

王成偉

（黃河水利職業(yè)技術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4）

0 引言

在18世紀60年代，英國資產階級發(fā)動了工業(yè)革命，工業(yè)化進程使人類與自然的關系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在資源、環(huán)境和社會發(fā)展等方面出現(xiàn)了一系列尖銳的矛盾。由于利益的驅使，對自然資源的過度開采，導致了人類生存環(huán)境急劇惡化，給人類社會帶來生態(tài)危機。同時，自然對人類的心靈能產生很大的道德影響，治愈人類的痛苦和困惑。作為“英國工業(yè)革命這一歷史條件下社會關系的產物”［1］——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濟慈，發(fā)出了為維護自然美而打擊由工業(yè)化帶來生態(tài)破壞的呼聲?！拔鞣缴鷳B(tài)批評家普遍認為，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是西方文學史上第一個具有自覺生態(tài)意識的文學團體，這種意識是在有機自然觀的背景下形成的?！保?］在這里，筆者從生態(tài)視角探析《夜鶯頌》中作者對自然美的追求和對和諧的呼喚。詩中夜鶯的歌聲就是詩人呼吁整個生態(tài)圈之間的和諧相處之聲。

1 生態(tài)批評介紹

生態(tài)批評產生于20世紀90年代的美國。生態(tài)批評（Ecocriticism）一詞出現(xiàn)在美國學者威廉·魯克爾特在1978年發(fā)表的《文學與生態(tài)學：一項生態(tài)批評實驗》里，認為生態(tài)批評就是“將文學與生態(tài)學結合起來”，“把生態(tài)學的概念運用到文學研究中去”［3］。 1993年，第一份《文學與環(huán)境的跨學科研究》生態(tài)雜志的出現(xiàn)，標志著文學生態(tài)批評成為文學界承認的一個批評派別，并在短短的幾十年里經(jīng)歷了3個階段：第一階段“研究自然與環(huán)境是怎樣在文學作品中被表達的”；第二階段研究“重點放在努力弘揚長期被忽視的描寫自然的文學作品上”；第三階段“試圖創(chuàng)建一種生態(tài)詩學”［4］。中國文學界對于生態(tài)文學和生態(tài)批評的關注萌芽于20世紀80年代后期，90年代逐步形成了明晰的生態(tài)批評學科意識。我國生態(tài)文學界的著名學者王諾指出：“生態(tài)批評是在生態(tài)主義、特別是生態(tài)整體主義思想指導下探討文學與自然之間的文學評論。它要揭示文學作品所反映出來的生態(tài)危機之思想文化根源，同時也要探索文學的生態(tài)審美及其藝術表現(xiàn)?！保?］

2 詩歌《夜鶯頌》的主題探析

2．1 對自然美的追求

自然在浪漫主義詩歌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熱愛自然是浪漫主義的特征，并且浪漫主義詩人常常不遺余力地去尋找自然界的美麗和神奇。濟慈作為一個著名的感性詩人，他的詩歌充滿意象，這無疑也展示了他對自然界的敏銳觀察力。他喜歡將美麗的自然景色作為骯臟現(xiàn)實的避難所。濟慈熱愛大自然，反映了他對自然美的崇拜。在《夜鶯頌》里，昏暗的燈光下，他不能清晰地看到一切，于是他很詳細地去描述周圍的環(huán)境，“什么清香的花掛在樹枝上，／在溫馨的幽暗里，我只能猜想，／這個時令該把哪種芬芳， ／賦予這果樹，林莽，和草叢。 ”［6］他很容易捕獲自然的顏色、味道和芬芳。自然的一切都能激起他對美的認識，自然美成為他詩歌的主題。濟慈熱愛自然本性，在他看來，自然是所有形式美的源泉。作為一個細心的自然觀察者，他給人們描繪了各種詳細和準確的美景。

大自然的美，不僅給人一種視覺上的盛宴，也能平靜人們的內心并美化人的心靈，自然具有一種神秘的力量來幫助人們形成一個健康的人性。這就是為什么濟慈要與夜鶯同飛，到自然界里尋找現(xiàn)實世界中從未有的永恒的自然美。在《夜鶯頌》里，濟慈的感情更加復雜，憂郁、愛和喜悅交織在一起。他用自己的想象力和直覺尋找自然之美，并用它來美化自己的心靈。濟慈受到現(xiàn)實世界的壓迫，“你（夜鶯）在樹葉間從不知道”。［6］他渴望擺脫困境，當他決定在“詩歌的羽翼”［6］協(xié)助下飛向夜鶯時，他竟然想象自己就是個有翼的夜鶯。詩人的想象很快幫他找到一個充滿了自然美的世界。在這里，夜鶯無疑是自然的再現(xiàn)。濟慈當然也希望像夜鶯一樣快樂地歌唱，尋求自然之美。實際上，夜鶯與人相比不是真的不朽，這里不是指鳥本身，而是指鳥的歌聲。對他，鳥不是鳥，而是一個恍惚的心愿，是無法在現(xiàn)實中發(fā)現(xiàn)的美的象征。

在美麗的大自然面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并且他們可以享受大自然的美，從中獲得力量。濟慈歌唱美，不懈追求美，另外，他的艱苦的生活經(jīng)歷連同骯臟的社會現(xiàn)實對他形成美的永恒追求起著重要作用。“這是詩人對他當時的人類社會的強烈仇恨，使他深愛自然與藝術國度的美?！保?］在詩中，濟慈表達了他對自然美的追求，他認為，如果想感受自然美，人們通過感覺是很容易捕捉到的，同時，自然給人力量、活力并凈化人類的本性。人們將在整個生態(tài)圈得到一張和諧的畫面，并享受大自然真實的美和真。

2．2 對和諧的呼喚

在自然界，人類、動物和植物是和諧的?，F(xiàn)實生活中，濟慈認為自己是自然對象，所以他的詩歌充滿了來自自然的意象，很多時候，他似乎刻意去創(chuàng)造一張美麗花園般的畫面，而這種畫面卻不同于他所生活的文明而骯臟的現(xiàn)實社會。他極想成為一只夜鶯，表明他的觀點：人類是自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人類應該和自然和諧相處。

然而，隨著社會的發(fā)展，“阿卡迪亞”花園失去了他們的美麗、平靜與和諧。夜鶯的歌聲變成了人類破壞行為的投訴。夜鶯哀怨的旋律是大自然母親的悲傷。人與自然的和諧關系遭到破裂，人類的愛和人性被扭曲。因此，社會狀況和自身的苦難喚起了濟慈對惡化環(huán)境的憎惡和呼喚和諧的意識。在詩中，夜鶯的世界充滿了幸福、自由、和諧綠色。這是一個充滿鮮花、陽光和月光的“綠色之邦”，它蘊含著無限生機，又給人以安寧、和平和與慰藉，從而給人一種生生不息的永恒之感，然而所有這些東西在現(xiàn)實中消失殆盡；所以，詩人要尋找永恒的美與和諧。由于夜鶯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好，有吸引力，詩人決定“我要展開詩歌的無形羽翼”［6］，飛到這個世界：“這個時令該把哪種芬芳／賦予這果樹，林莽，和草叢，／這白枳花，和田野的玫瑰，／這綠葉中易謝的紫羅蘭，／還有五月中旬的嬌寵，／這綴滿了露酒的麝香薔薇，／它成了夏夜蚊蚋的嗡縈的港灣”［6］。這是一個充滿美的世界，通過對美的世界的追求來表明詩人對和諧的召喚。

夜鶯的歌聲喚醒人們對自然遭受破壞性行為的認識：人如果接近自然，可能會受益于自然；人如果損害自然，可能會遭受自然的懲罰。人類應該傾聽夜鶯的歌聲，那么，和諧的生態(tài)才會返回。

3 和諧關系的重建

人、社會和自然3者之間的和諧關系是不能打破的。人們應該重新考慮自己與自然的關系，要從征服和利用自然轉向與自然和諧共存。重建整個生態(tài)圈之間的和諧關系，關鍵是人們對自然的態(tài)度和行動——尊重自然和所有生物的內在價值，認識自身只是生命網(wǎng)中一個特殊的群體。

3．1 尊重自然

在生態(tài)危機面前，人類必須尊重自然，在建立與自然和諧相處的關系上承擔全部責任。在《夜鶯頌》里，濟慈熱愛和尊重自然界的一切。夜鶯是“輕翅的仙靈”［6］，在自然界唱著悅耳的歌聲。在這首詩中，夜鶯是主角，受到詩人的尊重。在詩人的眼里，自然界的陽光、月光，甚至芳香都有他們自己的生命，他們彼此熱愛和尊重。因此，在這個綠色國度里，它們能夠和諧地生活，享受平靜和夜鶯的悅耳歌聲，這也是詩人渴望得到的。這首詩的每一部分都顯示了詩人對自然的熱愛和尊重。濟慈把自然作為一個活的整體，所有的生物都是神愛的對象，因此，對于他們自身也具有同樣重要的意義。他跟我們的母親地球說，把他們作為我們的兄弟迎接過來吧，延伸了親情，包括所有的生命享有共同的尊嚴和平等。

自然不僅是人類的工具，它也有其自身的價值和生命。因此，就其本身而言，人們應該去珍視自然，而不是作為滿足人類欲望的手段。如果人的想法和生活與自然環(huán)境相違背，將不能得到自身全面的發(fā)展，因為那些藐視、利用或忽視自然的人，只能過著一個發(fā)育不良和畸形的生活。而那些熱愛、尊重和欣賞自然的人，最終可以與夜鶯和諧合唱。

3．2 回歸自然

雖然人們的物質利益得到滿足，但是他們失去了自己的精神家園。人們?yōu)樽非蠼?jīng)濟利益被蒙蔽了雙眼。他們受制于物質追求，失去欣賞自然美的能力。因此，人們迫切需要放棄過度追求物質生活的行為而回到大自然中，在自然關愛下健康成長。加里·斯奈德（“深層生態(tài)學”的桂冠詩人）認為，人是自然的孩子，他們應該感受自然的美麗和情感，因為只有回歸自然，他們才能恢復失去的家園和凈化失落的靈魂。

在詩的開頭，夜鶯的悅耳的聲音引起了詩人的注意，快樂的“輕翅的仙靈”［6］與詩人的“心在痛”［6］呈現(xiàn)了鮮明的對比。詩人在感受自然的平靜與和諧時，想要與夜鶯一起飛回自然。詩人首先考慮把酒作為麻醉他與夜鶯分開意識的一種手段。顯然，酒與“舞蹈”，“戀歌”和“歡樂”緊密相連——三項活動或狀態(tài)暫時使他忘記了自己。詩人認為酒像夜鶯，即免于時間的壓力“在地下多年”［6］，又有自然的象征，“一嘗就令人想起綠色之邦”［6］。通過酒，他能感覺到花的芳香和陽光的溫暖。

詩人在感受自然的溫暖時，完全忘記了殘酷的現(xiàn)實?，F(xiàn)實的悲傷、冷漠、自私與夜鶯的世界形成強烈的相比，在那里一切都是平等對待，自由呼吸，相處和諧。因此，詩人意識到只有回歸自然才可以享受美麗的景色，并從大自然中獲得強大的治愈力量來安慰他受傷的心。他的意圖得到高度肯定后，詩人選擇 “詩歌的無形羽翼”［6］作為他返回的方式，而不是酒。強烈的詩的幻想，像酒，把一個人從“頭腦遲鈍”而具有清晰、邏輯條理的狀態(tài)中解脫出來。這種類型的幻想是“看不見”的，因為它源于精神而不是眼睛，即使在夜鶯世界里，自然界的黑暗被“月后和她的一群星星”神秘地照亮。因此，盡管詩人“看不到”，在詩中他想象出的美景也是最美麗和最賞心悅目的。

4 結語

英國工業(yè)革命的迅速發(fā)展，為人類社會帶來工業(yè)文明的同時，也因“一味追求經(jīng)濟利益的最大化而導致生態(tài)環(huán)境的惡化”［8］，而給人類文明帶來生態(tài)危機，致使人的精神樂園遺失和人性的墮落。在面臨理想與現(xiàn)實世界之間的強烈對比時，詩人用夜鶯的歌聲來倡導生態(tài)和諧，表達自己對自然生態(tài)和諧和重建人與自然統(tǒng)一的渴望。只有當人、自然和社會相互和諧相處，生態(tài)和諧才能恢復。

［1］劉瑞晴，左金梅．工業(yè)化進程中的英國浪漫主義詩人［J］．蘭州教育學院學報，2013（8）:13-16．

［2］劉蓓．論浪漫主義詩歌中的“自然愉悅”與生態(tài)意識［J］．山東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4（3）:56-59．

［3］ William Rueckert， “Literature and Ecology:An Experiment in Ecocriticism．”Ed．Gheryll Glotfelty and Harold Fromm，The Ecocriticism Reader；Landmarks in Literary Ecology．Athens:The 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1996．107-115．

［4］ 翟強．美國生態(tài)批評簡述 ［J］．美與時代（下），2010（7）:45-46．

［5］王諾．生態(tài)思想與生態(tài)批評 ［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8．

［6］王佐良．英國浪漫主義詩歌史［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1:238．

［7］ 陳嘉．英國文學史［M］．北京:商務印書館， 2003．127．

［8］胡鐵生．生態(tài)批評的理論焦點與實踐［J］．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9（5）:7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