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昌方言的指示代詞

幸穎凡

內容摘要：瑞昌方言的指示代詞是以“歹”、“為”和“兀”為基本形式而組成的一個系統(tǒng)，它們在功能上是基本平行的，可以用來表示時間、處所、方式、程度、性質和狀態(tài)等。同時，瑞昌方言的指示代詞還可以用來表示虛指。本文筆者將分別對上述內容進行簡單描寫和闡釋。

關鍵詞：指示代詞 歹 為 兀

瑞昌市轄區(qū)位于贛北偏西，東鄰九江，南接德安、武寧，西界湖北陽新，北與湖北武穴市隔江相望。瑞昌市區(qū)及大部分鄉(xiāng)鎮(zhèn)所說的方言屬于都屬于官話中的江淮官話，本文筆者所討論的指示代詞是就市區(qū)湓城及周邊的鄉(xiāng)鎮(zhèn)而言的。文中所用的指示代詞有些難以確定本字，為了行文簡便只得用同音字來代替。

一.瑞昌方言的指示代詞的基本情況

瑞昌方言里有三個單音節(jié)的指示代詞，它們分別是：歹[tai]、為[uei]、兀[u]，其中“歹”相當于“這”，“為”和“兀”類似于“那”。同時，這三個單音節(jié)指示代詞又可以跟其他語素一起構成多音節(jié)的指示代詞，這些多音節(jié)指示代詞可以分別用來指稱時間、處所、方式、程度、性質、狀態(tài)等等，具體情況如下所示：

表時間：歹許早/暗，歹么早/暗，歹樣早/暗；歹雜子，歹陣勒，歹下眼勒；為許早/暗，為樣早/暗，為雜子，為陣勒，為下眼勒；兀許早/暗，兀么早/暗，兀樣早/晚，兀雜子，兀陣勒，兀下眼勒。

表處所：歹里；為邊；兀里。

表方式、程度：歹么，歹許；為么，為許；兀么，兀許。

表性質、狀態(tài)：歹樣、歹（么）樣子，歹個樣；為樣，為（個）樣（子）； 兀樣，兀（么）樣（子），兀個樣。

1.單音節(jié)指示代詞

1.1單音節(jié)指示代詞可以作主語，一般指人，也可以指稱物。如：

歹是我的好朋友。/ 為是我鄰居。/兀是他的桌子。

1.2單音節(jié)指示代詞后面不能直接接名詞，這是瑞昌方言與普通話不一樣的地方。瑞昌方言中，“歹”“為”“?！币欢ㄒ燃恿吭~，再接名詞。如：歹個妹勒好胖。/為個男的脾氣好丑。

1.3單音節(jié)指示代詞后面還可以接不是量詞的“色（些）”“（一）點兒”。

兀色人不好過火。（那些人不好相處）

歹點東西你就收下啊。（這點東西你就收下）

多音節(jié)指示代詞

2.1表時間的多音節(jié)指示代詞

表時間的多音節(jié)指示代詞有歹許早/暗等。歹許早，相當于普通話中的這么早。歹雜子，相當于這陣子。歹陣勒，相當于這時候。歹下眼勒，相當于這會兒、這下子?！盀椤焙汀柏！币灿邢鄳倪@些說法?！按趺丛纭毕喈斢凇斑@么早”，指離說話的時間很近，“為么早”和“兀么早”相當于“那么早”，“那會兒”指說話前后的某個時間點或時間段。如：

歹許早就去上班呀？（說話時）

為么早你還穿破襠褲呢！（說話前）

還要等到我孫子上大學?。〉截Ｃ丛?，我早老了?。ㄕf話后）

2.11這幾組表時間的多音節(jié)指示代詞可以作主語、狀語和定語，作定語時一般在后面帶個“的”。

（1）做主語：以前房價很便宜，歹雜子貴死了；為/兀下眼勒窮，飯都吃不飽。

（2）做定語：歹么早的空氣真好；爺爺還是念著為么/兀么早的事。

“歹么早”一般表示說話當前，“為雜子”表示在說話之前一段時間的人和事，“兀陣勒”表示的時間則距離說話時間更遠。

2.2表處所的多音節(jié)指示代詞

表處所的多音節(jié)指示代詞有歹里、為邊、兀里。其中，“歹里”相當于“這里”，“為邊”、“兀里”類似于普通話中的“那邊”、“那里”。

2.21這三組表處所的指示代詞可以作主語、賓語和狀語，但是不能作謂語和補語。例如：

作主語：歹里有條河。

作賓語：鑰匙得歹里。（鑰匙在這里）

作狀語：歹里坐！/你為邊走！/兀里有的是書。

2.3表方式、程度的多音節(jié)指示代詞

表方式、程度的多音節(jié)指示代詞有歹么、歹許，為么、為許，兀么、兀許。

“歹么”、“歹許”相當于普通話里的“這么”、“這樣”，“為么”、“為許”、“兀么”、“兀許”相當于普通話的“那么”、“那樣”。

2.31這三組指示代詞可以修飾謂詞性詞語。在動詞前面，一般表方式；在形容詞前面，一般用來表示程度。例如：

表方式：歹樣寫，看起來舒服！

表程度：武漢的夏天歹許熱，真受不了！

2.4表性質、狀態(tài)的多音節(jié)指示代詞

表性質、狀態(tài)的多音節(jié)指示代詞有：歹樣、歹么樣、歹個樣，為樣、為么樣、為個樣，兀樣、兀么樣、兀個樣。前者相當于“這樣”，后兩者相當于“那樣”。

2.41這三組指示代詞可以在句中作謂語、補語。作謂語的時候，通常前面有修飾性的詞語，后面常加“的”字。例如：

作謂語：歹張桌子么樣歹樣的？/你們老是兀個樣的。

作補語：幾天功夫，你么樣瘦成歹樣？（你怎么瘦成這樣了？）；真是女大十八變，她么樣長成為樣了？

指示代詞的虛指：

在瑞昌方言中，指示代詞有時可以用來虛指。表示虛指的時候，表示近指和非近指的指示代詞往往是成對出現的：“歹”類是必須出現的，而與“歹”對舉的可以是“為”類，也可以是“?！鳖悺Ｔ跊]有必要區(qū)分遠指和更遠指的時候，“為”類和“?！鳖愡€可以換用或混用。例如：

歹樣不行，為樣/兀樣也不行，你到底想么樣？

歹個看不上，為個/兀個也看不中，你要么樣的？

二.瑞昌方言指示代詞的分類

1.三類說

通過上文的敘述，我們可以很明確地知道，瑞昌方言的指示代詞可以分成三個大類，即“歹”類、“為”類和“?！鳖悺＿@三個大類在指稱和替代功能上都是對立的，它們是平行分布的狀態(tài)。只要“歹么”可以出現的地方，“為么”和“兀么”一定也可以出現。

我們可以根據時間和空間的距離來明確區(qū)分這三類指示代詞。離說話人時間或空間距離近的用“歹”類，時間和空間距離稍遠的用“為”類，時間和空間距離最遠的用“?！鳖悺Ｎ覀児们铱梢园阉鼈兎謩e叫做：近指、遠指、更遠指。例如在“歹是甲，為是乙，兀是丙”這句話中，瑞昌方言的人一定知道，甲是距離說話人最近的，乙次之，丙最遠。

2.兩類說

瑞昌方言中有很明顯的近指、遠指、更遠指的區(qū)分。但是，我們在日常說話時也有這樣一種情況。有時候，在時間和空間上，我們所說的遠指和更遠指差別不明顯，強調的只是近指和非近指。這時，我們往往只會把“歹”與“為”、“?！眳^(qū)分開，而“為”和“?！钡牟顒e就自動忽視了，有時候它們還可以換用。也就是說，在我們所說的對象只有兩個，并且它們在時間和空間上有遠近差別時，近的我們用“歹”，遠的用“為”或“兀”都可以。例如：歹是甲，為/兀是乙。

總而言之，在瑞昌方言中，當我們所需指稱的對象是三個，并且它們在時間和空間距離上有遠近差別時，我們可以把指示代詞分成三類。但是，在遠指和更遠指的距離不明顯或者是沒必要區(qū)分的時候，遠指“為”和更遠指“?！本涂梢曰Q和混用。近指和非近指一定是對立的，近指一定用“歹”，非近指用“為”或“兀”。同時，在某種程度上，遠指和更遠指也是對立的，當“為”和“兀”同時使用的時候，我們往往是為了將非近指的兩個指稱事物區(qū)分開來。也就是說，三類說和兩類說都是有道理的，關鍵看我們交際的需要和交際的目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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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陳敏燕，孫宜志，陳昌儀.江西境內贛方言指示代詞的近指和遠指.中國語文.2003，6.

（作者單位：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