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為《萌芽集》題寫書名

宋連庠

那是1977年夏，當時的上海市黃浦區(qū)教師紅專學院（今上海市黃浦區(qū)教育學院前身）語文教研室，為了激發(fā)莘莘學子的讀寫情趣，特意精編了一冊《上海市黃浦區(qū)中學生作文選》，內(nèi)收格致、光明、金陵、浦明、六十二（今已并入儲能中學）、市六……諸校學生情辭雙美的佳作28篇，恰如其分地起名為《萌芽集》。應該請一位德高望重的文學家題寫書名才好?。≌堈l呢？陳鐘樑、錢忠亮、徐文華等同仁都想到了著作等身、德藝雙馨的文壇巨擘巴金，并推我為學院代表去面托巴金好友、當時正在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主事的孔羅蓀先生代煩巴老一書。托是托了，但大家心中惴惴不安：當時是“嚴冬過盡綻春蕾”還不到一年，歷盡滄桑重返文壇的巴金百事猬集，怕沒有閑暇來為這樣一本不起眼的中學生習作選題簽的吧？！豈料，冒著高溫溽暑，一向關愛青少年茁壯成長的巴金，很快地滿足了我們的奢愿，真讓人雀躍不已。我和錢忠亮老師（女），相偕去武康路巴府拜領墨寶，并致由衷之謝忱。作文選，由我撰寫了編后記，并通過當時的北京中學語文教研組負責人章樹民老師的牽線，送到江寧路一家中型印刷廠。不料，廠里說：巴金題名是“藍墨水寫的字不宜制版，得改用紅墨水寫才行”。無奈，我和錢老師只得再度去煩擾巴金老人。記得那天下午，赤日炎炎，蟬鳴陣陣，汗水涔涔，苦熱難熬……哪想巴老一聽我們來意，二話沒說，馬上用紅墨水重新題簽了一幅，其書鐵畫銀鉤，柔中藏剛，一如其人，溢發(fā)著一位古稀老作家對一代青少年早日成長的殷殷厚望。后來才知悉：巴老第二次作書時，正患“河魚腹疾”，瀉得有氣無力。回想老人當時身穿一套寬松的白色衫褲，甘冒酷暑，忍著腹瀉，欣然命筆的情景，真讓人既感動，又愧疚……今年為巴金誕辰110周年紀念，爰以斯文懷之。

（作者為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上海詩詞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