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鋒軍[青海師范大學民族師范學院,西寧813000]
再談薛寶釵選秀之謎
⊙李鋒軍[青海師范大學民族師范學院,西寧813000]
在《紅樓夢》中,曹雪芹特別強調(diào),寶釵一家進京的首要目的乃是寶釵待選、參加選秀。但在進京寄居賈府后,此事卻無下文,令人費解。我們認為,雪芹這樣安排大有深意,他通過薛寶釵放棄選秀這種形式,曲折地表現(xiàn)出自己對孤情寡義的宮廷的藐視與憤恨。迫于壓力,作者不能毫無顧忌地宣泄自己的這種情感,所以對寶釵選秀一事既特意在前文提及以引起讀者的關(guān)注,卻又有意在下文不作回應(yīng),給讀者提供一個想象的空間,借以表達自己的憤懣之情,這是造成薛寶釵選秀之謎的重要原因。
《紅樓夢》曹雪芹薛寶釵選秀
在《紅樓夢》第四回里,曹雪芹特別強調(diào)寶釵一家進京有三個目的:“一來送寶釵待選,二來探望親戚,三來入部銷算舊賬,再計新支”①。后兩件事都有著落:“入部銷算舊賬,再計新支”在后文中有所逗漏,“探望親戚”則因王子騰升了九省統(tǒng)制、“奉旨出都查邊”而使得寶釵一家順理成章地寄居賈府。唯獨雪芹鄭重其事放在首位的“寶釵待選”,卻在薛家進了京城后,從此沒了消息,令人感到不解。
是否如張愛玲所說“應(yīng)選似是信手拈來,此后沒有交代呢”②?我們認為這個推測失之于簡單,缺乏說服力。
寶釵是曹雪芹筆下除黛玉之外的另一位女主角,雪芹一向?qū)扇撕隙橐?,視為一體。對她倆的描寫可謂不遺余力費盡心機。其思慮之縝密、用筆之周詳非書中其他女性所能比擬。作者對黛玉進京的原委敘述得層次分明,絲毫不亂。其入賈府一段更是描寫得跌宕起伏,搖曳多姿,堪稱是文學史上的傳世佳篇。又怎會將寶釵進京一事等閑視之輕易放過呢。即便不精雕細琢,大做文章,也不該浮皮潦草,如此隨意。這不僅與作者對寶釵的情感、重視度不符,也與作者在書中所體現(xiàn)出的嚴謹創(chuàng)作態(tài)度不符。
從創(chuàng)作實踐來看,鴻篇巨制由于人物眾多、內(nèi)容復(fù)雜,隨著故事的發(fā)展,情節(jié)的深入,有時難免會出現(xiàn)照應(yīng)不周、前后不接榫的情況,但很難想象在小說的開頭就出現(xiàn)這樣的紕漏。曹雪芹于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竟沒有發(fā)覺,似乎說不過去。
庚辰本中,在敘述了薛家進京的原委后,又加了一句“不過是為了瀏覽上邦景致而已”。好像上述的三個原因只是為瀏覽上邦景致所找的借口。若這樣理解,那真如脂硯齋所說,“被作者輕易騙去”③了。薛家身為皇商并非待罪之家,進趟京城難道還需要打什么旗號找什么借口嗎?況且“探望親戚,入部銷算舊賬”,于私于公、于情于理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還有必要再打待選的旗號嗎?既然有此一說卻又不在下文具體表述,豈不是多此一舉?可見這句話不過是作者欲蓋彌彰、使的障眼法而已。反倒證明“寶釵待選”不是作者疏忽、隨意所致,實是其有意為之。
也有人認為薛家進京不過是“打著選秀的幌子”,目的是依附賈家、促成寶玉寶釵的“金玉良緣”。所以薛姨媽才有家不住卻長期寄居賈府,而且時常有意無意地向王夫人等宣揚“金玉良緣”之說??傊?,薛寶釵沒有參加選秀,選秀之事自然也就無了下文。
我們認為,判斷薛寶釵沒有參加選秀尚在情理之中,但若說薛家進京是以待選為借口,原本就無選秀的打算卻有違情理不合邏輯。
眾所周知,雖然作者自云本書“無朝代年紀可考”,但實質(zhì)是以康乾期為故事背景。
因事關(guān)皇家的血統(tǒng)與體面,自清一代對選秀有著極嚴格的規(guī)定和要求,有比較完備的一套選秀程序及相應(yīng)的保障措施。所以即便是官宦人家,若非有合適的女子參加選秀的話,是斷不敢冒著犯“大不敬”的危險將此作為借口的。
而根據(jù)許多紅學研究者的考證,認為就《紅樓夢》中薛寶釵的年齡家世等諸方面條件而言,“她的確符合清代選秀的標準和要求”。由此可見薛寶釵參加選秀的不虛。
就小說內(nèi)容而言,薛家如果真是奔著賈寶玉、奔著促成“金玉良緣”的目的而來,就更沒有必要打選秀的旗號。因為這只能給寶玉寶釵所謂的“金玉良緣”的實現(xiàn),創(chuàng)設(shè)障礙、形成阻力。書中的賈政愚昧保守、懦弱怕事,因?qū)氂衽c忠順王府的琪官交往而大發(fā)雷霆,生怕給自己惹禍,又怎會令寶玉與準備選秀的寶釵談婚論嫁。賈府即便相中寶釵,有意讓寶玉娶之為妻,也會因?qū)氣O的待選身份而止步。
至于薛姨媽長期住在賈府,實是因賈母誠心挽留、薛姨媽為了姊妹有伴且怕薛蟠在外“縱性惹禍”的緣故。爾后薛蟠在賈府與賈珍等人打成一片,混得如魚得水,薛家一應(yīng)日費供給又俱是己出,與賈府無干,因此薛家才能安心地在賈府長期居住。這在書中已是敘述清楚的事,與成就“金玉良緣”毫無關(guān)系。
向王夫人等宣揚“金玉良緣”之說,當然有薛姨媽個人的用意,魯莽的薛蟠在與妹妹寶釵爭吵時就一語道破天機,“從先媽媽和我說,你這金鎖要揀有玉的才可配,你留了心,見寶玉有那勞什子,你自然如今行動護著他”。這番話雖然說薛姨媽有將寶玉作為女兒未來婚配對象的意圖,但并不意味著他們進京伊始就有這個打算,更不能表明寶釵自己也是打的這個主意,否則就難以理解寶釵此前經(jīng)常拿寶玉黛玉的親密關(guān)系開玩笑,“我笑如來佛比人還忙:又要度化眾生;又要保佑人家病痛,都叫他速好;又要管人家的婚姻,叫他成就。你說可忙不忙?”寶釵如果有意于“金玉良緣”的話,又怎會毫無顧忌地把寶玉黛玉扯在一起,置她本人于何地?這不符合青春少女的心理。也難以理解在聽了母親宣揚“金玉良緣”之說后,寶釵有段時間竟“有意遠著寶玉”,深恐和自己扯上什么關(guān)系。與后文寶釵自己主動接近寶玉,甚至不避嫌疑地到寶玉臥室中替襲人做針線活的舉動形成強烈的反差。
至于寶釵初見元春時所表現(xiàn)出的那種艷羨與向往,更是紅學評論者們常用來批評嘲諷薛寶釵熱衷于富貴權(quán)勢的典型事例。實際上,選秀無疑是其實現(xiàn)理想的最佳途徑。這都充分說明薛寶釵在初進京時確實是把選秀作為此行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沖著“金玉良緣”而來。所謂“選秀不過是個幌子”的說法,從書中人物角度上看,是站不住腳的。
還有專家學者提出薛寶釵雖然參加選秀但因無奧援而失利。劉心武先生就持這種觀點。
按照劉心武先生的探秘說,寶釵選秀失利了。所以一段時間她情緒反常,舉止失措,不但無故叱責小丫環(huán),甚至當寶玉拿她的豐滿打趣,說“怪不得他們當姐姐為楊妃,原也體豐怯熱”時,一向溫文爾雅、言行得體的薛寶釵竟勃然大怒道,“我倒像楊妃,只沒有一個好哥哥好兄弟可以做得楊國忠的”。讓寶玉頗為尷尬,“充分表現(xiàn)出薛寶釵落選后的煩躁、失控和失態(tài)”④。
劉先生更進一步解釋說薛寶釵這句話是發(fā)泄了自己選秀失利后內(nèi)心的怨憤——“她如果有一個好哥哥好兄弟做得了楊國忠,朝中有人,她不至于選不上?!雹莺孟袷且驗槌袩o人、缺失奧援才導(dǎo)致寶釵的選秀失利。
這樣理解顯然與史事不符,我們知道,正是因了楊貴妃的受寵,楊家得以享受榮華富貴,楊國忠才能夠攀上高位,“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⑥。楊貴妃身居宮中邀寵得勢與楊國忠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她何曾是憑借自己兄弟的權(quán)勢出人頭地的。飽讀詩書的薛寶釵大約不會作如是想。
另一方面,說寶釵選秀失利也過于主觀,缺乏依據(jù)。如專家所言,選秀注重待選者的家庭身世、品貌才學等。寶釵出身于“珍珠如土金如鐵”的皇商世家,又與豪門大戶賈、王二家為親戚,她的舅舅王子騰是朝廷大員,寶釵進京時他升為九省統(tǒng)制,正是炙手可熱。賈府的權(quán)勢也不容小覷,賈元春剛晉升為貴妃,備受寵愛。依靠賈府,罷了官的賈雨村不久便授了應(yīng)天府。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為了兒媳葬禮上面子有光,賈珍買通宮中太監(jiān)戴權(quán)給兒子賈蓉捐了個五品龍禁尉的銜,其勢力能深入宮廷,與大太監(jiān)互通款曲,怎么看也不算是小了,說寶釵因沒有過硬的后臺才導(dǎo)致選秀失利似不符小說描寫的事實。
“她行為豁達、隨分從時”,品行、容貌深得賈府上下人的稱贊,興兒贊嘆寶姑娘與林姑娘“都是美人一般”,“真是天下少有”。連閱人無數(shù)的老祖宗賈母也曾對薛姨媽感嘆地說:“提起姐妹,不是我當著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萬真,從我們家里四個女孩兒算起,都不如寶丫頭?!辟Z母承認自家的姑娘比不上寶釵,雖不無自謙,但寶釵的品行之優(yōu)、容貌之美是顯而易見的,甚或超過了做貴妃的賈元春。
而寶釵的才學不但令一向目無下塵、自恃才高的黛玉折服,在元春省親時也已嶄露頭角受到元春的贊賞,“終是薛林二妹之作與眾不同,非愚姊妹所及”。
可以說不論從哪一方面講寶釵都應(yīng)入選,何況此次選秀還可以“為宮主郡主入學陪侍,充為才人贊善之職”⑦。條件不是很高,人選不在少數(shù),薛寶釵即便進不了宮,像元春那樣由女史而為貴妃,但以她的條件為宮主郡主入學陪侍應(yīng)該是綽綽有余。
退一步講,薛寶釵縱使沒有入選,也完全可以在文中明言,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既然薛家進京的首要目的便是薛寶釵應(yīng)選,為了敘述的連貫,情節(jié)的完整,小說應(yīng)該對此有個交代。但作者沒有這樣寫,可見“寶釵選秀失利”有違作者的構(gòu)思。
況且小說中描寫此前不久,賈元春在端午節(jié)頒賜節(jié)禮時,特意賜予寶釵寶玉相同的節(jié)禮,而黛玉的節(jié)禮和其他姊妹一樣,明顯低了一個檔次。賈元春利用這樣一種特殊的方式含蓄地表達了她為寶玉寶釵指婚的意向。清代紅學家姚燮敏銳地看到這一點,“寶玉寶釵,一樣禮物,頒自椒房,只算敕賜為夫婦”,對指婚一說,現(xiàn)代很多紅學家如宋淇、馬瑞芳等都表示贊同,劉先生自己也是深以為然的。
從小說中看,深諳元春心理的寶釵非常清楚節(jié)禮中隱含的意義,所以“她心里越發(fā)沒意思起來”(這里的“沒意思”既有女性的羞澀,更有面對寶玉黛玉情感糾葛的尷尬等多種因素在里面),可薛寶釵依舊戴上元春賞賜的那串色彩鮮艷內(nèi)蘊豐富的“紅麝串”,證明她已然放棄了選秀,認可了元春的指婚,并以自己的行動促成“金玉良緣”。否則在“她心里越發(fā)沒意思起來”的心態(tài)下,怎會“羞籠紅麝串”?她完全可以如寶玉一樣棄置不理。既然認可了指婚,又怎可能再為選秀失利而失態(tài)?她因?qū)氂竦囊痪渫嫘Χ髣痈位鹫f明她絕不是因選秀失利而惱羞成怒。倒恰恰說明在寶釵的潛意識里,她開始排斥選秀,不愿提及這個話題。她甚至覺得寶玉拿她與楊貴妃作比較,拿她選秀說事,其實并不明白自己已改變心意傾心于他的一番苦心。感到委屈傷心,所以她才反唇相譏,說自己“只沒有一個好哥哥好兄弟可以做得楊國忠的”,以此來堵寶玉之口,好叫他不再提起此事。
因此,我們認為薛寶釵進京待選絕不是虛應(yīng)故事,也不是落選失利,而應(yīng)該是寶釵主動放棄了這次選秀。唯其如此,才能解釋寶釵選秀之謎。
薛家既是專程為待選而來,怎會中途放棄,其中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作者自稱小說“大旨不過談情”“絕無傷時誨淫之病”,他不能也不敢按照自己的意原寫作。誠如劉心武所說,“宮廷選秀在那個時代,是極其敏感的話題,在小說里直接鋪排寫出,實在危險”⑧。如果寫寶釵沒有被選中,作者自然無須負責,卻不合故事內(nèi)容,違背作者的意愿。作者此前不厭其煩地描述四大家族的權(quán)勢與寶釵的容貌品行,也會因選秀失利而令人難以信服。如果明寫寶釵主動放棄,則無異有不敬之意,難免給自己招致禍端。而直接刪去選秀一說,則心里的苦衷無法排遣,郁憤的情感得不到紓解。因此,他對薛寶釵選秀一事只能是含糊其辭、欲言又止。但是我們還是可以從寶釵待選——元春省親——元春指婚,這三個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情節(jié)中看出一絲端倪。
我們知道,薛家進京不久,時逢元春省親,元春的榮華氣派、富貴風流著實令寶釵艷羨不已,但豪華的背后卻難掩殘酷的現(xiàn)實。元春能夠省親,不過是“當今體貼萬人之心”“孝心”閃念的緣故,但也只能是“凡有重宇別院之家,可以駐蹕關(guān)防者,不妨啟請內(nèi)廷鑾輿入其私第,庶可盡骨肉私情,共享天倫之樂”。一般人家難蓋省親別院,自然也就沒有闔家團圓共享天倫的福分。因蓋省親別院,賈府經(jīng)濟雪上加霜,出現(xiàn)巨額虧空,日常用度變得入不敷出。作為旁觀者的薛家母女自然清楚其中的底細。薛家經(jīng)濟已走向敗落,如果寶釵入選,應(yīng)當也“無錢買這個虛熱鬧”。
省親時間短暫,元春來去匆匆,只因“皇家規(guī)矩,違錯不得”。她不像是省親,到像是來與家人作最后的告別。離家的痛苦難以訴說,這慘痛的一面必定給薛家母女留下深刻的印象。與女兒相依為命的薛姨媽怎舍得讓女兒身入皇宮、母女難以相見。
更重要的是,華麗的宮殿、顯赫的權(quán)勢、奢侈的生活并不能給宮中女性帶來真正的幸福與快樂?;蕦m猶如人間地獄對做了貴妃的元春沒有絲毫的吸引力。她幾番哭訴,稱“宮中是不得見人的去處”,認為“田舍之家,鹽布帛,得遂天倫之樂;今雖富貴,骨肉分離,終無意趣”。她渴望過常人的生活,卻如陀螺一般由不得自己。
皇宮的冷清與虛偽,元春的痛楚與無奈,這一切不能不使一心向往進宮獲得榮華富貴的薛家母女受到震撼。聰明如薛寶釵怎會重蹈覆轍再步賈元春的后塵呢?
曹雪芹善于脂評所謂“一擊兩鳴”法,元春省親表現(xiàn)了賈府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興盛,這是賈府由盛而衰的標志性事件。另一方面元春的哭訴同寶釵待選了無音訊似乎也不無關(guān)聯(lián)。正是在省親后不久,元春表達了指婚意向,間接露出此時寶釵已放棄選秀,否則元春的指婚就有些唐突了。而原本“遠著寶玉”的薛寶釵竟一反常態(tài)地接近賈寶玉,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從作者家史看,康熙南巡多次駐蹕在乃祖任職的江寧織造府,表面上看,曹家沐浴皇恩,風光無限。實際上,所謂的榮耀卻是導(dǎo)致曹家最后衰敗、家人鋃鐺入獄的直接原因。有資料顯示,正是康熙南巡多次駐蹕,曹家為此大興土木,豪華接待,才落下窟窿無法彌補。
作者感家世之痛,在小說中自不能不有所反映。小說借王熙鳳、賈璉、趙嬤嬤三人的交談將歷史上的康熙南巡與文本中的元春省親含蓄、巧妙地聯(lián)系在一起,是大有深意的。他通過暗示薛寶釵放棄選秀一事,含蓄地反映了宮廷的殘忍與無情,曲折地表現(xiàn)出自己對孤情寡義的宮廷的藐視與憤恨。迫于壓力,作者不能毫無顧忌地宣泄自己的這種情感,所以對寶釵選秀一事既特意在前文提及以引起讀者的關(guān)注,卻又有意在下文不作回應(yīng),給讀者提供一個想象的空間。
綜上所述,我們認為:原本參加選秀的寶釵透過元春表面的富貴榮華體察到她內(nèi)心的凄苦痛楚,認識到皇宮的殘酷與虛偽,做出了自認為明智的選擇,放棄選秀,將目光轉(zhuǎn)向賈寶玉。而作者借寶釵選秀之酒澆胸中之塊壘,表達自己對宮廷的憤懣之情,這當是寶釵選秀之謎的實質(zhì)。
①曹雪芹:《紅樓夢》,人民文學出版社1974年版。(文中有關(guān)該小說引文均出自此書,不再另注)
②張愛玲:《紅樓夢魘》,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年版。
③⑦《〈紅樓夢〉資料匯編》,南開大學出版社1983年版。
④⑤⑧劉心武:《劉心武揭秘〈紅樓夢〉》(第四部),東方出版社2007年版。
⑥《唐詩鑒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年版。
作者:李鋒軍,青海師范大學民族師范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明清小說。
編輯:水涓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