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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扮亡父,為愛撒謊

    2014-06-27 00:00:00雪軒君
    莫愁·時代人物 2014年8期

    編者按:是隱瞞還是說出真相?許多家庭在一些特別的時刻,都會面臨這樣的抉擇。河南的這個家庭選擇了隱瞞真相。這或許并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但我們知道的是,這是一個充滿了愛與關(guān)懷的選擇。人生不就是因為愛與關(guān)懷,才會變得更加美好嗎?

    全家編織美麗謊言

    2008年9月13日,對于宋建明是一個黑暗的日子。這天,他的父親宋計教因肝硬化,作別人世。而此時,宋計教92歲的老母王瓊花,遠在千里之外女兒宋玲玲武漢的家里頤養(yǎng)天年。

    接到噩耗,宋玲玲從武漢趕回老家焦作。父母只生有她與哥哥兩個孩子,哥哥的離世,讓她悲傷難抑。然而,平復(fù)下來,她更大的擔憂是,哥哥的死,讓母親該如何承受?

    1983年,王瓊花的老伴因病去世后,她與宋計教相依為命,兒子成了她最大的精神支柱,母子倆感情非常深。然而,因工作勞累,2007年,宋計教被查出肝硬化。他生病期間,恰巧母親被妹妹宋玲玲接到武漢。因不想讓母親擔心自己的身體狀況,宋計教和宋玲玲商量好,讓母親暫時居住在武漢。

    之后,宋計教一邊積極治療,一邊戒煙戒酒,希望等病好了把母親接回自己身邊。2008年9月,當遠在武漢的王瓊花一次次吵著要回老家看兒子時,宋計教因肝功能衰竭,帶著對母親的眷念,與世長辭。

    老年喪子,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對時年92歲的王瓊花可能是致命一擊。宋玲玲和家人再三商量后,決定隱瞞哥哥的死訊。

    葬禮結(jié)束后,一家人再次坐下來商量,最后決定:全家齊上陣,編織一個美麗的謊言,要讓老人覺得兒子還在治療中,要讓她看到希望,爭取活過100歲。

    冒充宋計教給王瓊花打電話,則成為當務(wù)之急。這個人,必須模仿能力很強,對宋計教說話的語氣、語調(diào)都非常熟悉。宋計教的兒子宋建明說:“我來試試吧?!钡€是很害怕,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在家人的觀望中拿起電話:“娘,我是計教呀!我好著呢!”宋建明努力地模仿著父親的口吻和語氣,講著一口純正的河南話。他感覺自己聲音都有些顫抖,握著電話的手心全是汗,擔心奶奶會察覺出異常。好在奶奶畢竟年紀大了,他和父親的聲音本身也很相似,她沒有察覺異常,高興地和他聊天。電話那頭,奶奶問:“計教,你什么時候來接我回去?”宋建明一下悲從中來,眼淚濕了眼眶,聲音也哽咽了?!澳?,我也想您,但是我走不開,工作需要我,國家需要我……”

    奶奶嘆了口氣,反而又安慰“兒子”要好好工作,不要記掛自己。

    掛斷電話,宋建明已是滿頭大汗,他轉(zhuǎn)身跟姑姑商量,告訴奶奶實情,他不想這樣欺騙奶奶。其實宋玲玲內(nèi)心也很掙扎,她又何嘗想欺騙母親,但是如果母親知道這個噩耗,勢必承受不住,難道他們要眼睜睜看著母親就這樣被悲傷擊垮嗎?“這是善意的謊言,建明你必須做,只有這樣奶奶才能開心健康地活著?!惫霉门牧伺乃谓鞯募绨?。

    因為老人都喜歡回憶過往,所以宋玲玲一有空就給宋建明講王瓊花和宋計教過去的事情,以便能把謊話說圓。

    被謊言苦苦煎熬

    剛開始時,宋建明每隔一個月給奶奶打一次電話。因為緊張,每次談話的時間都很短,每次打電話之前,他都會一個人拿著電話練習(xí)很多次。這引起了妻子的不滿。有次他剛拿起電話練習(xí),妻子就在一旁冷嘲熱諷:“喲,又變成你爸了啊!你這樣,時間長了不怕精神分裂嗎?”本就心里壓力很大的宋建明被妻子的態(tài)度和話語激怒,兩人為此事吵起了架。妻子埋怨他不陪她和女兒,心里只有奶奶,早已經(jīng)沒有她和這個家。

    父親去世一年后,宋建明經(jīng)過姑姑同意,終于到武漢看望了奶奶。見到奶奶那一刻,宋建明心里所有的委屈化為虛無。他跪在地上叫著:“奶奶,我是建明。”這句話,他在心里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今天終于講出來,而且是當著奶奶的面,他激動不已。奶奶樂呵呵地抓起他的手,讓他和自己一起玩牌。

    原來王瓊花經(jīng)常一個人玩牌,玩得興起還會哈哈大笑:“我又贏了!”宋建明被奶奶簡單的快樂感染著。看著奶奶慈祥的面容和花白的頭發(fā),他在心里暗暗發(fā)誓:一定要繼續(xù)堅持下去,一定要讓奶奶長命百歲。

    這次奶奶要求跟著宋建明回焦作,老人說只是回去住幾天。然而那個家是絕對不能讓奶奶回去的,因為父親的遺像就掛在那里。宋建明只得撒謊說老家的房子正在拆遷,他們也將換新的大房子,到時候自然會接奶奶回去。奶奶動了動嘴唇,最后還是開心地笑了。

    宋建明的其他兄妹也會抽空來看望奶奶。他們給她買營養(yǎng)品、保健器材等,老太太高興得合不攏嘴。每當此時,她也會特別想念兒子宋計教。因為擔心宋建明沒有準備,宋玲玲總是想辦法拖住老娘,之后再讓他打電話過來。

    溫情謊言仍在繼續(xù)

    有次在電話里,王瓊花問:“計教,你的那個肝指標說得不對,我記得你上次說的不是這個數(shù)字……”宋建明一時冷汗直冒。原來他對父親的肝細胞檢查指標并不是很清楚,父親在世時給奶奶說過,沒想到她記得依然清楚。但機靈的宋建明很快岔開話題,打消了奶奶的疑慮。

    然而,又一次,王瓊花問:“計教,你怎么還不退休?”宋建明趕緊安慰奶奶說:“快了?!彼嬖V奶奶本來自己已經(jīng)退休了,但是公司返聘,所以還得再做幾年,自己還很年輕,等退休了一定每分鐘都陪著她。王瓊花讓步道:“那你來看看我啊!我都好久沒見到你了!娘想你了!”說著王瓊花竟嗚嗚地哭起來。宋建明一下子慌了神,“奶奶您別哭……”話一出口,宋建明立即掛斷了電話。王瓊花緩了緩神反應(yīng)過來覺得不對勁,對宋玲玲大喊:“送我回家!”

    宋玲玲安慰了好一陣,老人都無法平靜。這時電話響了。宋建明給奶奶解釋,剛才是鄰居家的小孩子把電話線給拉掉了。王瓊花問:“你不是在北京嗎,怎么會和建明在一起?”

    “娘,建明出了點事情,給您說了,您不要傷心哦?!蓖醐偦ù叽僦?,宋建明只好如實告訴奶奶:“建明離婚了。他到我這里來散散心?!?/p>

    好容易才把老人說服,宋建明回頭卻看見7歲的女兒站在身后。原來,宋建明在一個月前確實和妻子離了婚,但是他們并沒有告訴孩子實情,只是說媽媽要到國外工作幾年。

    宋建明跟女兒解釋了半天,這次他選擇和女兒講實話。他覺得要是同時背負兩個謊言,一定會崩潰。盡管女兒還小,但還是懂道理的。讓宋建明頗感欣慰的是,女兒并未有太過激的反應(yīng)。

    時間一晃就是五年,在這五年多的時間里,宋建明同時肩負了兒子和孫子兩個角色,還同時承擔了爸爸和媽媽的責任,在混沌不堪的角色中,他經(jīng)常感覺撐不下去了,有時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爸爸還是自己了。而且這期間出現(xiàn)過很多次奶奶心生懷疑的情況,好在一切有驚無險。

    2014年4月,王瓊花步入98歲高齡,百歲在望。焦作、武漢兩地的親情騙局仍在繼續(xù)。而在美麗的武漢大學(xué)校園,雖然五年多未見,但“宋計教”在電話里再次告訴王瓊花:“不久,我在北京治療好后,就來武漢看您?!?/p>

    編輯 鐘健 1249768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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