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1964年秋天的一個星期日,我去哥哥焦遂所在的單位玩。那時哥哥和我都是單身,他工作的單位——鄭州市群眾藝術(shù)館就是自己的家。那天,哥哥組織了二三十號人正在排練節(jié)目。當時哥哥是鄭州民族樂團的組織者和《鄭州歌聲》雜志的主編,自然,他成為鄭州市眾多音樂愛好者的中心人物。
我在大廳一隅,靜靜聆聽他們演奏的《二泉映月》和《百鳥朝鳳》,不知不覺地陶醉于其中……排練告一段落,哥哥走過來,向我介紹幾位參加排練的同仁。令我驚訝的是,其中拉二胡的、拉大提琴的(雖然是民族樂團,但也有西洋樂器加盟)和吹嗩吶的幾位樂手,皆是鄭州卷煙廠職工。因為樂團是業(yè)余性質(zhì),成員來自鄭州市不同單位。哥哥瞅著我有點兒驚訝的表情,平靜地說,別小看煙廠啊,這家企業(yè)的文化特別是文藝工作相當出色,他們是咱樂團的主力軍,一些樂手完全可以與專業(yè)人員媲美呢。
接下來,煙廠那拉大提琴的樂手掏出一包白皮煙,熱情地分給各個朋友抽。哥說,這是煙廠的內(nèi)部煙,不對外的“黃金葉”。那時候,市場各種供應(yīng)都很緊張,買煙需憑“煙票”。凡吸煙的人,煙票肯定是不夠用的,能痛快地大口吸煙,活賽享用一頓豐盛大餐。一支煙過后,吹嗩吶的樂手也起來讓煙。有幾個這樣的知音,吸煙自然就方便多了,所以哥哥很有點興奮。這件事給我的印象極深。
也是在那期間,加深了我對黃金葉煙的了解。在我印象中,黃金葉就是鄭州卷煙廠,鄭州卷煙廠就是黃金葉。
當時,市面上與黃金葉屬于同一檔次的煙,有安陽煙廠的金鐘牌香煙和許昌煙廠的許昌牌香煙,售價都是2角5分一盒。這三種煙可以說是煙友們的“知己”,因為它們確實物美價廉。許昌煙煙絲精細,氣味順暢;金鐘煙煙支粗實,味道厚重;黃金葉的煙絲則黃得水靈靈的,有一種潤澤感覺,味道特佳,香氣持久,耐人琢磨品味。許是這個緣故,我與黃金葉結(jié)下了緣分。
20世紀80年代開始,我戒了煙,因為患上慢性咽炎。這一戒長達20余個春秋。大約在2003年前后,我又開始吸煙了。當時,朋友送我一條優(yōu)質(zhì)黃金葉,放在我書房。起初我并沒打算抽它,準備轉(zhuǎn)送吸煙的朋友。那段時間正是我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的高峰時期,每日晚10點開始,至凌晨兩三點,是我寫作的黃金時間。常常有這種情況:猶如噴泉涌動的文思不知為何突然卡了殼,使寫作不得不停頓下來,甚至?xí)媒刹疟M,不得不刀槍入庫,暫時將筆擱置下來。那是又一次卡殼的時刻,我下意識地拆開一盒精制黃金葉,點起一支,深深地吸著,同時仍思索著如何打開思路的閘門。說來也怪,這支煙吸到三分之二,思路果然打開,文思又如泉涌起來……有了這次經(jīng)歷,以后每遇文思卡殼,我就會下意識地取出黃金葉,少則一支半支,多則兩支,一定奏效。黃金葉竟成了我寫作中不可或缺的伴侶,或者說成了我打開思路的潤滑劑,引爆靈感的“導(dǎo)火索”。
世上的事,有許多似乎并無道理,但它是事實。倘若有人抨擊,說吸煙能打開思路毫無科學(xué)依據(jù),聽到這話我絕不爭論。我只知道,煙對于我確有這種功能。
但是,我也知曉,對于煙的這種功能,決不能“濫用”。倘若毫無節(jié)制地吸它,這種功能肯定會日益退化,直至無有。因為人是有免疫力和抗體的,一旦失去了某種“敏感”,也就失去了“效能”。所以,我暗暗規(guī)定,寫作期間如果吸煙,只能一支,最多兩三支。不寫作不吸煙,而且吸煙時一定要用煙嘴。我現(xiàn)在用凈友煙嘴,每吸上兩支,就要清洗一番,用餐巾紙擦拭里面的煙油,再用繡花針將煙嘴小孔中的污垢通透,然后用清水沖洗干凈。
哥哥如今年逾古稀,依然與黃金葉為伴。我也勸他,對于煙,一定采取“少而精”戰(zhàn)略,切莫濫而粗。(編輯/雨馬)
焦述,1943年生,中國作協(xié)會員,河南作協(xié)常務(wù)理事,河南省文聯(lián)專業(yè)作家,河南省文藝家企業(yè)家聯(lián)誼會秘書長。曾掛職擔任濟源市副市長。著有散文集《創(chuàng)造美的人》《月光曲》,報告文學(xué)集《藍色的希望》,中短篇小說集《失去的愛情》及長篇小說“市長系列”之《市長日記》《市長手記》《市長筆記》《市長紀事》《市長后院》等。作品曾獲河南省優(yōu)秀作品獎、河南省優(yōu)秀圖書獎、河南省“五個一”工程獎、北方八省一市文藝圖書一等獎、全國優(yōu)秀暢銷書等二十種獎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