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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有人提到這個圈子時,或多或少會聽到一種說法,說某某社的人長得一模一樣的。其實,這說的就是企業(yè)教育文化。我倒是沒有覺得他們都很一樣,只覺得一個上司絕對會影響一群部下,無論是工作模式上的,還是言行舉止上的,以至于部下們對其決策所作出的連鎖反應,都印證了這個組織里上級主事的重要性。
有人會說“在哪里,都是老板說了算啊。”可是在日系企業(yè)里,普通的老板只能管理屬下的庶務,監(jiān)管項目的推進情況,并不能在很大程度上做項目的決策。
現(xiàn)地化程度低的中國日企
普遍的情況是,一個來中國駐3到5年的日籍管理者推進項目的同時,要不斷地和日本總部聯(lián)絡,接受上一級的指示,這個規(guī)則叫做“報,連,相”。因其發(fā)音酷似日語的“菠菜”,所以又被日系圈的從業(yè)者稱作“菠菜溝通原則”。部下能做的應該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及時報告項目推進情況,及早傳達不好的信息,整理事實,注重從結果傳達提高實效。
盡管討論和做決定時,總是以上一級的意志為轉移,你聽或不聽,決策都在那里,但是也要有自己的意見,這樣會有利于上一級掌握自己的想法和業(yè)務成長度。我親歷了部長無休止地向自己本部的GM(也就是他的老板)匯報工作時的細致。
他在兩個季度內,督促自己要主動尋找項目,明確自己團隊的責任,進行自我總結備忘,推進項目開展,培養(yǎng)部下的問題意識。盡管有時部內的頭腦風暴并沒有想象中的無懈可擊,會因為沒有足夠的信息和方式提出好的建議而擱淺,但人無完人,在對應整個年度項目推進上,也是有很多可圈可點之處的。
如果你覺得在大中華地區(qū)整個日系企業(yè)里,推動業(yè)務一定要招聘中國人,這其中一半的原因大概是大眾認為的想借助中國人的語言優(yōu)勢開展項目。當然,我覺得還有就是我們“人、件、費”比較便宜。
有人可能會說,這樣中國人不就變成廉價的“翻譯”,變成“漢奸”了嗎?我每次都被熟人這么調侃。事實是現(xiàn)在日系企業(yè)現(xiàn)地化真的不強,這讓一眾人才以豪邁之勢踏進日系門檻,又以惋惜之情忍痛割愛,分手散場。
像我們一樣,中國的分支和部門在常年累月的向日本本部提著各種各樣的方案,做著市場調查、成本控制、項目企劃合作案,甚至在最困難的財年,還做著出差成本、獎金工資不變的調整案。在金融危機最苦難時,還做了一周兩次的航班被削減至兩周兩次,中間周末不返回的出差預案。
我們試著深度來看,沒有現(xiàn)地化的中國日企不掌握核心技術,可以稱其為支援中心。結果呢?自然是表面上做得有聲有色,但內里做不了決定,看本部的臉色,等上級裁決的日子,像不像等著在北京搖號買車?
日系企業(yè)的工作內容是固定的,一定是固定的。比如說設計、企劃等職,現(xiàn)地化不高的中國日企商品的設計主要由本部完成,現(xiàn)在學會由海外供應商來參與??梢韵胂螅患冶就疗髽I(yè)離開了本土,怎么能完全放手?能安心委托來做的只是些支援協(xié)助業(yè)務,而絕對不是核心技術的委托開發(fā)。
對于一個畢業(yè)不久,尤其是無資深閱歷的新手來說,進入大眾都能認可的公司是引以為豪的,況且它提供了一份市場上頗具說服力的薪水和漲薪體系。拋開業(yè)務發(fā)展不說,其在衣食住行上的補助都可以稱得上優(yōu)厚。
初來乍到的我,不改“叛逆本色”,快人快語,看部長的臉色,待一有些許成果,就大喊漲薪,和老板適度“撒潑”,以獲得下一年度的大漲薪。當然,這更需要自身在業(yè)務上的努力成果。上級的辦事風格會潛移默化地影響自己的部下,擁有一個完美干練的上級應該是人生一大幸事,他會在你業(yè)務受挫時,及時為你指點迷津,也會在你自我膨脹時,略顯威嚴地警告你要踏實,日本人尤其在日程和時間管理方面做得真的很完善,所以年輕人應見賢思齊,取長補短。
集團里的管理體系和制度十分健全,也是太健全的緣故,就會顯得有些呆板臃腫,千篇一律。不過,很多在日系里打拼的大前輩們會給自己很多指點,其樂融融的,像是一個大家庭,偶爾有幾個像我這樣“叛逆”的歐美范兒,也能被塑造合格。對成為社會人不久的青年才俊來說,來到日系企業(yè),也是在禮儀和工作管理模式上規(guī)范言行,提升自我的過程。
團隊責任均等化
日趨競爭激烈的中國市場,在2013年度給世界500強企業(yè)榜單輸送了近100家企業(yè),從中不難發(fā)現(xiàn)壟斷行業(yè)橫行,結構不均衡,但是超越日本,一舉成為僅次于美國的第二領跑者。在2012至2013財年,我們團隊跟隨社內日本項目團隊,與一家中國大型民企進行項目洽談、合作,從商品ID設計至生產出貨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均有涉及了解,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日企想要進駐大中華市場的艱難。
日本社員真的很勤奮,時間觀念真的也很強,做項目、出差幾時集合、幾時會議、幾時給出資料,都嚴格遵守。而中國公司尤其是做產品開發(fā)設計的公司的員工,都是喜歡有話就說、有會才開的模式,預計無進展,絕不“浪費”時間在會議室,以便提高單位時間內的研發(fā)效率。
既然是開會,就會涉及責任的承擔。拿一個ODM的開發(fā)會議來講,日方提供技術指導,在日程上和完成度上要求讓中方承擔更多開發(fā)責任,而中國公司往往不愿冒風險,不愿輕易給出承諾。
因為在中國的民營企業(yè)里,責任的大部分是壓在項目經(jīng)理一人身上的,一旦項目中發(fā)生差錯,項目經(jīng)理和項目主要開發(fā)者就會被冠以失敗者的名號,威脅到自己的前途,而日本公司責任盡量細化、均等化,普遍承擔,繼而弱化。
這倒是沒有誰對誰錯,在我看來,這是長久以來的運營模式。在日本的企業(yè)結構里,拿主意的不過是少數(shù)幾個經(jīng)營者,來談判的幾個負責人還是在不斷向上一級請示、報告。我參與的三方會議,既有美國人,也有日本人,當然包括中國民企。
考慮到自己公司的利益,做工作分擔時,最怕日本大叔們提出來“G o wit hrisk”(讓步),美國和中國的項目經(jīng)理在會議中明確表示絕不可接受,轉而逼迫日方承擔相應風險。由于對風險的敏感,在三方會議時,常常會選擇把開發(fā)責任盡量留給對方,使得項目推進進展緩慢。
這時的空氣是凝固的,日本人用了一個晌午決定,內部會議直至深夜,廢寢忘食。最后討論的結果呢?
責任如果放在最上級頭上,顯然不是萬全之策,責任在團隊內均等化,因而不知放在誰的頭上,選擇了不能推進的技術理由,而決定暫時中止項目。這時我知道,我們又一次因為沒有犯錯,而不會被裁員,繼而能期待開展下一個項目了。日本人團隊意識在全世界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共同面對,成了日系行事的準則。但是,這樣團隊責任的均等化、弱化,讓公司浪費了很多資源,也蒙受了損失。
在日本每天是很充實的。遙想初到日本吃早餐時,我把酒店的一顆生雞蛋當熟食磕碎時,服務員的窘迫表情,真是讓人忍俊不禁。后來,我漸漸地知道了日企的一二事,明白了生雞蛋拌飯的道理,也就不那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