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代太監(jiān)中,童貫堪稱屢創(chuàng)“歷史之最”的人。他以太尉領樞密院事,掌全國軍權,是史上掌控軍權最大的太監(jiān);他前后統(tǒng)兵二十年,是史上掌軍權最久的太監(jiān);他曾以副使身份出使遼國,是史上第一個代表國家出使外國的太監(jiān);他因功被封為廣陽郡王,是史上第一個被冊封王爵的太監(jiān)。而如果把“罵名”算上,童貫恐怕還是生前死后承受罵名最多的太監(jiān)。
無論正史還是野史,無論官方還是民間,童貫都是眾矢之的。然而,仔細翻檢史料,斟酌、比較、對照之余,會發(fā)現(xiàn)史實中,童貫既不夠“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的曹操之能,也沒有逼死皇子扶蘇、害死丞相李斯的趙高之惡,他的為人做事與蔡京頗為相似,是一個“頗具干才的弄臣”,有一點才能,有一點奸詐,以投機討好為能事。《宋史·童貫傳》中至少能尋找到童貫為趙宋王朝戎馬一生的兩大功勞:對外,童貫取得過與西夏以及吐蕃諸部作戰(zhàn)的勝利,收復大面積失地,包括湟州、鄯州、廓州以及積石軍、洮州等地,這是北宋對外戰(zhàn)爭中僅有的幾次勝仗之一,消解了西北的軍事壓力;對內(nèi),他曾以宣撫制置使身份,領軍十五萬進軍浙江,一舉鎮(zhèn)壓了方臘的農(nóng)民起義,生擒方臘,大勝而歸。
總的來說,童貫為宋徽宗輔政過程中,有功有過。他之所以臭名昭著,主要有三方面原因:一是太監(jiān)弄權。在帝制時代,太監(jiān)弄權,與后宮干政一樣,屬于牝雞司晨、不安其分的行為,干了不屬于他干的事,為人所不齒;二是臨陣脫逃。宣和七年(1125年),金大舉南侵,童貫作為駐扎太原的大軍統(tǒng)帥,卻不思抵抗,逃回京城,致使金兵長驅直入;三是為宋徽宗的罪責“埋單”。宋徽宗在位那些年,對內(nèi)殘酷盤剝,對外大動干戈,自己又奢糜享受,導致民怨沸騰,內(nèi)外交攻,最終國破家亡。亡國的罪魁禍首,當然是宋徽宗這位自號為“道君皇帝”的無道昏君。然而,在以儒家文化為背景、以綱常倫理為核心的帝制時代,卻沒有追責皇帝的行為習慣和理論基礎,但國家糟蹋到這般模樣,又總得有人為之“埋單”,于是,千夫所指而又確實曾經(jīng)助紂為虐的太監(jiān)童貫,便成了宋徽宗的“替罪羊”,遭受了千年的唾棄。?笪摘自《同舟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