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頭
花清雨一面尖叫著一面抱著被子往床角縮,一臉驚恐地看著孟懷瑾。
“什么叫做不要吃你?我為何要吃你?”
“別裝了!”花清雨指著孟懷瑾道:“你不是威武大將軍么!奶娘說你好兇狠,會吃掉我的!”
每次花清雨不聽話的時候,奶媽都是這么嚇唬她的!小心威武大將軍來抓你哦這樣!
聽花清雨這么說孟懷瑾總算明白是怎么回事兒,感情她以為他是他爹呀!
“你說的那是我爹,我爹死后我承襲了他的名號,放心,我不吃你。”孟懷瑾滿不在乎地說道。
花清雨還是不放心,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你爹壞你肯定也不是好人……”
孟懷瑾想到花清雨并不是因為自己長得難看才嚇跑的,心情就好了很多,耐心地解釋道:“我爹也是好人,那是編出來嚇敵人的,你也太笨了吧,這種傳言也信?你瞧,你在街上暈倒了我還救了你,我那么好的人,怎么會吃你呢?”
花清雨抬頭四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這才從驚嚇里緩緩回神,相信了孟懷瑾的話,緩緩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救了我。”
“不用謝?!泵蠎谚舷麓蛄恐ㄇ逵?,冷冷地問道:“可以知道姑娘的芳名么?”
“花清雨?!?/p>
“年方幾何?”
“十五?!?/p>
“從哪里來?”
“錦官城?!?/p>
這么老實的回答了?孟懷瑾心存懷疑,正想繼續(xù)問的時候,卻聽到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
“懷瑾兄啊,我聽說你金屋藏嬌帶了個美人回來,怎么也不給我瞧瞧?”
要是真帶了美人回來還能給你瞧?孟懷瑾無奈地看向走進(jìn)屋的刑雁來,不耐煩地起身去迎他。
“不是什么美人,順手救了個姑娘而已?!?/p>
“我怎么沒見你從前那么好心!別藏了,給我看看!”
刑雁來興奮地走進(jìn)屋子,目光從花清雨身上掃過了好幾遍才猛地發(fā)現(xiàn)她,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番一臉迷茫的花清雨才恍然大悟。
“噢噢噢!”這還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刑雁來跳起來指著孟懷瑾道:“就知道你們兩人有貓膩!快快,從實招來!”
雖然刑雁來每天見過的姑娘極多常常忘記人家的長相,但是這個滿大街找“大將軍”的姑娘他可是終生難忘!
“亂說什么啊,路上撿來的!”孟懷瑾指了指花清雨道:“這是錦官城來的花清雨姑娘?!?/p>
本來刑雁來滿臉笑意,卻在聽到“錦官城來的花清雨姑娘”時臉徹底黑了。
“是覺得你有些面熟,現(xiàn)在終于想起了……”刑雁來獰笑著看著花清雨道:“花姑娘,數(shù)月不見,別來無恙??!”
“我們認(rèn)識么?”花清雨試探著問道。
“怎么不認(rèn)識?”刑雁來笑瞇瞇地說道:“我們兩個月前在錦官城的花家見過,你不記得了么?花家的二小姐花清雨!”
見花清雨還是一臉迷茫的樣子,刑雁來冷哼一聲道:“還需要我繼續(xù)提醒么?你可是給你的未來姐夫指了一條好路!”
花清雨這下想起來他是什么人了……
采花賊啊!
第三章
當(dāng)日刑雁來被花清雨所害,誤入了五十歲王嬤嬤的房間,如果不是他機(jī)智過人,他保存了多年的清白之身只怕已經(jīng)不在了!
如今想起當(dāng)日的事情,依舊是歷歷在目、刻骨銘心!他這輩子都沒有吃過那么大的虧!經(jīng)受這么大的屈辱!
“是說覺得你有些面熟,想來也是那天天色太暗我沒看清楚,呵,如今我可是想起來了!花清雨啊花清雨!你可算是被我給逮住了!我們新仇舊恨一起算!”
刑雁來如今見到罪魁禍?zhǔn)讱獠淮蛞惶巵恚锨叭ゾ鸵一ㄇ逵晁阗~,卻被孟懷瑾給攔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孟懷瑾還是第一次見到刑雁來氣得跳腳,不免有些幸災(zāi)樂禍,“你堂堂折花公子怎么跟小女子動手?”
花清雨見孟懷瑾護(hù)著自己,非常識時務(wù)地跳下床躲到了孟懷瑾身后,探出腦袋向著刑雁來哀求道:“公子,你放過我吧,我不是故意騙你的?!?/p>
“枉我還好心幫你逃婚!”刑雁來氣得冒煙,伸手就要去抓花清雨,“我這就把你送回去!”
聽刑雁來這么說花清雨嚇得哇的一聲就哭了,順手就跪在了地上,緊緊抱住了孟懷瑾的腿。
“大將軍,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要嫁給那個不認(rèn)識的少爺!嚶嚶嚶……”
孟懷瑾見花清雨哭得這么慘心里就有些松動,聽她的口氣,那個少爺應(yīng)該是丑到?jīng)]朋友才會讓她怕成這樣吧。難怪花清雨要逃婚,雖然她長相平凡了點,沒有存在感了一點,但好歹是個年輕姑娘,就算不能嫁給自己這種英雄美男,要她嫁給一個不認(rèn)識的丑少爺肯定是不愿意的……
孟懷瑾開始同情起花清雨,再抬頭看到刑雁來氣瘋了的樣子差點沒大笑起來,他覺得自己撿到了寶!
孟懷瑾微笑著抓著花清雨的領(lǐng)子把她拎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對刑雁來擺擺手道:“花姑娘現(xiàn)在是我大將軍府的客人,由不得你亂來。來人,送客!”
“你!”刑雁來氣結(jié),卻也不能把孟懷瑾怎么樣,指著花清雨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你等著!我就不信你能在將軍府里躲一輩子!”
刑雁來揮袖而去,花清雨這才長舒一口氣,重重地坐在了凳子上。
雖然還是些許有些懷疑,但是從刑雁來說的話里可以看出花清雨沒有騙他,她的確是錦官城花家的小姐。
想到這孟懷瑾的語氣柔和了下來,坐到花清雨對面,給她倒了杯茶問道:“你跟折花兄有何冤仇,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氣急敗壞?!?/p>
花清雨接過水杯尷尬地笑了笑道:“嘿嘿,就是我給他指錯了路,哪里知道他那么小氣……”
“指錯了路?”孟懷瑾一面喝著茶一面慢悠悠地問道:“指錯了什么路值得他這樣不依不饒的?”
“他來我家采花,想找我天下第一美人姐姐的房間……”花清雨笑瞇瞇地說:“但是我把他指到我家老嬤嬤的房間去了?!?/p>
“噗!”
孟懷瑾把嘴里的茶全都噴了出來,愣了愣才仰天大笑起來。
他這些日子沒少因為驢子的事情被刑雁來笑話,現(xiàn)在可不一樣了,他抓到了刑雁來的大把柄!
“干得好!”孟懷瑾拍拍花清雨的肩,高興地讓下人上點心,對花清雨說道:“花姑娘你肯定餓了吧,先吃些糕點墊墊肚子?!?/p>
花清雨不知道為什么孟懷瑾這么高興,但是她確實是餓了,花清雨伸手準(zhǔn)備拿點心,可看到盤子里的東西時,她的眼睛都直了!
這不是水晶芙蓉糕嗎?!
花清雨這輩子只吃過一次水晶芙蓉糕,而且還是人家吃剩的半個。
記得在她六歲新年的時候,有貴客到府上來拜年,全家人都隆重地迎接。那一次爹娘忘記帶她一起。
不過貴客問了句:“你家不是有兩個女兒嗎?”
爹娘這才記起有她,慌忙讓下人把她帶來。
那是她第一次見客,只記得那貴客一家都雍容華貴,老爺英武非凡,太太美得跟畫上的人似的,就連那家的小少爺都像是天上的太陽似的耀眼。
她不喜歡他們,但是她喜歡他們帶來的水晶芙蓉糕。
那盤糕點看起來亮亮的,打開盒子就能聞到一股香入骨髓的味道,母親遞一個給姐姐,只見姐姐吃得很香很香,香得花清雨直掉口水。
還有我啊!還有我啊!還有我啊!
花清雨瞪大了眼睛看著娘親,想提醒娘親還有自己呢,自己還沒有分到呢!
貴客同爹聊得很高興,那小少爺正不耐煩地玩著自己的帽子,房間里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自己,花清雨看著那盤水晶芙蓉糕一點點的變少,只覺得自己的心在一點點的變涼。
在看到姐姐拿起最后一個芙蓉糕的時候,她的心徹底的涼透了。
她縮著身子坐在空蕩蕩的大椅子上,第一次覺得其實沒有人注意也挺好的,這樣誰都看不見自己,看不見自己難過,看不見自己傷心,看不見自己掉眼淚。
她吧嗒吧嗒地低頭哭著,耳邊是大人熱熱鬧鬧地歡笑聲,這是花清雨人生第一次體會到原來孤獨就是這個感覺。
花清雨擦了一把淚,想偷偷溜走,可是一抬頭便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是那小少爺在看她!
花清雨就像是做錯了事情一樣慌亂地低下頭,窘迫得恨不得能立馬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可是當(dāng)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小少爺已經(jīng)看向別處去了。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就在這個時候貴客告辭了,爹娘帶著姐姐送客,再一次把自己給忘記了。
姐姐手上的糕點還沒吃完,隨手便扔在了桌子上,花清雨盯著那吃了一半的芙蓉糕突然想:
也許她可以把這塊芙蓉糕偷偷拿走?
家人全都去了門口,花清雨閉上眼,抓住那半塊糕點就往房間里發(fā)狂了一般地跑去,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她便緊緊鎖上門,連燈都沒有點便跌坐在了地上。
她緩緩打開自己的手,看向那半個被姐姐咬過的水晶芙蓉糕,然后開心地笑了起來,她輕輕地咬了一小口,那味道比她想象得還要好吃,簡直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她一小口一小口,足足吃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把這半塊糕點吃完,然后和衣躺在床上,笑瞇瞇地睡著了。
而今天,在九年之后,花清雨竟然看見了一整盤的水晶芙蓉糕!
“都是給我的嗎?”花清雨淚眼婆娑地問道。
孟懷瑾奇怪地看著花清雨,不就是一盤糕點,用得著感動成這樣?他點點頭道:“你要是吃得下,都可以吃掉?!?/p>
花清雨一臉感激地看著孟懷瑾,然后用顫抖的手拿了一塊糕點,小心翼翼地放到嘴里,一旁的孟懷瑾見她這個樣子也不禁提心吊膽地看著她。
就是這個味道!
九年前她吃的那半塊糕點就是這個味道,而現(xiàn)在她竟然可以一次就吃一大口!花清雨兩口就將芙蓉糕塞進(jìn)了自己嘴里,嘴巴里的還沒有嚼完便又伸手拿第二個。
只見花清雨一個一個往嘴里塞,吃得不知道多香,看得孟懷瑾都覺得有些餓了。他伸手拿了一個嘗嘗,不知為何明明是一樣的味道竟覺得比往日的好吃了。
孟懷瑾見花清雨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禁笑道:“你要是喜歡我叫人再送來,不用吃得這么急的……”
聞言花清雨徹底愣住了,她呆愣愣地抓著芙蓉糕,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孟懷瑾,然后哇的一聲竟大哭了起來。
這弄得孟懷瑾手足無措,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你怎么哭了!”
不過是盤糕點而已,自己救了她的命也沒見她感謝自己,現(xiàn)在竟然為了個水晶芙蓉糕就哭成這樣?這丫頭是有多喜歡吃??!
孟懷瑾不知道怎么對付流淚的女人,手忙腳亂地看著花清雨??梢娒蠎谚荒樆艔?,花清雨卻忽然笑了起來,吸著鼻涕道:“謝謝,大將軍!”
孟懷瑾有些愣住,這就算太好了呀?還真是容易滿足……
說完謝謝花清雨兩個眼睛都瞇成了月牙,低下頭來大口大口地吃東西,徹底忽視他,可不知道為什么,孟懷瑾也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這樣挺好的。
“對了,你剛剛叫我什么?”孟懷瑾問。
“大槍群啊……”滿嘴糕點的花清雨口齒不清。
“還是別這樣叫我了,總讓我想到你那頭驢……”
“那叫你什么?”
孟懷瑾想了想,非常認(rèn)真地說道:“你就叫我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好了!”
花清雨呆呆地看著孟懷瑾,想,長得好看的人果然還是很煩人……
吃完了糕點花清雨舒舒服服地打了個飽嗝,然后坐在一邊已經(jīng)目瞪口呆地孟懷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對不起,吃了五盤……”
“沒……沒關(guān)系,”孟懷瑾干笑道:“不過花姑娘的確是在下見過最能吃的大家閨秀?!?/p>
花清雨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道:“謝謝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夸獎,我也沒有別的什么擅長的……”
我沒有夸獎你!
“還有,謝謝你救了我,我現(xiàn)在馬上就走,不敢再打攪了!”
“誰允許你走了!”孟懷瑾脫口而出。
他還要留著花清雨膈應(yīng)刑雁來呢!
“我救了你一命的事情也就不提了,你想想看今天給你看病的是太醫(yī),你之前睡的是全京城姑娘夢寐以求的本大爺?shù)拇?,還吃了五盤御賜的水晶芙蓉糕,這些你都不還了,想直接溜掉嗎?”
“我剛剛吃的時候你怎么沒告訴我要還的!”
“現(xiàn)在告訴你了!”說著孟懷瑾站起身道:“你先歇著吧,病好了就在我府上做丫鬟好了,等債還清了我自會放你走?!?/p>
孟懷瑾一臉滿意地離去了,想著明日下朝了怎么收拾刑雁來!讓他看見驢子就笑話他,讓他再說大將軍是頭驢!
第四章
這兩日都是孟懷瑾身邊的丫頭夢蝶在照顧花清雨,夢蝶長得好看,但不是姐姐花斬妍跟大將軍孟懷瑾那個檔次的美,所以花清雨還是很喜歡她的。
“夢蝶姐姐,這幾日真是謝謝你照顧了?!?/p>
“哪里的話!”
這幾日府上都傳花清雨是大將軍的心上人,為了他將軍還跟刑公子吵了一架,夢蝶心里把花清雨當(dāng)成了半個主子,她做丫鬟的,照顧大將軍的人那是本分!
夢蝶指了指桌上的托盤溫柔地說道:“這幾套衣服是將軍吩咐給姑娘做的,姑娘看喜不喜歡?!?/p>
給她做的衣服?
花清雨低頭一看,自己這身衣服已經(jīng)穿了好多天了,她笑瞇瞇地對夢蝶說:“夢蝶姐姐,我都臭了……”
“你等著,我給你去打洗澡水。”
泡在大澡盆里,花清雨舒服得恨不得要睡著,離家出走之后她已經(jīng)好久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舒服得洗個熱水澡了。
不過在家里也不像在這里這般好,從小到大,每樣事情都必須她主動開口才會有人記起來給她辦,小時候她很害羞,衣服褲子小了都不敢說。久而久之她的臉皮也漸漸變厚,到吃飯的點了,她就主動去飯廳等著,到洗澡的點了,早早的去火房叫下人提水,到了添置衣服的季節(jié),一定要反反復(fù)復(fù)地跟嬤嬤說不要忘記自己的棉衣。
哪里像在這里,她沒開口便有人給她做了新衣服,這么想來這個將軍府的人還真好,看來自己的運(yùn)氣好像不錯呢。
房間里水汽彌漫,剛剛夢蝶又進(jìn)來給自己加了一次水,實在是太舒服了,舒服到花清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連進(jìn)來個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孟懷瑾剛剛下朝,想到今日刑雁來吃癟的樣子他就覺得心情很好。
他打開房門就見到水汽彌漫,心里只覺得夢蝶那丫頭真是越來越懂他,正想洗澡,她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他脫了朝服走到了屏風(fēng)后,剛剛把褻衣脫掉就見到澡盆里有一顆晃悠悠的小腦袋,那小腦袋晃啊晃的,眼看就要徹底淹進(jìn)去了……
她果然是個大麻煩!
孟懷瑾大步走去,想都沒想就捏住了花清雨的鼻子把她往上一拎,這一捏花清雨徹底醒了,掙扎著拍著水,好不容易才坐穩(wěn)??刹朋@魂未定地坐好就見到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正站在她的澡盆邊上……
“啊啊啊啊!不要看!”小花妹妹拿過搭在浴桶旁邊的大浴巾遮住自己,一邊羞紅了臉,一邊喊叫。
“閉嘴!”孟懷瑾后退幾步,離小花遠(yuǎn)遠(yuǎn)的,但是又恨不得沖上去捂住花清雨的嘴巴,氣急敗壞地說道:“我才不看你,別人知道肯定要笑話我眼睛瞎了!”
花清雨臉越漲越紅,拉近衣服道:“我在洗澡呢!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你可不可以出去!”
聽她這么說孟懷瑾反倒拉了個板凳坐到了她旁邊,笑瞇瞇地說道:“這是我的房間,我為什么要出去?”
孟懷瑾得意洋洋地用余光瞟著花清雨,只見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水像是在泄憤,然后咬著嘴唇低著頭,氣呼呼地不說話了。
真有意思,孟懷瑾想。
花清雨氣結(jié),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又往下坐了一點,只露出個腦袋,然后低著頭假裝玩盆子里的花瓣,隨時注意著孟懷瑾的動向。
孟懷瑾覺得自己的被叫做驢子的仇已經(jīng)報了,心情好得很,不再看小花,走到窗戶邊說:“我看你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開始還債了?”
“要怎么還?”花清雨細(xì)聲細(xì)氣地問道。
“你想做什么?丫鬟?”
“不知道,沒做過丫鬟……”
“要不去洗衣服吧?”
“那個我體質(zhì)不好,碰久了冷水就暈……”
“那去廚房打雜!”
“我沒力氣,提不了水、切不了菜、砍不了柴……”
“去燒火總可以吧?”
“煙子一熏我就嗆著……”
孟懷瑾眉角抽搐,冷冷地問:“穿衣服、磨墨、端茶、倒水你總會吧?”
花清雨點點頭。
“那成,你就當(dāng)我貼身丫鬟,伺候本大爺好了!”
花清雨心想也沒什么好挑剔的,像她這樣子的想找分工也著實不容易,在將軍府好歹吃穿不愁……
唉,真是不明白自己,明明沒有那傾國傾城的貌,卻偏偏有那多愁多病的身,這不是鬧心么?
其實也挺委屈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的,她當(dāng)了十幾年的小姐也不會伺候人,又吃得多,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能收回她欠他的債,真有點同情他。
“阿嚏!”
“水都被你洗涼了,還不起來?”
“你說我為什么還不起來……”
孟懷瑾一愣,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推門出去,一出去便碰上準(zhǔn)備給花清雨加水的夢蝶。
“誒?少爺你的臉怎么這么紅?。俊?/p>
花清雨就這么在大將軍府住下了,下人房干凈清爽,她住在夢蝶隔壁,凡事也有照應(yīng),她覺得這種當(dāng)下人的日子比她當(dāng)小姐的日子快活多了。
只是當(dāng)下人的第一天花清雨沒有起來……
夢蝶也不是故意不叫她,而是覺得將軍很在意她,是個貴客,還是好好擔(dān)待著比較好,而花清雨本人從小到大都是睡覺睡到自然醒的……
有時候想起來家人對她的忽視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娘親不會逼著她早起學(xué)什么琴棋書畫,所以她充分的享受了自由自在的童年和酣暢淋漓的睡眠。
于是乎,一大早我們的將軍大人黑著一張臉自己穿了衣服,但是更讓他生氣的事情是,等他下朝了花清雨竟然還沒有起來!
他推開下人房,見到花清雨正睡得安穩(wěn),嘴巴還不停的吧唧吧唧,喃喃地說著:“水晶芙蓉糕……”
怎么這么喜歡吃!
“大將軍是頭驢……”
孟懷瑾這一回是真生氣了,大步走到床邊,狠狠地捏住了花清雨的鼻子。
花清雨再一次被憋醒了,她喘著氣瞪著孟懷瑾,揉著自己的鼻子道:“你怎么老是捏我的鼻子!”
“除了睡就是吃。”孟懷瑾嫌棄地看了一眼花清雨,道:“我問你,你是不是我的丫鬟???”
“是啊……”
“那你今個兒怎么沒去來服侍我穿衣洗臉?”
花清雨看看天光,心虛地問:“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呀?”
“巳時了!”
“嘿嘿……都這個時辰了啊……”花清雨自知理虧,低著腦袋道:“對不住,我明個兒一定起得來?!?/p>
孟懷瑾用一種“信你還不如信自己”的眼神看了一眼花清雨,然后說道:“算了算了,快點換好衣服跟我出來?!?/p>
大將軍今天約了人打獵,少爺打獵自然是會帶著下人的,可好些個公子哥一起卻只有孟懷瑾一個人帶了個丫鬟出來。大家紛紛圍著花清雨周圍問,問她是孟懷瑾的什么人,怎么孟懷瑾那么寶貝她,連打獵也帶著她一起來。
小花剛想說話卻被孟懷瑾給打斷了?!耙粫盒萄銇淼搅?,你們問他就知道了?!?/p>
話音剛落刑雁來就帶著小廝走了過來,一見到花清雨他就冷哼了一聲,冷笑道:“喲,這不是孟大將軍家的小驢妹妹嗎?”
“你才是驢呢!”花清雨嘟著嘴道。
“小驢妹妹?”有人像是猜了出來,疑惑地問:“該不是雁來兄前些日子說的那個在街上找老禿驢大將軍的姑娘吧?”
“可不是么?”刑雁來得意洋洋地說道:“大將軍是頭又老又丑的驢,你說是不是啊小驢妹妹?”
“哈哈哈哈!”
幾個公子一陣大笑,氣得孟懷瑾面紅耳赤,還好他還留著后招呢。
孟懷瑾笑瞇瞇地問道:“小花妹妹,你可以說實話,告訴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他是不是你跟我說過的那個采花賊???”
雖然花清雨很害怕刑雁來,但是又覺得自己不好在這么多人面前撒謊,只得點點頭道:“回英俊瀟灑威武不凡的孟大公子……他是采花賊!”
“胡說!”刑雁來臉都?xì)饧t了,指著花清雨道:“你……你這個忘恩負(fù)義的丫頭!”
孟懷瑾見到刑雁來漲紅的臉實在是太舒服了,繼續(xù)追問道:“那他后來去采的哪朵花啊?”
花清雨想了想,如果按照她指的路走的話……
“他采了我家五十歲的老嬤嬤?!?/p>
“哈哈哈!”孟懷瑾終于忍不住仰天長笑,周圍的公子哥也全都大笑不止,孟懷瑾拍了拍刑雁來的肩膀道:“雁來兄,看不出來你的品位如此……獨特……”
“別笑!笑什么笑!”刑雁來怒了,紅著臉道:“你……你別污蔑我!”
“我才沒有污蔑你!”花清雨氣結(jié),本來采花賊就不是好人,還這么氣焰囂張,她瞪著刑雁來道:“什么折花公子,我看你干脆叫采花公子算了!專門采五十歲的老嬤嬤!”
“什么折花公子,干脆叫采花公子算了!”
“哈哈哈!”孟懷瑾大笑著拍著刑雁來道:“不錯,這個封號好,采花公子刑雁來!”
“你們!”見到笑得前仰后合的眾人刑雁來終于忍無可忍。
他變了臉色騎上馬憤懣地指著花清雨說道:“我去把這林子里的花狐貍?cè)蛄?!?/p>
說完便騎著馬絕塵而去。
刑雁來走了好一會兒大家還在笑,直到姚家公子第一個開頭說話,嘆了口氣道:“唉,采花兄弟不是從小就勵志要娶錦官城花家的花斬妍么?平素連女色都不沾,說要為了花家姑娘守身如玉的,怎么跑去采老嬤嬤去了?難不成是相思病病久了?”
“什么?”花清雨驚訝地問道:“他……他不是專門采花的采花賊么?”
“當(dāng)然不是?!泵蠎谚獫M不在乎地說道:“他是我朝最年輕的禮部侍郎。”
“完了……”花清雨哭喪著臉,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原來那天刑雁來并不是去采花,他是真的喜歡姐姐才想去找她的……
他沒有騙她,他真的是為了追逐愛與美!
下期預(yù)告:花清雨為了給邢雁來道歉,決定給他吹一曲笛子。邢雁來在聽完笛子曲之后,驚訝的發(fā)現(xiàn),原來花清雨才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編輯/愛麗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