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柯
有一種宇宙觀是許多人常常使用的心靈藥水。
人生失意,諸般失落,因此去攀登高峰,比如珠穆朗瑪;因此仰觀天象,看看星空。
就說看星空吧!在宇宙中大約有10億個星系。銀河系大約由4500多億顆恒星、星云等星際物質(zhì)和各種射線組成。太陽在銀河系中只是一個中等恒星,而地球只是太陽管轄之下的一顆小小的行星。
宇宙如此浩瀚,星空多么遼闊,世界太廣大,看著看著,就覺得個人的一點點煩惱算不了什么,內(nèi)心就平靜了。
但是,很快返回到喧囂的城市里,返回到復(fù)雜的人際關(guān)系中,返回到欲望的膨脹和追求里,就繼續(xù)、重復(fù)開始痛苦。
離開了那個“對比”的環(huán)境,原先覺得偉大的宇宙,頓時消失不見,被忽略、被遺忘在腦后。比較之下,非常渺小的個人煩惱頓時擴大。嗯,看來只能再計劃一次對比旅行或?qū)Ρ扔^看。
這種宇宙觀,不是不奏效,只是好像總透出治標(biāo)不治本的味道。
而另一種宇宙觀則是,地球只有一個我。
朱德庸漫畫《絕對小孩》里有一章寫道,上課的時候,老師說:“我們只有一個地球,所以我們要好好愛護(hù)它?!迸^想了想,舉手說:“老師,地球只有一個我,所以你要好好愛護(hù)我。”
只有一個我,也只有一個你,在這個蔚藍(lán)色的星球上。
所以,你我都是最重要的,需要彼此好好愛護(hù),需要自己好好愛護(hù)自己。限定涵義是:愛護(hù)身體,保持健康;被愛護(hù)心靈,被好好愛。
而愛護(hù)自己的寬廣涵義還包括,我們必須好好完成整個人生。在完成過程中,體驗是最重要的。首先,我們要好好活著;其次,要盡量不去傷害別人。在這兩個人類基本的倫理道德之外,我們還應(yīng)該去體驗所有的快樂,去體驗所有的悲傷,去體驗考試失敗,去體驗工作挫折,去體驗夜半觀星,去體驗雨中接戀人,去體驗等待放學(xué),去體驗用功投入,去體驗失戀憔悴,去體驗斗志昂揚,去盡可能多地體驗人世間的事情;與此同時,不要被這些體驗所局限,不要沉湎其中,而要從中汲取超脫的智慧,像活水那樣,流淌不歇,直到永別。
在種種體驗里,每一種經(jīng)歷都被賦予意義,人生因此獲得最大意義的完滿。
這樣的宇宙觀,是不是更加貼近我們的靈魂?
這種宇宙觀壓根就拋開了治標(biāo)和治本。
不必治標(biāo),因為痛苦是生命必要的構(gòu)成部分,與快樂相互映照。
不必治本,因為我之為我,獨一無二,生命只此一次。即便地球在宇宙里連恒河一沙都不到,但地球只有一個我,宇宙也只有一個我。必須愛護(hù)這唯一的有時限的存在。本著推己及人和人類社會互惠互利的原則,彼此愛護(hù)。
我愛我自己,所以,我必須好好完成我自己的人生。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