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顏武

西班牙王室的被改變

Spain's first members of the royal family to face criminal proceedings

文/顏武

最近，西班牙國王胡安·卡洛斯一世退位，其子費利佩王儲繼位。然而，就在新國王費利佩六世登基不到一周，其姐克里斯蒂娜公主便被正式起訴，這是司法機關結束為期兩年圍繞其侵吞公款的貪污案調查后所采取的最新步驟，也是王室首位成員面臨刑事訴訟…… （圖/CFP）

新國王登基，一喜；老公主涉腐，一憂。然而，喜無法沖去憂，因為，王室已然丑聞纏身。

這些年來，西班牙腐敗居高不下，王室“功不可沒”。

因此，媒體也有認為，老國王并不是“功成身退”，而是被“逼宮”所致。這也許是“以退為進”。當然，有一點可以肯定，王室必須有所改變。

夫婦倆的“生意經”

被視若掌上明珠的老國王的小女兒克里斯蒂娜公主這兩年可說是被司法緊盯不放。

當然，說起來，公主是受了駙馬的“牽連”。駙馬爺烏丹加林可不是省油的燈。

烏丹加林原為西班牙手球隊隊員，多次參加奧林匹克運動會。帥哥在運動場上矯健的身影俘獲了公主的芳心，1997年，他與克里斯蒂娜成婚。就如丑小鴨變公主，烏丹加林也是烏鴉變鳳凰，從運動員一躍而為依亞其公爵。這也使烏丹加林的人生獲得了新“契機”。他當選為西班牙奧委會成員，并成立了公司，生意也很快風生水起。兩人2004年在巴塞羅那買下價值580萬歐元的別墅，后又投入200萬歐元進行裝修，過上了奢華的生活。當然，這引起了民眾不滿，媒體也質疑他們的財富來路不正。

2011年11月，烏丹加林 2004年至2006年主管諾斯基金會慈善機構期間的勾當被揭發(fā)。媒體披露，利用駙馬爺的關系網，他涉嫌以較高價格爭取到地方政府合同，然后與合伙人托雷斯貪污了大約600萬歐元公共資金并轉移至海外。本來，這些資金是用于承辦位于西班牙東部的巴利阿里群島和巴倫西亞省多項體育賽事。

腐案緣于巴利阿里群島人民黨前主席馬塔斯在一起建造旅游和體育設施的案件中涉嫌貪污，其中的230萬歐元資金去向不明。警方的調查很快將依亞其公爵牽扯了進來，他們驚訝地發(fā)現，公爵的研究機構與這起案件有關——證據包括大量偽造文件，以及諾斯研究室開出的發(fā)票，這些發(fā)票的金額達數十萬歐元。雖然發(fā)票內容多是諾斯研究室做研究報告等的費用，但其價格遠遠高出市場價格——這令調查人員懷疑依亞其公爵與此案有牽連。

拔出蘿卜帶出泥，調查很快又發(fā)現，身為諾斯基金會董事會成員的克里斯蒂娜本人對丈夫的做法知情，并將一部分贓款用于個人開銷。此外，夫妻倆還共同擁有一家名叫阿衣松的公司，調查人員懷疑他們利用阿衣松公司洗白贓款。

2013年4月，克里斯蒂娜公主作為犯罪嫌疑人出庭作證。今年2月，她又在馬略卡島帕爾瑪法院出庭，接受長達五個小時的庭審。當然，她否認涉腐。

雖然當時王室努力與駙馬爺“切割”，以便“置身事外”——事實上，丑聞曝光后，王室已經作了“切割”。2011年12月，王室從王室網站撤下了烏丹加林照片，并禁止他出席王室活動，蠟像也被從王室家庭展覽中移除。

然而，糟糕的是，托雷斯稍早前接受法庭詢問時便已指認王室與丑聞“關聯(lián)”。媒體也刊登了據稱由烏丹加林發(fā)送的電子郵件，顯示老國王支持并密切關注著女婿的商業(yè)發(fā)展，雖然烏丹加林否認王室參與了這起商業(yè)活動。

更糟糕的是，克里斯蒂娜公主被一步步地發(fā)現，在丈夫的“事業(yè)”中涉入很深。帕爾瑪法院卡斯特羅法官此前通過調查克里斯蒂娜公主的賬戶、信用卡、開支、發(fā)票和財產及納稅情況申報，尤其是詳細調查了公主在2002年至2012年間的經濟生活的情況后，認為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公主涉嫌通過其與丈夫共有的公司參與洗錢和稅務犯罪活動。

涉腐后，克里斯蒂娜公主就不得不從王室的公開活動中消失，也沒有出席弟弟的登基儀式。

你說這是躲避媒體也好，被要求“藏”起來也罷，總之，克里斯蒂娜公主如今深處“旋渦”，聲望已是大幅“縮水”。

老國王的“求退隱”

聲望大幅“縮水”的不僅僅是克里斯蒂娜公主，“父王”卡洛斯一世的聲望這兩年也是急遽“走低”。

說起來，老國王很長一段時期在西班牙都擁有較高的威望，尤其是他的傳奇經歷，賦予了他非同尋常的國家的象征。

卡洛斯是西班牙波旁王朝末代國王阿方索十三世之孫。他1938年在羅馬出生，童年一直隨家人流亡國外，10歲前從未踏上過祖國的土地。當上國王，也非父親的決定，而是由西班牙獨裁者佛朗哥指定。二戰(zhàn)結束后不久，佛朗哥把年幼的卡洛斯接回西班牙接受教育，指定其成為日后的國王。1975年，佛朗哥死后兩天，卡洛斯宣布繼位。登基后，在他的努力下，國家開始轉型，開啟了自1936年以來的首次選舉。自此，國家進入民主時代，然而，過程并不順利。1981年，一批軍官發(fā)動了企圖恢復軍事獨裁的政變，年輕的卡洛斯力挽狂瀾，果敢地粉碎政變，從而挽救了西班牙剛剛“蹣跚學步”的民主政體。

因此，民眾認為卡洛斯國王是帶領西班牙走出獨裁的“前鋒”，而且，一直以來，作為國家的象征，卡洛斯也是努力并“一直不知疲倦地守衛(wèi)著大家的利益”。

然而，這兩三年，先是駙馬和公主的涉腐，后來，老國王本人的“奢侈狩獵”，以及其他不雅之事的“舊賬新翻”，導致卡洛斯的形象越來越失去光芒。

2012年4月，卡洛斯前往博茨瓦納狩獵大象，不慎摔斷髖骨，被送回西班牙急救。要知道，此時的西班牙，正深受經濟危機之苦。加上此前不久，卡洛斯曾說過，這樣的經濟形勢令他夜不能寐。然而，顯然是“說歸說，做歸做”，他的非洲狩獵之旅——花費高達4萬歐元，暴露其言不由衷。這令民眾非常不滿，工人社會黨馬德里地區(qū)領導人戈麥斯那時就提出，卡洛斯應該“退位讓賢”了。鑒于強大的輿論壓力，卡洛斯罕見地向公眾道歉，承認犯了錯誤。盡管如此，卡洛斯還是被世界自然基金會取消了榮譽主席頭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同年5月，卡洛斯又陷入桃色丑聞。他被曝“包養(yǎng)”46歲的德國金發(fā)女郎。6月，一名55歲的西班牙男服務員和一名46歲的比利時家庭主婦相繼宣稱他們是卡洛斯的私生子，要求“認祖歸宗”。這樣的“花絮”確也并非空穴來風，因為卡洛斯年輕時就被傳像西班牙的傳說人物唐璜一樣風流，是個“獵艷高手”。有傳聞甚至言之鑿鑿地稱，包括“一夜情”在內，老國王的情人至少有1500個。

丑聞導致王室形象一落千丈。

西班牙國家電視臺報道員卡門說：“過去幾年來，西班牙社會和政界存在一股要求廢除君主制的呼聲，丑聞很可能激起新一輪廢除君主制的浪潮?！贝_實，這兩年，民眾曾多次游行，要求廢除君主制。就在卡洛斯宣布退位幾天之前，一項大型民調顯示，85%的民眾相信，王室和腐案有關。由此，不少政治家以“實名制”的方式再次公開要求卡洛斯退位。

也許是“時勢比人強”，或者說感受到“山雨欲來”，卡洛斯國王覺得“退隱”的時間已經迫近。

果不其然，6月2日，卡洛斯發(fā)表講話：“現在到了交給新一代的時候了，他們更年輕、精力充沛，能夠帶來現階段需要的改變，迎接未來的挑戰(zhàn)……如今，當我回首往昔，不禁為你們大家感到驕傲并借此表示感謝?！?/p>

曾經是奧運帆船運動員的新國王費利佩，相對來說，沒有受到王室丑聞的影響，支持率一直穩(wěn)定在66%左右，他登基也可說是“受命于危難之時”。目前，盡管民眾沒有像老國王在位時那樣要求廢除君主制，然而，正如首相拉霍伊表示的，“我確信，這是（王室）迎來改變的最好時機?！边@是話中有話，人們開始意識到，王室必須有所改變。

當然，至少在可預見的時期內，西班牙廢除君主制可能還不太現實，但是“（逐步）取消王室特權”確已是大勢所趨。目前，王室每年獲得大約816萬（經濟危機前為826萬）歐元撥款。眼下，人民黨和社會工人黨正在談判將王室納入財產透明法管轄范圍的相關事宜。王室法律代表也已致電副首相德圣瑪麗亞表示王室有興趣加入該法條，他說，“我們不能置身事外?！?/p>

改變或者更準確地說被改變已然開始……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