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國
雪蓮在鷹翅上飛翔
翅膀高過天山時,一只鷹丈量生命的高度,活得比雪蓮花更絢爛。活得比雪蓮花更加艱辛。
艱辛是一只鷹的必修課。經(jīng)歷、體味、苦難、樂觀,這一切,讓一只鷹奔波了一生,榮耀了一生。這一切,讓雪蓮在鷹翅上飛翔了一生,絢爛了一生。
比云霞更高遠的雪峰,雪蓮花的飛翔漫過五千年時光,卻從未停下。
本色品質(zhì),慈善的心靈,早已脫離植物的基因。高度,當超越血液的輪回時,雪蓮花注定展翅飛翔。注定以鷹的名義,飛回雪蓮的花蕊,挽留離家出走的松濤。
天山挺起的胸膛上,起伏的心臟是松濤的起點與終點。是一只鷹的前生與今世。是雪蓮飛翔時,翅膀綻放的時光。
荷塘聽香
神性的燈盞,點亮西域上空最遠的星辰。
一切喧囂逝去,一切帶著翅膀飛翔的花蕾,停留在五月的露珠里,洗禮俗世紛揚的動詞。
鳥在鳥的夢境,把來不及綻放的羽毛,撒進音樂灌醉的荷塘。尋根,必須用陽光包裹澎湃的血性。用靜止的水域,彈奏動態(tài)的荷韻。舞蹈,在頂天立地的莖桿上,學(xué)會俯下身軀,默誦比佛經(jīng)更清遠的悠悠心跳。
這是屬于水域的盛典。用荷花點亮神燈,點亮比夢境更加感性的夜晚;點亮一首詩意里牧童戲蝶的天趣。
水鏡里的芳香,荷之韻,比風(fēng)骨更遠的修行,已透滲每一顆星辰的脈絡(luò)。比夜更黑的夜里,荷塘散發(fā)的芳香,我聽到動物與植物死亡與輪回的交響,如雨打荷葉。
絡(luò)脈空闊的暖巢,一只鳥領(lǐng)著一群鳥,告別流浪。
一直朝西走
一直朝西走,就可以走進西域的心臟。
空巢空闊著西部的寂靜??臻熤恍袚u搖晃晃的腳印。
一直朝西走,就可以看見一只鷹搭建的家園。
巢空空如也,那只鷹帶著它的家族背井離鄉(xiāng)了。它的去向,留在巖石上。
折斷的弓箭,堆放在大漠腹地。為了一只鷹,一個獵人用骨頭瞄準欲望。
一直朝西走,我的前生比今世更近。曾騎過的棗紅馬,在大漠燃燒。像夕陽一樣燃燒。燒紅西域的脈絡(luò)。
一直朝西走,可以遇見一只鷹為一位獵人守陵。
那只鷹,那只馱著冬不拉飛翔的鷹,翅膀覆蓋住四處游蕩的沙風(fēng)。
天山月
內(nèi)秀、哲學(xué)、古典,這是天山月內(nèi)涵的一部分。
另一部分,只有品味,才能抵達空靈與激情的內(nèi)心。品味,不如說品讀。無論仰視或眺望,沒有足夠的熱血澎湃,就注定與天山月失之交臂。注定遠隔千山萬水,一生一世無法相擁相敘。注定一輩子望月興嘆。
我小心翼翼,從一首唐詩里試圖走近天山月。我一路艱辛,一路欣喜。從一朵雪蓮的花瓣上,看見月光洗禮的靜夜。一層層金子般灑落的詩意,以天山月的名義,下載天堂五彩斑斕的底色。高度、高遠、高昂組合的平臺上,我的抵達,讓一彎月躺在天山懷抱醉眼朦朧。醉而不暈,朦朧而不迷惑。這是天山月似雪蓮般的雋永。這也是,天山月如天山雪一樣的純潔。
我知道,只要懷著純潔之心,天山月并不遙遠。只要懷一顆火熱之心,天山月如此溫馨。甚至,天山冰雪從冷峻中走出來,牽手月光,在鷹翅上策劃騰飛。
冬 不 拉
馬背上的哈薩克牧人向我招手。
這是在阿爾夏提草原,陽光像金色的顏料,涂染他的手勢。我能讀懂手勢的含義。
比非洲塞侖蓋蒂大草原袖珍的草原,仍然遼闊無際。比草原更加遼曠的是冬不拉彈出的游牧曲。
馬背上的陽光一層高過一層,高過牧人的目光時,冬不拉是唯一的心跳。音符飄在天空是彩云;是雄鷹飛騰的壯觀;是藍天白云的寫真;是炊煙騰起的奶茶芳香;旋律落在地上,是天趣的草;是靈性的花;是追求愛情的彩蝶;是河流泛起的歡笑。
這是冬不拉的基因。這是回蕩草原上的煦風(fēng)。這是牧人心靈的高山流水與千古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