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抱巖,98年開始文學(xué)創(chuàng)作,作品散見于《詩刊》《星星》詩刊、《詩歌月刊》《青年文學(xué)》等,作品多次入選各種選刊。出版詩集《藍色月光》《莊上的風(fēng)流娘們》《擠壓在時間里的傷》三部。安徽作協(xié)會員。
需要安靜來拯救月光,欲望的小城浮在空中,我們的愛和友誼無以寄托,詩歌成為超度靈魂的道路。不要和死亡的人見面,他的內(nèi)心還有活著的空氣,也不要和活著的人去探討死亡,他的腹腔盛滿黑暗。
牧羊人是天上的故事,只有白云帶著翅膀在半空吃露水。那是向往的境地,現(xiàn)在虛設(shè)的城堡和不攻自破的身體一樣,用虛設(shè)暴露自己。給你鋪開生活,給太陽鋪開向日葵,給鏡子鋪開虛幻,給耳朵鋪開傾聽,神的周圍布滿神的信徒和神的氣息。
我認為光就是虛構(gòu),器官是工廠和廢棄的公路。它們在等待時機,要讓一種虛無通過。隔岸觀火者是個聾子,他被自己的生活和靈魂打敗?;艁y在給慌亂提供天梯。死鳥布滿天空,讓膚淺者喜悅。霓虹燈漲裂血管,挖開眼窩給黑暗。
尸骨在舞蹈,把赤裸綁在鋼架上。權(quán)利的腐蝕順流而下,臭氣橫渡水上。無數(shù)個青春在腐爛,他們需要看見真實和陽光。
才氣遭受打壓,銅臭拆開青梅和竹馬。居高者卻望不遠,他的目光早已低于塵埃和善良。狼煙四起,沒有一個找到回家的門。除了安靜和沉穩(wěn)。
影子或死馬的陰魂
日夜奔跑或穿梭,安靜如湖。破門而出,見到新生。千年之夢不會凋落,深淺的皺褶埋葬生命的氣息。太陽劈開我們,山谷有回聲的陰影。鳥雀有春天的香氣。
如果離開需要追蹤,如果黑夜需要白晝鋪墊,如果月光建筑宮殿,那么影子是影子唯一的線索,離開是離開的線索,黑夜是白晝的線索,月光虛幻,月光就是月光的線索。故鄉(xiāng)的狐貍,它的靈魂如絲綢閃爍。
因草。死馬,它的陰魂也是綠的,如影隨形,被草原捧在手心。重疊的歌聲有音樂更深奧的旋律。我的家園遍布愛的族類和小松鼠的夢囈。在模仿中完成窺視,在窺視中融為一體,成為發(fā)現(xiàn)和光源的中心。
夢是誰的定論?懸崖是誰的傷口?蒼鷹是誰的牧場?
當陽光穿過愛,有真理和頌詞在明亮的陰影里得到應(yīng)有的庇護。
淮河,淮河
我沿著淮河走,我能找到淮河的源頭嗎?我沿途看見祖先的白骨和那個時代的月光,我走累了,飛鳥幫我走。飛鳥累了,白云能幫它走嗎?我沿途聽見樹木和大風(fēng)的聲音,泥土里的春天高昂著駿馬的脖子,家園駐扎在杞柳枝上,回眸就是一生,你還有作為在場的證據(jù)的話要說嗎?大音希聲,大是空闊嗎?音是時光在撞鐘嗎?
淮河,淮河,浪濤的蒼白多適合作為一卷長書,河的火焰多適合推翻多情的夜晚,青草和蟲聲作為旭日升起的背景。老艄公載著新生的光輝渡河。一張油畫鋪展在綿延的廣闊里。走著,走著,行者就是沿途的標點了。穿梭是你的主線嗎?穿起村莊、田地、寂靜、月光、芬芳、滄桑,穿起一個美麗的傳說和還沒來得及解開的神秘。流水的句子啊,一刀快似一刀,越抽越快,水都快趕不上水了,時光都快趕不上時光了,我的青春都快趕不上蒼老了。
這座村莊我前生住過,和我今生住的不無二樣,那個農(nóng)民兄弟,我似曾相識,很像我走失多年的兄弟,握手,交談,擁抱,他問我:我們是不是正在用活著去奔赴死亡?淮河是永恒的活著嗎?我不語。我們一起把目光投給淮河。淮河在高喊,我們又不語,一會被龐大的黃昏吞沒。我看見像我母親的農(nóng)婦,在河邊用我母親的熟悉的微笑給我打招呼,她的熱情也是我母親的熱情,她的善良也是我母親的善良,我斷定她就是我尋找的母親。牧羊人趕著羊群回家,溫順的羊蹄聲為夜晚的到來鋪好了道路。他學(xué)著一聲羊叫,變成領(lǐng)頭羊,迅速加入到羊群的隊伍。
我聽見嬰兒啼哭的聲音,接生婆習(xí)慣性地喊:生了,進來看看吧,是個帶把的。正好碰上了,留我吃飯,我為他包個紅包,沖沖喜。我們滿面紅光。我為新生兒獻上我的詩歌和祝福,就匆匆上路。路上春光正好,泥土里也傳來接生婆的喊話聲,青翠的麥苗噴青了。小草的嗓音涂綠了我的眼眸。生了,生是新生的生,更是新生活的生。春天,一切出生的生,就叫他生吧,這名字充滿希望和憧憬。萬物和神靈都很青睞。
嗩吶聲在河道上悠揚地傳開,喜鵲在高高的枝頭上,淮河在淮河之上。
你會夢見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