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一結束,找工作的事兒就正式提上了日程。他來自南方,在北京讀書?!?11”大學學了四年傳媒,專業(yè)不差業(yè)務水平優(yōu)良,找工作,他對自己很有信心。他想在省級以上的媒體工作做和專業(yè)相關的事兒。
畢業(yè)實習的時候,他去了最有名的央媒當實習記者。工作雖然辛苦,但專業(yè)對口學有所用。可誰都知道,在央媒這樣的單位里相當記者,別說本科生,研究生都不太可能留得下來。老師介紹他到同一家央媒的另一個部門工作,那邊急缺實習生,而且干得好或許有機會留下來。他珍惜這樣的機會,但卻心有不甘。采訪拍攝結束回到辦公室,記者開始寫稿,他只能在一旁干瞪眼等著。他旁敲側擊地問過領導打不打算留他,領導的答復總是模棱兩可,也始終沒給他確切時間。他知道,簽不簽他,領導也沒法自己說了算。
2013年下半年的校園招聘季開始了,他給蘇州、天津的幾家單位投了簡歷。沒過多久,都給他來了信兒,讓他去實習。他還是想在剛畢業(yè)工作的時候找個大一點的平臺,決定再多等等,“畢竟大媒體都還沒來?!闭憬膯挝粊淼米钤纾€和女朋友開玩笑,“你說,如果說我女朋友是浙江人,所以想去杭州發(fā)展,他們會不會優(yōu)先考慮我?”接下來的日子,江蘇、上海的單位都來了。遞交簡歷,參加面試,他忙前忙后。得知江蘇的第二輪招聘有筆試,他還特意買了資料備考??蓞⒓恿诉@幾家單位的第一輪招聘之后,沒有一家單位再給他發(fā)消息。
一邊實習一邊繼續(xù)投簡歷。他對自己的未來有些著急。身邊的同學也大多在奔忙著,有人拼死想留在北京,也有人一心要回到家鄉(xiāng),更多的人都在糾結和平衡。
2014年,家鄉(xiāng)的單位終于來學校招聘?;夭换厝?,他自己也想不太清楚。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父母千盼萬盼想讓他回家。但他覺得,他的女朋友不會愿意去他的家鄉(xiāng)。那段時間,他覺得生活無解,只能把內心的糾結通過電話發(fā)泄給了遠方的父母。他一邊和父母犟著,一邊投了簡歷。簡歷通過、面試結束的那天,他對她說,“你猜我面試說了什么?”
“什么?”
“我說女朋友在北京讀書,可能不太想回去?!?/p>
一周、兩周過去了,就在他自己也覺得沒有希望的時候,家鄉(xiāng)的單位給他來了消息,讓他近期就過去實習。父母得知了這個消息,比他更興奮。天天給他打電話,希望他認真考慮。就在投出的一封封簡歷石沉大海的時候,家鄉(xiāng)單位傳來的好消息,好像給了他一根救命稻草。
他猶豫了。北京的平臺好,機會也多,匯聚了各行各業(yè)的各種精英??伤麖男【拖嘈乓痪湓挘皩幾鲭u頭,不當鳳尾”,在北京闖的人雖多,出頭的卻是寥寥。每天實習他都能看見,從國貿開往燕郊的班車能排上二百米的長隊。那些剛從寫字樓里走出來白領們穿著套裝,一個挨著一個地等待,臉上寫滿了疲憊和焦慮。他害怕自己也會變成他們中的一個,他也不敢想,自己未來的愛情和幸福在現(xiàn)實面前的會發(fā)生什么樣的轉變。他不是劉易陽,不想演《裸婚時代》。
如果回到南方,那個他熟悉的地方,或許不會有那么多機會讓他心情澎湃,但他覺得自己會輕松一些,回到原本就屬于他的圈子。他不想錯過家鄉(xiāng)單位的這個機會,他更擔心自己一頭埋在北京最后沒有退路?!爱吘?,我在北京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工作,實習單位也沒說一定簽我。我要這次不回去,連保底的工作都沒有?!钡泻芏囝檻],最讓他不想離開北京的,是她。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從來不勸他留下來,他也越來越少和她提工作的事兒。這是一個死結,繞不出來的。和家鄉(xiāng)單位約定的最后實習期限快要到了,他買好了火車票,至少先去實習一段。
和他相似的人還有很多。他同班有個王姓同學想留在北京,狠心推掉了很多待遇優(yōu)渥的工作機會。但在北京找了大半年工作,沒有一個比他推掉的那些工作待遇高。到了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點,“那個同學也有點糾結了”。他還認識一個師哥,愛北京這個城市,比起他,師哥更珍惜能留在北京的每一個機會,幾乎把自己想去的所有單位都試了個遍,但還是沒找到合適的有保障的工作?!皫煾缱詈蠡丶亦l(xiāng)附近的一個城市工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