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葉自選詩（5首）

艾葉，本名楊鋒。祖籍山東齊河縣，蟄居云南滇中，生于20世紀(jì)70年代，80年代后期開始文學(xué)創(chuàng)作，有詩歌、散文、小說、紀(jì)實文學(xué)、文藝評論散見《解放軍文藝》、《詩刊》、《山東文學(xué)》、《海外詩刊》、《解放軍報》、《廣州文藝》、《詩歌月刊》、《滇池》、《中國文學(xué)》等數(shù)十家報刊。出版詩集三部，參與《人間有愛》、《雷潔瓊》、《風(fēng)聲鶴唳》等七部影視?。ㄆ┑膭?chuàng)作，擔(dān)任總撰稿、編劇、文學(xué)策劃。獲中國社科院文學(xué)研究所、《詩刊》社、全軍文藝新作品等獎項。現(xiàn)為《漢詩·讀本》主編。

壹：咪依嚕

我坐在三個人面前，不動聲色

咪依嚕在我背后，一邊織麻，一邊放羊。

我想把歌聲唱出來，挨近

馬纓花身旁，不讓她流淚。

現(xiàn)在我不管時間，不管她的去留

只想留住她的美

美的東奔西跑，美的跑出去又折返

那個把手當(dāng)做利劍指向天空的人

今夜不再回來

如果有碗酒和快刀

我一定痛飲完后“啪”的一聲摔碎碗

然后跨上戰(zhàn)馬，直奔土官家中

把他殺個片甲不留。用如血的馬纓花

祭奠獨一無二的咪依嚕

咪依嚕，居住在世人內(nèi)心的神

今夜，除了亂世還是亂世

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把你一筆帶過。

貳：插花節(jié)

把我安放在大姚，安放在曇花鄉(xiāng)

也許我忘了我是誰

整個世界都忘了身世

來到山野里蟄居

不然我們就不會插花

插花節(jié)，比較單純比較簡潔

彝家兄妹跳著左腳舞

流水般撫摸春天的韻母

那些穿著彝族服飾的少女

要么幸福的高高在上

要么羞澀的止于返鄉(xiāng)

在曇花山，我無法將好聽的聲音說出來

我是遠(yuǎn)行的人，習(xí)慣了流浪

只背著行囊，里面裝滿票根和善良。

叁：空城計

——寫給大姚

這是一座空城，行人稀少

腳步不是走路的，是來漫步春天的

如果沒有楊森、馬纓花、咪依嚕

我定會星夜返鄉(xiāng)

期間或許忘記回家的路

在大姚，多少帶病的春天

一夜間開滿高原

那些空靈和明亮的泥土

在節(jié)日里送上詞語的溫度

或者是在節(jié)氣外 把美酒和

詩句搖曳在風(fēng)中

斟滿在春風(fēng)化雨里

彌漫于心

這是我第一次來大姚

我知道它的高度不在大

大姚不大 大姚不遙

美麗之行，隨手可得

人或者詩人 真或者真人

相聚此地多么幸福

路邊的花草便能喚醒

沉睡多年的異鄉(xiāng)人

讓他此后迷失在城中央

這是一座空城。在大姚

只適合兩種人居住

尼姑和詩人

肆：馬纓花

和春草一樣親近，現(xiàn)在

它就在我掌心舞蹈，偶爾奔跑

紅色是旗袍，百般嫵媚

今夜我就住在花蕊里

留住香草和美人。任蝴蝶和蜜蜂

采摘新鮮的露水

放逐一朵花的自然與生動

邂逅一朵花，從春天開始

洗凈翻動書頁的手

把它當(dāng)做書簽夾在中間

多年后，在生命的某個午夜

伴著茶香，再一次牽手

再一次聆聽詩歌

伍：梨花宴

大概是飛揚的梨花伴著詩意下酒

這種方式很適合多情善感的人

很適合飽讀詩書 胸裝憂患的人

總能把內(nèi)心的柔軟緩緩打開

把睡眠的心事鋪展開來

接近梨花的細(xì)小和潔白

多數(shù)情況下，正剛兄弟很沉默

那天他在梨花樹下忽然說了很多話

或許是因為在他的老家

或許是中了詩歌的魔

把相聚又離別唱成人生的醉歌

不像放蕩不羈的詩人王單單

總能在世俗生活中磨礪激情

不經(jīng)意間便亮出詩歌的殺手锏

那天還有一桌子詩人

男人喝酒，女人喝茶

吃飯時蘸著梨花寫詩

分手時蘸著梨花趕路

炊煙（外一首）

□周冬梅

炊煙像個女人，打哈欠，伸懶腰

還描眉畫眼。柔軟的腰肢舞動

鍋碗瓢盆的旋律

那稻谷看得醉了，脫落掉一層

外出打工的包裹，露出一粒米的幸福

其實，炊煙并沒有把一切看淡，很多的事

很多的情感，她不想，被風(fēng)吹散。所以，她掙扎，

糾結(jié)，盤旋，把白熱化的問題

上升到理論的高度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鋪開白云寫信，寫春暖花開

寫柴米油鹽，寫風(fēng)起云涌，寫雨點短暫的愛情

寫煎熬的日子隨著伏天的溫度上升

寫著寫著，一粒生米，變成一團(tuán)熟飯

愛情被煮熟，被品嘗，被瓜分

有人說，香，還有人說，甜

外貌趣談

在地大物博的中國，我的臉在領(lǐng)土面積上

分了一杯羹

遼闊，像草原，兩只眼睛奔跑著，是駿馬

一個鼻孔出氣，一個鼻孔爭氣

挑戰(zhàn)命運，像搏擊的鷹

鼻子從不看眼睛的臉色，眼睛也不攔截鼻子里

那些曲曲折折的風(fēng)，三項原則：同呼吸，共命運

互不干涉內(nèi)政

久而久之，眼睛學(xué)會了一門雜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鼻子學(xué)會了冷漠，無情，像專業(yè)殺手，像得道高僧，

對凡塵中事不理，不問，置若罔聞 ，管他牛打死馬

還是馬打死了牛，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不知今夕是何年，乃不知魏晉

我得承認(rèn)，在鼻子這個對外開放的窗口，進(jìn)來了空氣，

也進(jìn)來了思想的垃圾，我能活著，是多么的堅強

好歹，還有一張嘴，盡管吃的苦居多

但是，只要把幸福放低一點，

偶爾還是能嘗點甜

現(xiàn)在，我每天必須要做的事

就是把嘴的開關(guān)擰緊

在這個多事之秋，我得努力做到

無聲勝有聲

責(zé)任編輯：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