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城

■文乙丁

殤城

■文乙丁

一、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城

外表灑脫、內(nèi)心傷痛得無以復加的安小米，剛剛從離S城不遠的A城回來，安媽高興得不得了，千嘮叨萬呼喚的，終于把這個寶貝女兒從外地呼了回來。天下做父母的心都是一樣的，希望自己的兒女陪在自己身邊，能夠安穩(wěn)、快樂地生活。本科畢業(yè)的安小米在這座三線城市工作是不愁找不到的，何況有安父這么多年的人脈，再尋個好人家嫁了，這一生也就不錯了，所以，安媽連走路都是唱著的,要不是安小米一直飄在外面不回來的話。

聽過安小米宣布再也不離開S城的決定后，她的父母那個高興啊，家中比過年還有氣氛。只是，剛吃過晚飯的安小米，卻窩在沙發(fā)里漫無目的地慵懶，她覺得自己有時候像活著，又覺得自己有時候像不認識的一個人，她討厭這樣的狀態(tài)，因為一直以來，她，安小米，都是一個乖乖女，一直都是積極陽光的那種標兵，從小到大，無論是學習還是品行，都常常成為左鄰右舍教育孩子的榜樣，“看，小米怎么不像你這么淘啊？”；“看，人家小米多爭氣，學習從來不要爸媽操心，你呢，是不是要氣死我??！”

只是，天知道大魚大肉吃習慣了的人，有時候很想吃點青菜蘿卜是個啥滋味，就像安小米，很多時候她也很想嘗一嘗放任的滋味，就是那種一眼看到頭的明亮大道不走，偏要去走那個披滿草啊、刺的小路，就那樣由著自己的性子，高興咋走就咋走，這世上原本沒有路，只是走著走著才會知道什么路與什么路，才會知道走過之后是個啥滋味。所以，安小米此時的心中是焦灼不安的，她想像鄰居那些女孩子一樣，隨著自己的性子，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其實，也只是想想，她始終不可能沒有自我地去做什么事，何況在她心中那么至真至情的愛情，她愛他，但卻不能夠只去愛他，而不要求他同等的回應。

安小米，風調(diào)雨順地從小學到大學畢業(yè)，也許她的道路該再讀個研究生的，可是她媽媽說，一個女孩子家讀那么多書干嘛，看那相親節(jié)目上，什么博士、碩士的都沒那些文憑低點的女孩搶手。安小米想想也是，老祖宗都說了“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女人啊懂的東西多了，想法自然就多，所以，總會對別人說的話、尤其是男人說的話斟酌幾番，這一掂量掂量自然就會幸福指數(shù)下降，凡事難得糊涂嘛，一旦太清楚了就會少了許多玄妙的美感。所以，為了好嫁人，安小米就不上研究生了，唉，說來說去，女人終歸是要嫁人的，雖然，那時安小米還沒有嫁人的心，要說她有沒有動過念頭，好像是有過，比如上初中時同桌眉目傳情，互相暗送秋波，可是，因為她是“名門正派“的好學生，自然只能是在心里對那個酷酷的男生心生情愫，偶爾搞點兒曖昧的眼神，但從來不會有任何實際行動。

就這樣順理成章地進了大學，剛一入校就遇到了校學生會主席，一個帥得一塌糊涂的男生，林春城，胖瘦適中、個子適中，劍眉、大眼，典型的國字臉，而且多才多藝、聰明能干的類型，不僅功課學得一級棒，而且有幾樣拿得出手的業(yè)余愛好，比如吹口琴，比如跳得一身漂亮的舞蹈，這些都只是安小米后來在學生會與他一起共事后才知道的，那時候，她已然深深地愛上了他。

最初，安小米只是被他“驚艷”了，誰說這個詞只能用在女人身上？也許她只是一個表達某種感覺的詞素。是的，安小米最初見到林春城的時候，是覺得心中一亮，而不是眼前一亮，因為即便是再“名門正派“的好學生，她也只是一個女子而已，每個女人心中都駐著一位白馬王子，他們各有各的模樣，在女人心中那個描繪、想象了千萬遍的人就是世上最美好的人，是自己千辛萬苦地尋覓也不在乎累的那一個人。

安小米不知道自己對于林春城的這種感覺是不是那個叫愛情的東西。她只知道，在看到他后，她的心就像一扇久久關閉的城門，突然想要打開，就像春天放飛的鳥兒一樣地輕快，在等著有一個人來結(jié)伴一起。其實，何止是安小米，每一個人的心中其實都有一座城，那是愛情出沒的地方，在那個地方，總有一天會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在城門前走過，然后城里的人在呼喊，或許那時的風大，或許會是陰雨天，亦或是陽光普照，所以，才會有那愛情里的悲喜交加。

安小米的愛情之城那一天正好陽光普照，花開了，而林春城的季節(jié)正是雨季，注定這樣的相會是一場太陽雨，一邊日出，一邊下雨，道是有情卻又無情。

二、來來往往的不止是不同的人

如果早知道，這世上來來往往的不只是某一個人這么簡單的事兒，那么安小米一定會很深、很珍惜地把自己的感情保管好，不輕易拿出來。因為其實對某些人來說，感情不是無限量的可再生資源，她是那樣地無可捉摸，看似很輕卻可以擊碎很多東西，然后在心上留下很多疼痛的傷痕，再慢慢枯萎，不再有鮮活的顏色照見那四周的風格外輕，那樹葉下的陽光，是那樣的美。

可是，又怎么能夠確定，自己所遇到的人該不該去把那份最真的涌動拿出來呢？沒有誰能夠用一個尺子，標上一個個的刻度，然后，這樣地對那些對愛總是懷抱著美好和憧憬的人說：這個樣子就是愛！也沒有人會真知灼見地告訴，所去愛的會得到回應和值得，最初我們總是不知道的，就像安小米一樣，因為喜歡而像一個勇士一樣，就這樣子沖進了陣。

林春城比安小米大二屆，是個典型的才子，他儒雅的外表并不是用那些附弄風雅的道具所烘托出來的，而是其實在他的內(nèi)心里就是這樣的人。安小米看似大大咧咧、傻乎乎的樣子，其實，她的情感非常細膩而又敏感，她只是一直以來，遇不到她想拿出來的那個人，只是一直以來沒有人能夠讓她自然而然地傾瀉出來。有些女人天生懂得男人的脾性會做了討人喜歡的妖精，而有些女子那深不見底的情誼只有遇到那個愿意和懂得的人，才會拿出來，或是在衿持里等那個人發(fā)現(xiàn)，而又有多少人幸運地遇得到這樣的人呢？

安小米從見林春城的第一眼起，就看到了他心中那一個柔軟的地方，駐著很多美麗的風景，卻似乎有著淡淡的憂傷。安小米好想進去看看，她感覺到她的心有一點兒疼，因為他是她城里住著的王子，王子應該是一直陽光燦爛而幸福、美滿的，不是嗎？而安小米，就是一個愿意為了王子可以舍棄自己生命的那種女子。

“安小米，你的名字很溫暖，像你人一樣的可愛?！碑斄执撼堑谝淮我姷桨残∶缀退拿謺r，微笑著對她這樣說道。安小米開心地咧著大嘴，憨憨地笑著，絲毫不掩飾對他的喜歡和因他贊美而快樂的表情。

她以為他記住了她，其實，他的心里裝滿了另一個女子，他的微笑和溫柔就像是那招牌菜一樣，是林春城的一個標志罷了，可是，安小米不知道，她一直在想象著能夠再次遇見他，所以，她積極參加學校的社團活動，雖然一直以來她并不是個活躍的人，她的羞澀就像那朵半開半閉的紫葉酢漿草一樣，要有愛才會開放，遇傷害而閉合。

再次注意到安小米，是林春城在編輯?？母遄訒r，隱約記得起那個扎著馬尾、清爽的臉龐，瞪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純粹地笑著的樣子。就因為這些，他記住了她，是的，這個女孩長相一般，沒有什么特別讓人能夠記住的地方，但是卻有一種純粹、文靜的氣質(zhì)，始終若有若無著，就像昨天剛剛從身旁奔跑過去的鄰家小妹一樣，親切而又溫暖。只是，他沒有想到，她的筆名竟是一個帶著憂傷的名字：陌顏。

她的一篇散文，不止是文筆，還有那帶點兒淡淡憂傷的情懷，在那一刻打動著林春城的心，是因為此時他的心也正憂傷，還是安小米這篇文章里所透出的氣息能夠熨貼了自己的心，他不知道。

當他的女友林菲菲突然告訴他，她要出國的時候，林春城像突然被某一物件擊中了心臟一樣，疼得窒息，因為前幾天他們還在為畢業(yè)后的去向熱烈地討論著，為不久的將來的那場婚禮憧憬著。從大學再次相遇開始，他們的愛情之花便開得如火如荼，一直到臨近畢業(yè)都是風調(diào)雨順，只是，似乎到了畢業(yè)這樣的隘口，才會把所有的人拉回了現(xiàn)實，這樣骨感的世界。

上帝總是公平的，就像林菲菲，給了她一個不堪的家庭，卻給了她一個漂亮的臉蛋、完美的身材，還有聰明不服輸?shù)念^腦，所以，盡管她不能夠跟別的富家女一樣，穿著光鮮、打扮入時，也絲毫掩蓋不了她的光芒，身邊不乏追求者。一開始，她并沒有心思在情愛上多浪費時間，因為，她要想辦法掙錢，解決生活問題，要不是她的母親拼命堅持，就差跪拜所有的人，才東拼西湊把她送進了大學，她會像很多女孩一樣湮沒在工廠的流水線里，這一點她是幸運的，只是那些債和人情卻像大山一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這一切都緣于，林菲菲有一個喝酒并帶點兒人格分裂的父親，一個暴戾、萎瑣的男人，她的母親為了女兒，舍盡了自己所有的能量，盡管原先她也是一枝花似的，只是，有多少女人的命運不是與婚姻連在一起的？

林菲菲嘗盡了生活的苦，在這樣跌跌撞撞生存下來的情境下，也沒有意識到自身的美麗是老天賜予她的一筆資本，加以利用，就也能擁有別人擁有的財富。

她和林春城是一個鎮(zhèn)上的，只是不同村，因為在同一所高中上學而認識，那時，在封閉的學習階段，盡管彼此互相比別的同學多了很多不一樣的關注，但也只是止于互借學習資料，偶爾偷偷關注一下對方的動態(tài)之外，沒有太多的交集。

只是，當他們在同一所大學遇見時，就像那出籠的鳥兒一樣，欣喜異常，顧忌一旦被打破，所有的一切都順理成章，二人先是互相惦記著照應，林春城的家境雖說一般，但是相較于林菲菲來說要好得多，他那個在郵政局拿著死工資的父親，有份工作的母親，還有已經(jīng)工作的姐姐，都可以當作他的后盾，所以，即便他每月多出個幾百元的生活費，在他家也不算問題，可是，對于林菲菲來說卻已然好了很多，在林春城的照顧下，她日漸開朗了許多，穿衣打扮也入時了些，就像蒙塵的玉一樣，稍微一收拾，她天生麗質(zhì)的俏模樣，立即吸引了很多男生的目光，就連那些平日里瞧不起她的女生，也在暗地里妒忌著，只是，此時的她沉浸在校園的象牙塔里，與林春城出雙入隊，風花雪月地美好著。

雖然，隨著年紀的增長，隨著見識的增多，隨著示愛的人數(shù)排列，林菲菲壓抑的心終至陽光燦爛得四溢，開始注重打扮、社交和品位起來，但是和林春城的戀情還算穩(wěn)固，最多有時虛榮心泛濫一下，接受某個愛慕者的生日禮物，或是參加聚會、赴筵什么的，因為顧及林春城的感受，倒也未曾有什么過分之處。只是，二人租住的房子里，原先林菲菲唱著歌兒完成的事務，比如洗衣、打掃衛(wèi)生之類的，現(xiàn)在幾乎都是林春城在做，因為，她，林菲菲再也不是那個畏畏縮縮的鄉(xiāng)下丫頭了，那個紛繁的盒子一旦打開，又如何能夠抵得住誘惑的手，憑什么她就不能擁有呢？

所以，當畢業(yè)的現(xiàn)實壓在眼前，看別的同學靠關系、金錢定下了好的去向，而她和林春城只是空空的想象，但其實，她很明白未來那一段艱辛。看著鏡子里自己姣美的臉龐，想起自己的母親那憔悴、落魄的模樣，不由得一陣后怕，愛情是一個什么東西？難道她要在以后的歲月里讓美麗消失殆盡，湮沒在為生活奔波的勞碌里？不，她不想這樣。

很狗血的情節(jié)，當一位富二代的仰慕者舉著出國的橄欖枝時，林菲菲突然覺得不認識自己了，只要自己一個選擇，就可以把人生來個徹底的大翻身，如果自己不堅持什么的話。所以，她很爽快地答應嫁給富二代，她認為，林春城對她付出了四年的情感，她也同樣付出了，她相信自已的能力。所以，她會好好地補償林春城；所以，她甚至有點兒心安理得和坦然地與林春城說出了分手，因為林春城并不能解決她的就業(yè)問題，而她卻可以有更好很多倍的選擇。

林菲菲并不知道，她的離去給林春城的愛情之城帶來了怎樣的灰暗天空，正如林春城并不懂得，他的自私給安小米的愛情之城布下了什么顏色一樣。

三、淪陷的只是城

一直以來，安小米只是不由自主地喜歡著林春城，倒并沒有想與愛情搭上什么邊兒，她只是率性，喜歡的就是喜歡，不喜歡的哪怕他再好，也與她無關。她以為，她和他的交集也就是這些，因為他比她早二年畢業(yè)，或許畢業(yè)之后天各一方，從此再也不會遇見。

安小米應邀參加了林春城的畢業(yè)晚會，卻沒有看見林菲菲，只見林春城一杯又一杯地喝著啤酒，始終微笑著與所有人把手交歡，安小米隱約聽說了他和林菲菲的事，所以，只是擔心地看著他，她不想他這樣地難受，希望自己能夠幫助他，可是，這種事能幫什么呢？唯有默默在關注著他，幫他收拾酒醉后的殘局。

午夜的A城依然闌珊，安小米陪著林春城走在大街上，他突然很傷心地哭了起來。安小米看見林春城這么地難受，她的心突然像得了心絞痛一樣，在這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似乎已經(jīng)讓林春城駐進了心中，只是一直抑制著，她無言地抱住他的頭，任由二人各自辛酸的淚水恣意地流著。

其實，安小米看似平靜的笑臉，也是心中藏著隱隱的傷痛，她不知道她是誰，更確切地說，她都不知道自己來自何方，誰是她的親生父母?在她六歲的時候，無意中聽見父母的談話，才知道自己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她，只是他們從孤兒院抱來的孩子，這樣的事實，在她幼小的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傷，卻悄悄地隱藏了起來。她不敢去問個究竟，因為，她不想成為沒有人要、沒有人疼的孩子?，F(xiàn)在的幸福就像一個美麗的玻璃球，安小米不想自己在詢問里破壞了這個美麗，所以，她一直很乖、很乖。

只是，這些并不代表安小米完全不在意，每當傷心、落寞的時候，她總會在想，自己究竟是從哪兒來，為什么會流落在別人的家里？每每卻只是在黑暗里獨自啜泣，等到她識了很多字，懂得了很多以后，文字成了她唯一可以訴說心事的地方，所以，安小米的文筆才會那么地好。

安小米的生活因為林春城的畢業(yè)而少卻了許多忙碌，她靜靜地上著學，想訴說心事的時候就寫點兒文章，然后只是因為想肯定一下自己，就嘗試著對外投了稿，卻在快要忘了這件事的時候，收到了一封郵件，署名是：林春城。內(nèi)容是：你是A大的安小米嗎？我時常想起你的名字，還有忘不掉的你的筆名：陌顏。

收到郵件的安小米，突然覺得這個春天真的格外地好，原來，林春城一直在這個城市，被一家報社聘用做了編輯，安小米立即給他回了信，彼此加了QQ。

以后的日子變得有點兒微妙起來，兩個似乎很熟悉的人卻因為躲在網(wǎng)絡的后面，而變得隱隱約約起來。有時候林春城會很關心安小米，一天能有好幾個電話或是信息，尤其是晚上的時候；有時候卻又好幾天也不理安小米，安小米時?？粗W亮的QQ頭像一直亮著，她的心也在他亮著的時間里越來越沉，她會猜想他在跟誰聊天，而她通訊錄里的人似乎都是擺設，安小米對任何人都沒有交流的興趣，除了林春城。

就在安小米決心想忘掉林春城這個人的時候，安小米卻在他的微博里發(fā)現(xiàn)他生病的信息。安小米盡管想去好好愛這個男人，可是，她很不喜歡他的似是而非，所以，讓自己恣意地看了幾場電影之后，安小米決定在心里與林春城再見，只是一看到他生病的消息，她又無法淡定了。

安小米的可愛之處就是純粹，安小米讓男人惱的地方也是純粹。因為安小米病中的探訪，身心俱傷的林春城終于活了過來。他看著安小米在他房子里忙忙碌碌的身影，感受著她傾心而出的好，聽著她像孩子一樣說著自己的心事，安小米就像一個甜筒一樣慰藉著林春城咸澀的心思。

當林春城握著安小米的手，讓她做他女朋友之后，安小米的心就像歡快的小鳥一樣，充滿著歌聲，接下來的日子，除了學業(yè)和愛好，她的心中裝滿了林春城，所以，她每天一個電話，有時幾個信息，或是在想他的時候在QQ里寫下留言，她覺得自己很幸運，可以遇上愛情。

安小米一直以為林春城跟自己一樣，把自己當成了以后結(jié)婚的對象，從來沒有去想過，林春城壓根就沒有過這方面的計劃，他覺得安小米不錯，但是至于愛或是以后的結(jié)果，他真的沒有想過。也許，真應了有人說的那句話吧，男人一生中真正愛過的女人只有一個，林春城總是有意無意地想起林菲菲，所以，他的心情有時候晴、有時候陰著；所以，有時候他會很粘安小米，對她問寒問暖，有時候卻對她斷了所有訊息好幾天。

安小米的心就這樣在他的表達里沉沉浮浮。一開始，安小米傷心的時候，總會為林春城找著各種的理由去開脫，只是有一天，她很想與他說話，而他卻說很忙，沒有空。于是，心疼著的安小米買了吃的，穿越十幾里的路去看他。

中秋的涼意絲毫擋不住她的熱情，因為，她在乎的男人或許正在伏案疾書而顧不上吃飯，卻在他樓下的咖啡廳里看見，林春城正跟一女子談笑風生地喝著咖啡。委屈在這一刻瓦解了太多的信任，只是安小米不愿意承認，因為林春城親口對她說過，即便他以前愛過別人，但是安小米對他的好，他會珍惜，所以，安小米不想輕易地錯過自己心中的愛情。

只是，安小米盡管沒有在愛情里來來去去過，但是，她愛情的城卻固若金湯地守著一個宗旨：不要愛或被愛，一定要相愛。她可以不在乎所有付出的努力，但卻不能無視自己的感受和對方拿出了什么樣的心意。所以，她時常把自己的想法說與林春城聽，因為，他是她唯一的、可信任的男人，盡管，林春城往往不置可否地不作任何回應，當安小米要離開時，又做著挽留。

安小米因為林春城的忽明忽暗一個人哭了很多次，可是，她愛他，他已經(jīng)在她的城里駐了下來，所以，面對無意中知道林春城對林菲菲的問寒問暖的關切，安小米的心像刀一樣被一片片割著，她覺得男人和女人之間沒有真正的友誼，既然已經(jīng)不屬于彼此的生命，那么各安天命才是最好的選擇，又何必這樣地糾結(jié)不清？讓她的心起起伏伏受著傷害。然后，所有的一切她所在意的委屈都在這里找到了答案，可是，林春城面對安小米的哭泣，除了生氣之外，不做任何安慰，他認為他是忠誠的就夠了。

只是，安小米卻認為，若然他愛她，就會在意她的感受，而不是如此忽視。

只是，有時候愛一個人是不經(jīng)意，放棄一個人卻會很難，安小米就這樣時而歡喜、時而憂傷地沉浸在自己的愛情里，直到畢業(yè)，林春城都未曾明確地告訴她，他會何時娶她，安小米的熱情就這樣一點一滴地悲涼如水，而終至明白，在愛情里不是一個人要的多與少，而是另一個人的愛與不愛，林春城只是舍不得有這樣的自己而已。

所以，安小米決定永遠地離開A城，只留給林春城一紙留言：我一直在等，你能夠全心全意地愛我，所以，我才會舍不得而甘愿忍著疼自己騙自己，我們是相愛的。我不是賤，只是因為上帝造出了心中的你，且讓我遇見。為何你不能夠明確地愛我，卻又緊緊拉住我的手不放，讓我在愛與不愛里受盡掙扎的煎熬？再富饒的城終有彈盡糧絕的時候，比如我的愛，你的愛，我不知道當我們轉(zhuǎn)身的時候，她，還在不在？

幾年的點點滴滴涌上心頭，到了此時，林春城才明白，自己和安小米一樣，都是淪陷在愛情里的人，只是，他淪陷的不是愛卻只是城。

其實，這世上有多少種人，就有多少種愛情城堡，駐著多少種風景，是那個人，不說他也懂；不是那個人，用盡力氣也沒用。是那個人，不解釋也沒有關系；不是那個人，解釋也多余。是那個人，不等自然會遇到；不是那個人，原地也會走丟……只是悲傷的是，很多時候，愛情就像一座城，當傷過之后會再也筑不起，而錯過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