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州的『敲敲擔』

福 建 李玉林/ 文

以前，福州風味小吃的售賣都在街頭巷尾設攤，或者挑擔叫賣。說到挑擔小吃，老年福州人都不免想起“敲敲擔”那熟悉而親切的聲音，它是以敲打竹筒招徠顧客的魚丸烹食擔。

福州魚丸是一種包餡丸子，起源于清初，已有300多年的歷史，其制法獨特，色清質美，原料考究，用魚肉為皮，用豬肉為餡。魚丸原名七星魚丸，因其浮在湯上，浮沉不一，如同星斗搖曳于太空之中，加些蔥花點綴，益見色清如玉。先把鯊魚或鯉魚之首割去，削去尾部，取去骨刺，剁爛加清水、精鹽調和，倒入桶內，加適量地瓜粉攪拌成半干半濕面團狀，當作外皮。再將五花瘦肉，攪成肉醬為餡。將餡包在皮中，擠成小丸入冷水鍋，用中等火煮熟到丸體膨脹，浮在鍋面，舀在碗里，加些麻油、蔥花、香料即成。優(yōu)質魚丸，色白而有力，鮮嫩可口。

“敲敲擔”構造簡單，設計制造卻很精巧。其骨架以竹為主制成，呈兩頭高、中間低的馬鞍型，一頭是鍋灶，燃料用的是干柴，另一頭的構造如小型碗柜，上中下三格，底層抽屜里放著魚丸，上格擺著碗、匙、筷和油鹽調料等物。中格就是小販的工作臺了。這種擔子的特點是現煮現賣，所以鍋內永遠是一鍋熱氣氤氳的沸水，灶中的柴火也是長明不熄的，火不太旺，是文火。

每到夜幕降臨，“敲敲擔”便穿街走巷，以清脆、悠揚的竹筒聲代替叫賣聲。擔主來于郊區(qū)鄉(xiāng)下，一般是面相老實憨厚的中年人，圍一條藍布圍裙，有點如戲臺上的店小二，不聲不響地打理生意，默默地烹飪魚丸，默默地服侍顧客，從來不與人爭吵，也很少同人說笑，生意做得童叟無欺。

看上去，“敲敲擔”的魚丸很普通，然而自有其特色和風味。鯊魚肉一般選自平潭島的長條鯊，因為它含油少、脆嫩、風味優(yōu)美，但夏季產卵期（立夏至白露）的鯊魚，組織較軟，風味也差，不宜加工，在這個季節(jié)常以福州北峰溪產的鯉魚為原料。地瓜粉一般用連江縣東湖出產的，其黏性強、色澤白，最適合加工魚丸。做餡的五花肉一般選自永泰土豬。魚丸是擔主手工加工的，粒粒潔白飽滿，彈性筋道十足。湯用鳙魚頭、豬骨湯，鮮甜味美。下料簡單、清爽，太復雜會影響魚丸的原汁原味。燒煮恰到好處，熟而不爛。湯水寬而不清，不用味精，卻爽口脆嫩，味美可口。需要麻油等調料，取出瓶罐，由顧客自選。

夜深了，吃上一碗魚丸，清爽開胃，別具風味。菜花金黃時節(jié)，福州文人春游，常雇一副“敲敲擔”一同前往。先喝茶，攜一砂罐，以鐵叉起，懸于灶火上，加柴火煎茶。然后暖酒烹飪魚丸充饑。

飲食文化已成熱門產業(yè)，這種挑擔的“賣漿者”恐怕上不得臺面，但在過去，這卻是市民日常飲食的一個組成部分，而且數以千計的人是靠挑這副擔子為生的。20世紀五十年代初期，福州還可以看到不少帶有鍋灶的魚丸烹食擔，夜深時分，出沒于街頭巷尾，悠揚的“梆梆梆”聲，飄蕩在寂靜的夜空之中?，F在，“敲敲擔”如《廣陵散》般，成為絕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