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基輔市中心的烏克蘭柴可夫斯基國立音樂學院是第一所被動亂影響的學校,動亂開始時,大多數(shù)學生都還在上課,忽然接到校方暫停上課的通知,但此時整個基輔市的交通已癱瘓,交通擁堵、地鐵停運、出租車不敢進入市中心,導致大部分學生心驚膽戰(zhàn)地步行了3個小時才回到宿舍。
警察為了防止反對黨的支援,將進入基輔市中心的道路封鎖,導致一些加油站及市場供不應(yīng)求,附近居民出于恐慌紛紛開始購置物品,把留學生們弄得誠惶誠恐。
在這里,我每天收到最多的國內(nèi)消息就是詢問這邊怎么樣?能出門嗎?有東西吃嗎?地鐵還工作嗎?身邊的同學、朋友每天回消息回得應(yīng)接不暇,偶爾出一次門也是喊上好幾個人一起去超市采購,還有個當?shù)鼐炫笥褜iT打電話通知我出去買上一周的食物然后就不要再出門。
我們學校一個多月的寒假假期即將結(jié)束,那幾天正是同學們返校的日子,但得知烏克蘭的動亂消息,大多數(shù)同學不敢貿(mào)然返程。國內(nèi)的朋友有的改簽了機票,而來不及改簽的,只能直接作廢機票,等著這邊的消息。
我居住的地方離基輔市中心有一段距離,但還是可以很輕易地從空氣中聞到這場戰(zhàn)爭中硝煙彌漫的味道。當?shù)厝罕娮灾靼l(fā)起“夜巡”活動,每天晚上會聚集5-20人,有男有女,在自家居住的小區(qū)附近巡邏,以防止有非法分子的入侵;附近的大型商城整幢停止運營,離居住地方很近的一個大型市場(類似中國的菜市場)已被軍隊占領(lǐng),禁止攤主擺攤銷售;而地鐵不定時的停運也導致汽車站經(jīng)常排著10米長龍,交通癱瘓大大阻礙了居民的出行。
一個多年往返于上海-基輔的朋友以為戰(zhàn)亂只發(fā)生在基輔市中心,于是選擇從莫斯科轉(zhuǎn)機到基輔,到機場后大包小包行李取完后準備打車,誰想平時在機場特別容易打到的taxi卻寥寥無幾,好不容易談妥一個卻比以往貴三倍的價錢,而剛開車沒幾分鐘,卻又遇到機場路上的“攔路虎”(在機場外建起的防線,以阻斷援兵),朋友只能重返機場,在機場睡了一宿,第二天才得以回家。
現(xiàn)在,動亂平息,一切看起來和以前沒什么變化,學校照常開課,商店公司正常運營,但硝煙留下的痕跡終歸難以快速消逝。
上個周末我和幾個朋友一起去了基輔市中心,一條筆直穿過市中心的大路上堆滿了輪胎,儼然已壘成了一座3米高的小山丘,旁邊是一個連一個的帳篷,士兵們來回穿梭著,眼神嚴肅。地上扔著防暴盾,上面一個個是槍打出的凹痕,比較年老一些的老太太在架著木材燃燒的汽油桶上用大鐵鍋為士兵們燉肉,士兵們圍成一圈圍坐在一起取暖啃面包。
原本貼滿海報的公告墻上是一張張黑白的逝者的遺像,遺像周圍擺滿了鮮花和蠟燭燈。
雖說戰(zhàn)亂情況有所平緩,但街上還是沒有看到留學生的身影,趁著天還沒有黑,我們也盡快離開了市中心廣場。
3月初,在烏克蘭讀書的大部分留學生陸續(xù)返烏,當然,也有部分由于家人擔心、居住地點處于危險區(qū)域的學生尚在國內(nèi)等消息。一個在廣州的同班同學,年前已訂好的往返機票面臨著一再改簽的命運,一方面是擔心在烏的安全問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顧慮到僅剩的半年學業(yè)不知是否可以順利完成,半年后是否可以拿到本科畢業(yè)證,所以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返烏繼續(xù)學業(yè)。
政局動蕩也導致了匯率的不穩(wěn)定和物價的全幅上漲。我在寒假報了一個駕校班,所以平時出去都會特意關(guān)注下油價,親眼見證了油價在3天之內(nèi)從10.7格里漲到11.7格里。
作為在烏生活近5年的留學生,我已經(jīng)融入了當?shù)氐纳?,在烏克蘭動亂時,每天看到的新聞都是死了多少警察、誤傷多少民眾以及哪兒的雕像、建筑又被損毀,我們不僅僅是擔心害怕,更多的是對這個國家、這個民族深深的悲痛之情,而我們能做的只能是保證自身安全。
最近幾次去機場接回朋友,一路上都很平安,在烏克蘭的同胞們都希望生活漸漸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希望國內(nèi)的家人、朋友勿忘心安。
(甄自聰,在烏克蘭留學生活近5年,目前就讀于基輔國立語言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