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 嶺
(黃岡師范學院 文學院,湖北 黃岡438000)
(一)原型動力事件的語義關系 動力事件模式又叫力動態(tài)(force-dynamics)模式,是一種基于生活中無處不在的力的作用而提煉出的基本認知圖示。認知語言學的很多經典著作都對動力模式有過 論 述:Talmy(2012)[1](P410-470)認 為“力 動態(tài)”模式根據實體和力的相互作用建構了一套概念系統(tǒng),Langacker(1991)[2](P283-285)的動力模式以彈子球模型和舞臺模型為隱喻,簡化后成為典型事件模式,是原型及物小句各元素之間關系建構的基礎。此外還有Jackendoff(1990)[3],Croft(1998)[4]等。
[施事→受事(狀態(tài)改變)]
這是對動力模式中施事和受事關系的最簡單表達。箭頭蘊含如下意義:施事、受事的關系是靠著“力”的傳遞建構起來的;“力”由施事主動發(fā)出,受事被動接受,從施事到受事形成了力由興起到衰竭的能量流;“受事”處于能量流的下游,在力作用下發(fā)生了狀態(tài)改變;“受事”狀態(tài)改變的達成標志著動力事件的結束。
A 式:N1+V1V2+N2(語義表達式:Na+VtVi→p+Np①)
(1)a.武松打死了老虎。
b.小李踢翻了椅子。
c.他打跑了老婆。
A 類句式是漢語臨摹動力事件的最常規(guī)句式。動力事件是包含致使關系的高及物性事件。“動”“結”組合讓結構浮現出了除兩直接組成成分概念意義之外的“致使”意義,即事件與事件之間的“作用—效應”關系。致使關系是兩個動核之間的語義關系,而施受關系表現的是動詞V1的論元關系,是其詞匯語義結構在句法中的具體實現?!爸率埂币浴敖Y果”達成為標志,以施受過程為基礎,是與整個復合事件相聯系的高層語義。致事\役事是比施事\受事更高一級的語義單位。
漢語的“結果”是由緊跟在動作動詞后面的一個有概念意義的語言單位來實現的,如“打破”“推倒”“踢翻”中的“破”“倒”“翻”等。V1和V2分別代表“活動”和“達成”兩個原子事件。V1是指向受事賓語的動作,代表主事件,其內部是同質的。V2是V1造成的結果,由表狀態(tài)的不及物的動詞或形容詞充當。V2代表伴隨事件,其實現具有漸進性,具體表現是V1的受事N2發(fā)生了由“V2”到“V2”的變化。從動作事件V1到達成事件V2的承轉變化是通過它們的共享論元N2體現出來的。原型動力事件“武松打死了老虎”可以解讀成:有一個事件是“打”事件和“死”事件的總和。其中,“打”事件的施事是“武松”,受事是“老虎”?!八馈笔录枋觥按颉笔录苁碌慕Y果狀態(tài),“死”事件的達成標示著“打”事件在時間上的終止。
(二)原型動力事件的句法配置 力的作用產生的結果是一種狀態(tài),狀態(tài)必須依附于主體。按照事理關系,N2的存在在前,V2狀態(tài)的出現在后。這樣嚴格說來,漢語“N1+V1V2+N2”結構并沒有完全模擬事件的邏輯順序。動力致使事件的兩個過程是先動作施加于受事,再受事發(fā)生狀態(tài)變化,與這一過程嚴格對應的表達應該是兼語結構“N1V1N2V2”,如“武松打老虎死”。漢語歷史上確實存在過這類“隔開式”動補結構,學者們對其產生和消失的原因已經做過大量研究。施春宏認為是經濟原則導致“隔開式”動補結構退出歷史舞臺。[5]隔開式V1NV2雖然嚴格模擬了動力致使事件的事理順序,把N 放在V1和V2之間,“既滿足V1受事的位置要求,又滿足V2當事的位置要求”,但比起V1V2N 式來顯得不夠經濟。V1V2N 式是先秦漢語原本就有的結構,只不過先秦V1V2是連動式,V1V2N 是雙動共賓結構。按照梅 祖 麟 的 說 法[6](P121),V2在 上 古 是 他 動 詞,但從先秦到唐代,這類動詞經歷了一個自動化的過程,再不能單獨接賓語②,即“*破了杯子”“*斷了鉛筆”之類的表達不能再說了。V2他動用法的喪失,漢語用在其前另加一個表具體行為的他動詞來彌補,如“打破了杯子”“折斷了鉛筆”──V1的強及物性使V1V2動補結構作為一個整體帶上了賓語。“由使動用法發(fā)展到使成式,是漢語語法的一大進步。因為使動用法只能表示使某物得到了某種結果,而不能表示用哪一種行為達到這種結果。”[7](P466)雙音節(jié)動補結構(使成式)帶賓語繼承了上古漢語中原有的V1V2N 式,在不改變原有線性序列的基礎上重新分析論元關系,“新舊兩種結構在不同時間層次上形成了同形異構”,[8]比起既改變論元關系又改變論元位置的隔開式V1NV2來說更為經濟。V1V2結構中V2由獨立的詞匯形式擔當,使得“N1+V1V2+N2”句式成為了漢語中表動力傳遞及其結果的極其能產的句式。
由此可以得出A 類句式的句式語義:N1主動發(fā)出針對N2的行為Vt,N2完全被動地接受行為的影響,具有了V2的狀態(tài)。A 類句式漢語中最典型的及物句式,可以用不同的下標標示出A類句式各組成成分的語義角色和語法特征:Na+VtVi→p+Np,各下標的具體含義見注釋①。
(一)轉移事件的語義關系 轉移模式是動力模式的一種特殊類型:動力傳遞、致使影響、領屬轉移三個過程同時在一個時間內展開,力從施事傳遞到受事的過程就是受事受影響的過程,也是受事的領屬權發(fā)生轉移的過程。轉移事件涉及三個語義角色。其中“給予者”又是給予行為的施事,“轉移物”又是給予行為的受事,受事受到施事行為的影響發(fā)生位置轉移,從給予域轉移到了接受域。接受者(recipient)成為轉移物的終屬標志著轉移事件的結束。轉移事件的達成,“轉移物”受事并不出現明顯的狀態(tài)變化,動力的“結果”在小句中也并不以表狀態(tài)的不及物動詞或形容詞呈現,而是通過加入施受之外的第三個語義角色“接受者”來表明受事所有權的轉移,轉移事件的達成。
接受者角色,也處于動力流的下游,也受到了給予者行為的影響──它是給予動力事件完成后的受益者,因此也可以編碼為賓語。但與直接賓語受事相比,它具有某種程度上的內在活躍性:具有高生命性和感受性,能感知轉移事件,體驗事件的經過和結果,與轉移物建立精神聯系,接受、擁有和支配轉移物,因成為擁有者,產生心理感受。從類型學上看,與格的語義角色通常具有感受性或領屬性,轉移事件里的接受者正好因高生命而具有感受性,因轉移行為的完成成為轉移物的終屬,是典型的與事。我們可以用法語的例子作旁證:
(2)Je lui ai casséle bras.
我(格標)他 弄斷(定冠詞)胳膊。
我弄斷了他的胳膊。I broke his arm.
事件中“他”既是“胳膊斷”這一事件的經歷者和感受者,又是“胳膊”的領有者,法語這里的“(ai)他”用與格標記。
[給予者→給予物(終屬改變)]是[施事→受事(狀態(tài)改變)]動力模式在轉移事件中的具體表現,完整地呈現出了力的傳遞格局。句法中,缺乏接受者角色的小句可以成立,如“她給了一本書”,但缺乏受事角色的小句不能成立,如“*她給了我”。這說明,接受者角色與格成分是基于轉移事件的特殊性而在一般動力事件鏈上添加的“旁枝”。比較而言,原型賓格名詞由受事充當,可以預設動力事件,但與格缺乏這種預設能力。如德語句子:
(3)Er klopfte mir/mich auf die schulter.
他 拍 我(與格)\我(賓格)在(定冠詞)肩膀。
他 拍 我 的 肩 膀。He patted/hit me on the shoulder.
此句德語中的“我”既可以采用與格形式又可以采用賓格形式。用賓格形式“mich(我)”時,表示“我”被釋解為受事,受事預設動力事件,此時拍打行為被理解為是有力的,“我”受到了力的影響。而當用與格形式“mir(我)”時,表示“我”被釋解為身體部位名詞“schulter(肩膀)”的所有者,由于與格不預設動力事件,此時拍打行為被理解為是無力的,只是輕微的物理接觸,產生的能量微乎其微,對“我”也幾乎不產生影響。
(二)轉移動力事件的句法配置 作為“施事—受事”動力鏈的“旁枝”,轉移事件中的接受者與事可以插在主賓之間,也可以置于主賓之后,分別形成B1類句式和B2類句式。
B1式:N1+V1V2+N2(語義表達式:Na+Vt+NrNp)
(4)我送他書。
B2式:N1+V1V2+N2(語義表達式:Na+Vt+Np(給)Nr)
(5)我送書(給)她。
根據構式語法“非同義原則”,句法上不同的構式,在語義上或語用上必有不同。如果在線性序列上把“接受者”放置在直接賓語的前面,如“送他一臺電腦”,則接受者在前給予物在后的語序,與漢語領屬結構擁有者在前被擁有者在后的配置相吻合,潛在的擁有關系被顯性化,接受者被賦予了領有者身份,形成B1 類句式。如果把接受者放置在直接賓語的后面,如“他送一臺電腦(給)她”則接受者被視作轉移物達到的終端,形成B2類句式。
當轉移事件以隱喻的方式擴展,B2往往不能成立。如“我教他英語(B1)”可以說,“*我教英語給他(B2)”不能說。這說明B1是轉移類事件的原型句式,凸顯接受者的終屬者身份。
(一)施事指向性動力事件及其句法配置 1.類推句式。動力模式中力從施事出發(fā),到受事處發(fā)生作用,有清晰的能量流動的走向,表現了主體有針對性的施力對客體發(fā)生影響的過程。A 類句式符合能量的流向,是反映動力傳遞的原型句式,其中V1V2有致效關系,V2狀態(tài)的達成標志著V1活動的結束,V1是主事件,V2是附帶結果。
如果我們逆能量流而上,反觀施事,因能量的損耗和喪失,它也會發(fā)生狀態(tài)的改變。反映施事狀態(tài)改變的動力事件如果按照A 類事件的配置方式整合各語義要素,就會形成“他喝醉了酒”之類的結構。我們稱之為C 類結構。C 結構中V1V2雖有致效關系,但其一V2可以在V1進行的除初始點外的任何時點達成,V2的達成并不意味著V1的結束。其二V2指向的是施事自己,這種指向逆能量流而動,并不是動力自然延伸的結果。C類結構是能產性很差的句式,其表征的事件是非原型動力事件。說其是“動力事件”,是因為C結構中V1表動力,V2表結果,施事受事分別位于動力鏈的首和尾,具備動力事件的基本元素;說其“非原型”,是因為V2所描寫的施事的狀態(tài)這一“結果”不符合“動力”的自然走向。
C1式:N1+V1V2+N2(語義表達式:Na/s+VtVt+Np/t)
(6)a.我看③煩了書。
b.他玩膩了游戲。
c.我聽怕了這種論調。
C1中的V2雖然描寫的是施事的心理狀態(tài),但這種心理狀態(tài)具有指向性,可以進入“對……感到V2”框架,在詞匯層面是可以帶賓語的及物動詞。從隱喻的角度來說,能帶賓語的“煩”類感知心理動詞表征的心理指向事件也是一種動力事件──心理的力由主體發(fā)出,指向引起心理情緒的客體。因此可以認為C1結構是具有因果關系的“V1”和“V2”由于主客體論元相同而整合而成的句式:N1既V1的施事,又是V2的感事(setient),N2既是V1的受事,又是V2的心理對象(target)。C2式:N1+V1V2+N2(語義表達式:Na+VtVi→a+Np)
(7)a.他喝醉了酒。
b.我干累了活。
c.我吃飽了飯。
C2類中的V2是不及物的,單純描述施事的狀態(tài),但施事狀態(tài)的達成并不等于動力事件的結束,如“我吃飽了飯”,“我飽了”并不代表“吃”這一行為的結束。C2類句式是一種極度受限的句法配置模式,如“*他擠累了車。”“*他看呆了漫畫?!薄埃麑懖×宋恼隆钡榷疾缓细?。
“喝醉了酒”“干累了活”“吃飽了飯”的成立另有原因:語義上規(guī)約性的因果關系使V1V2結成了緊密的結構體,構成了類似合成詞的結構。雖然V2和N2并沒有直接語義關系,但V2是V1最自然的結果,整個V1V2復合結構繼承了V1的論元配位模式。根據石毓智,“吃飽了飯”“喝醉了酒”“干累了活”一類補語語義指向施事但可以帶賓語的結構都是動詞和補語高頻組合的熟語化結構。[9]V1V2規(guī)約度越高,句子帶賓語的可接受性就越強。如“他干累了活”能說,“*他干餓了活”就不能說,“他喝醉了酒”能說,“*他喝暈了酒”就不能說,而“他看累了書”比“*他看病了書”更容易接受。當然除了V1V2意義的規(guī)約化,動賓之間也應是常規(guī)搭配。如“嘗酒”“吞飯”不如“喝酒”“吃飯”常見,“*他嘗醉了酒”“*他吞飽了飯”就不能說。
2.常規(guī)句式。C 類句V2指向力源施事,違背力傳遞的自然方向,是受限句式。如前所言,C1、C2的成立都有特定原因。漢語中施事指向性動力事件通常采用重動句式,形成D 類結構。
D 式:N1V1N2+V1V2(語 義 表 達 式:NaVtNp+VtVi→a)
(8)a.他擠車擠累了。
b.她寫文章寫病過。
c.他看電視看哭了。
動力事件的基礎是動力關系、施受關系,“N1+V1V2+N2”結構中V1表征動力過程,代表主事件。而重動句無論語義還是句法上,動力過程都不是重心所在。重動句“前項動賓結構是非限定性結構,后項動賓結構是限定性結構。非限定性結構是不自由結構,動詞既不能帶體標記,也不能受其他詞的修飾。”[10]時體標記是動詞最主要的語法范疇,“了”“過”等出現在后一個動詞性成分中,證明了動補結構才是句子的結構重心。可以認為同樣表現具有致使意義的動力事件,因為觀察視角和重心的不同,漢語采用了動結式主謂賓句和重動句兩種完全不同的句式。──前者凸顯動力運動的過程,“結果”作為補充成分出現;后者凸顯主體的狀態(tài),“動力”作為導致狀態(tài)的原因出現,或者按照項開喜的說法,是為“VP2提供常量參照,進而滿足整個句子表達功能的需要?!保?1]
重動句通過在句法上復寫動詞,達到了這樣的效果:兩個動詞結構分別標示兩個不同方向的過程:起因事件NaVtNp(如“他擠車”)標示動力指向受事的順向過程,結果事件(Na)VaVi(如“擠累”)逆能量流,描述施事的狀態(tài)④。
薛鳳生認為,“把”字句“A 把B+C”和“被”字句“A 被B+C”中,“C”總是一個描述性陳說。[12](P34)“把”字句的語義特性可以定義為“由于A 的關系,B變成了C 描述的狀態(tài)”,“被”字句的語義特性可以定義為“由于B的關系,A 變成了C描述的狀態(tài)”。我們認為重動句式后半部分“VaVi”(如“擠累”)也是針對主語名詞的描述,而“VtNp”(如“擠車”)只是導致狀態(tài)產生的致使原因。功能的趨同會導致變換方式的趨同:這三類句的描述部分及其對象是句子的表述重心,而表致使原因的成分可以省去。如“我把書燒了。→書燒了。”“書被我燒了?!鷷鵁恕!薄八麛D車擠累了?!麛D累了”。但是重動句與“把”字句和“被”字句并不存在完全的變換關系,因為“把”字句和“被”字句的致使原因,即“把”字句的主語,“被”字的賓語,通常是有定的名詞性成分。而重動句的致使原因是一個事件“VtNp”,事件中的名詞性成分“Np”傾向于采用類指形式。少數“Np”是定指的重動句可以變換成“把”字句或“被”字句,如“我看這部戲看哭了?!@部戲把我看哭了\我被這部戲看哭了?!?/p>
(一)偽動力句式的特征 原型動力句式要求:①述語部分由兩個動詞組成,第一個動詞是及物的,帶賓語,第二個動詞是不及物的;②第一個動詞是結構中心,施事是整個句子的主語,受事是整個句子的賓語,同時也是第二個動詞的主體。③主語名詞和賓語名詞的所指是兩個獨立的實體。滿足這樣語法條件的句式才能反映出力在兩個事物間傳遞,并使接受者發(fā)生狀態(tài)變化的典型的動力作用模式。
“偽動力句式”是指與動力事件詞類序列一致,但內部語法關系不一致的句式。具體來說就是只滿足條件①,違反條件②或③。符合條件①,使句式具有了表征動力及其結果的基本條件,而不符合條件②或③,使得動力的施受雙方混亂或模糊,不能表征明確地施受關系。不合常規(guī)的句法結構一定會產生不同尋常的語用意義,下面我們分別對違反條件②或③的偽動力句加以說明。
(二)偽動力“受事責任”句 E 式:N1+V1V2+N2(語義表達式:Np+VtVi+Na)
(9)a.酒喝醉了他。
b.課講煩了他。
c.肥肉吃膩了他。
d.麻將打怕了他。
E類句式不符合條件②:Vt的受事位于主位,施事反而位于賓位。這類句式不以動力施受關系為基礎,而凸顯高層致使關系。主賓位置只安排致使關系的兩個論元:致事和役事,有某種“追究責任”的意味。E類句與B類句形式上存在主賓顛倒關系,如“他喝醉了酒”是補語指向施事的B類句,“酒喝醉了他”是凸顯受事責任的E 類句。根據前面的分析,這兩類句式分別有自己的生成機制和過程,不是簡單的換位關系。
(三)偽動力“主體受損”句 F 式:N1+V1V2+N2(語義表達式:Na+VtVi+Np/t)
(10)a.我扭傷了腳。
b.她摔斷了腿。
c.她吃壞了肚子⑤。
d.她拍腫了手掌。
F類句不符合條件③,主語名詞和賓語名詞的所指不是兩個離散的獨立實體,而具有領屬關系。從語義關系上來看,(10)a、(10)b中的N2是受事、而(10)c、(10)d中的N2是工具。F 類句的基本句式意義是“受損”,表明主語名詞的行為⑥無意間造成了主語自身的某種損失。
嚴格來說,F 類句式的主體是一種受損者角色。西班牙語里是這樣表達“我扭傷了手臂”的:
(11)Se me quebróel brazo.(格標)我 扭傷(反身)手臂。
To me broke itself arm.
我扭傷了手臂。
由于受損者缺乏意愿性這個施事重要的語義特征,在西班牙語以斜格形式出現。
注釋:
①本文涉及的帶下標符號的含義:Na=施事(agent),Np=受事(patient),Ne=當事(experiencer)(性質狀態(tài)等的主體),Ns=感事(setient)(感知事件的主體),Nt=對象(target)(感知行為的對象和目標),Nd=與事(recipient),Vt=及物動詞,V i=不及物動詞及形容詞,Vi→p=語義指向受事的不及物動詞及形容詞,Vi→a=語義指向施事的不及物動詞及形容詞。
②這是其喪失了他動用法或使動用法的標志。
③“看”等感知類動詞所表征的動作雖然沒有物理意義上的動力,但從隱喻的角度來理解,“看”“聽”也是一種接觸和能量傳遞。
④“她騎馬騎快了”、“她上課上早了”、“她打孩子打重了”之類的句子,兩個動核之間沒有因果關系,V2僅僅是對前一個事件的評價和描述,并不屬于動力致使事件。
⑤“吃壞了肚子”與“吃飽了肚子”,雖然都是主賓名詞具有領屬關系,但后者顯然不表“受損”。因為“他吃飽了肚子”相當于“他吃飽了”,“肚子”是一個羨余成分。“站腫了腿”“哭瞎了眼睛”等不屬于我們這里討論的F類句式,因為“站”“哭”是不及物的,我們認為這類句式單純表示前一事件與后一事件的因果關系。
⑥可能是無意識的動作也可能是有意識的動作,前者如a、b中的“扭”“摔”、后者如c、d中的“吃”“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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