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鳥道

劉春山

蹊蹺的竊案

劉教授是著名的鳥類專家，退休前在鳥類研究所工作。這天，他在花鳥市場溜達了一上午，下午才回到家，剛打開門便大驚失色。

家里被翻了個底朝天，一片狼藉，顯然被小偷光顧了。劉教授急忙沖進書房，里面珍藏著許多關(guān)于鳥類方面的書籍，都是劉教授的寶貝，此刻卻被扔得滿屋都是。

劉教授心疼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頓足，不知過了多久才冷靜下來，開始清理書房。這些關(guān)于鳥類的書籍是劉教授一生收藏所得，其中不乏古籍善本，有的甚至是絕版，每一本都價值不菲，更重要的是，這些古籍善本的學(xué)術(shù)價值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好不容易清理完畢，劉教授不相信地揉揉眼睛，又仔細梳理一遍，居然一冊古籍善本也沒丟。劉教授暗自慶幸：多虧賊是外行，不然來個照單全收，非要了自己這條老命不可。

既然寶貝沒丟，劉教授也就釋然了，開始收拾其他房間，等到把所有東西歸了原位，劉教授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為啥？不僅古籍善本沒丟，就連金銀首飾也原封未動！嘿，這是什么樣的賊？

忙活了大半天，終于清理完畢，劉教授累得癱在沙發(fā)上，就在這時，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劉教授打開門一看，不禁有些驚訝，警察來了。

他急忙把警察讓進屋里，其中一個老警察問：“聽說你家遭小偷了，丟了啥東西沒有？”

劉教授介紹了下情況，老警察詫異地說：“什么也沒丟？不可能，你再仔細檢查檢查?！?/p>

劉教授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還是啥也沒少?！罢媸枪质?！”老警察邊踱步邊喃喃自語，突然猛地回過頭，“再仔細想想，還有沒有更重要的東西？”

“更重要的東西……”劉教授邊說邊想，忽然猛地一拍大腿，“呀，還真有一件。”“是什么？”幾個警察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劉教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奔進臥室，來到一把老式的太師椅前。這是一把紫檀木的太師椅，光亮中透著古樸，一看就是老玩意。劉教授拿了一把錘子，小心謹慎地卸下了一個椅腿。

一旁的老警察莫名其妙地問：“卸椅腿干啥？”劉教授也不答話，轉(zhuǎn)身拿來一把小鑷子，探進椅腿里面。警察們這才看清，原來椅腿是空心的。不一會兒，他夾出了一個小紙卷。

劉教授長出了一口氣，說：“好在寶貝還在，就是這一屋子的古籍善本也換不了這個小紙卷?！闭f完將小紙卷小心翼翼地攤在桌面上。

小紙卷展開來足有一尺見方，上面密密麻麻標滿了箭頭、地名、山川、湖泊等?！斑@是啥？”此時，老警察的眼中突然透出一股犀利的亮光。

劉教授激動地說：“這是一張千年鳥道圖！”

“千年鳥道圖？干啥用的？”老警察追問道。經(jīng)過老教授的講解，眾人終于明白了。

鳥兒每年是要南遷的，但候鳥南遷的路線千年以來一直是個謎，劉教授窮畢生精力，歷經(jīng)千難萬險，歷時三十余年，終于繪制出了候鳥千年以來南遷的路線——千年鳥道圖！

聽完劉教授的介紹，老警察拿過千年鳥道圖，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喃喃自語：“可找到你了，可找到你了！”說完，就像捧著寶貝一樣再也不撒手。

劉教授驚訝地問：“什么，你找千年鳥道圖？”老警察哈哈大笑，笑聲越來越猙獰。原來這幾個警察是假的，他們是一伙特殊的賊，之前早就掌握了劉教授的飲食起居規(guī)律，趁劉教授上午去花鳥市場的空當，來到他家里行竊，目標就是這張千年鳥道圖，沒想到劉教授藏得太深，他們翻個底朝天也沒見蹤影。于是，一計不成又施一計，這才假扮警察來破案，最終騙到了手。

騙到了千年鳥道圖，幾個賊想溜之大吉，劉教授手一攔：“慢著，我有話要說。”一個小胡子立馬瞪起眼：“糟老頭子，想找死呀?！闭f著就要下手。還是那個“老警察”有城府：“慢著，聽他說啥?！?/p>

劉教授冷冷地問：“你們費盡心機找這張千年鳥道圖，到底想干啥？”這回“老警察”也不再隱瞞，一五一十道出了原委。劉教授一聽，頓如萬丈高樓一腳踏空。

原來這是一伙捕鳥賊，他們不擇手段尋找千年鳥道圖，當然圖的是錢，這可是不折不扣的搖錢圖。如今，吃珍禽的人越來越多，可鳥類越來越少，俗話說物以稀為貴，因此鳥的價格一路看漲。要知道這些珍禽平時都散布在深山野嶺，一般人很難碰到，更別說捕捉了，但南遷的時候則不同了，這些珍禽會聚在一起，沿著千年鳥道集體南飛，正是捕捉的良機，所以說找到了千年鳥道圖，就是尋到了搖錢圖。

此時，劉教授反而不著急了，慢吞吞地說：“哦，原來是為了捕鳥呀，看來要白費心機了?！?/p>

“白費心機？”見劉教授話中有話，“老警察”急忙反問。

劉教授微微一笑，擲地有聲地說：“對，白費心機，因為這張千年鳥道圖是假的！”

“老警察”似乎被震住了，但馬上綻開笑臉，說：“算了吧，這圖竟然藏匿在椅腿里，肯定是真圖，別唬我們了。”

老教授哈哈大笑：“不信就算了，但有一點要告訴你們，從你們一進門，我就知道你們是假警察?！?/p>

幾個捕鳥賊一聽，面面相覷。還是“老警察”沉穩(wěn)，不慌不忙地問：“你怎么看出來的？”

劉教授冷冷一笑，說他回來后一直忙著整理他的寶貝書籍，根本就沒想起來報警，況且鄰居也不知道他家被盜了，而他們這些“警察”不請自到，顯然是假冒的，所以才故意取出了假圖。

劉教授分析得頭頭是道，捕鳥賊們追悔莫及，千算萬算，怎么也沒想到這點！

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發(fā)生了，劉教授趁“老警察”放松的時候，一把搶過千年鳥道圖，飛快地跑進衛(wèi)生間，同時反鎖上門。等捕鳥賊撞門進去，劉教授已經(jīng)把千年鳥道圖撕成碎片，扔進馬桶讓水沖走了。原來這張圖是真的！

捕鳥賊們眼睜睜地看著千年鳥道圖被毀了，急得捶胸頓足：“大哥，到嘴的肥肉沒了，下一步咋辦？”只見假扮老警察的大哥從容地點上一支煙，慢條斯理地說：“別急，千年鳥道圖早在這里了?！闭f完，指指劉教授的腦袋。眾人恍然大悟，可不是嘛，劉教授不就是一張活的千年鳥道圖嗎？

突然，大哥猛地一掌擊暈了劉教授，一行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陰險的詭計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劉教授悠悠醒來，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車后座的中間位置，雙手被反綁，身旁還坐著兩個彪形大漢。車子飛快地行駛著，劉教授偷偷用余光掃向車外，盡量記住車外的地形地貌。

這時，坐在前排的大哥說話了：“醒就醒了，別裝了?！眲⒔淌谝惑@，大哥慢條斯理地繼續(xù)說道：“放心，只要你帶我們找到千年鳥道，立馬放你，我們只求財，不求命?！?/p>

劉教授明白他的用意，斬釘截鐵地回絕：“你們還是斷了這個念頭吧，我死也不會帶路的?！?/p>

大哥神秘一笑：“話別說絕，到時你會主動告訴我們的?！闭f罷瞇起眼不再說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不久汽車拐進了大山，沿著盤山公路蜿蜒而上。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停了下來，緊接著黑暗中跑出一個人：“大哥，得手了？”劉教授心里咯噔一下，看來還有同伙接應(yīng)。大哥搖下車窗說：“死的千年鳥道圖沒有，活的有一個?！闭f罷指指劉教授。

汽車重新啟動，劉教授發(fā)現(xiàn)后面跟上了一輛廂式貨車，顯然是他們一伙的。劉教授說：“找千年鳥道用不了兩輛車呀?！贝蟾缯f：“錯了，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千年鳥道，這輛廂式貨車是裝鳥用的?！眲⒔淌谧煲黄玻南?，原圖已經(jīng)毀了，我死活不說，看你們怎么找！

汽車走了一段盤山公路后，又拐進了山間土路，起初劉教授不以為然，走著走著，忽然覺得不對勁，窗外的景物咋有些眼熟？他仔細搜索記憶，忽然驚得差點叫出來，呀，這個地方來過，再往前走就是鬼爬坡，正是候鳥南遷的通道，當年自己費了千辛萬苦才發(fā)現(xiàn)的，怎么，難道捕鳥賊們真發(fā)現(xiàn)了千年鳥道？

劉教授的心怦怦直跳，真要被發(fā)現(xiàn)了，對鳥類將是一場滅頂之災(zāi)。這時大哥開口了：“劉教授，這個地方眼熟吧，實話告訴你，我們早發(fā)現(xiàn)了千年鳥道，當?shù)厝私泄砼榔碌牡胤骄褪恰！币妼Ψ秸f出了準確地名，劉教授心底最后一點僥幸被徹底擊碎了。

不一會兒，山路也沒有了，車子停了下來。下了車，捕鳥賊們開始從車上往下搬東西，什么粘網(wǎng)、獵槍、竹竿等等捕鳥工具一應(yīng)俱全，奇怪的是還有兩個大探照燈，一個微型發(fā)電機。劉教授不由自主地問道：“這干啥用？”大哥撇撇嘴說：“照鳥唄?！?/p>

劉教授渾身猛地一哆嗦。鳥有趨光性，一照就會俯沖下來，地上的大網(wǎng)就會將它們一網(wǎng)打盡，這么高科技的捕鳥手段都用上了，看來這是伙專業(yè)捕鳥賊，而且身后還有一條巨大的產(chǎn)業(yè)鏈——捕殺、運輸、販賣一條龍。但讓劉教授不解的是，既然他們已經(jīng)找到了千年鳥道，干嗎還要尋找千年鳥道圖？為啥還要綁架自己？

一伙人押著劉教授上了鬼爬坡頂部，一溜架起五張大網(wǎng)，幾乎將整個坡頂都控制了，然后又架起微型發(fā)電機，豎好探照燈。眼下正值秋末冬初，正是候鳥南遷的季節(jié)。

做好這一切，大哥斜著眼問劉教授：“告訴我們，鬼見愁在哪兒？我們要找的是千年鳥道上的鬼見愁?！贝嗽捯怀觯瑒⒔淌谛捏@肉跳。

鬼見愁是千年鳥道上的咽喉。其實千年鳥道并不是窄窄的一條通道，一般寬度在幾十公里，平原地帶甚至有上百公里，候鳥在這個寬度的范圍內(nèi)南遷，但鬼見愁則不同，大約只有一公里寬，而且所有南遷的候鳥必須通過這個窄窄的通道，因為鬼見愁兩側(cè)全是高聳入云的崇山峻嶺，鳥兒根本飛不過去，所以說這是千年鳥道上的咽喉。

所幸的是，這幫捕鳥賊還沒找到鬼見愁，否則對鳥將是一場毀滅性的災(zāi)難。想到這兒，劉教授心里略感安慰。見劉教授死不開口，大哥意味深長地說：“你不說是吧？沒關(guān)系，一會兒你會求著告訴我們的?！?/p>

劉教授心想：大不了一死，連死都不怕，你還能撬開我的嘴？這樣一想反而釋然了，不一會兒迷迷糊糊睡著了，正睡得香甜呢，忽然被人搖醒了，大哥詭異地笑著說：“走，帶你去看場好戲?！闭f罷領(lǐng)著劉教授向遠處的一片樹林走去。

這伙捕鳥賊躡手躡腳，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動了什么。離樹林大概二百米遠時，眾人停了下來，大哥拿出望遠鏡仔細張望了一會兒，然后遞給劉教授，指指樹林說：“你看看?！眲⒔淌诮舆^望遠鏡，好家伙，望遠鏡也是高倍的紅外線望遠鏡，遠處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粗粗?，劉教授幾乎驚叫出聲，他看見樹林外面有一只大雁。

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雁，叫守夜雁，就是雁群休息時站崗放哨的，現(xiàn)在正是候鳥南遷的季節(jié)，樹林里肯定棲息著雁群。大哥得意地說：“怎么樣？你再不說，我可要大開殺戒了！”

看著捕鳥賊們手里的獵槍，劉教授這回像被點中了死穴，他向來愛鳥如命，怪不得大哥說他會開口的，原來早把他的脾氣秉性摸透了。劉教授心亂如麻，正無計可施呢，忽然靈光一閃，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要命的籌碼

一伙人繼續(xù)偷偷摸摸向樹林靠近，獵槍射程近，眼下還無法獵殺。這時，劉教授腳下暗中一使勁，一塊小石子骨碌碌滾動幾下，盡管聲音很小，可大雁是警惕性極高的鳥類，耳朵又特別靈敏，只見守夜雁振翅飛起，嘴里還發(fā)出凄厲的尖叫聲，剎那間樹林里的雁群騰空而起。

捕鳥賊們不敢動了，悄悄趴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劉教授心里這個樂呀，但沒過一會兒心又抽緊了。怎么回事？雁群畢竟是鳥類，見沒啥動靜，盤旋了一會兒又落回了樹林休憩，所幸的是那只守夜雁還在站崗放哨。

捕鳥賊們繼續(xù)往前走，走著走著，忽然一陣風(fēng)吹來，吹得樹葉簌簌直響，劉教授更有把握了，他腳下暗中一使勁，一粒石子又滾動起來，這回小石子滾動的聲音完全淹沒在搖曳的樹葉聲中，但守夜雁能清晰地分辨出來，眨眼間守夜雁發(fā)出了預(yù)警，雁群又一次騰空而起。

可雁群盤旋了一會兒，又落回了樹林。這下，劉教授額上冒出了汗珠，捕鳥賊們可高興了，繼續(xù)躡手躡腳地靠近。眼看就到了獵槍的射程范圍之內(nèi)，這回劉教授豁出去了，他猛地抄起一塊石頭擲出去，石頭“啪”地落在守夜雁身邊，守夜雁驚叫著飛了起來。

這時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盡管守夜雁報警，可樹林里的雁群紋絲不動，大哥領(lǐng)著眾人撲了上去，等到雁群發(fā)現(xiàn)危險時已經(jīng)晚了，幾把獵槍同時響起，一掃一大片。等到屠殺結(jié)束，大哥指著滿地的死雁對劉教授說：“看見了吧，多虧你幫忙，我們才獵殺了大雁，你也是兇手之一?！薄笆裁?？我也是兇手？”劉教授義憤填膺，可大哥的一番話說得劉教授啞口無言。

原來大哥早發(fā)現(xiàn)了劉教授的小動作，他是故意讓劉教授通知守夜雁的。為啥？第一次、第二次守夜雁發(fā)出預(yù)警，樹林里的雁群相信危險來了，故而起飛盤旋，但到了第三次根本就不相信了，反而責(zé)怪守夜雁多事。大哥正是了解了大雁這個習(xí)性，這才一再放任劉教授報信。劉教授雖然是鳥類專家，但對于如何捕殺鳥類卻是門外漢。

大哥得意地盯著劉教授再次追問：“你到底說不說鬼見愁在哪兒？”劉教授心如刀絞，但始終不說。大哥氣急敗壞地說：“好好好，讓你再看場好戲?！闭f罷，一行人回到了張網(wǎng)的地方。大哥說得沒錯，另一場更加殘酷的殺戮就要上演了。大雁是高空飛行的鳥類，不怕人類驚擾，所以白天飛晚上休息，而一些低空飛行的鳥類就不行了，必須等到晚上飛，而捕鳥賊們張網(wǎng)等待的就是晚上飛翔的鳥。

果然沒過多久，先是有鳥兒陸陸續(xù)續(xù)飛過，到了午夜時分，鋪天蓋地的鳥群飛了過來，剎那間遮蔽了天空。微型發(fā)電機頓時轟鳴起來，兩束探照燈的光柱一起射向天空，頓時亮如白晝，按部就班飛行的鳥兒在強光的刺激下一下子亂了陣腳，紛紛俯沖進網(wǎng)中……劉教授難過地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等到劉教授睜開眼睛的時候，五張大網(wǎng)已經(jīng)成了名副其實的鳥網(wǎng)，這時大哥又開始逼問了：“咋樣，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些活蹦亂跳的鳥兒成了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吧？”此時，劉教授堅定自己更不能說出鬼見愁的位置了，雖說這里也是千年鳥道，但畢竟只是一小部分鳥兒經(jīng)過，附近還有其他很多鳥道，鬼見愁則不同了，那是所有南遷鳥兒的唯一通道。

見劉教授態(tài)度堅決，大哥也無可奈何，只得催促眾人逮鳥，正逮得不亦樂乎呢，忽然劉教授撞開眾人，發(fā)瘋般撲向大網(wǎng)……

捕鳥賊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劉教授已經(jīng)動手救一只鳥了，可鳥頭伸進了網(wǎng)眼，越急越拿不出來，他又不敢硬來，怕傷了鳥。這時大哥等人回過神來了，死拉硬拽地架走了劉教授。

大哥覺得很奇怪，網(wǎng)里這么多鳥，劉教授怎么單救這只？看著看著，忽然發(fā)現(xiàn)了異常，這只鳥的羽毛白里透紅，驚艷極了，大哥閱鳥無數(shù)，這種鳥還是第一次遇到；更重要的是這只鳥的腿上箍了一個亮晶晶的小金屬環(huán)。大哥捕鳥是行家，但對這個小亮環(huán)一無所知，可憑直覺，小環(huán)肯定有來歷。想到這兒，大哥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這只特殊的鳥，兇神惡煞般地來到劉教授面前，威脅說：“你到底說不說鬼見愁在哪兒？不然我可下手了。”說完就要往巖石上摔。

劉教授見狀，拼命大叫“住手”，最后終于屈服了，答應(yīng)帶他們?nèi)ス硪姵?，不過提了一個條件：“把這只鳥兒放了！”原來，這只鳥來歷不凡，更重要的是它和劉教授還有一段淵源。

這只鳥的學(xué)名叫朱鹮，目前存世量很少，是珍品中的珍品，如果遭遇不測，這個鳥種可能就永遠消失了。那年劉教授在內(nèi)蒙古大草原考察鳥類時，忽然聽到草叢中傳出一陣鳥叫，那不是一般的叫聲，是發(fā)生危險時的哀鳴。劉教授趕忙循聲望去，一個不可思議的場景出現(xiàn)在他眼前：只見一條大蛇吐著鮮紅的信子，吸著一只鳥兒往后走，鳥兒拼命地振動翅膀，可就是飛不起來，眨眼間，鳥兒被吸進了蛇嘴……劉教授素來愛鳥如命，急忙掏出野外隨身帶的刀子揮向大蛇。

頓時，碩大的蛇頭落地，劉教授救出了蛇嘴中的鳥兒。可鳥兒受了重傷，劉教授養(yǎng)了它一個多月才痊愈。放飛大自然的時候，他按照國際通行的慣例，在鳥兒腿上箍上了環(huán)志，也就是那個小金屬環(huán)?？梢赃@樣說，這只鳥兒就像劉教授的一個孩子。

現(xiàn)在孩子遇險，實在沒辦法，劉教授才答應(yīng)去鬼見愁。這時大哥反而猶豫了，怕放了朱鹮后劉教授反悔，他想了想，說到了鬼見愁才能放生，否則免談。劉教授救鳥心切，只得答應(yīng)下來。

說話的石頭

有了朱鹮做籌碼，大哥信心十足，押著劉教授驅(qū)車南下。這天，他們來到了一個大峽谷，車是開不了了，一行人徒步鉆了進去。這個山谷怪石猙獰，陰森恐怖，不時地透出陣陣寒氣，大哥的脊梁背直冒涼氣。怪呀，大山里討生活，什么樣的窮山惡水沒見過，但進了這個山谷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大哥不走了，問：“還遠嗎？”劉教授說：“不遠了，再走個把時辰就到了?！?/p>

大哥懷疑地問：“你別是騙我們的吧，這山谷咋這么瘆人？”劉教授哈哈大笑：“你想想，荒涼的地方人跡罕至，鳥兒才敢放心地飛過?！?/p>

大哥想想也是，就又走了幾里。突然十幾米寬的山谷豁然開朗起來，足足有一個足球場那么大，劉教授說：“穿過這片開闊地就到了。”本來捕鳥賊們已經(jīng)筋疲力盡，見馬上要到鬼見愁了，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起來。

大哥太得意忘形了，竟把裝朱鹮的鳥籠子掛在樹上，機不可失，劉教授一個健步躥過去，三下兩下打開鳥籠，剎那間朱鹮飛走了。

等捕鳥賊們發(fā)現(xiàn)時，為時已晚，大哥氣急敗壞地拔出匕首刺向劉教授。劉教授見朱鹮逃生了，死而無憾，也就凜然面對。但大哥的匕首并沒有扎下去，畢竟還沒找到鬼見愁。劉教授似乎看出了大哥的心思，說：“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這個地方根本不是鬼見愁，我把你們引進了絕地?！?/p>

“絕地？什么絕地？”大哥緊張起來。劉教授哈哈大笑，指著這個巨大的山谷說：“知道這叫什么地方嗎？八卦谷，只要進來了休想出去。”

大哥是個老江湖，根本不信這一套。劉教授笑笑說：“不信你就試試，看能不能走出去！”大哥不信邪，掏出指南針，不看則已，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指南針失靈了。原來這里磁場特別強，指南針根本不好使，劉教授當年探尋千年鳥道的時候，就差點葬身谷里，要不是運用了特殊的尋路方法，恐怕早就去閻王那兒報到了，今天他是特意引捕鳥賊們到這里來的。

見指南針失靈，大哥并不氣餒，他長年累月翻山越嶺，辨別方向還是有一套辦法的?？烧f來也怪，他想盡了各種辦法，折騰了大半天，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是回到了原地。劉教授開懷大笑：“你們不是傷天害理嗎？今天就給那些死去的鳥兒殉葬吧！”

捕鳥賊們個個垂頭喪氣，一籌莫展。忽然一個捕鳥賊說：“快看。”順著手指方向望去，劉教授驚出一身冷汗。原來那只朱鹮并沒有飛遠，此刻落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正沖著劉教授叫呢，箍在腿上的環(huán)志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fā)光。劉教授心里這個氣呀，好不容易放你走，你為何不遠走高飛呢？劉教授顧不得許多了，撒腿跑到樹下又喊又叫外加揮手，終于朱鹮驚叫著飛走了。

眼看煮熟的鴨子又飛了，大哥氣急敗壞，拿起獵槍對準劉教授就要打去，一個捕鳥賊慌忙攔住，低聲說：“大哥，且慢，你看看上面。”說完還做了一個掩嘴的動作。大哥抬頭一看，心里樂開了花，原來那只朱鹮又落回樹上，正眨巴著眼睛往下看呢。劉教授也發(fā)現(xiàn)了，想重新轟它走，大哥早料到了這招，搶先把劉教授架走了。

朱鹮可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它才能要挾劉教授帶領(lǐng)眾人走出絕地，然后找到鬼見愁，問題是必須抓活的，否則劉教授不會買賬。

可眼下朱鹮在高高的樹上，上樹逮吧，怕驚飛了，不逮吧，一會兒又飛走了怎么辦？大哥急得團團轉(zhuǎn)。

過了一會兒，朱鹮忽然晃晃悠悠飛了起來，劉教授這個樂呀，心里直喊阿彌陀佛。但高興勁還沒過，心立馬又抽緊了，這回朱鹮沒往上飛，而是沖劉教授飛來，最后顫顫巍巍落在他的手上。這時，劉教授才發(fā)現(xiàn)，原來它粘在網(wǎng)上的時候翅膀受傷了，根本飛不遠，這回倒好，想轟也轟不走了。

情況急轉(zhuǎn)直下，大哥可樂了，他抓住朱鹮裝回鳥籠，然后慢條斯理地說：“這回好了，反正也走不出絕地，正好有朱鹮陪葬?！边@下，劉教授真陷入了兩難境地：領(lǐng)捕鳥賊們走出絕地吧，這是一群禍害，說不定有多少鳥兒要遭殃；不帶出去吧，自己死倒是小事，可朱鹮……思來想去，還是先顧眼前吧，保住朱鹮要緊！

說話間太陽就要落山了，大哥催促道：“快走吧，天快黑了?！眲⒔淌谀?，反而不慌不忙躺下了。大哥干著急沒辦法，可轉(zhuǎn)眼一想，反正朱鹮在手，不怕你劉教授不帶他們出絕地。

等呀等，天完全黑透了，這時劉教授卻爬起來了，領(lǐng)著眾人走入茫茫黑夜。大哥心里直打鼓：白天都走不出去，晚上怎么走？走了沒多遠，只見劉教授將耳朵貼在一塊大石頭上，過一會兒又來一次，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大哥實在沉不住氣了，問：“劉教授，你干嗎呢？”劉教授神秘地笑笑：“沒什么，我在跟石頭打聽路，它告訴我怎么走出八卦谷?！?/p>

捕鳥賊們一聽，也來了興趣，紛紛把耳朵貼在石頭上。劉教授哈哈大笑，說：“你們不行，血腥味太重，石頭不會說的?！边€甭說，過了幾個時辰，劉教授帶著眾人真走出了八卦谷，來到一棵老歪脖樹下，進谷前曾在樹下打過尖，所以很熟悉。

見走出了絕地，捕鳥賊們欣喜若狂，直夸劉教授神奇，能聽懂石頭說話，大哥一撇嘴：“哼，這種小把戲就是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現(xiàn)在我也能聽懂石頭說話了?！逼溆嗖而B賊忙問：“大哥，到底咋回事？”

大哥真是精明，一語道破天機。原來，上午太陽照石頭的東邊，下午照西邊，石頭吸熱慢散熱也慢，這樣到了晚上，石頭的西邊就溫?zé)嵋恍?，東邊就冰涼一些，至于耳朵貼上去聽是裝的，主要還是用臉來感覺溫度，所以能準確辨出東西方向。

險惡的圈套

很快，一行人回到車上繼續(xù)南下。此時，劉教授的處境十分艱難，朱鹮的傷一時半會兒好不了，想飛也飛不起來，最后實在不行，只有舍棄這只珍貴的朱鹮了。鬼見愁是萬萬不能去的，否則就不是朱鹮堪憂了，而是上百種珍稀瀕危鳥類的滅頂之災(zāi)。

三天后，他們來到了一座大山口，鬼見愁就在大山深處。經(jīng)過連續(xù)幾天的奔波，大家已經(jīng)精疲力竭，這晚一行人住在山下的路邊小店，大哥特意包下了整個店，并派兩個人專門看守劉教授。

晚上，捕鳥賊們要了一桌豐盛的佳肴，正吃得歡呢，忽然店老板來了，先是給眾人相相面，然后壓低聲音問：“你們是捕鳥的吧？”大哥大吃一驚，接著故作鎮(zhèn)定地說：“不是，我們是過路的?！?/p>

店老板哈哈大笑：“算了，我看見你們車上的網(wǎng)了，從我這兒早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幾撥人，全是去鬼見愁捕鳥的?！?/p>

劉教授一聽，大驚失色：“你說什么，去鬼見愁捕鳥？有十幾撥人？”

店老板得意地說：“對呀，每當秋末冬初的時候，鬼見愁的鳥鋪天蓋地，起初我們當?shù)厝酥皇遣而B吃鳥，近兩年鳥的行情看漲，好多外地人就專門開車過來，要不我咋一眼就看出你們是捕鳥的呢？”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大哥欣喜若狂。劉教授則心急如焚，他要用這條老命來制止這種濫殺行為。在他的帶領(lǐng)下，一行人火速趕往鬼見愁，

終于到了鬼見愁，好家伙，中間窄窄一條山谷，兩邊全是萬丈高山，怪不得叫這個名字。這時大哥哈哈大笑，指著劉教授說：“你上當了！”

上當？起初劉教授沒明白，但環(huán)顧一下四周，對呀，店老板不是說來了十幾撥人嗎，怎么連個鬼影也沒有？劉教授確實上當了。原來大哥吃飯前就重金買通了店老板，編了一套有鼻子有眼的謊話，加上店老板是本地人，本地人確實有捕鳥吃鳥的習(xí)慣，劉教授這才信以為真。大哥早摸透了劉教授的心思，一聽說過去了十幾撥捕鳥賊，肯定心急火燎地要去看看，這不，正好領(lǐng)路。

不過，說來也怪，捕鳥賊們在這里一等就是十天，南遷的鳥兒卻杳無蹤跡，算算時間，看看季節(jié)，南遷的鳥兒該來了。有的捕鳥賊沉不住氣了，問大哥是不是上了劉教授的當，這要錯過了南遷的季節(jié)，今年的收成可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不料，大哥卻穩(wěn)如泰山，說：“鳥兒沒來就對了，要是來了反而就不是鬼見愁了?！边@樣一說，眾人更是一頭霧水。

這天早上，大哥起得很早，說領(lǐng)眾人出去散散心，看看西洋鏡。很快，他們到了一個大山坳，山坳里到處是參天大樹。忽然大哥舉起獵槍沖天空一扣扳機，就在眾人吃驚的時候，樹林里騰起了一片黑云，再細看，竟是鋪天蓋地的鳥群，呀，原來南遷的鳥兒早來了，都躲在這里！一個捕鳥賊問：“大哥，你是神仙呀，咋知道藏在這里？”大哥笑笑說：“這只是冰山一角！”說罷又領(lǐng)眾人轉(zhuǎn)到其他山坳，好家伙，樹林里全是鳥，少說也有幾十萬只。

這時，一個捕鳥賊問：“大哥，這些鳥是不是真有靈性，知道咱守株待兔，所以藏在這兒遲遲不飛過鬼見愁？”大哥不屑地撇撇嘴：“你知道啥，這兒是鳥的中轉(zhuǎn)站?！?/p>

原來鳥兒南遷的路程很漫長，少則幾千公里，多則上萬，所以必須找一個地方停下來，棲息個十天半月，以便囤積脂肪，補充體力。因為鬼見愁一帶深山野嶺人跡罕至，加上水草豐茂、蟲類繁多、食物充沛，于是便成了千年鳥道上的中轉(zhuǎn)戰(zhàn)。

大哥的一番話說得眾人心悅誠服，此時，劉教授的最后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他本以為拖延一些時日，見鳥群總也不從鬼見愁經(jīng)過，捕鳥賊們就會走的，哪知道大哥對鳥的習(xí)性了如指掌，連“中轉(zhuǎn)站”都摸清了。

到了第十三天晚上，一個手拿望遠鏡的捕鳥賊忽然喊道：“快看?！倍ň毲?，朦朧月光下黑乎乎的一片正向他們埋伏的地點飛來，還隱隱約約聽見鳥叫聲。捕鳥賊們頓時像打了雞血一般，歡呼雀躍。說話間鳥群就飛過頭頂，可大哥卻按兵不動。捕鳥賊們齊聲催促：“大哥，快動手吧，不然就晚了?！贝蟾鐓s慢條斯理地說：“算了，放它們過去吧，大老遠飛到這不容易！”

“大哥，不能發(fā)善心呀，咱全指望這個吃喝玩樂呢?！辈而B賊們躁動起來，只有劉教授恨得牙癢癢，心想，裝什么善人，現(xiàn)在飛過的是鳥群的尖兵，換句話說就是探路的，驚擾了尖兵，后面的大隊鳥群就會心生警惕，就算不能繞過鬼見愁，最起碼也會再觀察幾天。大哥顯然對鳥的脾氣秉性爛熟于心，故而隱忍不動。

這天晚上，陸陸續(xù)續(xù)飛過了許多小隊鳥群，它們是不同鳥類的尖兵部隊。劉教授知道，大隊鳥群馬上就要踏上征途，它們哪里想到要飛過的不是鬼見愁，而是鬼門關(guān)，而這個把關(guān)的鬼就是人類。

驚魂的斷崖

第二天早上，劉教授面色凝重地對大哥說：“反正鳥兒白天也不飛，這樣吧，我?guī)銈內(nèi)€地方?！薄叭ツ睦?？”大哥心生警惕，他怕劉教授又耍什么花樣。劉教授淡然一笑：“放心吧，不遠?！闭f完，指指不遠處的斷崖。

大哥斷然拒絕：“大山里到處都是懸崖峭壁，沒啥稀奇的，不去。”劉教授微微一笑：“知道這個斷崖叫什么嗎？斷頭崖?！眲⒔淌诮又a充，“這可不僅僅是個地名而已，真能斷頭的，敢去嗎？”說完斜著眼睛看看大哥，一臉不屑的樣子。

大哥看了看斷頭崖，崖面也就是光滑平整些而已，沒啥特別；再說了也就幾百米遠，不會迷路的。想到這兒，大哥讓眾人帶上獵槍，一行人跟著劉教授往斷頭崖走去。

很快，眾人就來到了斷頭崖前，好家伙，足足幾百丈高，崖面平滑如鏡，更重要的是，崖下面有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大哥驚叫：“上當了?！闭f完，帶著眾人撒腿就往回跑。

大哥為啥如此心驚膽戰(zhàn)？古書上常有記載，南方的深山老林里，由于氣候濕潤，常年累積的腐草敗葉會產(chǎn)生瘴氣，也就是毒氣。跑出好大一段路，大哥才大口喘著氣，嘴里說著：“好懸呀！”

等到冷靜下來清點人數(shù)，呀，壞了，劉教授沒了！準是借機跑了！大哥正四下張望，忽然一個捕鳥賊喊道：“大哥，在那里?！狈叛弁ィ瑒⒔淌谝呀?jīng)坐下了，顯然是因為他年歲大了跑不動，中了瘴氣。

這時，大哥作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回去救人。一個捕鳥賊反對道：“大哥，危險，弄不好我們的命也得搭上?！贝蟾鐓s堅決地說：“我們是求財不是求命，不能見死不救?！闭f罷就往回跑，他要把劉教授背離險地。

可走近了卻發(fā)現(xiàn)，劉教授恭恭敬敬跪在地上，正沖著斷崖磕頭呢，一點事也沒有！劉教授沒事，說明這里沒有危險，但眾人還是被他怪異的舉動驚到了。大哥小心地問：“老教授，你這是干啥？”劉教授肅穆地說：“給亡靈們磕頭呢！”

大哥追問道：“亡靈，真有亡靈？”劉教授緩緩地說：“一會兒你就看見了?！闭f完，閉上雙眼，只見兩顆晶瑩的淚珠順著他的臉頰滾落下來。

呀，難道真是斷頭崖？眾人和劉教授這些時日打交道以來，從沒見他如此傷心欲絕過。就在這時，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現(xiàn)了：只見幾只鳥兒緩緩飛來，快到斷頭崖的時候猛然加速，徑直撞了上去……這樣的場景斷斷續(xù)續(xù)持續(xù)了好幾個小時，少說也有上千只鳥兒撞崖。

眾人看呆了，尤其是大哥，對鳥習(xí)性的了解可以說是專家級的，但他從沒見過這種場景。劉教授緩緩地問道：“知道鳥兒為什么自殺嗎？”大哥搖搖頭。過了許久，劉教授才道出緣由。

原來，候鳥南遷是一個漫長艱難的過程，或者說是一場死亡之旅，有暴風(fēng)雪，有電閃雷鳴，更可怕的是還有人類，于是這些病鳥、弱鳥、傷鳥經(jīng)過一段時間休整后，確實不能繼續(xù)長途飛行的，為了保證大隊鳥群順利到達目的地，每年都會到斷頭崖前義無反顧地舉行這場死亡葬禮，所以崖下才會有難聞的氣味。眾人來到崖下一看，果然如此，自殺的鳥兒有的翅膀沾著油污，有的腿上纏著網(wǎng)繩，還有的身上有鉛彈……

看著這些，眾人都驚呆了。過了許久，大哥從牙縫里慢慢擠出四個字：“金盆洗手！”

[責(zé)任編輯 袁小玲]

[推薦人 暮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