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華
(重慶社會科學院文史研究所,重慶 400020)
臺灣學者呂實強《中國官紳反教的原因》一書從“儒家傳統(tǒng)與反教”、“傳教事業(yè)的侵略特質(zhì)”和“中國社會習俗與官紳利害”幾個角度分析教案的原因①呂實強論著《中國官紳反教的原因》,中國學術(shù)著作獎助委員會,1973年。。美國學者柯文認為,有三種力量傾向于刺激官員的反教天性,阻礙其充分履行職責。首先而且最重要的是紳士階層不接納西教,其次是傳教士的優(yōu)越地位對官員的權(quán)威提出了挑戰(zhàn),最后便是官僚腐敗以及相應的中央政府之虛弱[1]112-113。如果他們的分析客觀的話,則對各地教案都適用。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或何種環(huán)境使川東②本文所謂川東僅相當于今重慶市,并未包括晚清川東道之全部,即并不包括重慶府之定遠縣和綏定府城口縣以外各縣,卻包括川北道潼川府之遂寧縣,因為遂寧花巖場也發(fā)生過教案,而花巖后歸民元始置之潼南縣。成為教案高發(fā)區(qū)或曰重災區(qū)呢?清末革命者梧生在正仇教之非前,先分析了西方宗教傳入四川的歷史與現(xiàn)狀,他指出,四川教會主要有兩派,一為天主教,一為福音教,天主教先傳入,據(jù)日人調(diào)查,該教在四川有信徒50萬人,占全國之半數(shù),溯厥初來之歷史不過20余年,近年來福音教盛行,幾與天主教抗,兩派之發(fā)達可云至矣,發(fā)達不已,而反動力生焉,辛丑余棟臣首禍于大足,壬寅紅燈教匪起資陽,他若榮縣、犍為毀教堂,富順賠至萬金,開縣承紅燈教之余孽,此皆吾蜀民教構(gòu)難之陳跡[2]。雖然此處的20多年歷史和50萬人數(shù)字值得商榷,辛丑當為戊戌,但是,其之“發(fā)達不已,而反動力生”的結(jié)論則是正確的,臺灣學者陳銀昆在分析教案與傳教活動的關(guān)系時也得出“傳教活動愈盛,教案愈多”的結(jié)論,并以四川為“傳教事業(yè)盛,反教亦夥之一例”[3]30,39。當然,川東成為教案高發(fā)區(qū)或曰重災區(qū)是合力因素所致——目前還沒有其他學者關(guān)注這個問題,教會發(fā)達之影響或刺激只是其中的一個因素。
公元“一千六百四十年間,有耶酥會士利類思司鐸首先入川”[4]1。1702年,四位歐洲傳教士穆天尺、畢天祥、白日升和梁弘仁入川,“在重慶遇見教友十余人”[4]66,在華光樓“建有圣堂”[4]70。1724年,清朝禁教后,到18世紀末,全國天主教徒減少1/3以上。然而,在四川,尤其在18世紀下半葉,教務卻呈現(xiàn)出蓬勃生機,1750年至1800年,教徒增長10倍[5]108。1756年,全省只有約4 000教徒,1792年,增至25 000人,1801年40 000人,1835年或1840年60 000人[6]173-174,183。1840年代,哈克在旅行中發(fā)現(xiàn),四川比其他任何地方的教務都發(fā)達,并能在有一定社會地位者中發(fā)展信徒[6]239。
進入近代以后,四川教務持續(xù)繁榮。陳銀昆依據(jù)《教務雜志》的統(tǒng)計,認為1866年全國共有天主教徒363 580 人,其中江南73 000 人,占 20.08%,居第1位,四川68 000 人,占18.70%,居第2 位[3]38,53。然而,由于江南包括江蘇與安徽兩省,所以,應該還是四川居第1位。1874-1875年,江南教徒增至88 869人,而1870年四川已有80 000人。1866-1867年,江南有42位歐洲傳教士,14位中國傳教士,而1870年四川有44位外國傳教士,66位中國傳教士[6]318-319,327。直到1900年,江蘇教徒增至113 621人,居第1位,四川99 123人,居第2位[7]20-22,四川僅比江蘇少14 498人。就是到1911年,直隸(包括蒙古一部分)教徒360 460人,居第一位,江蘇160 280人,居第2位,四川118 724人,仍居第3位[6]537。所以,從18世紀中葉起,四川還兼管云南、貴州以及西藏傳教事務,直到1840年云南獨立,1846年貴州獨立,經(jīng)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四川本身也分為川西北、川東和川南三個教區(qū)。
四川各教區(qū)的情況,以1907年為例,川西北有人口25 000 000人,川東15 000 000人,川南20 000 000人,而外籍傳教士,川西北38人,川東47人,川南45人;中國傳教士,川西北45人,川東41人,川南13人;教導員,川西北60人,川東191人,川南100人;學校,川西北337個,川東275個,川南250個;學生,川西北4 675人,川東4 330人,川南5 000人,孤老院收容人數(shù),川西北132人,川東225人,川南620人;醫(yī)院,川西北1所,川東4所,川南5所;診所,川西北46個,川東136個,川南95個;信徒,川西北40 000人,川東51 861人,川南26 000人;慕道者,川西北8 673人,川東17 000人,川南5 000人③呂實強據(jù)Rev.Bertram Wolfer stan,The Catholic Church in China,London,1919整理,呂實強《晚清時期基督教在四川省的傳教活動及川人的反應(一八六0-一九一一)》,中華文化復興運動推行委員會《中國近代現(xiàn)代史論集》第四編《教案與反西教》,臺灣商務印書館,1985年版第281-282頁。。很顯然,川東教務更為發(fā)達,特別是信徒與慕道者人數(shù)遠高于川南,如果考慮總?cè)丝谝蛩氐脑挘策h遠高于川西北,而“教徒人數(shù)當為福音工作之成果,最足以代表傳教活動與教案之相關(guān)性”[3]29-30。成都將軍崇實和四川總督吳棠也認為,“川東所屬各州縣,教民最多,與地方相洽者絕少”[8]1112。
1866年,英國傳教士楊格菲游歷四川時就表示,重慶的人口與商業(yè)稍遜于漢口,但風光更美,為天主教在四川的牢固據(jù)點之一,據(jù)說有三四千教徒,我們必須重視四川,希望我們能成為基督教在重慶的第一個教會,我本人能成第一個傳教士④轉(zhuǎn)引自呂實強《晚清時期基督教在四川省的傳教活動及川人的反應》,《中國近代現(xiàn)代史論集》第四編《教案與反西教》第284頁。。到義和團運動爆發(fā)前夕,全國共有更正教教徒95 943人,四川1094人,居第十一位[9]316-323,重慶地位特殊。1877年,內(nèi)地會的麥嘉底在重慶建立了更正教在四川的第一個布道點,1882年,成立美國美以美會。1890年,英國公誼會也相繼在重慶開教,美以美會并以重慶為其華西宣教之中心。而1881年,更正教方傳入成都。1899年1月,置余棟臣第二次起義沖擊于不顧,華西各差會在重慶召開大會,通過成立華西差會顧問部等重要議案,此后,重慶與成都都成為公共傳教區(qū)。
中國最早研究教案史的學者王文杰在總結(jié)四川和貴州民教仇恨特別深的原因時就認為,“川東主教范若瑟,貴州主教胡縛理之倔強暴躁,勒索苛求,亦為川黔多事及民教失和之一因”[10]73。陳銀昆也指出,政治腐敗雖系全國共有之現(xiàn)象,然亦呈地區(qū)差異,某些地方不斷發(fā)生教案,除顯示該地區(qū)民教關(guān)系緊張外,也說明導致教案或有利反教的因素一直無法消除,如四川教士范若瑟、貴州教士胡縛理、直隸教士徐博理等人行為囂張,袒教凌民,時常引發(fā)民教沖突[3]128。法國學者衛(wèi)青心的分析更是入情入理,“某些傳教區(qū)負責人之類的人物,他們一方面覺得自己身居要職,有一定的聲望;另一方面,他們距羅馬萬里之遙,很難互通音訊,加上沒有一個集中的最高權(quán)力機構(gòu)領(lǐng)導,因此,他們認為自己是獨立的。他們行使的是一種絕對和獨裁的權(quán)力,既無人監(jiān)督,又無人限制。他們這種過分的世俗貪婪心理極為嚴重,實際上已經(jīng)使他們這些高級神職人員忘記了法律,忘記了基督教最起碼的仁愛。例如,四川天主教傳教區(qū)的主要負責人之一,以漢名范若瑟聞名中國的德弗萊什,他曾率領(lǐng)一些武裝的所謂教徒同官紳和平民百姓進行了長達20年之久的斗爭”[11]708。
范若瑟,法國巴黎外方傳教會教士,1838年來到中國,1840年來到四川,1856年出任第一任川東主教,1878年返回歐洲,四川官員,甚至其同行和法國外交官都對其頗有微詞。事實上,1863年重慶教案、1865年酉陽教案、1868年酉陽教案、1873年黔江教案和1876年江北教案等重大教案確實都是在其任內(nèi)發(fā)生的,而且被認為要為教案的發(fā)生或善后的艱難負相當?shù)呢熑巍?863年重慶教案,即由范若瑟要求以崇因寺抵還舊堂而引起[12]1208,案發(fā)后,他又到總理衙門“面訴壹是”,甚至以若各官吏仍置之不理,“將來恐不免釁起干戈”相威脅,“種種狡詐挾制之詞,幾于行同無賴”[12]1173。1865年酉陽教案,崇實指責范若瑟前案未結(jié),而聽任瑪弼樂冒然前往,以致斃命,善后時不但欲取盈,而且有意施累,棘手之狀難言[12]1235,1257。1868年酉陽教案爆發(fā)后,范若瑟竟欲請崇實親自前往,“以勢壓民”[8]1112,并偕覃純卿潛往法國,逃避懲罰,甚至在結(jié)案后,又赴總理衙門“翻控”[13]910。1873年黔江教案,成都將軍魁玉指責范若瑟“自法國回川后,兇焰愈張,日思構(gòu)釁”,對該教未能行于黔江“心甚銜之”,遂遽然派人前往,地方官又不克防范,“禍患之萌,實由于此”[13]978,950-951,并稱“范若瑟為川中巨蠹,既未能鋤而去之,惟有暗予提防,明加籠絡,冀可及時完案”,“此案能否速結(jié),全憑范主教一心為轉(zhuǎn)移”[13]979,986。1876年江北教案,“范若瑟之意專在要錢,而團民之意則惟恐一次出錢,下便為例”[13]1179,以至四川大吏和總理衙門都把驅(qū)逐范若瑟視為結(jié)案的關(guān)鍵。
如果說這些來自四川官員的說法難免夾雜著夸大與不實之詞,那么,再看看法國外交官對此人的印象。1871年8月,法國駐中國公使館代辦羅淑亞給國內(nèi)的一份報告稱:“如果不是范若瑟不分良莠地在四川接受民人入教,公共秩序不會受到騷擾。這位主教就指望這些人到處敲詐勒索,依靠他們大發(fā)橫財。例如中江教堂一案,他索賠銀錢15 000兩,在酉陽瑪弼樂被暗殺后,他們又索銀80 000兩。于是,為了達到發(fā)財?shù)哪康?,各地教徒都紛紛效仿他,并且在他的慫恿下,給我們招惹了不少的麻煩”。法國公使館參贊赫捷德在議結(jié)黔江教案后報告法國外交部長德卡茲:“關(guān)于四川宗座代牧區(qū)問題,只有范若瑟主教大人老老實實放下武器,四川的斗爭才能結(jié)束。這不僅是法國代理人的看法,也是其他省份傳教士的看法,然而,這一天什么時候才能到來呀?(閣下,請恕我直言)或許只有范若瑟主教回法國或死去,這一天才能到來?!边@樣,當四川官員和總理衙門決心驅(qū)逐范若瑟出境時,“巴黎毫不猶豫地根據(jù)圣庭的態(tài)度,答應徹底滿足北京提出的要求”。然而,范若瑟還想繼續(xù)賴在四川,賴在中國,對此,法國公使白羅呢在信中毫不客氣地告訴他:“主教大人,看來不會有人能對大人的熱情、品行和能力做出公正的評價。不過,恕我直言,因為大人的活動有時超出了目標范圍,所以引起了整個中國政府的反對。自從您將動身的消息傳出以來,各界人士都表示贊成,并且把您動身去歐洲看作是和平時代的開端。從您的教區(qū)的利益及天主教傳教的整體利益看,假如您在這種形勢下仍堅持留在四川,這能說是策略之舉嗎?”[11]708-711
彭若瑟也是一個典型。他也是法國傳教士,從1882年起,到大足龍水鎮(zhèn)傳教,1886年大足教案、1888年大足教案以及余棟臣第一次起義都與其脫不了干系。1891年4月,總理衙門照會法國公使林椿,就談到川省官員認為,天主教以勸人行善為本,教士如能恪守勸人道理,遵守中國法度,則教民與平民何至動輒構(gòu)釁,教士彭若瑟在大足龍水傳教最久,自光緒十二年至今,五年間該鎮(zhèn)教堂三次被毀,反求諸己,豈非無因,遂以范若瑟例,要求法國也能將彭若瑟“即行撤回,免致再生事端”[14]1482-1483。
與范若瑟、彭若瑟相反的例子是川西北主教洪廣化。洪廣化也是巴黎外方傳教會教士,1860年入川,從1861年起任川西北主教,直至1891年逝世。崇實即把范若瑟與之比較,他說,“范若瑟在川東,即不能如洪廣化專以傳教為事,未免遇事生風,且每致信該國公使,輒以危詞聳聽,竟欲鉗制官民”,而且每以尋常詞訟,只要事關(guān)教民,即藉口刁難拖累⑤這句話是在呂實強的論文中看到的,見《晚清時期基督教在四川省的傳教活動及川人的反應》,《中國近代現(xiàn)代史論集》第四編《教案與反西教》,第304頁,但是,并未能按其注釋“教務檔四川教務,同治四年十月二十日總署收成都將軍崇實文”找到原文。。丁寶楨出任川督后,范若瑟與洪廣化一同拜訪,丁寶楨在指責范若瑟的同時,而云“若洪主教亦在川省傳教,何以別無他議,可見教案不盡由平民滋事也”[13]1218。魁玉甚至請洪廣化幫助解決1873年黔江教案[13]984-985。這也難怪,洪廣化任主教期間,川西北雖然也發(fā)生過一些教案——有些還是受了川東教案的影響,但是,從未發(fā)生重大教案。
臺灣學者王樹槐考察江蘇教案就發(fā)現(xiàn),教案與傳教方法、教士對教民的態(tài)度以及其祖國對教士的態(tài)度有關(guān)。法國對教士與教民采取嚴格的保護態(tài)度,助長了教士與教民的氣焰,加深了民教不和,美國對教士的態(tài)度開明,幾無教案[15]240-241。可是,臺灣學者林文慧考察福建教案時卻發(fā)現(xiàn),在近代教案史上惡名昭彰的法國,在福建并不似通常所形容之“大張撻伐”,以武力護教,即使領(lǐng)事刁難,公使并不強硬。何以如此呢?此或因福建為基督教大本營,非天主教勢力所在[16]219-220。而在四川,法國的態(tài)度又非常強硬。蓋因四川在18世紀就是巴黎外方傳教會在中國主要勝利的一個據(jù)點,直到1890年代,四川的天主教徒似乎仍等于甚至超過巴黎外方傳教會所控制的其他各省天主教徒之和[6]32。兼以四川在甘肅的邊境擴大到沙漠以前一直是最大和物產(chǎn)最豐富的一個省,“本身就是一個王國”[17]108、111。所以,法國的態(tài)度自然很不一般,動輒公使出面,動輒以武力威脅,盡管美國學者賴德烈認為法國當局不能在一個如此遙遠的地區(qū)充分行使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對其武力之畏懼的保護權(quán)[6]327。
1863年重慶教案,法國公使柏爾德密陪同范若瑟到總理衙門“面訴”[12]1173。1865年酉陽教案,瑪弼樂遇害后,法國臨時代辦伯洛內(nèi)照會總理衙門“毋復稍延,特將此案嚴肅辦結(jié)”,并要求總理衙門咨行四川官員,在其駐漢口領(lǐng)事就近辦理此案時“以禮接待”[12]1220,1230。1868年酉陽教案,法國公使羅淑亞先提出四項要求,限期結(jié)案,接著又提出五項要求要挾,包括欽派大員辦理此案,調(diào)四川總督吳棠“進京審問”[8]1086,1092。1873年黔江教案,法國公使熱福理直指縣令“桂衢亨主謀”,局紳同謀,并敦促總理衙門“函致各省大憲,飭令地方官平日先事預防,免致有川省等事”,署公使羅淑亞又迫使總理衙門允許參贊赫捷德入川查辦⑥中 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出版《教務教案檔》第3輯第2冊,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75年版,第963頁;《教務教案檔》第3輯第1冊,1975年版,第65頁;《教務教案檔》第3輯第2冊,第1039頁。。1876年江北教案,法國公使白羅呢照會附送法國傳教士常保祿訴狀、被害教民姓名和被告人姓名以及范若瑟奏疏,聲稱“若不認真根究,誠恐別滋重案”。同年涪州教案,又函送教民趙泰順訴狀、教民受害清冊以及范若瑟奏疏,以便總理衙門“明白川東情形”[13]1133,1191。1886年重慶教案,法國署公使愷自邇以“我國人民無故遭此一番擾害”,要求速飭地方官“迅即持平秉公完結(jié)”,法國公使恭思當指責“地方官竟將羅元義非法敲打甚重”[18]932,982。余棟臣第一次起義,法國署公使林椿除面遞法國傳教士彭若瑟報告,又照會“將匪等嚴為處治,以懲其殘忍之心”[14]1455-1458。余棟臣第二次起義,法國公使畢盛兩次到總理衙門稱,“余蠻子事,總須兵力收功,若不用兵,斷難了結(jié)”。法國外交部外交文書中僅華芳濟被劫持案的文件即有19件,其中,法國駐重慶領(lǐng)事哈士、法國駐上??傤I(lǐng)事白藻泰致法國外交部長德爾卡塞各1件,德爾卡塞致哈士2件,其余都是畢盛與德爾卡塞往來函件⑦《教務教案檔》第6輯第2冊,1980年版,第1288頁;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末教案》第4冊,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12-21頁。。此外,柏爾德密在交涉1865年酉陽教案時也提及1864年彭水教案,法國副使艾嘉略也對1861年涪州、長壽等教案提出交涉[12]1131-1132。
非但如此,1865年酉陽教案,伯洛內(nèi)照會赤裸裸地宣稱:“數(shù)日前本國來文,囑本大臣告知貴親王,宜時記念前此西洋各國到中國用兵,皆因此等事端啟釁,如將來再有此事,則本國仍用前法”[12]1220。1868年酉陽教案,羅淑亞突然闖進總理衙門,“聲色俱厲,聲言如不照四條辦理,不日要回本國,一切俱由該國水師提督,自行主張,言罷悻悻而去”,后來,又以酉陽、遵義兩案未結(jié),羅列湖北、山西、河南以及廣東未結(jié)各案,威脅“會同該國提督,攜帶兵船”,前赴江西、湖北和四川等處⑧《教務教案檔》第2輯第2冊,1974年版,第1095頁;《教務教案檔》第2輯第1冊,1974年版,第22頁。。1876年江北教案,白羅呢照會總理衙門,望“轉(zhuǎn)知四川大吏,令其明白,此案若起,四川大吏應明曉咸豐十年之和約,此宗責任非輕,況且貴國執(zhí)政之責任亦非輕,誰能當此重咎”[13]1127。余棟臣第二次起義,德爾卡塞告訴哈士,“我與海軍部長和共和國駐北京公使進行了協(xié)商,以確保您的安全以及僑民的安全”[19]18。這就難怪梧生“正告蜀人曰:仇教者非排外也,實揖外人而進之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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