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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潑皮

    2014-03-21 01:22:54李國文
    文學自由談 2014年6期
    關鍵詞:牛二楊志

    ●文 李國文

    潑皮,比流氓要狠,比無賴要兇。所有的中國人,了解人類社會中這種渣滓群體,都是從古典文學四大名著之一《水滸傳》開始的。以宋朝為背景的《水滸傳》,現(xiàn)在有一點不太吃香了,因為這部小說中“戾氣”,實在太重了,動不動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大不利于當下追求的社會和諧。而追根溯源,讀《水滸傳》,便知道“戾氣”的制造者,乃是潑皮所為。因此,這部小說,堪稱一部“潑皮教科書”。從《水滸傳》中,我們知道潑皮是項頂古老的職業(yè),而且,我們還知道潑皮在宋代突然發(fā)達和泛濫開來,是因為在中國社會發(fā)展史上,宋代出現(xiàn)了最早的“資本”因素。作為“資本”運作中最黑暗的一面,起到爪牙作用的潑皮,也就應運而生。

    《水滸傳》的第六回,魯智深大鬧五臺山后,再難在寺院里待下去,智真長老就把他介紹到開封府的大相國寺去。開封乃大宋王朝的首善之區(qū),人口超百萬的在當時世界上,為數(shù)一數(shù)二的城市。大相國寺不但是皇家常去禮佛的廟宇,也是首都最繁華的商業(yè)文化中心。不像五臺山,峰高嶺陡,地廣人稀,連個派出所也未設得一個。魯智深,酒勁上來,是個和尚打傘,無法無天,敢把廟門都拆了的主,誰也奈何不得。若是打發(fā)到都城相國寺,這廝膽敢尋是惹非的話,天子腳下,不怕沒人管他。這想法當然不錯,可大相國寺的主持智清禪師,卻不這么看,當著眾人埋怨這位師兄好沒分曉,你送來這塊燙手山芋,我能留他在市中心的大廟里惹禍嗎?恰巧,大相國寺在酸棗門外有塊菜園子,屬于寺院的三產(chǎn)之列,原來管事的和尚不想在那個城鄉(xiāng)結合部呆了,正好魯智深沒處安排,就派到那兒掌管蔬菜種植。

    宋朝的開封很發(fā)達,即使隸屬郊區(qū)的酸棗門外,也是人煙稠密之地,只要有人口,就有交易買賣,只要有商業(yè)活動,就有食人者和有被人食者。于是,在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之外,出現(xiàn)了新品種的食人一族,便是人見人恨的潑皮。這樣,“一個叫過街老鼠張三,一個叫青草蛇李四”的潑皮,出現(xiàn)在菜園子附近,竟成街區(qū)一小霸。不過,這兩位,是檔次較差,沒什么氣候的潑皮,沖其綽號,一個為鼠,一個為蛇,就注定了委瑣卑劣,出息不了的實質(zhì),那一臉橫肉,色厲內(nèi)荏的德行,多少有點類似當下那個一衣帶水的鄰國。

    其實,讀《水滸傳》,我們懂得,真正稱得上潑皮的潑皮,那氣勢要比他們地道得多。何謂氣勢,一曰本事不大,裝出來特有本事,二曰勇氣有限,裝出來特有勇氣,三曰橫鼻子豎眼,裝出來特別不好惹的樣子。此輩通常游手好閑,橫行鄉(xiāng)里,欺行霸市,逞勢一方。不是為非作歹,尋釁鬧事,就是打砸搶拿,坐地分贓。不過,若是碰到一個比他膽量大,比他敢下手,比他不怕死,比他更歹毒的對手,估計不交手還罷,一交手不死即傷,遂光棍不吃眼前虧,可以變得比孫子還孫子,比孬種還孬種,猶如當年老美在越南戰(zhàn)爭期間,說啥不敢越過北緯十七度線一樣。

    宋代潑皮之發(fā)達,與當時商業(yè)之繁榮,經(jīng)濟之成熟,城市之拓展,市井之發(fā)達,有著莫大的關系。大宋王朝,在中國歷史上,是一個相當畸形的朝代,它非常富有,但又非常孱弱,它應該很有錢,但窮得入不敷出,它曾經(jīng)不可一世,但總是不經(jīng)一戰(zhàn),立刻敗到不可收拾,它擁有高度優(yōu)秀的文明和文化,無與倫比的文學和藝術,但也是程朱理學的罪惡淵藪,吃人禮教的濫觴所在。但是,由于市場經(jīng)濟發(fā)達,資本運營順利,商品周轉(zhuǎn)頻密,利潤空間加大,整個社會財富的規(guī)模,要比春種夏播,秋收冬藏的農(nóng)業(yè)經(jīng)濟,不知擴大多少倍。于是,一,這個社會出現(xiàn)了資本;二,這個資本需要市場;三,這個市場一定要不斷地開拓空間,求得更大的回報;四,于是,那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不勞而獲者,要繼續(xù)剪羊毛,發(fā)洋財,那些游手好閑的不務正業(yè)者,要繼續(xù)喝羊湯,啃骨頭,就會聯(lián)起手來打天下。

    春秋戰(zhàn)國以后,由漢至唐,中國人不再以游牧為生,而生活在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切仰仗于土地耕作,如雞刨食,捯一口,吃一口的農(nóng)業(yè)經(jīng)濟之中。如無天災,差可溫飽,如遇災荒,就得餓飯。因此,在這個農(nóng)耕為主的社會環(huán)境里,一無生存空間,二無勒索對象的潑皮,也就無立足之地。故爾在唐代文學作品中,幾乎看不到“潑皮”這個名詞。例如唐人白行簡的《李娃傳》,那位滎陽公子落魄以后,淪落到成為職業(yè)哭喪者,下三爛之極,也不敢到平康里姐姐們所居之地,當一名吃白食者,或者,當一名打秋風者。按他包養(yǎng)上廳行首的資深嫖客本錢,完全可以以這等社會渣滓面目出現(xiàn),光棍一下,有何不可?可是他“潑皮”不起來,只能可憐巴巴地乞食討飯為生。所以說,潑皮是城市商品經(jīng)濟的副產(chǎn)品,只是由于城市商業(yè)運動的能量,遠超過政府行政能力,遂留下這些無法無天者的活動空間。

    《水滸傳》里那些梁山英雄,大多起家潑皮,習慣白吃白拿,也就不以為奇;即使原來的正經(jīng)人,如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如玉麒麟盧俊義大官人,也覺得要在江湖上混下去,不他媽的扯下臉皮而潑皮,就無法生存。于是,林沖火并王倫,盧俊義挑戰(zhàn)晁蓋,好人變壞,壞人更壞。在士農(nóng)工商階層以外,不軌之徒,宵小之輩,匹夫之流,無賴之類,像寄生蟲游走于三不管地界,以騷擾,脅迫,敲詐,勒索等等手段,霸行欺市,貪贓枉法,吃拿拐騙,行兇殺人,屬正?,F(xiàn)象。而打州劫縣,對抗官府,占山為王,擾亂一方者,則是團體型的成幫成伙的潑皮,那就更不可一世了。

    宋朝的潑皮分兩種,一種是強梁型的,一種是無賴型的,“過街老鼠張三”和“青草蛇李四”,屬于后者?!扒艺f菜園左近有二三十個賭博不成材破落戶潑皮,泛常在園內(nèi)偷盜菜蔬,靠著養(yǎng)身?!彼麄兒ε滦聛淼暮蜕?,不知深淺,砸了他們借以謀生的飯轍,要先給他一個下馬威,決定趁著給他祝賀上任,恭賀履新的機會,將他扳倒在菜園的糞池里,教訓他一頓。這種無賴手段,下作營生,絕對是這些沒什么出息,沒什么本事,甚至也沒有什么膂力,很類似當下文壇上那些上不得臺盤的末流評論家,發(fā)帖到網(wǎng)絡上,滿嘴噴糞,靠罵名人出名一樣,因為幾乎不花什么成本,一個個干得十分起勁。

    本來,這伙流氓、無賴,纏著扭著魯智深,本想就勢給點顏色看看,沒料到那和尚如鐵樁一樣,休想扳動。魯智深是誰?早看透他們的把戲,說白了,這位大爺可不是凡夫俗子,乃是披著和尚直裰的頭一等潑皮。還未讓他們得手,就飛起一腳,只聽得撲通兩聲,說時遲,那時快,先將為首者踢進去糞窖。而且,一腳踢出去,兩人掉糞窖,這掃堂腿,可見功夫了得。這兩個自以地區(qū)小霸的三等潑皮,沒想到落得這樣滿身是糞,滿頭是蛆的結果,傻了。何況那糞窖沒底似深,只是掙扎,也爬不出來。“魯智深喝道:‘你那眾潑皮,快扶那鳥上來,我便饒你眾人。’眾人打一救,攙到葫蘆架邊,臭穢不可近前。智深呵呵大笑道:‘兀那蠢物!你且去菜園池子里洗了來,和你眾人說話?!瘍蓚€潑皮洗了一回,眾人脫件衣服與他兩個穿了?!?/p>

    接下來,從這番拷問中,我們也就隨著長了一點對于潑皮的知識。所謂無賴型的潑皮,一,等于鳥人,鳥即屌,下作坯子。二,多為不成材的破落戶,早先不是東西,如今更不是玩藝。三,基本上沒有什么真本事,真功夫,但心眼兒比較骯臟。四,你要治得了他,他就俯伏在地,如果你制服不了他,他就要消遣你、收拾你,使你日夜不寧。而強梁型潑皮,又不同些,無論站直,還是躺倒,有個漢子形象。某種意義上,具有亞里斯多德《悲劇論》中所說的“英雄寧自毀也不齷齪而死”的壯烈情懷,他敢為他的“光榮”犧牲,絕不惜命。因為,他只能贏,不能輸,連打個平手也不行。贏得輸不得,是潑皮奉行不渝的宗旨。贏,他是爺,輸,他是孫。問題在于他不能成孫,一旦成孫,他也就完蛋了。

    后來,世界變了,擁有資本者成為資產(chǎn)階級,而成不了資產(chǎn)階級,卻被資產(chǎn)階級驅(qū)使剝削的小市民,成為城市的主角,市儈主義,侏儒哲學,以及臺灣柏楊先生所說“醬缸文化”,達到極致境地,無論怎樣神圣高尚的原則,無論怎樣高貴優(yōu)秀的精神,都一律在銅臭中庸俗化,低俗化,惡俗化,那種古典色彩的潑皮,遂不多見,而如“過街老鼠張三”和“青草蛇李四”這類落水狗,輸就輸,敗就敗,一抹臉也就過去了的無賴型潑皮,成為主流。因此,魯迅先生筆下的那個阿Q和小D,還有王胡,可能會扭打在一起,但絕演出不了魯智深拳打鎮(zhèn)關西那火并的血腥場面。

    花和尚所以在五臺山落發(fā)為僧,所以被打發(fā)到酸棗門外看菜園子,緣由卻是因為這場火并。話說渭州城里,狀元橋下,那個肉鋪掌柜鄭屠,顯然也是一個強梁型潑皮。既然敢自稱鎮(zhèn)關西,自是霸男占女,為非作歹的地頭蛇。盡管他螃蟹走路,橫行街巷,腳一跺,城門樓都亂顫不已??伤麉s是一個有眼神兒的坐山虎,一看魯提轄登門,亮出的那兩條肌肉發(fā)達的胳膊,伸出的那一雙醋缽大小的拳頭,就明白,這是一個不好惹的漢子。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八個字,他掂得出斤量,馬上立正敬禮,小心翼翼侍候。

    兩個強梁型潑皮相遇,后發(fā)制人,很重要,鄭屠趕著陪笑臉,連忙上肉案,按魯達的吩咐,親自操刀。

    潑皮挑事的經(jīng)典手段,無非三者,一曰挑釁,二曰激怒,三曰動手。他先“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見半點肥的在上頭”。弄好了,又“要十斤都是肥肉,不要見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接著,“再要十斤金軟骨,也要細細地剁做臊子,不要見些肉在上面”。鄭屠不傻,知道這主是找碴來了,笑著說道:“卻不是特地來消遣我?”而魯智深看挑釁不成,只好激怒。“灑家特地要消遣你!”然后,抄起兩包臊子,“劈面打?qū)⑷?,卻似下了一陣肉雨”。

    一再退讓的鄭屠,忍無可忍,“兩條忿氣從腳底下直沖到頂門,心頭那一把無名業(yè)火,焰騰騰的按捺不住,從肉案上搶了一把剔骨尖刀,托地跳將下來”。這正是魯智深所要達到的目的,他被激怒了,他要動手了,而且,出手在先,好!這求之不得的機會,豈能錯過?“早拔步在當街上”,因為店堂豈是大動拳腳的所在。鄭屠其實不想惹這個入侵者,可他也是一個潑皮,潑皮的金科玉律,只能贏不能輸,再也退不起了;再退,就是輸?shù)郊伊?,輸?shù)郊业慕Y果就是,再也不能在渭州立足,那怎么行,只有應戰(zhàn)。

    “鄭屠右手拿刀,左手便來要揪魯達。被這魯提轄就勢按住左手,趕將入去,望小腹上只一腳,騰地踢倒在當街上。魯達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那醋缽兒大小拳頭,看著這鄭屠道:‘灑家始投老種經(jīng)略相公,做到關西五路廉訪使,也不枉了叫做鎮(zhèn)關西。你是個賣肉的操刀屠戶,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鎮(zhèn)關西?!庇纱?,我們聽得出來話外之音,他之所以要收拾鄭屠,并非完全是為了金翠蓮,起因雖是這位外鄉(xiāng)女子,受了欺侮,遂路見不平,扶難濟厄。但更深層次,卻是這兩個潑皮之間,一為坐地的屠戶,一為外來的提轄,在同一勢力范圍內(nèi),確立高低地位的沖突。在魯智深看來,稱得上鎮(zhèn)關西者,只能是他,而不是鄭屠。我估計,花和尚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地盤,很重要。在這個世界上,雖然人類與獸類分道揚鏣,不知多少億年,但人類的文明進化程度,似乎還殘留著當年獸類的稟性。就譬如這個地盤意識,說得不好聽一些,恐怕與哺乳類雄性動物用尿液圈出領地的行為,相差無幾,至今還在某些人的靈魂深處盤亙著。而且,他霸著那兩畝三分地,可以,你想在旁邊種點莊稼,不行,這簡直就是地道的潑皮行徑了。

    同樣的理由,也是楊志賣刀為什么惹了麻煩的原因了。千不該,萬不該,不打招呼,在潑皮牛二的天漢州橋上,賣他那把祖?zhèn)鞯牡丁1緛?,楊志是在僻靜一帶的馬行街兜售那把刀的,他有點不好意思,人要落到變賣祖產(chǎn)這地步,總是臉上無光。“立了兩個時辰,并無一個人問。將立到晌午時分,轉(zhuǎn)來到天漢州橋熱鬧處去賣”,就出了事。因為,他進入了潑皮牛二的地盤。

    我們都深有體會的,就以所謂的文壇為例,那也決不是個免費開放,誰都可以進去玩耍的大眾樂園。實際上,任何一個試圖涉足文學的人士,如果你有雄心壯志,如果你想大展宏圖,看來,第一件事,就是要拜碼頭。第二件事,尤其是要拜對碼頭。想當年,文壇那幾尊菩薩,那幾位老爺,休看他們有名氣,無名著,甚至連一部代表作也拿不出手,肚皮雖然很空,架子卻是很大,你要不磕頭,你要不磕對頭的話,還真是要落入一籌莫展的地步。何謂碼頭?就是圈子;何謂圈子?就是地盤。就像開封酸棗門外大相國寺那塊菜園子地一樣,別看一畝二分地,長個蘿卜青菜什么的,一年流水下來,兩三千貫而已,進賬雖少,卻是個利益所在。文壇并不比那菜園子強多少,可也是見面談錢,紅包開路,評獎議價,坐地分贓的場合,于是,披著名作家、老作家外衣的過街老鼠張三,遂在那里張牙舞爪;掛著權威評論家、新銳理論家招牌的青草蛇李四,也在那里虛張聲勢,這就不必少見多怪了。你要不買賬,不服氣,你要砸場子,頂著干,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在江湖上,你的胳膊,永遠擰不過碼頭的大腿。

    楊志不知怎么得罪了碼頭,丟失了花石綱,抹掉了好差使,心中好不郁悶。也是他相信體制,相信主流的結果,殊不知體制只是保護權力,主流從來聽從強者,你一個沒落分子,不在體制和主流關心范圍之中。傻乎乎的楊志認為,天子腳下,首善之區(qū),賣一把自家的刀,還要跟誰打招呼,備個案嗎?錯了,先生,就在你吆喝時,麻煩來了。只見“黑凜凜一大漢,吃得半醉,一步一顛撞將來”。“顛撞”一詞,不見于《現(xiàn)代漢語詞典》,也不見諸當代作家筆下,但施耐庵用的這個“顛撞”,可謂精絕。因為顛是上下動作,撞是左右動作,上下左右一齊動作,此人的體積和面積,肯定是相當相當?shù)嘏蛎?。于是,我們終于從這位醉漢的“顛撞”中,一睹大宋王朝最典型的潑皮,牛二先生的出場秀。

    《水滸傳》給他的定場詩,很具點睛作用。“眉目依稀似鬼,身材仿佛如人”。接著介紹:“原來這人,是京師有名的破落戶潑皮,叫做沒毛大蟲牛二,專在街上撒潑行兇撞鬧。連為幾頭官司,開封府也治他不下,以此滿城人見那廝來都躲了?!比缃瘢襁@位找“青面獸楊志”碴的“沒毛大蟲牛二”式的古典潑皮,可謂鳳毛麟角。無論在口頭上,文字上,已較少見到。這個沒毛大蟲牛二,你不能不欽佩他,他上無后臺,下無徒眾,旁無幫襯,單槍匹馬,似乎是一個天馬行空的人物。憑其兇狠,官府辦不得他,憑其撒潑,街坊惹不起他,至少在天漢州橋這一塊,他背后既無官方和黑道的勢力支撐,左右也無朋友和團伙的實力幫襯,單打獨挑,霸占一塊地盤,無人敢惹。

    倒霉蛋楊志,先是失陷花石綱,丟了差使,后是遭遇梁山泊,不甘落草,這個一心想做好人的好漢,流落京師,卻無好人相助,盤纏用盡,只好將家傳寶刀拿到市場上換幾貫錢鈔。正好,逢著牛二,楊志不知底細,拿著插有草標的寶刀站在那里。插根草標,表示此乃可以出售的商品,是中國傳統(tǒng)集市交易的記識,一直到清末民初,仍在民間沿用。

    牛二要買這把刀,其實是起哄,楊志當真,開價三千,約合現(xiàn)在的人民幣五百元,按說不貴。牛二說:“什么鳥刀,要賣許多錢?!彼唤o三百文。楊志當然不賣,因為這是一把寶刀,“第一件,砍銅剁鐵,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過。第三件殺人刀上沒血”。牛二說那就試試,結果銅錢剁了,毛發(fā)吹了,接下來,牛二要他做殺人刀上沒血的試驗,“我不信,你把刀來剁一個人我看”。楊志這才覺得碰到麻煩,但他才不怕這個死攪蠻纏的潑皮咧,簡直豈有此理,明擺著要逼著老子乖乖就范,不由大怒。見他沒完沒了地尋釁,又是撞頭,又是動手。正好,刀掣在手中,一時性起,“望牛二顙根上搠個著,撲地倒了”,“趕入去,把牛二胸脯上又連搠了兩刀,血流滿地,死在地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恐怕是最沒得辦法時,對付潑皮的最用得著的辦法了。

    強梁型的潑皮,通常都是以賭命為其最后手段。一個比你弱的潑皮,他不認輸他就得死;一個比你強的潑皮,你不認輸你就得死,這就是潑皮的鐵血法則。楊志敢當著街坊鄰舍,要了牛二的命,其實,他也本著潑皮的這條金科玉律行事。

    這就是宋朝的潑皮了,現(xiàn)如今,在資本主義的競爭機制下,不要說流氓、混混、青皮、光棍,必須成幫成伙,方能橫行霸道,就連西西里島的黑幫教父,也得操控一個嚴密的黑社會家族組織,以鐵和血的暗殺手段,才能左右政局,掌控財富。潑皮的集團化,聯(lián)盟化,在這個世界上,已是趨勢。當年的日、德、意軸心國,發(fā)動世界大戰(zhàn),眼下的美利堅合眾國,要當國際憲兵,說到底,因為有實力,因為有野心,而且總想當老大,才拉幾個嘍羅,躍武揚威,不可一世。其實,他們的手段,看誰不聽話,就敲打敲打他,看誰不順眼,就侵略侵略他,與牛二顛撞著走來,在天漢州橋一站的德行,本質(zhì)上沒有什么差別。

    要是論資排輩的話,潑皮美國應該向這位沒毛大蟲牛二,磕頭認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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