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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中的羞怯

      2014-03-18 17:18:08李口口
      廣州文藝 2014年2期
      關鍵詞:麥肯

      李口口 上世紀70年代末生,詩作入選過多種選本,著有隨筆集《有我在此》,曾在多家報刊開過專欄。

      “他們是熟悉的陌生人。他們可能分別幾百次出現(xiàn)在蘇州街上,但他們曾兩次并肩走在蘇州街。發(fā)現(xiàn)這一點無疑是——困難的。在什么情況下能辦到?”我問道。我想,我的嗓門一定大得驚人,而我自己并不覺得。

      我曾把這個故事講給朋友們聽,朋友們反應大致一樣:要么認為故事說的是我自己,要么是胡編亂造。他們嘴巴的開闔幅度大,同樣的口型重復至少兩三遍。我想他們一定高聲大喊著安慰我:“耳朵慢慢聽不見了,眼睛也快瞎了,別想那么多了。難道想當作家?這是干嗎啊,慢慢活吧!”

      對于朋友們說的到底是什么——我感到依稀。一來記憶已模糊,二來我當初就聽不清楚。唯有臨別時,我送他們到門口,他們溫暖的大手拍在我肩膀上的分量和溫度,我感到確切而真實。他們一定看見了,我在門口,淚流滿面。他們不知道,我哪里是想當作家,我只想證明自己活著。

      來看望我的朋友越來越少。而我渴望見到的那兩個人,根本沒有來過。我不怨怪,自始至終。我看不見,也聽不見了,唯有回憶和余生的羞恥感表明,我依舊活著。

      那是一個夏末的正午,蘇州街掩映在闊葉梧桐濃稠的樹陰下,這里人來人往。他的頭呈十五度銳角略微向下,他慢慢走著,身旁并排走著兩個平視前方的女人,一左一右,三人步調趨同。

      他大約三十五歲,臉色不算黑但有著未經(jīng)陽光提色的黯淡的灰。他的臉色和低頭慢步的樣子,使他看起來稍顯駝背或者說稍顯疲憊。從裝束看,灰色雜牌T恤,藍色牛仔褲,駝色高仿耐克運動鞋,他應該是有活力的男人,或許經(jīng)濟尚不夠寬裕,壓力正在侵蝕他的活力。

      他們步調趨同,再往前面走便是一個轉盤,往右去是地下通道,通往地鐵站,這是我再熟悉不過的交通布局。他們沒有說話。穿粉色真絲寬大短袖衫的女人繼續(xù)直行,沒有說一句話。她腳踩一雙帶有高跟的羊皮涼鞋,這使她的慢步優(yōu)雅中顯得憂郁。剩下的一男一女,他們也沒有說話,從方向來看,他們將沿階而下,過通道,搭乘地鐵。

      他們在地下通道入口,停了下來。

      穿羊皮高跟鞋的女人絆了一跤,她走得并不快,卻跌了一跤。或許她在暗中思索著什么:比如說她的私事;比如說他和她——那對并行了許久的那對男女。

      他們一定是聽見她發(fā)出克制的“哎呀”一聲,不大的一聲。一定是克制的,克制來自于自責、羞澀?我當然聽不見她的驚叫,即便她叫聲再大——我在臨街一棟老樓頂層六樓的某個房間,開著窗戶執(zhí)望遠鏡看他們。我看見他們停住,他們看向她。她有些羞怯,有些難為情。她收回目光,脫下高跟鞋,堅持站起來,咧了咧嘴,嘴唇是閉著的,肯定沒有發(fā)出聲音,她忍住了。

      他們看著她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他們停下來。她的跌倒,或許正提供給他們一次打破沉默的機會。

      我居然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她說:“麥肯,地鐵站就要到了?!?/p>

      我看見被稱為麥肯的男人低著頭,搓著手。他在說:“是啊。上次也是在這一站分手。”

      她看著地下通道的入口說:“我們能不能再犯一些錯誤?麥肯,對的一生會很快樂嗎?誰會在我們死后,將我們的墓碑上畫滿對鉤?”

      麥肯看著側目的她說:“你就要離開這座城市,短暫的見面后,我就回到了我的生活。蘇荷,遺憾帶來美好回憶和掛念,對這條我們走過的街道,對天各一方的兩個城市。”

      蘇荷看著麥肯問:“你是覺得,我還不夠恨你嗎?你需要我?guī)е抟庾撸窟@樣你真害了我。為什么不讓我對你徹底死心?”

      我嚇了一跳!當看到、聽見這一切的時候。我想到,就是他們!我感到我的耳朵和眼睛一陣奇癢。自上次在蘇州街看見他們——不,應該說是發(fā)現(xiàn)他們。我的感官發(fā)生了病變。那年,我也三十五歲,和麥肯同齡。

      我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理解了這些平常而古怪的對話。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在無數(shù)次自己對自己的講述中,渾濁的一切慢慢澄清。于是,在我六十歲的年齡,過著盲人和聾人的生活,心里卻有了陽光和音樂。這時,我的妻子已經(jīng)改嫁,一定成了一個老太婆,容顏不再;我的女兒一定已經(jīng)長大成人,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樣子,也不知道她有著怎樣的嗓音。她們一年大概看我一次,二十五年的情感隔離,她們的光陰,尤其女兒的光陰中,我?guī)缀醪辉趫?。難道我生命中的二十五年,就是吃著社會救濟,弄清這個支離破碎的故事?

      在視覺和聽覺將我拋下后,我牢牢地記著兩個名字:蘇荷、麥肯。

      聽完我的故事你就知道,是什么奇跡讓我記住了這兩個熟悉的陌生人,以致過了那么久還會想起他們。

      蘇荷上次和麥肯走在蘇州街,是隔年的冬天。她一定聽見了北風在梧桐樹枝杈間發(fā)出的嗚嗚聲。那些交錯的、線條彎曲而干硬的粗粗細細的枝條,在樹上搖顫。初冬的積雪被風吹瘦了,薄薄一層,貼在路邊。陳雪上敷著一層塵沙。柏油路上呼嘯的汽車排放的尾氣,也被陳雪吸附。它顯得有些臟,在冷清的月光下,白雪上的污跡,更加明顯。我住在蘇州街一棟老樓的頂層,那夜我喝多了酒。酒精化作藍色的火焰,在我的臉上和胸膛中燃燒——后來,有人說我是酒精中毒。我推開窗戶,想吹吹冷風。結果我看見——他們摸黑沿階而下,過地下通道。他們一直沒有說話,沒有發(fā)出聲音的嘆息,變成從嘴里吹出的白汽。作為一種道別,他們相互望了對方一眼,她一定只看見了他五分之二的面部,他們在地鐵站內分道揚鑣,表情麻木。是的,我看見了。我認為,這是神跡,我居然看見他們在地鐵站內表情麻木地分手——這也是我盲目和失聰?shù)脑颉^分地得到后,極端地失去。

      當我張望他們走來的路,他們退著回去——

      他穿著蘇荷為她整理過的波司登羽絨服。衣領的豎起,出自于蘇荷靈巧的手指。衣領使麥肯的半張臉沉陷在羽絨帶來的暖意中。他披上羽絨服。他穿上羊毛衫。他彎腰系扎皮鞋鞋帶。他穿上墨綠色燈芯絨的褲子。他接過蘇荷遞來的灰白的羊絨保暖褲。他穿上內褲。endprint

      他們開始穿衣服,像一對愛情退潮后的夫妻,對彼此的身體熟視無睹。坐在床沿上,他在蘇荷的面前,袒露著自己的身體。

      當我說到這里,打算結束故事。我記得我的朋友們有忍住憤怒的——他們的表情告訴我;有失望的,他們則表情不屑——不相信這里面有什么深意。確實沒有深意,這是生活,每個人理解不一樣。對于一個絮絮叨叨,馬上要成為瞎子加聾子的人,他們本就不打算能聽到什么好故事。然而,我曾喚起過他們傾聽的欲望,于是,他們覺得這一切是我故弄玄虛。也算是吧——我確實利用了我的瞎和聾作為道具,這讓故事聽起來更像傳奇。其中就有一個朋友提著兩瓶二鍋頭,第二次來看望我,我聽見過他對我提出的問題。我想,他一定是號叫著問我話——否則,我怎么可能聽得見?

      他問我:“那個崴腳的女人,你為什么要講到她?”

      他又問:“那對躺在一起沒有做愛的男女,是什么關系?為什么不做愛?”

      他還問:“你說的——兩次看見的男女,真的是同一對男女?”

      那時我還年輕,妻女還沒有離開我,我無法回答朋友的問題;那時朋友也還年輕,所以,他尚存提問的熱情。當年只能講這么多,而現(xiàn)在,我可以講更多。當一個人不再有聽眾,身邊不再有親人,他會變成一個多么恬不知恥的人。我已經(jīng)失去了六樓的所有鄰居,我家刺鼻的尿騷味彌漫著整層六樓。自從和妻子離婚后,我一人獨居,我開始隨地小便。我的床單、被褥十年難得洗曬一次。一切失去了意義,就像我的眼睛和耳朵??赡苣悴幌嘈?,但只要你走到我家門外,如果你的鼻子沒有出問題,你就知道了??赡苣阋琅f不相信,甚至反感我,但我是一個心里有陽光和音樂的人。我的強大之處,你理解不了。我要再次重申:我看不見,也聽不見了,唯有回憶和余生的羞恥感表明,我依舊活著。

      要說的這個故事,是我自己的。我權且就叫麥肯,那她就叫蘇荷。

      蘇荷穿著裙子和打底褲從南方回來時,麥肯所在的封閉小鎮(zhèn),人們已穿上了深色的過冬裝,那是九十年代初的一個元旦。蘇荷的裝扮是時尚另類的,當麥肯不期見到這位多年的老同學,止不住細細打量——南方讓她變得迷人——南方那時是一個中國神話。當時他穿著毛衣,毛衣扎進褲子,褲腰帶上別著一只BB機。蘇荷讓他把扎進褲子里的毛衣扯上來時,麥肯的笑容有些滯澀。蘇荷帶著李玟的那種笑容對他說:“幫我留意一下呀兄弟,家里責令我回來找婆家?!?/p>

      元月二號中午,他坐小巴去她家找她,他邀她去相鄰的小城,赴一個共同的男同學的婚禮。他敲響她家的木門,她李玟樣的臉容出現(xiàn)在門后。麥肯清晰地記得她家堂屋里一張色澤黯淡下去,有些掉漆的方桌。堂屋的墻上張貼著蘇荷的獎狀,那里隱藏著他們共同的記憶——中學時代他們爭奪一二名。她家里沒有其他人。蘇荷下了兩海碗熱氣騰騰的掛面,端到方桌上。他喝完最后一滴面湯時,她給家人留好了紙條。

      他們出門,在一輛車門嘩嘩作響的小巴上坐了大約一個小時,麥肯感到小腹墜脹,此時,他想起那碗湯面。在幾乎憋不住的時候,小巴沿途經(jīng)過一片棉花地。此時棉花已經(jīng)摘盡,棉葉掉得干干凈凈。錯過這片棉花地,前面將是一片綠油油、淺淺的麥苗。他專橫地叫停小巴,她只好跟著他下車。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感到她看出了他的意圖。他感到難為情,捂著肚子狼狽地跑進土質松軟的棉花地。環(huán)顧四周,稀疏的棉梗根本無法成為他的掩體。于是,他擼下褲子,蹲下來,像女人一樣。他感到背后的目光如芒刺,但一股熱流嘻嘻哈哈,噴涌而下。

      他站起來,發(fā)現(xiàn)遠處蹲著的她。她一定經(jīng)過了劇烈的思想斗爭,如他一樣。他覺得他們的距離拉近了。他想起虹影小說《K》中的句子,一瞬間,他感到他不用在一個時髦的女同學面前自卑,時裝能把她變成時髦的女性,褪下打底褲時她則還原為人,女人。當他們重新回到柏油馬路邊,他發(fā)現(xiàn)她的臉如敷了一層薄薄的胭脂。他們做同學的時候話就不多,現(xiàn)在更是不知道從哪開始說話。他們不好意思地笑著,別過臉去,這時他把這理解為一種默契。他們靜默地等候下一趟巴士經(jīng)過。

      他沒有想到,當晚他會和她住在一起。同學熱鬧的婚禮過后,已經(jīng)是夜間十點多,同學的親戚、同事各自回家。作為遠道而來的大學同學,已經(jīng)沉醉的他根本無法回到自己的縣城。我知道,當他端起酒杯就沒有打算當天返回自己所在的鄰城小鎮(zhèn)。在他有些醉意的時候,男同學把自己單身宿舍的鑰匙遞給他,叫他放心地喝酒。我知道,他對同行的她,有著某種說不清的期待。同學熱鬧的婚禮,或輕或重地暗示和刺激了他,或許也刺激了她。她最終把他扶到一間單身宿舍,他記得他們在路上走走停停,說了許多話,但具體說了什么卻記不得。他記得她幾次蹲在路邊,生氣地說要包車回家,但始終沒有等到九十年代一個小城夜間稀缺的出租車。

      到達他們男同學單位的時候,鐵門已經(jīng)關上,但沒有上鎖,院落中黑乎乎一片。那是寧靜的九十年代,沒有多少夜生活的小城人保持著早睡早起的習慣?;蛟S他們到達那間單身宿舍的時間有點晚,已經(jīng)接近或者超過了十一點。酒后的他高一腳低一腳走路,她用雙手抓著他右臂的上部。她用鑰匙打開宿舍的門后,找到靠門的燈繩,一聲脆響后,他感到眼前是刺目的白光。她不再理他,脫掉外套和裙子,和衣鉆進被窩。他坐在床邊寫字桌旁的木椅上,歪斜著喝了幾杯開水。房間里的寂靜使他被酒弄得鬧騰騰的心,迅速寂靜下來。他帶醉后重新獲得的清醒,打量這個陌生的空間。一鐵床。一辦公桌。一木椅。墻上糊著過期的報紙,而燈芯絨的窗簾沾滿灰塵。床上的蘇荷用被子蒙著頭,被子起伏著,房間里彌漫著女性的溫馨的氣息。這一切如同在夢中,顯得不真實,但那起伏的被子和女性的氣息告訴他,這是真的?,F(xiàn)在,他們距離如此近,但他無法靠近她,她的沉默像一道帶鎖的鐵門。他不想在木椅上,坐等天明,但只能趴在辦公桌上打盹。他關掉燈,屋子暗下來,和寧靜黑暗的小院融為一體。黑暗中,他留心著床上的動靜,心里作著劇烈的思想斗爭,期間,他聽見她翻了兩次身,鐵床響動發(fā)出細碎的聲音。

      他醒來的時候,感到渴,然后是渾身冷,而且腰酸背疼。經(jīng)過對黑夜的適應,他感到室內能見度提高,摸到茶杯又喝了一杯水,開水的溫熱讓他感到更加冷,兩腿發(fā)抖。室內女性的氣息經(jīng)過夜的沉積,轉化為溫暖的淡香。他端著茶杯,下意識地嗅聞著室內的氣味,被窩和她成了他迫切的渴望。他放下茶杯,輕輕坐在床沿上,但鐵床深夜發(fā)出的響聲讓他感到刺耳和吃驚。她依舊用被子蒙著頭,蜷曲在被子中的她又翻了一次身。這次,她翻向了床靠墻的一邊。他坐在床沿上想了一會,然后,脫下外套,接著,他聽見一只鞋子掉在水泥地板上啪的一聲。他彎腰將第二只鞋放在地板上,脫下褲子。被窩被揭開一角的時候,一股暖想讓他感到,即便是做錯了,也是值得的。endprint

      天色微明的時候,我們,或者說他們,疲憊地起床。

      他和她曾睡在一張床上,如此親密,但此刻無言以對。一對同窗多年的老同學,原本熟悉但也可以說陌生——他們不曾有過什么語言交流。他們甚至不敢再面對新婚的男同學,洗漱后匆匆留下便條離開了那間單身宿舍。

      在通向他們那個小城的第一班小巴士上,他緊挨著她坐著。她疲憊地將頭靠向他的肩膀,他們不一會就睡著了。

      當小巴經(jīng)過麥苗地時,他們再次疲憊地醒來。她突然推開他,掩面忍泣起來。他無法安慰她,湊過去抱緊她。但她掙扎著,再次推開他。他感到車上的人都在看著他們,他搓著手,再次感到清晨的寒冷。

      他們回到小鎮(zhèn),沒有去她家。

      他感到她已經(jīng)無家可歸,他說:“我會負責的?!?/p>

      她再次哭起來,說:“你一定會認為我是個隨便的女孩。”

      他說:“我沒有這樣想,我愿意娶你。”

      她說:“誰要你負責?男人只有一次生命,而女人有兩次。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嗎?”

      他說:“我懂。雖然我不富有,但我好歹有公職,過日子不成問題的?!?/p>

      她哭得更厲害了。她說:“你送我回家吧,讓我們都靜一靜。”

      我?guī)е掏措x開了那個封閉的小鎮(zhèn),在她回到南方之后。我曾去南方打工,收入明顯增加,從小鎮(zhèn)月收入300元轉眼成為南方1300元私立學校教師,再成為3300元的雜志打工編輯。我把BB機換成了波導牌手機,但人潮人海中,她音信杳無。我曾想過找她的家人,要她的電話號碼,但終究作罷。一次春節(jié)返鄉(xiāng),我偶然聽一個在農村生活的中學女同學說起她:“你還記不記得蘇荷?她嫁給了一個南方老板。上次遇見她,她還說起你。你也在南方,可以和她聯(lián)系?!迸瑢W很熱情地給了我蘇荷的電話號碼。

      然而,我沒有再和她聯(lián)系。

      幾年以后,我成了一個浪子。我手頭越來越寬裕,尋歡作樂,花天酒地。南方是重塑我的地方,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長期單身,免不了有生理需要。時間一長,我開始對所有的人,甚至人生產生懷疑。后來我認識了一個藝術學院剛畢業(yè)的女生,對她說起這段往事,她在床上告訴我:“現(xiàn)在的大學同學,關系好點的,上床是正常的現(xiàn)象。上過床的男女同學,將來不在一起了,也比較記得住名字。事情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缺乏溫情?!蔽覍εf:“我十分懷念和蘇荷的那一晚——那是我第一次和異性睡在一起,因為那夜我們和衣而睡,一夜未眠。”“切,有代溝了,大叔!這故事有點土啊,您別說啦。哄小女生也不待這樣哄的!”女生接著說:“嗯,不過——如果真是這種經(jīng)歷的男人,我喜歡?!?/p>

      在此,我不再過多交代我和前妻的故事。人總有收心想過家庭生活的愿望,我娶了那個藝院女生。如今她也已經(jīng)成為我的前妻,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你們可能猜到了——我要說的是蘇荷。是的,我再次遇見了她。當我定居在蘇州街,有了家庭之后。我?guī)缀跻呀?jīng)將蘇荷忘記,但我偏偏又遇見了她。那是一次不能對前妻說起的經(jīng)歷。作為一個風月場上的老手,家庭生活之外,我偶爾不大安分。

      再次遇見蘇荷的時候,她是一個不再羞怯的女人。她已經(jīng)離婚了,在蘇州街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做大堂經(jīng)理。遇見她,我驚得張大了嘴巴。十年不見,但我記得她的臉容,我意識到那些年,我是帶著復雜的恨意和愛意,牢記她的臉容。那天晚上我是帶著一個女人去的酒店。蘇荷走到我這里,磁住了,很快,她理解了我今晚的處境。而兩個女人對視的一剎那,她們的表情是驚訝,連驚訝都有點相似。她微笑著,偷偷沖我使眼色。

      當晚,我并沒有和蘇荷睡在一起。我以上廁所為借口,找到她,和她互留了電話號碼。在我重新走進客房的時候,收到了蘇荷發(fā)來的短信:“真希望她是我,祝你們成功!”

      但是,你們知道,那個冬天的夜晚,我失敗了。我突然發(fā)現(xiàn),那個女人長得很像蘇荷,我突然明白,我為什么泡她。詫異的結論,令我感到沮喪:我愛一個和我沒有成功的蘇荷。而她,不再像蘇荷一樣羞怯。這樣一想,我十年來的經(jīng)歷,有什么意義可言?送走那個女人,我沒有力氣重新回到酒店。我走進一家沒有打烊的燒烤店,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以致于第二天醒來,發(fā)現(xiàn)是在醫(yī)院。

      之后的大約一年時間,我沒敢面對蘇荷,不敢去那家酒店。但我從醫(yī)院醒來的那天早上開始,和她保持著斷斷續(xù)續(xù)的短信聯(lián)系。直至送走她,以那個地鐵站為界,從此音信杳無。我知道,我們的心里保留了一份陽光與音樂:它們是時間中的羞怯,以及靠羞怯保鮮的中國愛情。

      我老了。我想再見到那個女人和蘇荷,她們是我最初和最后的愛。她們不是同一個人,但她們有多少區(qū)別?我想對她們說的話已經(jīng)由迫切變得可說可不說,最終,我什么也不想對她們說了。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你們白發(fā)蒼蒼,是否無恙?愛意。歉疚。遺憾。這些不屬于一個又聾又瞎的老人,他不可能再說什么。而他早就原諒了自己,也原諒了一切,還有什么可說的呢?下一步是否是遺忘?是的,我老了,開始遺忘。衰老,遺忘,這使我像一個惡行累累的罪犯,時間在擦掉留下的指紋,開始洗掉所有的罪。隨著我的死去,世界上不留我的音信。一個老而不死的混蛋,恬不知恥,因此,唯羞怯時具有活著的感覺。現(xiàn)在,羞怯正在褪去,我看穿了一切。她們是我看似不重要的社會關系,我生活中熟悉的陌生人。見到她們,我還能說什么呢?就像我們三十五歲時的問答嗎?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2038年了吧,蘇州街街景一定不再是我能看見時的樣子,我們可會有不同的回答——

      “你為什么離開我?難道僅僅是因為我當時窮?”

      “為什么不給我一次戀愛的機會?為什么那夜著急要和我住在一起?但我也常慶幸那夜,你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不完美,盡管如此,我還是恨你。我不敢賭,而我現(xiàn)在正是婚姻的失敗者?!?/p>

      “我們都曾看不清未來?,F(xiàn)在你會讓我?guī)е抟怆x開嗎?我們能不能再犯一些錯誤?麥肯,對的一生會很快樂嗎?誰會在我們死后,將我們的墓碑上畫滿對鉤?”

      責任編輯 楊 希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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