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星座·詩人
——海子詩歌《兩座村莊》主題闡釋

⊙劉廣濤［聊城大學(xué)文學(xué)院，山東聊城252059］

村莊·星座·詩人
——海子詩歌《兩座村莊》主題闡釋

⊙劉廣濤［聊城大學(xué)文學(xué)院，山東聊城252059］

詩人海子筆下的“兩座村莊”具有豐富的象征意蘊，除詩中多次提及的“村莊母親”外，它們還象征中外“兩位詩人”，天上的“南北星座”乃至地上的兩座“詩歌墓碑”。在這首才華橫溢的抒情佳作中，海子處處與普希金相提并論；該詩一方面揭示出中俄兩位詩人與“村莊母親”之間的血肉聯(lián)系，另一方面也流露出海子渴望借助詩歌比肩偉人的雄心壯志。

村莊海子普希金星座墓碑

出生于安徽安慶農(nóng)村的詩人海子對“村莊”情有獨鐘，據(jù)初步統(tǒng)計，在其抒情詩中僅題目包含“村莊”二字的就有五首，它們分別是：《村莊》（1984）、《村莊》（1986）、《北斗七星七座村莊》（1986）、《九首詩的村莊》（1987）和《兩座村莊》（1987）。在這五首“村莊詩”中，《兩座村莊》具有豐富的象征意蘊，也最具闡釋難度，其獨特的詩歌主題值得我們認(rèn)真探討。

一

《兩座村莊》①共有五個自然詩段（分節(jié)線及數(shù)碼為筆者所加），全詩如下：

1和平與情欲的村莊/詩的村莊/村莊母親曇花一現(xiàn)/村莊母親美麗絕倫//2五月的麥地上天鵝的村莊/沉默孤獨的村莊/一個在前一個在后/這就是普希金和我誕生的地方//3風(fēng)吹在村莊/風(fēng)吹在海子的村莊/風(fēng)吹在村莊的風(fēng)上/有一陣新鮮有一陣久遠//4北方星光照耀南國星座/村莊母親懷抱中的普希金和我/閨女和魚群的詩人安睡在雨滴中/是雨滴就會死亡！//5夜里風(fēng)大聽風(fēng)吹在村莊/村莊靜坐像黑漆漆的財寶/兩座村莊隔河而睡/海子的村莊睡的更沉1987.2草稿;1987.5改

第1詩段對“村莊”進行概括描繪，強調(diào)它們是“詩的村莊”。村莊，作為農(nóng)耕文化的標(biāo)志產(chǎn)物，似乎總是與田園風(fēng)光聯(lián)系在一起，所以海子首先用“和平”二字形容其內(nèi)在品質(zhì)；村莊與滋養(yǎng)萬物的大地關(guān)系最為密切，從某種意義上說，村民、樹木、莊稼、牲畜等，都是大地欲望的呈現(xiàn)，而大地厚德載物，又是多情的表現(xiàn)，所以海子特用“情欲”二字形容村莊?！昂推脚c情欲”并置，說明村莊既平和安靜而又充滿生機與活力，形成一種張力。接下來詩人把村莊喻為“母親”，這位“村莊母親”，她美在自然，美在生活，但尤其美在詩歌，所以詩人稱其為“詩的村莊”。海子深知，在人類歷史長河中，一個偉大的“詩歌村莊”的出現(xiàn)并非易事，她往往如同曇花綻放般華美而短暫；惟其“曇花一現(xiàn)”，所以她越發(fā)顯得“美麗絕倫”。總之，第1詩段是對“詩歌村莊”的概括描繪：和平與生機，詩意與美麗，是“兩座村莊”的共同特點。

第2詩段寫“兩座村莊”分別誕生過兩位詩人——“普希金和我”。如果說第1詩段強調(diào)“詩歌村莊”共性的話，本詩段則突出“兩座村莊”的差別：“天鵝的村莊”——這是詩人普希金誕生的地方；而“沉默孤獨的村莊”則是詩人海子誕生的地方?！耙粋€在前一個在后”是就村莊誕生詩人的歷史年代而言的，并非“兩座村莊”的前后位置。普希金生于1799年6月6日（俄歷5月26日；中國農(nóng)歷五月初四），海子生于1964年3月24日（中國農(nóng)歷二月十一），也就是說，在普希金出生一百六十多年后，乃有海子之誕生。“五月的麥地上天鵝的村莊”，這是對普希金誕生地及其成長環(huán)境的形象說明。中國農(nóng)歷“五月”正是麥?zhǔn)盏募竟?jié)，而俄羅斯大地卻正當(dāng)麥苗茁壯，普希金就誕生在一個有“麥地”和“天鵝”的“村莊”，足見詩人與大地母親的緊密聯(lián)系。普希金的“村莊”與海子的“村莊”形成某種對照關(guān)系：“天鵝的村莊”意味著華麗富貴，而“沉默孤獨的村莊”則意味著貧窮閉塞。普希金出生于莫斯科的一個貴族之家，1811年，12歲的普希金入彼得堡南郊的“皇村”讀書，在“皇村中學(xué)”度過了六年寶貴的時光。普希金就是從“皇村”那里開始了自己的詩歌創(chuàng)作，一生為其寫下許多首詩歌，其中有一首《皇村》（1819）非常著名：

記憶啊，請你在我面前描繪，/那些令我心馳神往的迷人的地方，/我曾以整個心靈在那兒生活過，/請描繪那里的樹叢，它培育過我的情感、我的愛；/在那里，我從少年成長為初諳世事的青年，/在那里，我得到大自然和幻象的撫養(yǎng)，/懂得了詩歌、歡樂和安詳……

在俄羅斯歷史上，美麗的“皇村”②與“皇村中學(xué)”不但風(fēng)光旎麗，吸引了許多天鵝居留，似乎還有奇妙的文學(xué)氣場，從那里走出了燦若群星的文學(xué)家和詩人群體，“皇村中學(xué)”也被譽為“詩人的搖籃”。因此，在“精神故鄉(xiāng)”的意義上，的確可以說，詩人普希金誕生于“皇村”這個特殊的“村莊”。相對于普希金的“皇村”，海子的出生地“查灣村”，則是一個“沉默孤獨的村莊”。海子在《給母親·風(fēng)》中寫道：“你家中破舊的門/遮住的貧窮很美”。雖然貧窮，海子的“查灣村”依然是美麗的，他曾在《村莊》（1984）一詩中這樣描寫：

村莊里住著/母親和兒子/兒子靜靜地長大/母親靜靜地注視//蘆花叢中/村莊是一只白色的船/我妹妹叫蘆花/我妹妹很美麗

“查灣村”，這個美麗的村莊，它貧窮的生活和詩意的山水養(yǎng)育過詩人海子；如同普希金的“皇村”一樣，“查灣村”也是海子魂牽夢縈的地方。

二

第3詩段表面寫的是刮過“村莊”的那些“風(fēng)”，實際上詩人卻是借“風(fēng)”喻“詩”，表現(xiàn)“兩位詩人”的詩歌創(chuàng)作與傳播狀況。

“兩座村莊”誕生過“兩位詩人”，那么，他們的詩歌創(chuàng)作如何呢？對此問題，海子拋開“兩位詩人”的創(chuàng)作情況不談，只是接連三次寫“風(fēng)”吹在村莊，令讀者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其實，海子運筆的高明處正在于此——原來，“風(fēng)”在古漢語里即指“民歌歌謠”，例如“采風(fēng)”特指對地方民歌民謠的搜集，而《詩經(jīng)》中的“國風(fēng)”即古代十五國的民歌民謠。鑒于對漢語詞匯的深刻理解和靈活運用，海子在本詩段巧妙地借“風(fēng)吹”來隱喻“普希金和我”的詩歌創(chuàng)作與傳播情況。

“風(fēng)吹在村莊”是本詩段第一次寫“風(fēng)”，該詩句可理解為：有詩歌自“村莊”誕生并且“風(fēng)行”開來。接下來“風(fēng)吹在海子的村莊”一句，則具體到誕生于“海子的村莊”的那些詩歌，它們像風(fēng)一樣吹向遠方——這是詩人第二次寫“風(fēng)”。詩人第三次寫“風(fēng)”，尤其耐人尋味：“風(fēng)吹在村莊的風(fēng)上”——當(dāng)如何理解呢？我們不妨展開一些聯(lián)想：或許從“俄羅斯大地”吹來的普希金“詩風(fēng)”在“海子的村莊”繼續(xù)流行？或許剛剛從“中國大地”涌起的海子“詩風(fēng)”，吹到了普希金“詩的村莊”？或許兩位詩人的作品在流傳過程中跨越了國界，產(chǎn)生了共鳴……如果普希金的“詩歌村莊”是“俄羅斯大地”的象征，那么，海子的“詩歌村莊”則象征著“中華大地”。海子和普希金，他們的“詩風(fēng)”跨越了兩國國界，不斷吹拂且相互影響，所以才會“有一陣新鮮有一陣久遠”。海子寫作《兩座村莊》之際，適逢普希金逝世一百五十周年，流傳“久遠”的那一陣“詩風(fēng)”理當(dāng)喻指普希金詩歌；而剛剛刮起的那一陣“新鮮詩風(fēng)”，無疑緣于海子詩歌！——這，就是海子的詩歌“野心”，他渴望將來有一天，自己的詩歌能同普希金的詩歌相提并論，各領(lǐng)一代風(fēng)騷！

作為現(xiàn)代標(biāo)準(zhǔn)俄語的創(chuàng)始人，普希金被譽為“俄國文學(xué)之父”“俄國詩歌的太陽”，而中國的海子則以“中國的太陽”自許，他寫道：“我的事業(yè)就是要成為太陽的一生/……太陽是我的名字/太陽是我的一生”【海子《祖國（或以夢為馬）》】。海子認(rèn)為：“這一世紀(jì)和下一世紀(jì)的交替，在中國，必有一次偉大的詩歌行動和一首偉大的詩篇。這是我，一個中國當(dāng)代詩人的夢想和愿望?！雹鬯髞磉€立下這樣的雄心壯志：“我要成為一首中國最偉大詩歌的父親/像荷馬是希臘的父親但丁是意大利之父歌德是德意志的父親/我早想成為父親我一定能成為父親”（海子《生日頌》）?？梢哉f，海子將自己與普希金相提并論并非一時腦袋發(fā)熱；他敢于用生命去攀登世界詩歌高峰，成為“中國的普希金”早已內(nèi)化為海子強烈的使命意識！

有詩人的誕生，便有詩人的死亡。該詩第4詩段所表現(xiàn)的便是“兩位詩人”的“身后”榮耀——“北方星光照耀南國星座”！如果“北方星光”代表普希金的話，“南國星座”顯然即為海子的自況。當(dāng)人們仰望夜空之時，“普希金和我”的靈魂已化為兩顆耀眼的明星；而在大地之上，他們的軀體則安息在“村莊母親”的懷抱之中。那么，海子為何說“閨女和魚群的詩人安睡在雨滴中”呢？這是理解本詩的難點之一。

海子在《寂靜》一文中曾寫道：“大地如水，是包含的……它像女人的身體，像水一樣不可思議。因為它能包含，它能生產(chǎn)。……我以水維系了魚、女性和詩人的生命，把它們匯入自己生生滅滅的命運中……”④在海子的思維世界里，“大地”“母親”和“水”，三者之間可以相互為喻，大地若水，母親若水，村莊如母；“大地”懷抱詩人，如同“村莊母親”懷抱自己的“閨女”，又恰似大水懷抱自由的“魚群”。在本段詩歌中，海子把“閨女”和“魚群”比喻為詩人，意在強調(diào)詩人同“村莊”之間，既是“母女”關(guān)系，又是“魚水”關(guān)系。

在海子看來，詩人最終能躺在“村莊母親”懷抱里，是一種莫大的幸福，所以他想象自己謝世之后，靈魂能化為天上的星斗，軀體則埋葬于村莊的墓地。當(dāng)那些前來憑吊的人們淚如雨灑的時候，“我”會和已故的普希金一樣，詩意地“安睡在雨滴中”……不過，海子又懂的：世人的“淚水”只是暫時的，“一宿雖有哭泣，早晨便必歡呼”（《圣經(jīng)·詩篇》30∶5）。所以他斷定：“是雨滴就會死亡！”事實上，海子始終對世俗的一切保持著某種警惕，他知道，詩人唯有化作天上的恒星，才能獲得永久的藝術(shù)生命！

三

如果說第4詩段所寫的是“兩位詩人”的身后“榮耀”，那么第5詩段所預(yù)想的則是“兩位詩人”的詩歌在世俗世界中的“境遇”。

“夜里風(fēng)大聽風(fēng)吹在村莊”，這里的“風(fēng)”并無象征意義，就屬于自然界的大風(fēng)。接下來，為進一步深化詩歌意境，詩人選擇了這樣一個特定的夜晚：大風(fēng)飛揚，呼呼作響，吹在普希金的“村莊”，也吹在海子的“村莊”。這里的“村莊”是指“兩位詩人”那“詩的村莊”——其墓地上已有他們用自己的作品建立起的“詩歌豐碑”?！按迩f靜坐”，如同詩人的“墓碑”沉默無語，也意味著詩人那些“不朽的杰作”尚處在沉寂狀態(tài)。在一個漆黑的夜晚，“黑漆漆的財寶”盡管價值連城，卻并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恰似“普希金和我”的詩歌“豐碑”，并未得到世人的真正重視?！办o坐”一詞，寫出了詩人海子內(nèi)心深處的委屈和寂寞。試想，一位才華橫溢的詩人，業(yè)已建立起自己的詩歌“豐碑”，可是在一個詩歌的黑夜時代，卻沒有人理解自己的作品，這是多么絕望的夜晚啊！

不過，在海子的詩歌中，漆黑的夜里似乎有一雙神秘的耳朵在傾聽空虛的大風(fēng)呼呼作響，似乎有一雙神秘的眼睛在俯視大地上普希金的“村莊”和海子的“村莊”。這神秘的觀察者似乎扮演了上帝的角色，高高在上地俯瞰人世間兩位詩歌才子的坎坷命運。這位神秘的觀察者其實不是別人，而正是該詩作者——海子。盡管智慧的海子業(yè)已洞察到大地上的黑暗秘密，詩人對自身的寂寞處境卻依然無能為力，這一點頗似希臘神話中的天王“宙斯”，盡管他掌握人間一切事務(wù)，與“命運之神”混同，但有時他自己也不得不聽從“命運”的支配。所以，一旦遭遇到詩歌的黑暗時期，普希金和海子的“詩歌豐碑”也只能在漆黑的夜里“靜坐”，而作為“詩的村莊”，它們也只能在“俄羅斯大地”和“中國大地”隔河而睡！“海子的村莊睡的更沉”——這意味著相對于詩人普希金而言，海子的詩歌作品將在世俗的黑夜中被埋沒更長的時期……至于自己的“村莊”如何被喚醒，其詩歌“豐碑”何時能夠矗立于世界詩壇，這些都是詩人未知的命運。

行文至此，有一個問題需要與讀者探討：海子動輒與大詩人普希金相提并論，其詩歌“野心”又是如此之高，他是否已陷入“妄想狂”或“自大狂”的心理淵藪？筆者認(rèn)為，對這個問題輕率作結(jié)是不明智的，或許了解一番古今中外偉人們的心理世界，對理解海子的“王者心理”會大有裨益——行吟于江湖的詩人屈原，發(fā)出過“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這般孤傲的聲音；隱居于南陽草廬之時的諸葛亮，則每每自比于管仲、樂毅；詩人毛澤東曾寫下“俱往矣，數(shù)風(fēng)流人物，還看今朝”這般驚世駭俗的詩句；哲人尼采則以“太陽”自居，并借查拉圖斯特拉之口對著太陽說：“你偉大的星辰?。√热裟悴粨碛心闼找囊磺?，你的幸福何在？”⑤至于海子所渴望比肩的大詩人普希金，他那首《紀(jì)念碑》更是睥睨天下，不可一世：

我給自己建起了一座非手造的紀(jì)念碑，/人民走向那里的小徑永遠不會荒蕪，/它將自己堅定不屈的頭顱高高揚起，/高過亞歷山大的石柱。//不，我絕不會死去，心活在神圣的豎琴中，/它將比我的骨灰活得更久，不會消亡，/只要在這個月照的世界上還有一個詩人，/我的名聲就會傳揚。//整個偉大的俄羅斯都會聽到我的傳聞，/各種各樣的語言都會呼喚我的姓名……⑥

普希金的“高傲”與“自負(fù)”正是其高貴與才華的另類表現(xiàn)方式，從某種意義上講，能寫出這樣獨特詩句的詩人，才配稱“普希金”這一英名。經(jīng)過對比閱讀，我們便會發(fā)現(xiàn)，較之于普希金直抒胸懷的《紀(jì)念碑》，海子的《兩座村莊》在情感和詩藝上更加含蓄蘊藉，并不顯得“歇斯底里”或“狂妄自大”。作為“以夢為馬”的青春詩人，海子憑借其優(yōu)異的稟賦和狂熱的理想，寫出了自己內(nèi)心夢幻般的詩歌愿景，表達了借助詩歌比肩偉人的雄心壯志，理應(yīng)得到更多讀者的正面理解以及更多學(xué)者、評論家的深入研究。世人普遍贊同普希金的《紀(jì)念碑》而對海子的《兩座村莊》知之甚少，那是因為普希金久已爆得大名，而海子的詩歌地位尚未得到公認(rèn)而已。尼采有詩曰：“誰終將聲震人間，必長久深自緘默；誰終將點燃閃電，必長久如云漂泊”⑦，這警句仿佛針對詩人海子而發(fā)，因為海子的作品是指向未來的，無論多久的“深自緘默”，終將“聲震人間”。至于如何喚醒海子沉睡的詩歌“村莊”，并逐步認(rèn)識到海子所建造的詩歌“豐碑”的意義，正是擺在中國當(dāng)代詩評家前面的重大課題。

綜上所述，詩人海子筆下的“兩座村莊”具有豐富的象征意蘊，除詩中多次提及的“村莊母親”外，它們還象征中外“兩位詩人”，天上的“南北星座”乃至地上的兩座“詩歌墓碑”。在這首才華橫溢的抒情佳作中，海子處處與普希金相提并論；該詩一方面揭示出中俄兩位詩人與“村莊母親”之間的血肉聯(lián)系，另一方面也流露出海子渴望借助詩歌比肩偉人的雄心壯志。

①選自西川主編：《海子詩全集》，作家出版社2009年版，第341頁。

②“皇村”是俄國幾代沙皇的行宮，位于圣彼得堡南郊，其設(shè)計融合了歐洲不同風(fēng)格的建筑與園林藝術(shù)。

③海子：《詩學(xué)：一份提綱》，見西川主編：《海子詩全集》，作家出版社2009年版，第1048頁。

④《寂靜》一文，見西川主編：《海子詩全集》，作家出版社2009年版，第1024頁。

⑤[德]尼采：《查拉圖斯特拉·序言》，見陳鼓應(yīng)：《悲劇哲學(xué)家尼采》，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4年版，第325頁。

⑥[俄]普希金著，盧永編選：《普希金詩選》，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96年版，第433頁。

⑦[德]尼采著，周國平譯：《尼采詩集》，作家出版社2012年版，第89頁。

作者：劉廣濤，文學(xué)博士，聊城大學(xué)文學(xué)院教授，主要從事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研究。

編輯：趙紅玉E-mail：zhaohongyu69@126.com

本文為山東省社科規(guī)劃研究項目“青春文化視野中的海子詩歌文本研究”（批準(zhǔn)號：14CWXJ04）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