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良
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阿拉善盟額濟納旗胡楊林名列世界三大原始胡楊林之一,占地50多畝。胡楊是生長在沙漠的唯一喬木樹種,耐寒、耐旱、耐鹽堿、抗風沙,有極強的生命力,因而獲得三個一千年的美譽:活著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下一千年不朽。
額濟納的胡楊林,集中在達萊布克鎮(zhèn)附近,小鎮(zhèn)的餐飲住行,一年就做九十兩個月的游客生意,其他季節(jié)極少來客。冬春嚴寒沙塵暴,初夏胡楊葉未黃,寒秋風吹落葉地,只有中秋節(jié)前后約一個月多月的胡楊時節(jié),各地游人攝友蜂擁而至,賓館客棧人滿為患,供不應求,定價權店家做主,隨行就市。國慶節(jié)剛過,胡楊還不夠黃,靠近胡楊林的賓館,1300元一間居然客滿。換一家遠離胡楊林的賓館,我們580元是優(yōu)惠價,下一撥住客轉(zhuǎn)眼就漲到780元了。房間毛巾不換,垃圾不倒,連廁紙都是最差的無芯紙卷,還不是每天配足。超五星級酒店的收費,鄉(xiāng)鎮(zhèn)招待所的服務水平,在這里見怪不怪。進入景區(qū)必須自備干糧飲用水,景區(qū)的小賣部還未開業(yè)。景區(qū)的洗手間,完全無立足之處,無水、無人清洗。承包者用鐵絲網(wǎng)把胡楊林圈起來,修了一條木棧道,設了若干收費口,全不見其他的公共服務。缺水,也許是唯一說得通的理由。
胡楊林景區(qū)從二道橋到七道橋有23公里,景觀集中在二道橋三道橋四道橋。每當夕陽西墜,三道橋倒影湖岸站滿了手持長槍短炮的攝友,男女老少,鮮衣美景,裝備一個更比一個強。攝影機數(shù)碼化后,技術、價格門檻降低,玩攝影的人越來越多,設備越買越貴重,越配越齊全。一路上遇見不少負重跋涉的攝友,有一套哈蘇數(shù)碼就值幾十萬的“土豪”,也有全副家當幾十斤背在身上,一鏡走天涯的行者。
離達萊布克鎮(zhèn)不遠的黑城遺址是“絲綢之路”上現(xiàn)存最完整的一座古城,四面城墻用黃土夯筑,足有一公里周長,八九米殘高。傳說這就是西夏的古都黑水城,因水源枯竭在14世紀中期成為沙海中的孤城殘址。算來至今不過七八百年間,黑水流域曾經(jīng)的大片綠洲已不復存在,變成黃沙漫天、寸草不生的荒漠。如今的黑城內(nèi)外,大漠風起,沙塵飛揚,游人耳鼻口眼全都灌滿了無孔不入的細沙。但古城原有的街道和主建筑依稀可辨,三座覆缽式喇嘛塔依然輪廓鮮明,任憑歲月流逝,巍然屹立在古城西北角,笑看秋風艷陽。
居延?,F(xiàn)在達萊布克鎮(zhèn)北面30多公里,原是祁連山下三千弱水奔流匯集而成的大湖,遠古時面積達2000多平方公里。“居延”是匈奴語“天”的意思,“海”就是大湖,可想而知當年均是水草肥美的匈奴放牧地。大漢將軍霍去病大破匈奴后曾在這里屯兵戍邊,創(chuàng)造了居延地區(qū)燦爛的漢文明。唐代大詩人王維曾于湖畔駐足,寫下了著名的《塞上作》:“居延城外獵天驕,白草連天野火燒,暮云空磧時驅(qū)馬,秋日平原好射雕?!钡?0世紀下半葉,弱水河抽調(diào)于商品糧基地灌溉,西居延海很快干涸,1992年,東居延海也流盡了最后一滴眼淚。沿岸的萬畝胡楊、紅柳、沙棗等植物陸續(xù)衰敗死亡,5000萬畝草場沙化。缺水使大片的胡楊林成為怪樹林,枯死的胡楊枝椏在額濟納的夜空下顯得格外猙獰。
從居延海繼續(xù)北上到策克,數(shù)十公里一馬平川,地平線仿佛就是地球的邊緣。目力所及之處,大片黑戈壁,天上地上不見任何生靈。
臨近策克口岸,才見遠處有幾個大型物流倉儲區(qū),藍色的鐵網(wǎng)高高豎起,隔成一個個禁區(qū)。
策克口岸出入境大廳見不到任何通關人員,只有參觀的游人,每人繳費20元就可以繞過通關通道走到國門和572界碑。界碑有邊檢戰(zhàn)士站崗,臉孔被大漠的陽光曬得黑紅。交談間他告訴我們,曾有個退休老太太手持國土資源部的介紹信,已經(jīng)花了四年時間,花去每月5000元退休金,自費拍攝中國國界界碑石。中國陸地邊境線長達18000公里,與十四五個鄰國有相連接壤的國土,國境線上到底有多少界碑界石,老太太不知是否尋得答案?我們僅知道,策克界碑是第572號,與蒙古國南戈壁省接壤。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