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豬倌”老爸

寧子

安平的叛逆，是從厭煩老爸養(yǎng)豬這個職業(yè)開始的。

很小的時候，他就因為老爸的職業(yè)被同齡孩子取笑，他們叫他“豬倌的兒子”。為此，安平?jīng)]少在外面和人打架。那時候，老爸還只是個“養(yǎng)豬的”，豬圈里養(yǎng)了十幾頭豬。每天一大早給豬喂食、下午清理豬圈……每天晚上老爸從豬圈回家，他都躲得遠遠的。

后來老爸的豬越養(yǎng)越多，錢也越賺越多。每次老爸在電視上看到豬肉漲價的消息，就興奮地摸出手機開始計算能多賺多少錢……安平覺得，老爸就是個“唯利是圖”的“暴發(fā)戶”。

讀高中那年，安平?jīng)Q定住校。

開學的時候，老爸執(zhí)意開車把他送了過去，還找安平的班主任聊了很久。于是開學當天，全班都知道了安平的身份——養(yǎng)豬大戶、企業(yè)家老安的兒子。因為老爸決定給學校食堂捐贈一輛小貨車。瞬間，安平頭都大了。安平住校是想離老爸遠一點兒，結果一天沒過，安平就被籠罩在了老爸的影子里。安平煩老爸的自以為是，那種捐贈，明擺著就是暴發(fā)戶的招數(shù)。老爸不久又開始每月免費給學校食堂提供一頭豬，并對安平說，以后你去食堂隨便吃。

安平簡直快要崩潰了，他決定不去食堂吃飯了，寧肯去學校門口那些廉價小吃店吃。結果沒過幾天，安平就吃壞了肚子，被送到醫(yī)院。老爸很氣惱，責問安平想干嗎。安平一邊輸液，一邊對老爸說，你再來我們學校施舍，我就離開這里。老爸一瞪眼，抬起了手掌，但看著安平蒼白的臉色，嘆口氣就走了。之后，老爸再也沒有來過學校。

安平又重新開始吃食堂，只要簡單的飯菜，吃飽為止。他覺得這樣的抗爭過后，多花一分錢，都是對老爸的認輸。安平甚至想好了，讀大學后就勤工儉學，自己養(yǎng)活自己。

但到底是長身體的年紀，安平的倔強讓他明顯瘦了。高二時，學校忽然開始給班里每個學生加一頓免費夜宵。據(jù)說是一個企業(yè)家捐助的。安平想，這才是企業(yè)家該有的素養(yǎng)，不像老爸。這頓每天的免費宵夜給安平提供了一份能量，安平的成績越來越好，高考考了700分。

班主任格外興奮，請安平和幾個同學吃飯。席間，班主任很快就有了醉意。他對安平說，哪有什么企業(yè)家捐免費的夜宵，其實就是你老爸，為了讓你多吃一點兒，最后想了那個招。你這小子，你老爸養(yǎng)豬怎么了？靠自己的奮斗成了企業(yè)家……安平的心一點點地疼。其實老爸有什么錯？他努力賺錢，不遺余力地去愛自己的孩子……

那天下午，安平回到家時，老爸正在吃晚飯，剛剛倒上一杯酒。安平走過去，端起杯子對老爸說，爸，我敬您。

梁衍軍摘自《家庭主婦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