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北島

摘要：常人所理解的北島風格，是冷峻的，但在閱讀北島詩歌的過程中，卻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溫暖柔軟與清新淡雅，這是另一個北島，不一樣的北島，一個更為全面真實的北島。

關鍵詞：北島；詩歌；不一樣；溫暖細膩

作者簡介： 張海艷（1992.8-），性別：女，籍貫：江西，最高學歷：目前本科，主要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18-0-01

詩歌中的北島常常是直接的、浩然大氣的。因此談及北島的詩歌，無一例外都認為他是冷峻的。舒婷就說她七七年讀北島的詩時, 不啻受到一次八級地震。如北島的代表作《回答》中的名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告訴你吧，世界/我--不--相--信！”等，北島從批判的思想觀照社會現(xiàn)實，以堅定激憤的肯定句，表達對社會的不滿和深刻的反思，用詩句作為武器反抗“以太陽的名義，黑暗在公開地掠奪”，反抗人的尊嚴、人的個性自由、人的自我價值統(tǒng)統(tǒng)被粗暴地蹂躪、踐踏得粉碎的黑暗社會。

北島與顧城、舒婷截然不同，他的文學是一種與顧城的天真和單純、舒婷的熱切和昂揚所不同的悲劇美形態(tài)，風格往往是冷峻的。但從我自身的閱讀感受中，盡管北島的詩歌是冷峻的，但是在這冷峻中卻能看到北島對于溫暖的向往與真摯，因此在一些他的一些詩歌中，反而將溫暖的感受寫得尤為細膩動人、清新淡雅，頗具柔美之感。這便是大家認識之外的另一個北島了。

從理論上看。

首先，早期北島所設定的文學理想“站在文革的廢墟上，帶著始終如一的清醒冷峻，尋求黑暗中的微弱星光”，就已經非常清晰地表明了北島對溫暖對希望的渴求，哪怕這“星光”是“微弱”的，也還是要堅持不懈。無奈世人習慣性地將這一文學理想的前半句中的冷峻加以強調，而忽視了北島在內心中對希望、對美的追求，從而忽視了北島作品中對“星光”的真情流露以及時隱時現(xiàn)的溫柔思緒。

再者，北島所堅持的宣言：“詩人應該通過詩歌建立一個屬于自己的世界，一個真誠而獨特的世界，正直的世界，正義和人性的世界?！边@一宣言一方面表達的是北島對于現(xiàn)實社會中的不滿與排斥，另一方面也側面表達了北島心中對真誠、人性的向往，而這一迫切的向往也必將有意無意地以溫柔的筆墨書寫在他的文字中。

拋開理論，從具體的詩歌作品中來看。

北島的一些詩歌情感因素強, 很能打動人, 如《岸》。在冷酷的環(huán)境里, 自然物反而具有了人性和人情, 《岸》成了守護神的形象, “ 守護著每一個波浪/守護著迷人的泡沫和星星/……等待著窮孩子的小船/載回一盞盞燈光”?！?】最后一句，讀起來非常的溫暖柔美，很難想象這與“告訴你吧，世界/我-不-相-信!”出自同一個心靈。但這就是北島，另外一個被人忽視的、不同尋常的北島。

與《岸》非常相似的，《代課》的結尾處“從賣氣球的人那里/每個孩子牽走一個心愿”【2】也是寫得意味深遠而又飽含希望。同樣都是與孩子相關，在北島的眼中，或許孩子代表的是一份希望與純真。但《代課》與《岸》不同之處在于，《代課》的大體是一種憂傷的基調，而在結尾處用這一句詩來表達希望，有一種欲揚先抑的感覺。盡管這句詩簡單樸素，卻讓人真真實實地看到了希望。

而另一首頗具溫暖氣息的《習慣》，也是讓我動容的?！昂臀乙黄鸨寂?，你的頭發(fā)甩來甩去/隔著肩頭滿不在乎地笑笑……在冬天，在藍幽幽的路燈下/ 你的呵氣像圍巾繞在我的脖子上”，【3】倘若北島的內心不柔軟，又怎能寫出這樣的詩句呢？讀《習慣》，給我的感受像是在觀看一部溫情電影，若這“導演”沒有一顆柔軟的心，想必也無法打動我這樣的“觀眾”。

《結局或開始》也是北島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很多人是將目光停留在北島的激憤上，但讓我覺得尤其感人、真實的，是北島由心發(fā)出的憧憬與呼喊“我是人/我需要愛/我渴望在情人的眼睛里/度過每個寧靜的黃昏/在搖籃的晃動中/等待著兒子第一聲呼喚/在草地和落葉上/在每一道真摯的目光上/我寫下生活的詩”?！?】無法全面想象寫下這段詩時北島是如何地痛心，但是這熱乎乎的呼喊，似乎與“冷峻”背道而馳，透過這些文字，可以看到北島內心深處對生活的熱情，不得不說，盡管他冷峻，卻細膩溫情。

北島詩歌中冷峻的風格占主體，但是當我們讀到他寫作的細膩柔軟部分時，想必一定會驚嘆于他的才華，從而認識到另外一個他?！安痪氲那槿税琢祟^/我俯身看命運/泉水安慰我/在這無用的時刻”，【5】他的細膩與柔情往往是不漏痕跡，只在某一個突然的瞬間深深流露； “有了真理，有了遺忘/醉漢如雄蕊在風中搖晃/抖落了塵土的咒語”，【6】正如在風中搖晃的雄蕊，他的溫情一點點一點點抖落在他筆端的文字中，不易被人察覺，卻又真實地存在著。

我無法全面感受北島，但我看到了另一個他。

參考文獻：

[1]北島《北島詩歌集》 南海出版公司 P14

[2]北島《北島詩歌集》 南海出版公司 P219

[3]北島《北島詩歌集》 南海出版公司 P21

[4]北島《北島詩歌集》 南海出版公司 P23

[5]北島《北島詩歌集》 南海出版公司P174

[6]北島《北島詩歌集》 南海出版公司P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