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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堂烈火

      2014-02-21 14:11:48吞墨魚
      傳奇·傳記文學選刊 2014年1期
      關(guān)鍵詞:德順老太爺靈堂

      吞墨魚

      靈堂祭奠

      清代光緒年間,皖北古黃出了件慘案,衙門的高同知與小妾被燒死在家中,而火源正來自于高老太爺?shù)撵`堂。一同殞命的,還有在靈堂中超度亡靈的老和尚。

      這年冬季的一天,高同知的父親高老太爺去世了,進士出身的杜知府盡同僚之誼,前往高府祭奠。這高老太爺平常深居簡出,杜知府只見過他一回面。進得高府,只見高老太爺躺在靈床上正待盛殮,靈堂正中擺了一張八仙桌,上面供著大盤大盤的雞鴨魚肉,香爐上煙霧彌漫,長明燈高高燃起,帷幕重重,哀樂陣陣,吊客們來來往往,靈堂一旁的守喪屋中,高同知及其家人哀哀悲哭,可請來超度亡靈的只有兩個身著破舊袈裟的老僧,與隆重的喪儀氣氛太不相稱,令人納罕。

      祭奠禮畢,充當喪儀執(zhí)事的高家總管劉老忠一邊送杜知府出門,一邊絮叨,說高同知本來準備在高老太爺仙逝后請名山大剎的高僧們大做三天道場的,無奈高老太爺臨終前切切叮囑兒子一定要請城西鐵鍋山佛光寺的僧人來超度,而這佛光寺本是個快斷香火的窮廟,只有兩個老僧,一個叫印空,一個叫法空,且法空是個念不得經(jīng)文的燒火僧,晚上還要回去看廟,實際上今晚只有印空一人守靈超度,真不知高老太爺是怎么想的!

      杜知府聽了接口道:“這事是有點怪,也許高老太爺不太相信神靈,不想讓高同知在這方面破費錢財……”劉老忠連連擺手:“不,這高老太爺最信神了,平常做個噩夢都要找人破解,出趟門都要看黃道黑道的。自他發(fā)病的這幾個月里,他幾乎夜夜做噩夢,常常大汗淋淋地高叫‘閻王饒命,還讓高老爺為他在臥室里供奉能鎮(zhèn)惡鬼的鐘馗像,日夜燒香叩頭,折騰得高老爺叫苦不迭,私下抱怨同新娶的小妾無法親熱。唉,聽說高老太爺早年當過兵勇,洋槍打得特別準,立過戰(zhàn)功,被他打死的人肯定不少,想來是鬼魂索命……”

      杜知府上轎回衙,劉老忠的話猶在他耳邊縈繞,僅有一面之緣的高老太爺?shù)纳碜嗣嫒菀苍谒矍皾u漸復蘇鮮明起來:瘦高身材,干核桃般的臉陰沉沉的,右腮有一個銅錢大的疤痕,兩只小眼不時細瞇卻隱隱透著殺氣……

      不知怎么,杜知府連打了幾個冷顫!

      火中怪尸

      就在這天的半夜,凜冽的北風中,高府突然燃起沖天大火,風助火勢,火借風威,讓街坊鄰居及巡城的兵丁撲救不及,高家上下十幾口子哭喊著從火海中逃出命來。直到天亮時,方才風?;鹣ǎ筛吒咽且黄雇?,再清點人數(shù),只不見了高同知和他新娶的小妾,還有靈堂中的那個印空老僧。

      堂堂朝廷六品官被莫名其妙的大火燒死,非同小可,杜知府急帶衙役趕到現(xiàn)場,一番勘察,認定火源起于靈堂,因為靈堂幾乎被燒成白地。如此看來,高同知和他的小妾歇宿在與靈堂一墻之隔的守喪屋中,罹難大火自在情理之中,可在靈堂里超度亡靈的印空是要念整夜經(jīng)文不能睡的,發(fā)現(xiàn)起火后為何不逃命呢?杜知府不由皺起了眉頭。

      衙役們從灰燼中找到了四具已燒得面目全非的尸體,不用說是高同知和他的小妾、印空及高老太爺。充當官府仵作的古黃名醫(yī)華郎中對幾具尸體勘驗完畢,面色一凜,來到杜知府面前,悄聲稟報說高同知和他的小妾兩具尸首口鼻里都含有煙灰炭末,確是燒死,而印空卻是先被人殺死后又被大火焚燒的!

      杜知府大驚,急步隨華郎中來到灰燼前,只見倒在地上的印空尸身與高老太爺尸身幾乎相挨,左胸肋間斜插著一把深沒到刀把的尖刀。華郎中取下尖刀呈給了杜知府。這是一把精鋼打制的牛耳尖刀,把短身長,刃利鋒寒,分明是戰(zhàn)場上兵勇所用的短兵器,再細瞅刀把,只見把端凹刻著一個“高”字!杜知府忙將劉老忠喊過來辨認。劉老忠一見尖刀,駭?shù)媚樁季G了,哆哆嗦嗦說這是高老太爺生前須臾不離身、插在綁腿布里的防身刀!臨終前,高老太爺一再叮囑兒子安葬他時不要動他這把刀,黃泉路上有這把刀可壯膽。

      杜知府聽了,疑惑不已:到底是誰從高老太爺?shù)慕壨戎邪纬鲞@把牛耳尖刀殺了印空呢?高老太爺已死,而高同知和小妾赤身裸體被燒死在隔壁喪屋里,顯然也不可能跑到靈堂里行兇;若說是外來兇手所為,可外來兇手又怎么可能知曉高老太爺尸身中藏有尖刀?更重要的是,火是怎么燃燒起來的?

      杜知府胸中如塞了一團亂麻,捋須沉吟半天:不管怎么說,是高老太爺?shù)募獾稓⒘擞】眨腋呃咸珷斏耙辉僦付ㄒ】涨皝沓韧鲮`,他們的關(guān)系必然有蹊蹺之處!當下,杜知府命一個衙役速去佛光寺傳印空的師弟法空到大堂,又轉(zhuǎn)向劉老忠道:“高老太爺與印空有何瓜葛?你如實道來。”

      劉老忠一愣道:“大人,我是古黃本地人,高同知來此上任后才聘我給他當管家的。只是高老太爺有回醉酒,曾炫耀自己早年當過淮軍兵勇,立過戰(zhàn)功,得過朝廷的黃馬褂子,高老爺?shù)墓倬褪撬u了黃馬褂子捐來的。高老太爺這人性子怪,干什么都是疑神疑鬼的,輕易不出門。哦,對了,今年夏天的一天,高老太爺難得情緒好,叫我隨他到城西鐵鍋山散心解悶。我便叫了頂小轎,將高老太爺抬上了鐵鍋山。剛轉(zhuǎn)悠了一會兒,天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我見半山腰中有座小廟,便讓轎夫抬轎到廟里避雨。那廟便是佛光寺,兩個僧人印空和法空見有人來,挺熱情的,出了大殿請高老太爺下轎喝茶歇息。誰知高老太爺一掀轎簾探出半個身子,臉色突然一變又縮了回去,重又放下轎簾,說他受了風寒,速速回府!自那次從佛光寺回來后,高老太爺?shù)纳碜庸呛途珰馍癖阋惶觳蝗缫惶?,只挨過夏季便病入膏肓,大家都說高老太爺怕是在鐵鍋山撞上了邪氣。如今想來,高老太爺臨終前一再要求讓印空前來超度,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吧?!?/p>

      現(xiàn)場勘驗完畢,杜知府剛回到衙門,那個法空和尚也被傳來了。得知師兄葬身火海,法空呆了一呆,眼中滴下淚水,悲叫一聲:“師兄,你死得好苦??!”隨又雙掌合十,對杜知府道:“大人,出家人不打誑語,師兄曾對我說過他的身世……”

      如煙往事

      印空俗姓徐,名叫徐大夯,家居淮上縣東蘆山下,世代打獵為生。到了徐大夯這一代,他丟棄了祖?zhèn)鞯牡都挠没疸|槍狩獵。徐大夯苦練槍技,練得一手好槍法,成為方圓百里最有名的“神槍王”。徐大夯索性在縣城開了一家徐記毛皮店,交給老父親和新婚妻子杏娘打理,小日子過得挺滋潤,不久杏娘又生下了兒子虎子,一家人別提多知足了。endprint

      時值同治年間,捻軍造反,朝廷派淮軍前來鎮(zhèn)壓,坐鎮(zhèn)淮上、安營扎寨的是管帶馬德順的順字營。那些兵勇們仗著手中有洋槍洋炮,屢屢出營作惡擾民。這年秋天,淮上李知縣為了地方安寧,精心組織了一場“大聯(lián)歡”,扎起大架臺,無論是兵勇還是百姓都可登臺一展自己的奇技異能,眾人你方耍罷我登臺,好不熱鬧。

      徐大夯一時興起,拎著火銃上了臺,報上自己的名號——神槍王。這下兵勇大嘩:這不是魯班門前弄大斧嗎?在順字營,誰不知道“神槍王”乃是八哨的哨長“一撮毛”!一個獵戶,憑著一桿落伍的火銃,居然也敢稱神槍王!

      當下,兵勇們起哄,要兩個“神槍王”比試比試槍法。高坐案臺的馬德順來了興致,拍案叫好,并擺上了兩錠百兩大銀,以賞勝者。只見一個身材瘦高、頭戴哨長圓盔帽的兵勇斜背一桿洋槍出了隊列,他的右臉頰上有個大黑痣,黑痣上長了幾根長毛——難怪他的綽號叫“一撮毛”?!耙淮槊鄙狭伺_,陰沉著臉,鄙夷不屑地乜斜了徐大夯一眼,對案臺后的馬德順和李知縣拱手道:“兩位大人,敢問怎么個比試法?”正端著茶杯的馬德順拉長嗓音對他道:“你可要為咱順字營長臉喲,看你的了!”話音一落地,突然將手中的白瓷茶杯高高地拋向空中。“一撮毛”會意,手一抬,托起洋槍,只聽“砰”的一聲,白瓷茶杯在半空中炸成了碎片。李知縣如法炮制,也將手中的白瓷茶杯拋向空中,徐大夯舉起火銃槍,隨著一團黃煙霰彈從銃口噴出,半空中的白瓷茶杯也被擊了個粉碎。第一個回合,兩人不分勝負。

      “打大碗!”隨著馬德順一聲威喝,幾個兵丁在臺前一溜兒擺上了二十個粗瓷大碗,由倆人在十丈開外的地方各放十槍,以計算被擊碎的碗數(shù)定勝負。隨著一陣槍聲之后,二十個大碗應(yīng)聲而碎,看來倆人又是勝負難分。卻見徐大夯槍口一頓,上前一步跪倒在案臺前,朗聲道:“還請兩位大人細看看小民擊中的大碗!”馬德順大詫,命一個兵丁將徐大夯擊碎的大碗呈了上來,一看,不由倒抽一口氣——只見這些大碗雖個個粉碎,但留下的碗底卻完好無損,斷口齊嶄嶄如刀割!原來這是徐大夯打獵時練就的絕活,將火銃口射出的霰彈掃成扇面,獸物中彈后皮面創(chuàng)口如刀削,略加縫補便是一張賣相極好的獸皮,如今這絕活派上了用場!

      一旁的“一撮毛”看了碗底,臉拉長了,黑痣上的長毛亂抖:這一回合自己輸了!

      這時,一隊雁陣鳴叫著從高空飛過,“一撮毛”頓時有了主意,對馬德順道:“他這只不過是雕蟲小技。大人,您看我的!”說著舉起洋槍,瞇眼往空中一扣扳機,一槍將雁陣中的領(lǐng)頭雁打了下來,然后得意地沖徐大夯一笑?!耙淮槊钡娜缫馑惚P是:洋槍射程遠,能擊中空中高飛的大雁,火銃射程短,只能望空興嘆!

      然而“一撮毛”失算了,失去頭雁的雁陣驚慌之下亂了陣腳,一下子飛低了許多,徐大夯覷得良機,裝足霰彈,舉銃就是一槍,竟撲棱棱落下三只大雁來!

      這下,“一撮毛”輸?shù)脽o話可說,倒提洋槍下了臺,馬德順強顏歡笑將兩錠大銀賞給了徐大夯。百姓們歡聲雷動,將徐大夯拋向了空中。

      半個月后的一天早上,在山中狩獵了三天的徐大夯滿載而歸,興沖沖地回到毛皮店,一推店門,只見看守柜臺的老父親倒在柜臺邊,雙腿蜷曲,兩眼鼓出,一根勒入脖子的繩子深深地嵌入皮肉。內(nèi)室的妻子杏娘更慘,滿面鮮血,身上的衣服全被撕了下來,而寶貝兒子虎子則倒在床下,口中猶自流血,三人早已氣絕多時!徐大夯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李知縣接到報案后,立即前來勘驗調(diào)查。

      毛皮店的鄰居老裁縫提供了一條線索:就在慘案發(fā)生的前一天下午,老裁縫來毛皮店串門,只見一個胖兵丁從店里走了出來,徐大夯的老父親喜滋滋地指著掛在墻上的一張野豬皮對他道:“這張野豬皮格外厚實,子彈打不穿,剛才出門的那個胖兵丁相中了,來了幾次糾纏著要買去做個避彈的馬甲,今天總算答應(yīng)了我的價碼,可他說白天買去怕招人眼紅,約定今晚兵營查哨之后再來買,讓我給他留著店門,聽人說這個胖兵丁外號叫‘胖錢……”

      毛皮店街口的酒店小伙計則證實:當天晚上,那個比試槍法輸給了徐大夯的“一撮毛”約了一胖一矮兩個兵勇來到酒店喝酒,酒酣耳熱之際,小伙計聽見矮兵勇大著舌頭流著涎水道:“我……我矮腳狼不怕死,不……不要你胖錢的野豬皮,我只要那個嬌滴滴的俏娘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最后付酒菜錢的是“一撮毛”。

      毫無疑問,定是“一撮毛”出于對徐大夯的嫉恨,攛掇胖錢和矮腳狼兩個家伙,三人來毛皮店殺人、強奸、劫財!一聽事情牽扯到了兵營,李知縣毛了膽子,哪里敢得罪順字營?當即喝斥老裁縫和小伙計不得胡說,隨又拿出一百兩白銀,力勸徐大夯息事寧人。

      如此血海深仇豈能善罷甘休!憤恨之下,徐大夯頂著血寫的狀紙一頭闖進了順字營大帳,字字血,聲聲淚,親向馬德順狀告“一撮毛”三人劫店殺人。然而馬德順是個小肚雞腸的家伙,本就對徐大夯上次掃了他的臉面心中窩火,“一撮毛”三人向來在營中拉幫結(jié)派,死黨不少,若是將他們正法,只怕他們狗急跳墻起事作亂,況且正是沖鋒陷陣之時,豈可輕殺部下?馬德順一拍案臺,喝令衛(wèi)兵將徐大夯趕出大帳。

      徐大夯被趕到營門外,恰巧碰到“一撮毛”三人進營。在徐大夯如火的目光注視下,胖錢和矮腳狼心虛地低下了頭,“一撮毛”卻若無其事地瞇起小眼與徐大夯對視起來……

      就在這天夜里,徐記毛皮店突然燃起沖天大火,天亮后,人們從廢墟中找到一具焦尸,不用說,是徐大夯被燒死了。面對廢墟,人們無不噓唏:這把火定是“一撮毛”他們?yōu)閿夭莩诺?,燒死了徐大夯他們便可高枕無憂了??蓱z好好的徐家,轉(zhuǎn)瞬間滅門絕戶!

      然而徐大夯并沒有死,那具焦尸只是幾天前倒斃街頭的一個老乞丐而已。那天在兵營門外,常與野獸打交道的徐大夯從“一撮毛”陰冷的目光中讀出了狡詐和歹毒——比狐貍還狡詐、比豺狼還歹毒,不可不防!機警的徐大夯將那具乞丐尸體拖進了皮毛店,一招瞞天過海,從明處躲到了暗處,開始了自己的復仇之路。

      不久,順字營出鎮(zhèn)與捻軍在淮河邊展開了一場血戰(zhàn),混戰(zhàn)之中,貪生怕死、身裹野豬皮馬甲的胖錢混在陣后,一見前面的清軍被捻軍打敗,轉(zhuǎn)身就逃往一條偏僻小路,不料剛?cè)胄÷?,一管火銃槍便對準了他的腦袋……又過了一些時日,一個頭戴哨長圓盔帽的瘦高個和一個矮個兵勇結(jié)伴,優(yōu)哉游哉地出了兵營來到小河邊釣魚。不用說,這兩個家伙就是“一撮毛”和矮腳狼。伏在河對岸的徐大夯瞅了個準,槍口抖了幾抖,最終將準星定格在“一撮毛”胸前的大白圈上——一聲槍響后,“一撮毛”一頭栽倒在河水里,河水頓時一片血紅,嚇得矮腳狼沒命似的往大營跑。為除掉最后一個仇人,徐大夯頗費周折,因為打草驚蛇,那矮腳狼從此不再單獨出營。直到半年后順字營離開淮上,開往古黃圍剿捻軍,徐大夯才覷機干掉了他。大仇已報,無家可歸的徐大夯心灰意冷之下,就地出家為僧,法號印空……endprint

      撲朔迷離

      聽了印空的敘述,杜知府腦海里不覺閃出了高老太爺右頰上的那塊大疤:莫非高老太爺就是“一撮毛”?劉老忠不是說高老太爺早年當過淮軍兵勇嗎?可……可“一撮毛”當年被徐大夯一槍打死了呀!

      更令人震驚的是,法空望著案臺上緊皺眉頭的杜知府,繼續(xù)道:“大人,看得出您一定在猜測貧僧師兄與高老太爺有何關(guān)系。實不相瞞,高老太爺就是當年的“一撮毛”!今年夏天,高老太爺?shù)奖炙卤苡?,雖只從轎簾后露了一下臉即匆匆而去,卻已被貧僧師兄一眼認了出來——雖然烙去了臉上的黑痣和“一撮毛”,但燒成灰也認得出黑骨頭啊!”

      杜知府不由脫口而出:“如此說來,你師兄認出仇人之后,即心懷報復之念,這場火十有八九是他放的……”

      法空斷然搖搖頭道:“大人,不是這樣的。貧僧師兄出家多年,復仇之念早已淡然。那天高老太爺?shù)霓I子走后,貧僧師兄關(guān)在僧房里閉門不出,只是一個勁兒敲木魚念經(jīng),直到三日之后,貧僧千呼萬喚之下,他才打開了房門,卻見他容貌大變,整個人瘦成了一張皮!他仰天一聲長嘆,怪自己前半生一桿火銃殺生太多,須知萬物皆有靈性??!何況當年自己已親手干掉了兩個人,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孽緣已完結(jié),高老太爺、也就是“一撮毛”是生還是死,已與自己無關(guān)了!從此之后,貧僧師兄飲食起居一如平常。兩天前,高同知派劉老忠到敝寺,說高老太爺死了,請貧僧兩人去高府做法事,貧僧師兄慨然應(yīng)允。貧僧很是詫異,師兄說高老太爺一生兇惡,超度他的亡靈,使他來世投生為良善之人,正是出家人慈悲為懷之本,而且高老太爺臨終之際,指名讓我們?yōu)樗?,分明是他良心有愧,心中已放下了屠刀。就這樣,貧僧隨師兄來到了高府……”

      退堂之后,杜知府再次叫來了華郎中,試探地問道:“華先生,你看那印空是不是自殺?”

      “不可能!”華郎中斷然道,“印空刀傷在右肋上部,刺入方向朝上,力道奇大,直入心臟,必是外力所為,絕不可能是自刺?!?/p>

      杜知府想了想,又向華郎中詢問高老太爺臨終前的情況。華郎中則坦然說自己行醫(yī)多年,疑難雜癥見過不少,可像高老太爺這樣的怪病卻從未遇見過?!皬拿}象上看,高老太爺所患之病并非要命之癥,可脈息卻越來越微弱。更奇怪的是前天,老朽與高同知共同守在高老太爺床前,眼見著高老太爺斷了氣。老朽收拾好藥袋,臨走時習慣性地為高老太爺再把一下脈,卻意外發(fā)現(xiàn)高老太爺?shù)氖滞笠驯浣┯病氈怂辣氐脙蓚€時辰之后,方才尸體僵硬。老朽當下駭然不已,實在莫名所以……”華郎中說著,猶是滿臉不解。

      靈堂真相

      就在杜知府茫然不知所措的當兒,捕快班頭將一個十四五歲、又唱又跳的瘋癲小乞丐揪進了大堂。小乞丐又黑又瘦,綽號就叫“小黑孩”。“杜大人,這小黑孩平時沿街乞討,神智很正常,但今天不知怎么變得瘋瘋癲癲,四處奔跑,口里唱的詞兒挺古怪,只怕與高家之事有關(guān),卑職便把他帶了過來。請大人細聽!”捕快班頭道。

      杜知府往前一傾身,只見小黑孩拍著兩手,目光迷離,涎水直流,口里翻來覆去唱著兩句話:“高老太爺又活了,高老太爺殺老和尚;高老太爺殺老和尚,高老太爺又活了……”杜知府不由心中一凜,轉(zhuǎn)頭對華郎中道:“華先生,不知可否治好小黑孩的瘋?。俊?/p>

      華郎中圍著小黑孩認真打量一番,道:“看來這孩子因驚嚇而瘋,痰涌心竅,應(yīng)該可治的!”說著從藥袋中拿出幾根銀針,走上前猛地扣住小黑孩的手腕,在他的太淵穴和通里穴上各扎兩針。小黑孩大叫一聲,昏厥倒地,好大一會兒才悠悠醒來,喃喃道:“我……我怎么到了這兒?”

      “小黑孩,昨夜你在高府靈堂看到了什么?如實道來!”杜知府一拍驚堂木,小黑孩渾身一哆嗦:“大人,我……我招,我什么都招!我……我不該到高府靈堂偷吃供品,可高府的大火不是我放的呀!”

      原來,小黑孩發(fā)現(xiàn)辦喪事的人家都會在靈堂供桌上擺放雞鴨魚肉之類的供品,到了深夜,靈堂里往往并沒有守喪的人,只要這時候摸進靈堂,便可大快朵頤,即使第二天喪家發(fā)現(xiàn)供品少了,卻因怕被人譏笑“不孝”而不敢聲張……小黑孩嘗到了甜頭,聽說高府出喪,便在昨天夜里溜進了高府大院。他攀上靈堂旁的大槐樹,伏在了靈堂的屋頂天窗上,往下一看,只見偌大的靈堂里只有一個老和尚盤膝獨坐,合掌念經(jīng)。

      半夜時分,印空放下木魚站起身,來到帷幕后的靈床旁,伸出雙手,大拇指抵向無名指底根,其余四指握成空拳,懸在高老太爺尸身的頭頂上,口中喃喃道:“毗盧遮那如來,赦免亡靈所有過去一切十惡五道諸罪,是大日如來,光明遍照。■阿謨伽……”

      小黑孩對此早已見怪不怪:印空念的是“大光明咒”,手握的拳叫“金剛?cè)?,是在超度高老太爺?shù)耐鲮`,而念完大光明咒,印空還要將一道用黃裱紙寫成的咒文放在高老太爺?shù)男母C上,讓高老太爺早登善界!做完這一切,困乏至極的印空就會找個地方打個盹兒,自己就可以溜下來享受美餐了……

      然而就在這時,靈床上的高老太爺突然一個鯉魚打挺,直撅撅地坐了起來,手一伸,從綁腿上抽出一柄尖刀,刺向印空!

      印空一驚:“你……‘一撮毛,你沒有死?”

      高老太爺陰笑道:“我沒死,二十年前就沒死——當年我為胖錢收尸時,看到他腦袋上的霰彈洞,便明白那夜的大火沒有燒死你!為了保命,我與鄰哨的哨長換了崗,他也是個瘦高個,身材和我差不多,果然他成了我的替死鬼,讓我逃過一劫……”

      印空忍著劇痛道:“我是說,你現(xiàn)在沒有死?!”

      高老太爺依舊不緊不忙地道:“別急,聽我慢慢說。后來我為兒子捐了官,準備當個老太爺安享清福,不料陰差陽錯我兒子被派到古黃當同知,我不由得心驚肉跳,因為矮腳狼當年就是被你打死在這兒的,我猜測你十有八九也隱居在古黃。冤家路窄,你我最終還是在佛光寺相逢了。想必你當時也認出了我吧?自那以后,我便噩夢連連,最終明白了——只要你活著,我就不得活!為此,我使出了當年在戰(zhàn)場上逃命的最后一招——裝死,來個‘老牛大憋氣,脈停氣止,身體僵冷如鐵,連有神醫(yī)之稱的華郎中都被我騙走了眼。嘿嘿,我躺在這兒等你兩天了,若是你今天不來,我還真的要憋死了!”

      “老衲是來超度你早登善界的,可你……你就不怕死后下地獄?”印空身子已搖晃起來。

      “下地獄?嘿嘿,我這輩子殺人如麻,是永遠進不了天堂了,就讓我死后下地獄好了。不過,二十年后我再下地獄!”高老太爺?shù)靡獾卣f著。

      “人在做,天在看,難道你不知道善惡有報嗎?”印空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完這句話,緩緩倒了下去。不過,在他倒地的一剎那,他的腳鉤倒了靈床旁的長明燈。長明燈里的麻油潑撒了一地,火苗迅速躥了起來,引燃了帷幕、靈幛。高老太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正欲掙扎和呼喊,一陣狂風裹挾著濃煙和烈火撲過來罩住了他……

      火苗肆意地蔓延開來,整個靈堂變成了一片火海。房頂上的小黑孩整個人驚駭?shù)媒┳×?,直到火苗舔了上來,他才如夢方醒,跳下房頂逃命…?/p>

      小黑孩的招供終于使案情峰回路轉(zhuǎn)。為了進一步證實小黑孩的話,杜知府和華郎中再次來到高府廢墟,勘驗高老太爺之尸,果然高老太爺之尸的口鼻里也有煙灰炭末,確是被燒死的!好久好久,杜知府才緩緩站起來,喃喃道:“印空說得對,人在做,天在看,善惡終有報!”

      〔本刊責任編輯 吳 俊〕

      〔原載《山海經(jīng)》2013年第9期〕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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