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梅+聶佃忠
內容摘要:負所得稅勞動供給效應是整個負所得稅研究的核心問題,因此,負所得稅對勞動供給的影響到底如何,對于全面評估負所得稅政策的可行性是不可或缺的。本文的研究主要是從“勞動供給削減論”、“勞動供給削減質疑論或增加論”、“負所得稅修正論”的角度,對與負所得稅勞動供給效應有關的國外研究文獻進行梳理,并在此基礎上就這一問題作了七點評論。文章填補了負所得稅的勞動供給效應國內研究的空白,可為設計適合中國國情的負所得稅方案提供重要借鑒。
關鍵詞:負所得稅 勞動供給 效應 評論
“負所得稅”(negative income tax,以下簡稱NIT)的思想由數(shù)理經濟學創(chuàng)始人古諾首先用于經濟學文獻。NIT一詞則由C.E.Ayres(1952)首先提出。自20世紀60年代起,NIT歷經米爾頓·弗里德曼和詹姆斯·托賓等大師之手不斷發(fā)揚光大。
曼昆在《經濟學》中將NIT簡單定義為“向高收入家庭征稅并給低收入家庭轉移支付的稅制”。NIT計劃的目標一般是:為了更有效的達到反貧困的效果;提供一種對現(xiàn)有福利救助體系的替代;激勵工作(Bender、Green,1968)。
勞動供給削減論者的研究成果
(一)加里·貝特里斯和杰里·豪斯曼對負所得稅勞動供給效應的研究
加里·貝特里斯和杰里·豪斯曼(1978)通過在加里的青年男子負所得稅的抽樣調查得出的數(shù)據(jù),構建出負所得稅下的勞動供給模型。他們發(fā)現(xiàn)有賴于工作時間的稅后凈工資額導致非線性預算集的產生。這些非線性關系可能受到累進的邊際稅率的影響,是一條外凸的預算線,也可能受政府轉移支付計劃的影響(如AFDC或負所得稅),而成為非凸的預算線。這種非線性影響了邊際工資和個人的實際非勞動收入。
非凸性是貝特里斯和豪斯曼論文的一個靚點。非凸性預算集強調了效用函數(shù)背后暗含的知識的重要性。非凸性的這種情形不僅在負所得稅中遇到,在其他與勞動所得有關的稅收或補貼中也同樣存在。
作者使用勞動所得的簡化形式研究發(fā)現(xiàn),勞動供給對收入保障水平的反應比邊際稅率重要得多。然而也發(fā)現(xiàn),幾乎接近零的工資彈性會得出如下的結論:稅后工資率的大幅度變化對加里試驗中黑人男性的勞動供給幾乎沒有效應。
收入效應導致周工作時間下降到 36.985小時,每周下降2.958個小時,或者說下降7.69%。反應模式表明,大多數(shù)個人對負所得稅計劃的勞動供給反應很小,這跟加里試驗的結果是相似的。不過,一定數(shù)量的人勞動供給出現(xiàn)很大下降。工作時間的降低,一種可能的解釋是在兩份工作前后的間隔時間拉長了,個人沒有去積極尋找工資更高的工作。
個人面臨的稅率越低,實際工作時間與持平水平的工作時間相比,越有可能更少,因而,個人對更高水平的非勞動收入比更高的負所得稅稅率更有可能作出反應。所以,收入效應比沒有補償?shù)墓べY效應在決定負所得稅引入的反應上重要得多。
作者認為,以后研究的方向是政府計劃引起預算集的非凸性對勞動供給產生的影響。這些計劃或許導致個人經濟活動很大的扭曲,在評價這一類計劃時,這種效應的大小是重要的考慮。
(二)Keeley等人對負所得稅勞動供給效應的研究
Michael C. Keeley、Philip K. Robins、Robert G. Spiegelman和Richard W. West(1978)利用來自SIME/DIME的結果,預測全國的勞動供給效應和六個不同的負所得稅計劃的成本。為了做預測,使用將試驗參數(shù)化的勞動供給模型對試驗數(shù)據(jù)進行了估計。這個模型的參數(shù)被置入一個所謂家庭轉移支付微觀分析(簡稱MATH)的微觀模擬模型。模擬使用1975 年3月的當前人口調查(簡稱CPS)數(shù)據(jù)?;诘褪杖氲膭趧有枨笫峭耆挥袕椥约僭O的這一模擬是在局部均衡框架下進行的。模擬結果顯示,全國負所得稅計劃的覆蓋范圍、成本和勞動供給效應隨著計劃參數(shù)的變化而變化,且波動很大。
1.研究方法以及其他問題的處理。為了便于預測,作者使用SIME/DIME數(shù)據(jù)估計了勞動供給反應函數(shù),總的預測通過個人反應和成本加權求和得到。鑒于試驗樣本是高度分層化的,使用全國性樣本,而不是試驗樣本來進行預測。該研究首次嘗試利用來自收入維持試驗的結果進行全國性預測。
在一個可控的收入維持試驗中,其他稅收和轉移支付計劃的影響通過對公共轉移支付征稅和對正稅予以償還的方式全部消除,假設全國計劃有相同的特征。因為償還正稅部分,一個人得到的支付取決于總收入與試驗稅率和非試驗稅率。
由于在試驗中采用指派和樣本選擇程序,按種族、家庭結構和收入劃分的家庭分布不同于美國總體家庭分布。與美國的總體情況相比,參與SIME/DIME的家庭較大比例是收入較低的群體。而且,在 SIME/DIME人口中,試驗組家庭比對照組的收入要低得多。當分析試驗對勞動供給的效應,并用結果外推美國總體時,這些分布的差異必須要考慮到。
在SIME/DIME中,估計的三種家庭群體(丈夫、妻子和女性戶主)的替代效應統(tǒng)計上都是顯著的。估計的妻子和女性戶主的收入效應統(tǒng)計上都是顯著的。結果也顯示,3年期和5年期家庭的反應不存在明顯差異,每一群體的試驗變量在1%水平上是統(tǒng)計顯著的。
為了便于SIME/DIME與新澤西試驗的比較,有必要估計一個與新澤西報告相似的模型,最簡單的模型是使用差異分析方法,控制試驗前勞動供給、教育和家庭規(guī)模等人口統(tǒng)計變量,但沒有控制試驗前正常收入這一任務變量。
研究結果表明,新澤西試驗(NJIME)中白人丈夫周工作時間的削減與SIME/DIME中黑人和白人丈夫是相似的。然而,這種比較不能看作相似反應的證據(jù),這是因為它們是來自不同試驗樣本的均值。新澤西樣本是一個平均收入相當?shù)偷臉颖荆业玫讲豢犊脑囼灤?,以及有一個不同的分配程序。endprint
這里報告的平均反應也不能直接轉化為全國的效應,因為:首先,試驗樣本的平均反應是幾個不同計劃的平均,故不能看作任何單個計劃的代表。其次,依據(jù)估計的方程,試驗樣本的平均反應取決于可支配收入和凈工資率的平均變化。這些平均變化取決于試驗前的收入分布、福利支付、稅率和人口統(tǒng)計變量,與全國樣本的平均變化有很大不同。最后,與隨機分配的計劃相比,任務模型可能導致更小的平均反應,這是因為把收入更高的人被分配到更加慷慨的計劃中。因而,為了得到某種全國性計劃有價值的效應預測,必須使用與估計方程相似的勞動供給反應模型。
在進行全國預測時,作者提出了幾個假設:第一,假設負所得稅代替現(xiàn)有的AFDC 和食品券計劃。第二,假設勞動需求富有完全彈性。這意味著總的工資率不受負所得稅的影響,是否這是一個好的假設部分有賴于低收入勞動者——他們極有可能是負所得稅的參與者——的可替代性。一般而言,若勞動存在很強的替代性,負所得稅對工資率的效應很可能很小,這是因為總的勞動供給受負所得稅的影響甚微。第三,假設不可能先驗估價向下傾斜的需求曲線對勞動供給的效應,既然這需要總勞動供給曲線的形狀,以及供給曲線是如何移動的(移動不是平行移動)等方面的知識。實際的反應可能大于或者小于計算的反應,這取決于總供給曲線的斜率。如果總勞動供給曲線是向上傾斜的,總勞動供給反應將小于基于需求富有完全彈性的假設算出的結果。如果總勞動供給曲線是后彎的,總勞動供給反應將大于基于需求富有完全彈性的假設算出的結果。第四,假設正稅收體系沒有發(fā)生變化。這個假設意味著沒有考慮為計劃融資的額外稅收是怎樣實現(xiàn)的。最有可能的來源——聯(lián)邦所得稅稅率的提高產生額外的勞動供給效應。這項研究就是要通過運用一些方法分析負所得稅對那些有可能參與計劃的人的效應。最后,因為試驗是臨時的,影響的僅僅是一部分有資格獲得計劃補助的人口,試驗結果和全國預測都不能反映可能來自永久性全國計劃的社區(qū)態(tài)度的任何改變。
2.勞動供給反應研究報告。這些反應通過三種方式報告出來。首先,報告了稅收持平水平以下家庭的平均勞動供給反應。其次,報告了稅收持平水平以下和以上所有參與家庭的平均勞動供給反應。最后,報告了整個美國人口的平均勞動供給反應。
在解釋這些結果時,務必注意,反應程度的變化不僅與保障收入水平和稅率的變化有關,也與參與者數(shù)量的變化有關。例如:給定保障收入水平,隨著稅率的提高,參與者數(shù)量會下降。另一方面,給定稅率,隨著保障收入水平提高,參與者數(shù)量會上升。參與數(shù)量的變化方式取決相關的人口子群內收入分布狀況。
對于持平水平以下丈夫和妻子型家庭來說,平均反應的程度(絕對值)是與稅率正相關的。這可能是因為兩個原因:第一,稅收變化引起的收入效應程度沒有抵消替代效應,于是,平均反應與稅率是正相關的。第二,更低的稅率可能導致收到很少補貼的家庭比例更高,從而以至于沒有什么反應。對于女性戶主家庭來說,平均反應并不隨著稅率的變化而變化。
當計劃參與的數(shù)量固定時,隨著保障收入水平的提高,收入效應導致平均反應程度提高。盡管收入效應或許為參與數(shù)量(無論是丈夫和妻子型家庭,還是女性戶主家庭)變化的效應所抵消,平均反應程度隨著保障收入水平的提高而變得更大。
稅收持平水平以下家庭的結果顯示,所有群體的勞動供給都有相當大的削減比例。對于丈夫和妻子型家庭,總工作時間的削減比例在9%和16%之間。其中,丈夫勞動供給削減比例 在6 %和12%之間,妻子削減勞動供給在21%和32%之間,女性戶主家庭削減她們的勞動供給比例在0%和15%之間。
研究結果包括了稅收持平水平以上參與家庭的反應。所有參與家庭的平均反應跟稅收持平水平以下家庭的平均反應是很相似的,這是因為參與到計劃的稅收持平水平以上家庭數(shù)量不多。原先稅收持平水平以上的家庭總的參與比例依不同計劃而定,其中,丈夫和妻子型家庭在7%和12%之間,女性戶主家庭在0%和5%之間。
研究結果也提供了整個美國人口(包括負所得稅計劃的參與者和非參與者)的平均勞動供給反應。一些非參與者以前收到福利補貼,特別是面臨低的保障收入水平和(或)高稅率的負所得稅計劃的那些人。因為收入效應和替代效應,當負所得稅取代福利計劃時,以前收到福利補貼的非參與家庭提高他們的勞動供給;當引入負所得稅時,剩余的非參與者沒有改變勞動供給。
整個美國人口的平均反應相對于參與人口很小,這是因為美國的大多數(shù)家庭沒有選擇參與計劃。對丈夫和妻子型家庭來說,尤其如此。隨著稅率的提高,丈夫和妻子型家庭的平均反應程度下降了(與前面報告的上升相比),這是因為相對于總人口,參與數(shù)量下降了。對女性戶主家庭而言,平均反應隨著稅率的變化輕微下降,這是因為參與數(shù)量相當固定。無論是丈夫和妻子型家庭,還是女性戶主家庭,保障收入水平的提高都引起平均反應程度的增加。
3.研究結論。Keeley等人提供過一種研究方法,運用這個方法可以在試驗數(shù)據(jù)的基礎上,估計全國的勞動供給效應和各種負所得稅計劃的成本。程序是使用試驗數(shù)據(jù)估計勞動供給效應函數(shù)的參數(shù),接著用反應函數(shù)在一個全國的數(shù)據(jù)集(CPS)范圍內預測個人的勞動供給效應。預測是借助所謂MATH的一個微觀模擬模型進行的。程序背后的一個關鍵假設是低收入的勞動需求是完全富有彈性的。
結果顯示,勞動供給效應和計劃的成本隨著保障收入水平和稅率的變化而變化,且波動很大。對于保障收入水平和稅率而言,參與計劃的丈夫和妻子型家庭的平均勞動供給效應提高了。對于保障收入水平而言,參與計劃的女性戶主家庭平均勞動供給效應提高了,但是這一效應幾乎不受稅率的影響。參加試驗的那些家庭勞動供給的平均削減幅度在0%和 32 %之間,其大小依不同的計劃和子群而定。
(三)Ashenfelter和Plant對負所得稅勞動供給效應的非參數(shù)估計
Orley Ashenfelter和Mark W. Plant(1990)報告了勞動供給行為對參加西雅圖——丹佛收入維持試驗(SIME/DIME)的家庭支付效應的非參數(shù)估計。在這個試驗中,試驗組的家庭被隨機指派的任務是配合這些非參數(shù)估計的計算。然而,這些非參數(shù)估計至今沒有報道過,即便可以通過簡單的加權程序構建。endprint
1.對Keeley等人研究的批評。SIME/DIME試驗的意圖在于通過對試驗組和對照組平均收入的簡單比較,以期“測量現(xiàn)金轉移支付對補貼接受者勞動參與的負激勵效應”。試驗的最后報告中,斯坦福國際研究院 (1983)花了很大的氣力把不同的研究提煉成一個有機整體,但是它并沒有提到試驗設計時預設的任何簡單的雙向對比。這是由于試驗者不知道非參數(shù)估計的簡單構建方法,或者是因為其他一些原因,我們不得而知。
坦率的說,當我們開始這項研究時,我們感到驚訝的是這些基本實證結果從來沒有被整理過。直到我們完成了我們的研究,我們才了解沒有做的部分原因。我們發(fā)現(xiàn),SIME/DIME試驗的基本問題是因其設計和所承諾的非參數(shù)估計根本無法計算所致。簡單的說,針對SIME/DIME試驗設計的缺陷,我們在今后的試驗設計中可以吸取大量的經驗教訓。
2.研究遇到的問題與研究內容。所有負所得稅試驗面臨的難題在于,為了降低轉移支付成本,試驗前收入高的家庭被系統(tǒng)性的分配給慷慨的計劃,試驗前收入低的家庭則被系統(tǒng)性的分配給不慷慨的計劃。
SIME/DIME試驗的關鍵問題還在于,用于分析而建立的數(shù)據(jù)收集系統(tǒng)不能獨立于試驗而運行。簡單的說,試驗的損耗與參與試驗家庭所在的計劃類型密切相關。這一事實使得力圖通過SIME/DIME試驗得出推論變得相當復雜。
應用SIME/DIME數(shù)據(jù)對方程估計的難度在于各種試驗的分配不是隨機的。因此,給定非隨機分配的情況,對照組家庭不能正確反映試驗外勞動所得分配的特征,上述的簡單比較也表明不能估計出試驗的勞動供給效應。乍一看,這樣的設計決定似乎已經破壞了整個試驗,但實際上情況并非如此。為了了解為什么對于勞動供給效應的簡單的非參數(shù)估計仍然是可行的,有必要了解整個試驗的設計。
從3年期的試驗來看,作者注意到,試驗后預測的支付差異往往小于任何試驗差異,且不是統(tǒng)計上顯著不為零。盡管如此,大多數(shù)試驗后試驗組與對照組的差是正的,這實際上表明勞動所得在試驗過程中發(fā)生了變化。因此,觀察到的差異似乎并不是特定樣本設計的人為因素或其他一些影響了樣本組成的“看不見”因素所致。另一方面,試驗后持續(xù)的正的試驗效應表明,試驗可能對永久性收入有一定影響。
從5年期的試驗來看,值得指出的是,樣本量為5年的試驗計劃大大小于為期3年的計劃,因此結果表明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整個計劃中會有更多變化。小樣本也反映在大的標準誤上。從參與5年負所得稅計劃的家庭結果來看,對5年的家庭來說支付的差異更大,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支付差異中有一些混合的增長證據(jù)。人員減少在試驗的第四年和第五年成為嚴重的問題,因此,小樣本問題變得更加突出。
作者用兩個表格給出了基本的非參數(shù)的試驗結果。這對他們來說似乎是進一步試驗分析結果的邏輯起點,因為任何額外的結構會給基本數(shù)據(jù)增加額外的外源性和特別信息。能獲取的有關所有這些計劃的支付效應的預測資料,都在這些表格中總結出來。如果沒有任何參數(shù)的假設,這些都是試驗結果。
對于上面提到的損耗的事實,作者認為這需要某種樣本的參數(shù)假設。要么假設離開的家庭與這些留下來的家庭在收入分布和預期的額外支付方面都是隨機選擇的,要么假設他們實際上支付應該為零。作者的研究可以在兩者之間做一些工作,但是對于任何一種來說,任意的假設方式都是必須的。需要重點分析的是,當事人預期收入超過補貼的標準,自然退出試驗。另一種情況是家庭結構在試驗過程中發(fā)生了變化,因為研究僅僅考慮了雙親家庭的情況。此種樣本損耗對研究的結果沒有影響。
通過研究,作者可以得到兩個清楚的結論:第一,預期支付的實際差距大大依賴于一個家庭獲得支付的可能性。結果顯示,負所得稅計劃的持平收入水平訂得越高,家庭就越有可能獲得支付。這種關系不是主要的做法,但是反映了這樣一個事實:為了讓一些家庭放棄支付,必須把收入門檻定得很高,這將會有越來越多的家庭有資格獲得補貼。因此,設計一個模型以便提供非參數(shù)結果的簡化形式,這樣的任何模型幾乎肯定要由兩部分構成:一部分考慮到決定計劃參與中收入分配和持平收入的相互作用,另一部分考慮,給定一個家庭有資格獲得補貼支付,補貼計劃對勞動力供給的效應。第二,可以看出,如果沒有勞動供給對負所得稅的激勵反應,實際試驗支付大于預期。這意味著,試驗引起的激勵效應削減勞動供給。準確的說,如何分清參與效應與收入效應和替代效應的大小,兩個方面仍然是需要進一步研究的問題。
3.研究結論。本文利用SIME /DIME數(shù)據(jù),第一次提供了有關負所得稅引致的勞動供給反應的非參數(shù)估計。結果確實表明,負所得稅引起的勞動供給的激勵效應給這種計劃的轉移支付成本帶來實實在在的影響??上У氖?,準確的說,如何利用這些結果來估計整個計劃的影響尚有待解決,而且,這些激勵效應的非參數(shù)估計的估計量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試驗組中的非隨機減員是如何處理的。我們從分析中吸取的主要教訓是方法上的。首先,我們認為試驗方法在勞動供給的效應估計上有巨大的優(yōu)勢,因為分析者已不再依賴于一系列無法檢驗的計量假設。然而,在實踐中大多數(shù)對SIME/DIME數(shù)據(jù)的分析很少或沒有利用試驗性質的處理方法。我們似乎失去了太多發(fā)布基本試驗結果的機會。正如我們所表明的,試驗設計是在正常收入組內而不是組間隨機分配的,這一事實沒有禁止簡單的非參數(shù)計劃試驗效應的計算。另一方面,依靠大量的調查研究工作來收集試驗組和對照組成員的勞動供給反應數(shù)據(jù)是可怕的誤導。因為這不僅導致數(shù)據(jù)收集工作代價過高(大部分試驗費用用來收集和分析數(shù)據(jù),而不是用于計劃的支付),也導致實現(xiàn)的家庭收入和數(shù)據(jù)收集系統(tǒng)中人員損耗之間的相關,從而破壞了試驗的完整性。其結果是,即使對試驗的設計是多余的,負所得稅計劃的非參數(shù)估計也必須依靠這些假設。
(四)Robins對負所得稅勞動供給效應的研究
1.研究的創(chuàng)新之處。這不是第一次對負所得稅試驗的勞動供給結果做總結。Moffitt和 Kehrer、Keeley和Killingsworth都曾做過一些綜述。然而,這些早期的綜述沒有以一致的估計形式給讀者提供一個整體的研究結果。因為人們已經做了很多研究,可是在其他研究中一些研究結果卻被有選擇的引用,看來有必要把所有試驗的結果整合起來作一總結。而且,早些的研究沒有利用來自最大的和最綜合的西雅圖—丹佛試驗最終的結果,也沒有提供有關年輕人的任何研究結果,而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研究子群。另外,早先的研究僅僅考察了有關工作時間的結果,而Philip K. Robins (1985)的研究還提供了有關就業(yè)狀況的結果。因此,Robins 的綜述可以看作以前研究綜述的更新和擴展,他力圖在所有試驗的基礎上提供一套一致的估計。endprint
2.研究方法和研究成果。為了便于比較,作者試圖選擇基于盡可能相似的樣本選擇標準、時間期限和變量形式的一些估計。例如,每一組的估計都把離婚的家庭從樣本中剔除掉了。
作者認為,不同的試驗之間,調整后的平均差異的存在主要是因為試驗的慷慨程度的差異(理論顯示,反應的大小依試驗的慷慨程度而定)。相反,基于結構估計的結果,假定是因為試驗的慷慨程度所致;因而,估計的收入效應和替代效應的差異主要是由樣本和分析方法的差異引起的。
在勞動供給的效應上,對所有試驗來說,第一,每一個負所得稅試驗勞動供給都出現(xiàn)了明確的下降;第二,盡管估計的大小存在較大差異,每一組得出的模式卻非常一致。例如,黑人和奇卡諾人通常比白人有更大的反應,丈夫通常比其他的群體有更小的反應。但絕對沒有勞動供給大幅度縮減的證據(jù)。一般而言,每年工作時間縮減的范圍大約在一周到五周之間(以全日工作計),如果用反應比率表示,則在5%和25%之間。正如所期望的,SIME/DIME估計的結果比其他的三個試驗高出很多,但這些反應與不同試驗的慷慨程度是相吻合的。就業(yè)率削減幅度在1%到10%之間,不過,在組內波動幅度通常更小。譬如:估計出的丈夫就業(yè)削減范圍在0 和-0.04%之間。
研究發(fā)現(xiàn),每年工作時間縮減的幅度大約在二周到四周之間(以全日工作計)。丈夫的反應程度最小,而年輕人的反應程度最大,妻子和單親女性是十分相似的。從百分比來看,丈夫的反應程度最小,妻子和年輕人的反應程度最大。妻子的反應百分比高于單親女性,這是因為她們通常工作的時間較短。
據(jù)粗略估計,試驗平均的 (經加權處理) 保障水平大約與貧困線(PL)相當,按1984年四口之家計算的PL是10610美元;試驗平均的 (經加權處理) 稅率是50%左右。故而作者所列出的反應數(shù)據(jù)可以看作將來實施類似這樣的負所得稅計劃的參照依據(jù)。誠然,一定要記住,上面的這些反應僅僅適用于低收入或中等收入人口,整個美國人口的平均反映應該遠低于所報告的平均反應數(shù)據(jù)。
關于試驗的替代效應和收入效應,研究表明,在 80%的情況下,估計出的平均替代效應和收入效應的符號跟理論的研究相符,后者預測替代效應是正的,而收入效應是負的。主要的例外是妻子的情況,其中,一個替代效應的符號是負的 (新澤西試驗),兩個收入效應的符號是正的(農村試驗和加里試驗)。試驗得出的符號與理論研究一致的情況下,估計結果是十分相似的——考慮到采用的方法差異很大,這樣的結果令人心安??傮w而言,男人的替代效應和收入效應都較小。
根據(jù)每個試驗家庭個數(shù)加權,作者得出如下研究結果:第一,在雙親家庭中,妻子對凈工資率的變化較丈夫更為敏感,而兩者的收入效應酷似。彈性數(shù)據(jù)顯示,丈夫未補償?shù)墓べY彈性(均值)為負,而妻子未補償?shù)墓べY彈性 (均值)為正。這些研究結論與非試驗研究文獻得出的結果是相吻合的。第二,單親女性的替代效應介于丈夫和妻子之間,但她們的收入效應大約是配偶的兩倍。同雙親家庭中的丈夫一樣,單親女性未補償?shù)墓べY彈性也是負值。
3.主要研究結論。在對這些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后發(fā)現(xiàn),雖然在各地進行大范圍的試驗和數(shù)據(jù)搜集,評估方法各異,但得出的結果卻出奇的一致。平均來說,丈夫的勞動供給下降相當于2周的全日勞動供給量;婦女減少的勞動供給量相當于3周的全日雇傭勞動;年輕人的勞動供給減少相當于4周的全日勞動供給量。從中得出的負所得稅的收入效應和替代效應程度與非試驗研究推定的結果相似??偟膩碚f,妻子的替代效應是丈夫的兩倍還多,而配偶雙方的收入效應很相似。單親女性的替代效應介于丈夫和妻子之間,但她們的收入效應是配偶的兩倍。結果顯示,丈夫和單親女性未補償?shù)墓べY彈性 (均值)為負,而妻子未補償?shù)墓べY彈性 (均值)為正。
由于女性和年輕人比丈夫工作的時間要少,他們(她們)相應的效應越大(以百分比的形式表示)。所有的這些反應可以看作來自一個相當慷慨的將來實施的負所得稅計劃—保障收入水平等于貧困線(PL),稅率為50%—的反應。
(五)Johnson和Pencavel對負所得稅勞動供給效應的研究
Terry R. Johnson和John H. Pencavel(1982)勾畫了一個方案,用來預測引入負所得稅計劃以后凈勞動所得或者工作時間的變化。作者通過估計出參與西雅圖-丹佛收入維持試驗的已婚男人、已婚女人和單身女性的勞動供給函數(shù)來展示這個方案。這些函數(shù)也被用來模擬幾個負所得稅計劃的效應。研究結果顯示,享有負所得稅計劃補貼的個人工資率的變化,導致其配偶的工作時間發(fā)生重大變化。
作者稱他們研究利用的方法是“沖擊方法”,它最早由普林斯頓的勞動經濟學家阿什弗爾德和赫克曼提出。作者將用來度量負所得稅試驗勞動供給效應的“沖擊方法”嵌入顯性效用函數(shù)框架中。這個程序主要是通過比較試驗前與試驗期間的家庭行為,研究它們行為的差異是否可能與試驗有關。
在研究的過程中,作者還考慮了高于持平收入水平的家庭可能也會加入到負所得稅的行列中來。他們可以通過減少商品的消費和增加閑暇的時間來達到這個目的。在一個經過拓展以后的估計方程中,待估計參數(shù)把參與負所得稅的概率與以參與負所得稅為前提條件的凈勞動所得的變化兩者結合起來。
研究發(fā)現(xiàn),家庭非工資收入每增加1000美元,丈夫將會削減年工作時間126小時。同時研究還得出,外生收入每增加1美元,丈夫將會拿出0.29美元購買非市場時間(即對非市場時間的邊際消費傾向是0.29)。這跟來自非試驗數(shù)據(jù)的估計也是完全一致的。對單身女性的估計位于丈夫和妻子之間。就工作時間函數(shù)而言,單身女性可能擁有已婚丈夫和妻子平均化的特征。
在設計這個方案時,作者盡力持有經濟學家的行為要有目的這一信念,給出了用于預測的具體函數(shù)形式,它可以通過家庭對工作和非市場時間偏好的顯性形式推導出來。使用來自SIME/DIME的數(shù)據(jù)對這些偏好的估計,與用非試驗數(shù)據(jù)估計得到的勞動供給函數(shù)的特征性事實是一致的。也就是說,就相關變量的均值而言,作者推導出丈夫關于工資率的工作時間函數(shù),且斜率為負,也推導出妻子關于工資率的工作時間函數(shù),但斜率為正。endprint
然而,寬泛的估計能夠使Johnson和Pencavel得出的結果與非試驗數(shù)據(jù)得出的結果保持一致,但是幾乎不可能提供一種精確的衡量標準來這對些結果進行評價。何況,試驗的源動力正是來自對非試驗研究文獻估計的不滿。因而,根據(jù)試驗數(shù)據(jù)得出的結果與來自非試驗數(shù)據(jù)的估計是否一致來判斷前者的正確性反倒有點不合適宜。
按照另一套衡量標準,意即Keeley和Robins對SIME/DIME分析后的研究結果,在單身女性的情況下,Johnson和Pencavel的點估計與之非常接近,而在丈夫和妻子的情況下,兩者存在差異。細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Johnson和Pencavel明顯考慮了影響他或她的配偶工作時間的個人工資率。而且,他們的模擬顯示這些交叉工資效應在測量負所得稅對個人的凈勞動所得的影響方面并非可有可無。當家庭偏好采用相應的形式時,交叉工資效應的程度是穩(wěn)健的。具體地說,正如我們所采用的形式那樣,沒有要求丈夫和妻子的非市場時間存在替代關系??磥?,交叉工資效應的程度在以后的研究過程中將是一個界定明確的重要術語。
(六)Anderson對負所得稅勞動供給效應的研究
戰(zhàn)后美國收入分配趨勢的研究是一個很復雜,也是頗有爭議的課題。譬如,不僅在收入分配變得更加平等還是更加不平等上難以達成一致意見,而且,在收入分配趨勢應該如何從實證的角度弄清楚方面也分歧很大。
美國偉大的負所得稅改革方案沒有獲得通過,迫切需要的“實際”改革卻遭到一致反對。在這些反對者當中,堅稱負所得稅為“激進計劃”的Anderson 就是其中一位。
Anderson通過對一些所謂“客觀”事實的具體分析,試圖說明這樣的提案不僅昂貴,而且毫無必要,甚至還會引發(fā)經濟崩潰。正如他所言:“……負所得稅保障收入將引起低收入者的工作努力大幅度削減—可能接近50%——……勞動力的大量萎縮給我們這個社會造成最嚴重的社會和經濟后果”。
Anderson的歷史證據(jù)包括來自波蘭尼的《大轉型》的大量引用。他聲稱用于貧窮救濟的斯賓漢姆蘭制度—— 在19世紀早期英國的某些地方使用的一種最低收入制度——對低收入階層的工作努力帶來災難性后果。
從1968以來,四個社會試驗得以進行,旨在了解負所得稅是否會帶來工作削減,如果是這樣的話,削減程度又是多少。對負所得稅中的丈夫而言,工作削減幅度從1%到8%不等;對妻子而言,工作削減幅度大約在15%到33%之間;對家庭單親女性而言,這一數(shù)字在12%到26%之間。
雖然Moffitt 和 Kehrer研究發(fā)現(xiàn)對妻子的工作削減幅度在15% 到 33%之間, 他們得出的一些結果確實在這個范圍之外。加里試驗中的妻子和新澤西—賓夕法尼亞試驗中的黑人妻子工作削減幅度僅分別為1%和 2%, 而在新澤西—賓夕法尼亞試驗中講西班牙語的妻子工作削減幅度為55%。不過,這些數(shù)字統(tǒng)計上均不顯著,作者還特意的將 55%這一數(shù)字列為異常值。
Anderson將每一個偏離的增加百分比加起來,從而估計出了額外工作削減的范圍,這7個“小”的負偏離都在7 %到27%之間。7個小的負偏離總的范圍根據(jù)丈夫適用的情況給出。他分別給出丈夫、妻子、未成年人和家庭女性戶主每一個偏離的范圍。另外三組相應的范圍分別是6% 到 24%,4% 到 20%,7% 到32%。Anderson計算了四個組每一組整個工作削減的范圍(也反映了其他的偏離和自身的試驗結果),并用加權平均計算出低收入總體期望的工作削減估計范圍。他算出的結果是在29%和 72%之間,均值是51%。
實際上,正如Metcalf具體闡述的那樣,試驗的短期性產生了兩個偏離,它們以相反的方向影響了最終結果。第一個偏離來自收入效應或者橫財效應,它趨向于低估了工作削減的程度,因為永久性的負所得稅將會提供比僅持續(xù)3年的試驗更為長期的收入。另一個偏離來自替代效應,相對于永久性計劃而言,它在試驗期間提高了工作削減程度,因為在負所得稅下短的時間內有效勞動所得相對課以更高的隱含稅率。
安德森對于全國的估計:丈夫工作削減幅度大約在3%到30%之間,均值為19%。妻子、未成年人和家庭女性戶主,這一估計數(shù)字區(qū)間分別為:-3% 到 19%,-4% 到 9%,3% 到 30%。相應的均值是7%、2%、19%。
Walter Nicholson (1980) 對安德森缺乏嚴密論證的觀點進行了批駁,并對如何看待負所得稅的勞動供給效應作了中肯的評論:盡管在現(xiàn)有的福利制度下高邊際稅率的證據(jù)是很明確的,有關高稅率對勞動行為影響的證據(jù)卻是不清楚的?,F(xiàn)存的研究常常自相矛盾,并遭受一些研究方法缺陷之苦。再者,這些研究差異很大,就拿工作削減幅度來說,有的認為微不足道,有的則認為大得驚人,不一而足。概言之,我們能有把握說的是經濟理論預測隱含的高稅率很可能給工作努力帶來一定的影響,問題是,更好的實證研究需要準確的指出這個效應到底有多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