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晟
2月2日,奧斯卡影帝菲利普·塞默·霍夫曼在紐約的公寓中突然離世,英年47歲。盡管最終的驗尸報告還未公布,但從現場的情況看,很可能是死于吸毒過量。
實際上,吸毒過量致死,對于美國人而言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不過是毒品泛濫的一個最直接后果而已。2009年,女演員布蘭妮·墨菲即因此喪生,正值25歲的青春韶華;2012年,女歌手惠特尼·休斯頓的意外溺亡,也被認定是在可卡因、心臟病的共同作用下而發(fā)生的悲劇。
可以說,毒品的魅影,一直籠罩在美國的土地上,須臾未曾遠離。
掃毒拉鋸戰(zhàn)
毒品在美國真正開始泛濫,恐怕是在二戰(zhàn)結束之后。大量迷茫的年輕人開始追求與祖輩、父輩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刻意的給自己貼上“另類”的標簽,從嬉皮士到搖滾樂,從反戰(zhàn)游行到個性解放——毒品,也趁機悄悄滲入了主流社會的視野。再加上很多黑幫組織發(fā)現這一行有利可圖而摻和進來,情況就變得更加復雜了。
與亞洲的情況有所不同,美國的青年吸毒者中,對于大麻和可卡因似乎更加青睞。這兩種毒品的成癮性比海洛因稍弱,產生的刺激性卻更強烈。
隨后,又有LSD(麥角乙二胺)、安非他命等藥物被發(fā)現具有致幻、興奮神經的作用,這些物質很快也被邊緣人群濫用,成了所謂的“軟性毒品”。在許多酒吧、舞會中,此類物質常常被視為娛樂活動的一部分,吸食者對其危害性認識不足,負罪感較低,特別是在許多人一起使用的情況下。因此,它們對于青年而言門檻更低,更容易被接受。
作為美國官方,對于毒品一直采取嚴厲打擊的態(tài)度,努力想要消除其危害。
美國是一個聯邦制的國家,各州有自己的警察和法律。然而,無論在哪個州,持有管制名單上的毒品都是犯罪行為;同時,還有一個專門的全國性機構:聯邦禁毒署(DEA)負責協(xié)調各州執(zhí)法機關的行動,在全國層面來打擊毒品交易;FBI也對于那些跨州販運毒品的犯罪時刻保持警惕。
同時,在毒品流入的重要途徑,比如美國-墨西哥邊境上,美國也在不斷加強巡邏與查緝力度,甚至不惜資助鄰國掃毒、派出特種部隊協(xié)助緝拿毒梟等等,應該說是付出了相當的大的精力與時間的。
然而,從效果來看,恐怕依然是一個拉鋸戰(zhàn)而已。
一個重要原因,是美國社會似乎還沒有建立對于毒品的統(tǒng)一認識,再加上強調對個人言論自由權的保護,讓公眾對“毒品是否有害”的態(tài)度非?;靵y,沒有形成一個主流的意見。尤其是許多文藝、體育界的明星,不時會爆出吸毒丑聞,無形中給了青年人一個暗示:哦,原來偶爾嗑藥也沒那么糟糕嘛,你看×××不是也抽了嗎?
比如,就在前幾天,據說歌手賈斯汀·比伯包了一架小飛機,飛去紐約看超級碗比賽,然后在飛機上和幾個朋友一起吸食大麻,煙霧騰騰搞得飛行員都不得不戴上氧氣面罩。當然,此事聯邦航空署還在調查之中;不過在此之前,比伯已經因為喝酒嗑藥且超速酒駕而被逮捕,美國白宮網站上甚至出現超過10萬人的簽名,要求比伯滾回加拿大去。但是幽默的加拿大人指出正是到了美國比伯才被“制造”成為狂放不羈的吸毒明星,對于這種的次品,加拿大人拒絕接收。不管兩國網民怎么打嘴仗,考慮到比伯在青少年中巨大的影響力,他這種大張旗鼓吸毒的行徑留下的影響恐怕是相當惡劣的。
新型毒品的挑戰(zhàn)
實際上,美國國內對于“什么是毒品”的問題,也存在著很大的意見分歧。
在世界絕大多數地方,都把大麻定為管制物品,未經特別許可嚴禁種植、買賣、持有。
美國也不例外。然而,很多美國人則認為這侵犯了他們個人的選擇權,是對其自由的殘酷干預,先后有好幾起官司打到了最高法院,要求解禁。比如,1975年,阿拉斯加州高等法院就判決,該州居民在其家中少量持有并吸食大麻受隱私權的保護,警方不得干預。
最近,他們的夢想終于部分變成了現實:2012年11月,科羅拉多州和華盛頓州開全國之先河,宣布在這兩個州內“以個人使用為目的”而購買和持有大麻是合法行為。當然,持有人必須年滿21歲,持有的量也不能超過1盎司——這倒是和酒類管制的法律差不多了。
而在馬里蘭州的波特蘭市,為此舉行的全民公投中,有近七成的居民同意大麻合法化;在其他數個城市的類似投票中,大麻合法化的支持率也都超過了六成。一些國會議員還在努力推動全國性的大麻合法化進程,聲音也日漸大了起來。換句話說,美國人對于“該不該抽大麻”這個問題,意見并不一致。
根據美國禁毒署的數據,截至2012年,在美國的高中生中,有3%左右嘗試過可卡因,10%以上使用過人工合成的大麻酚,更有高達36%的人吸食過大麻!大麻的危害性毋庸置疑:雖然不會直接導致死亡,但因吸食大麻后精神出現異常而犯罪的案件層出不窮,包括搶奪、搶劫、將幼兒丟在車里不管、超速飆車等等,最突出的莫過于那個“邁阿密食臉男”魯迪·尤金,正是在大麻的影響下,才搞出啃掉陌生人半張臉的瘋狂舉動來的。
即便如此,依然有那么多的美國人認為吸食大麻是個人的正當權益,你說這禁毒怎么能搞得徹底?
而當下美國禁毒事業(yè)面臨的新問題,則是以“浴鹽”為代表的一系列新型毒品。
這類物質實際上是打了一個時間差:它們都脫胎于已經被定性為毒品的某些物質(如冰毒),但其結構又稍微做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改動,按照美國法律,就不能被自動視為毒品加以查禁。當然,美國禁止任何未經FDA批準的藥物上市銷售,所以它們就換個包裝,以“花肥”、“浴鹽”的名目出現,堂而皇之地公開銷售。
當然,禁毒署很快反應過來,申請了臨時的禁制令。但是,想要將這些新出現的物質列入管制藥品名單,卻沒有那么簡單,必須把立法程序再走一遍,聽取各個利益團體的意見,證明它們的確非常危險——而美國國會的效率,素來是不值得稱道的。
更糟糕的是,毒品制造者們的動作似乎更快一些。在國會還沒來得及將一些危險的化合物列入“毒品”的名單時,又有新的化合物出現在市場上,精神作用更強、危害更大,卻讓警方無可奈何。
總之,重視文化上的多樣性,給美國帶來了繁榮,卻也讓一些基本的社會共識無法達成,比如在禁絕毒品問題上;而其司法程序上的種種限定,也讓執(zhí)法部門對于打擊毒品頗受掣肘。這些問題,合眾國的開國先賢們恐怕未曾想到,答案還得今天的美國人自己去尋找。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