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除夕大餐

云間山樵

去年春節(jié)，我們在西班牙自助游，年夜飯是在靠近塞維利亞的一個山區(qū)古鎮(zhèn)卡莫那的一家開在山洞里的古老餐館“Laueva”吃的，除夕大餐，幾乎吃遍西班牙美食。

“Laueva”餐館有非常棒的生火腿。逛了一圈西班牙， 覺得最好吃的就是生火腿，這是用一種叫“Iberico”的黑毛豬后腿腌制的。這種土豬散養(yǎng)在安達盧西亞北部的山區(qū)林間牧地，主要食物是橡樹果實。豬腿腌制后，還要再經(jīng)16 個月以上的風干才上市。生火腿有無數(shù)品牌和等級，品質和價格高低差距達十幾倍，最貴一只火腿要上千歐元。

老板從特制火腿木架上用锃亮的批刀一片片批下火腿， 裝在精美的白瓷小盤里，紅白相間，香味撲鼻，煞是好看，但價格不菲，一盤薄如蟬翼的生火腿要10 歐元，折人民幣80 多元，分量也就是50 克左右。舉叉嘗之，真是人間美味：細滑軟腴，清鮮入骨，佐以雪莉酒，絕配！一盤頃刻而盡，馬上要老板再切第二、第三盤。

我忽然想到，既然西班牙火腿可以生食，我們的金華火腿其實也可以批成薄片生食呀！剛說出想法，太太回我一句： “金華火腿太咸！”郁悶！剛有生吃金華火腿的絕妙創(chuàng)意，一句話就被扼殺了！

老板用生火腿的皮和骨做了一道湯，放了油炸面包粒，濃郁鮮美。顯然，西班牙火腿也可以像中國火腿一樣燉湯。

“塔巴斯”（tapas）是最常見的西班牙下酒菜，由橄欖、醋浸沙丁魚、生火腿和一種類似色拉米的生香腸，還有像天婦羅的炸墨魚圈涼拌，盛在小碟里，咸酸雜陳，下酒頗佳。

主食是西班牙“國食”——海鮮飯，用海蝦、章魚、蛤蜊、淡菜和一種叫“雷班特”的米同煮，為了增加金黃色澤， 需添加“藏紅花”。由于藏紅花極貴，餐館為了省錢，現(xiàn)在的西班牙海鮮飯大部分都用人工色素替代藏紅花。

這種飯的最大特點是米粒外爛內生，像吃夾生飯，對許多中國人而言，幾乎忍無可忍。一起去的東北人Z 女士，一嘗盤里海鮮飯，立刻讓導游到隔壁中餐館買外賣榨菜肉絲湯面了。

西班牙人在牛排和羊排烤制方面，似乎也處于初級階段。在這家餐廳吃到巨大得可怕的牛排，一塊足足1 磅， 盡管侍者一個個問大家要烤幾分熟，但端上來的，都是十一分熟的——外焦內硬，刀都切不動，實在難以恭維。

生菜色拉由紫甘藍、白煮蛋、番茄、菊苣加橄欖油、蘋果醋、鹽拌成，但歐洲蔬菜缺少中國蔬菜天生的鮮嫩， 吃口非常老硬，哽喉嚨。

我們還嘗到神往已久的小吃——油條。油條長約20 厘米，做成圈，可能是機器加工的，因為表面有一道道棱。這油條簡直就是中國油條的海外山寨，起源在中世紀。馬可·波羅從中國帶給意大利人面條和面餅，變成了意粉和比薩，油條是16 世紀到中國的西班牙修道士馬丁·德·拉達帶回西班牙的， 味道略咸，又脆又香，很好吃。據(jù)說西班牙油條要蘸熱巧克力吃，堪稱天才創(chuàng)意，但味道怪異無比！

餐館里，竟然看到江南人常見的螺螄，無油無鹽白煮蘸檸檬汁吃，沒敢嘗試，我們的炒螺螄要加蔥、姜、花椒、黃酒、醬油大火快炒，這是民間最便宜的下酒菜，誰看到過放在冰塊上的白煮螺螄呢？

“西食”年夜飯讓人印象深刻。顯然，從小養(yǎng)成的餐飲偏好和習慣與文化傳統(tǒng)、生活習俗甚至味覺基因密切相關，伴隨終生。因此，不能因為自己不習慣、不適應西班牙的海鮮飯生菜色拉烤牛排，就說西班牙沒有美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