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往圣絕學 開行楷新境
——田滋茂手書《四書五經(jīng)》

張曉東

繼往圣絕學 開行楷新境
——田滋茂手書《四書五經(jīng)》

張曉東

中國書法是中國文化的代表性符號，她融入人們對自然、社會、生命的思考，從而表現(xiàn)出中國人特有的“陰陽五行”、“天人合一”、“中庸中和”等哲學思想、人格精神與性情志趣以及關(guān)于時間和空間獨特意識的一種藝術(shù)實踐。中國書法的無窮魅力和昌明繁盛的社會背景，引燃了文人雅士們傳承書法文化的激情。田滋茂先生從2004年起就著手準備，歷時十載，于2013年創(chuàng)作完成了被世界紀錄協(xié)會現(xiàn)場認證為世界上總長度最長的《四書五經(jīng)》行楷書法作品。他的行楷書法以橫勢隸體立形，以包世臣鉤捺抵送萬毫齊力之魏碑筆法為基，參以唐楷和趙孟行書筆意，提按分明，一波三折，不激不厲而風規(guī)自遠。筆法豐富，生動多姿。字法活潑，遒麗古勁。章法規(guī)整化一，雍容華麗。正如袁行霈先生所云：“其筆力遒勁，收放自如，拙中見巧，別具一格。點畫之間足見其敦厚性情，筆墨以外彌見對我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尊崇之意焉?！弊⒅仄鸸P和收筆處，弱化線條中段，正符合帖學的技法要求和審美趣味。起訖之處未用藏鋒，有趙之謙之遺風。形如扁擔的長橫，極富張力；魏碑之鉤法，力能扛鼎；精致的捺劃，又增添了些許華滋和甜美。線形曲中含直，直中寓曲，婉媚遒勁，雜揉其間的弧線，輕松而靈動，剛健而婀娜。用筆以行入楷，流暢靈動，欲行而欲留，欲留而欲行，頓挫起伏，節(jié)奏感極強。按下提起的強烈變化，造成粗細相得益彰的線條，帶來婉美華麗的裝飾感，有褚遂良書法“美人羅綺，增華綽約”的韻味。他的深厚學養(yǎng)和對宇宙本質(zhì)的深刻領(lǐng)悟，滲透在其游刃有余的書寫過程中，啟迪和生發(fā)出觀者的共鳴和感悟。結(jié)字開合有度，密不容針，疏可走馬。內(nèi)含帖之韻味，氣息綿連。以方為主，略扁，并極力舒展橫劃，給人以穩(wěn)健之感。章法采取字字獨立的碑之章法，以手卷形制創(chuàng)成，猶如中華文明長河綿延不絕。他的行楷書法，以草書參雜其中的神韻似唐陸柬之，婀娜而多姿。雖不斤斤計較于一點一畫，但卻注重對姿態(tài)和意境的表述。著意追求“神采為上，形質(zhì)次之，兼之者方可紹于古人”的書之妙道。他不計工拙，而工拙自生。正所謂“大巧若拙”。

一

尊崇儒家，仁學為養(yǎng)。儒家講究“濟世務實”?？鬃印墩撜Z》云：“志于道，據(jù)于德，依于仁，游于藝。”“仁學”是儒家思想的哲學基礎，強調(diào)個體的心理欲求與社會倫理規(guī)范相統(tǒng)一的美學思想。他數(shù)十載深研中國傳統(tǒng)文化，儒家注重陽剛和主動進取的精神，“篤行”、“慎獨”、“至誠無息”的中庸哲學，已深入其心。他不遺余力，心無旁騖，孜孜不倦，殫精竭慮，在儒家篤行進取的思想感召下終于完成了手抄《四書五經(jīng)》的浩繁工程。孫過庭《書譜》云：“違而不犯，和而不同；留不常遲，遣不恒疾；帶躁方潤，將濃遂枯；泯規(guī)矩于方圓，遁鉤繩之曲直；乍顯乍晦，若行若藏?！彼谛锌?，演繹了“違而不犯”、“和而不同”、“溫柔敦厚”的儒家審美追求。他的書作中處處蕩漾著中和之美，洋溢著敦厚性情。東漢蔡邕《九勢》云：“夫書，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陰陽生焉；陰陽既生，形勢出矣?！庇衷疲骸稗D(zhuǎn)筆，亦左右回顧，無使節(jié)目孤露。藏鋒，點畫出入之跡，欲左先右，至回左亦爾。”我們反觀他的行楷書法，點畫的方圓、藏露、曲直；結(jié)體的正欹、寬窄、向背；節(jié)奏的遲速、留遣、輕重皆是陰與陽的對立統(tǒng)一，左與右的相兼一體，均體現(xiàn)著中庸的法則。

蘊涵道家，技進乎道?！肚f子》云：“能有所藝者，技也。技兼于事，事兼于義，義兼于德，德兼于道，道兼于天?！眴柕佬逓椋匠纱髽I(yè)。道是中華文化學術(shù)的核心，也是中國書法的核心。書法的點劃、結(jié)字、章法和風格取向無不包含著道。他運筆揮灑回轉(zhuǎn)，筆勢多含S形，回環(huán)往復，勢如太極。行筆疾而徐，按而提，走而留，順而逆，這些都體現(xiàn)了對道的深刻領(lǐng)悟。他學習前人書法離其跡而合其道，不見前人之跡，只存前人之神。他首肯傅山“寧拙毋巧，寧丑毋媚，寧支離毋輕滑，寧直率毋安排”的藝術(shù)主張，追求“先質(zhì)而后文”、“大巧若拙”、“大樸不雕”的道家哲學思想。

涉獵佛家，參禪頓悟。佛學提倡“不二法門”，要旨是“一”，而不是“二”?！耙弧笔恰昂弦弧薄ㄋ囆g(shù)的本質(zhì)是形質(zhì)與神采的對應合一，是繼承與創(chuàng)新的對應合一，是理性與非理性的對應合一?！拔嶂^書法，亦猶佛法，始于戒律，精于定慧，證于心源，妙于了悟，至其極也，亦非口手可傳焉?！保涤袨椤稄V藝舟雙楫》）禪悟是一種直接感受的神秘經(jīng)驗。他以虔恪誠篤的宗教情操，對歷代書法經(jīng)典進行高屋建瓴的自性頓悟。先研究書法之道，即書法的內(nèi)在規(guī)律，在透徹領(lǐng)悟之后，融百家之長，為己所用，“如僧家托缽，積千家米煮成一鍋飯?！彼逄熨x才智，后天積學，盡除障隔，明一法而通萬法。以行書法寫北碑，遺貌取神，構(gòu)建屬于自家的獨特書風，這正是田先生的慧根所在。

二

曠達大氣，舊制新構(gòu)?！睹献印けM心下》云：“充實之謂美，充實而有光輝者謂之大?！碧锵壬殖鍖W經(jīng)典《四書五經(jīng)》，深得國學大師和社會賢達們的青睞。著名學者、書畫家饒宗頤先生題簽，中央文史研究館館長、北京大學國學院院長袁行霈先生題簽并為影印作品作序。深圳航鵬文化傳播有限公司董事長林振芳先生對手抄《四書五經(jīng)》書法長卷獨家給予了全程支持，保證了創(chuàng)作得以順利完成。他崇尚博大，追求中和之美，并將中國傳統(tǒng)文化哲學理念與當代審美相融合，在墨舞筆歌中放飛自己的人生理想、激情和信念。北京大學常務副校長吳志攀先生觀田滋茂手抄《四書五經(jīng)》后即興賦詩。詩云：“小楷抄經(jīng)瀝膽肝，詩書萬卷拜群賢。管毫日久身弘毅，筆墨月積字傳禪。十載伏臺肘破袖，一鳴鶴起翼飛天。云龍紫氣三華里，青史留名五百年?！睂W養(yǎng)深，胸懷大。數(shù)十年鐘情國學經(jīng)典，博學篤志。他關(guān)注社會，關(guān)注人類文明，對祖國，對民族有著深厚的情感。承擔文化使命的社會擔當，遼闊的烏蘭察布草原風情，養(yǎng)育了他海納百川的寬廣胸襟。他以深厚的學養(yǎng)、豐富的人生歷練和長期的文化浸染，憑借他對傳統(tǒng)文化的摯愛和飽滿的激情，為我們奉獻了一部曠世巨帙。立大志，謀大構(gòu)?！端臅褰?jīng)》是最具代表性的儒家經(jīng)典，是博大精深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精髓，屬于全人類的文化遺產(chǎn)。手抄近90萬字的《四書五經(jīng)》不是常人所敢為的。他為此做了深入細致的準備，可謂“先謀而后動，動不失矣”。書寫內(nèi)容——國學經(jīng)典；書體——易認易識的行楷；章法——便于收藏展讀的手卷。克至難，弘剛毅。手書《四書五經(jīng)》至大至難矣。一位年逾花甲的北方人蟄伏于高溫難耐的南國書齋，起早貪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筆耕不止。他以堅韌不拔的毅力，矻矻以求的精神，歷十度春秋，巨著終已告成。正所謂“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遠乎？”立宏愿，成巨帙。他以弘揚光耀萬古的國學為夙愿，傳承中國傳統(tǒng)文化修身養(yǎng)性、濟世治國的韌軟功能為己任，完成《四書五經(jīng)》行楷作品，煌煌巨制60卷，洋洋灑灑近90萬字，總長度1651.5米。鴻篇巨制，曠世之作。震古爍今，明耀幽深。這部巨著必將彪炳千秋，永載史冊。立意高，影響遠。行楷手抄，填補宋雕版流行近千年以來，手書《四書五經(jīng)》的空白。洋洋大觀，是現(xiàn)代人文品格的宣泄和人文精神的弘揚。這不僅可以喚起民眾的藝術(shù)感覺和文化思考，更有益于我中華文化的光大和儒家經(jīng)典的傳承。

融碑化帖，推陳出新?！墩f文》云：“ 變也，從到（倒）人?！薄肚f子·逍遙游》云：“化而為鳥，其名為鵬?！宾H變化成鳥，它的名字就叫大鵬。天地萬物永遠是在運動變化的，變化是自然之規(guī)律，亦是書法藝術(shù)之規(guī)律。不變是繼承，變是創(chuàng)新。他在變與不變之間追求和諧、把握適度，游走于變與不變，亦即在傳統(tǒng)的繼承上和自家風格的創(chuàng)立上做了更為深刻的解構(gòu)。碑帖交融互補是他追求的目標，是對清代乾嘉以來碑派的繼承和發(fā)展。堅持以傳統(tǒng)為基，以碑帖為師，以碑帖互補為其創(chuàng)作研究的方向，既不陳習古人，亦不受囿當代。他將碑版中的古樸厚重、奇崛生辣的內(nèi)蘊與溫情雅逸、散淡簡遠的帖學特征融匯化合，以樸華交融的審美態(tài)度進行碑帖互補，以寫碑的用筆和結(jié)字方法去寫帖的韻致逸情、平和氣韻。他兼收并蓄，融匯古今，師物知變，學古善化。獨辟蹊徑，營造了一條具有鮮活藝術(shù)生命力和為廣大人民群眾喜愛的風格道路。

氣靜神閑，雅逸清新。《說文解字》云：“雅，楚烏也。一名鸒，一名卑居。秦謂之雅。從隹，牙聲?！焙螢椤把拧?？《詩·大序》云：“是以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大也。賈誼《新書·道術(shù)》云：“辭令就得謂之雅，反雅為陋?！毖艦楦呱?、不俗之意。雅是一種精神的流露，是一種修養(yǎng)，絕不是矯揉造作，故作高深，雅需要書法家長期的技法修煉和文化積淀才能形成。宋代黃庭堅《論書》云：“學書須要胸中有道義，又廣之以圣哲之學，書乃可貴。若其靈府無程，政使筆墨不減元常、逸少，只是俗人耳。余嘗言，士大夫處世可以百為，唯不可俗，俗便不可醫(yī)也。”他長期歷練于宣傳文化戰(zhàn)線上并涵泳傳統(tǒng)文化，可謂“腹有詩書氣自華”，自然是不俗之士。他運筆抑揚有致，氣脈不斷，結(jié)字中自然生發(fā)了生動活潑的氣息。這種橫生彌漫的用心和智慧完成的逸氣，是一種“靜雅之氣”。雅由靜生。他作書在動中求靜，正如明代哲人書家陳白沙論書所云：“予書每于動上求靜，放而不放，留而不留，此吾所以妙乎動也；得志弗驚，厄而不憂，此吾所以保乎靜也。”“靜不可死，應當外現(xiàn)靜而內(nèi)含動；動不可躁，應當外現(xiàn)動而內(nèi)含靜?！彼匀簧钗虼说??？`互參，機趣逸出。“儀態(tài)萬方，尤取悅眾目?！苯R宗霍評趙之謙行楷書。取悅眾目，似乎是走向俗格，實則是一種創(chuàng)新，是大雅。

三

中國書法透視著中華民族的審美情趣和文化精神，承擔著文化人以文育人的重要責任。它“發(fā)天地之玄微，宣道義之蘊奧，繼往圣之絕學，開后覺之良心，功將禮樂同休，名與日月并曜?！惫P墨當隨時代，田滋茂緊扣時代脈搏，追求當代書法審美趣尚，自覺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大力弘揚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在其書法作品中賦予了社會的、哲學的和道德的內(nèi)涵。書法，有法而無法。所謂有法，是指書法的技法，如筆法、墨法、章法等；所謂無法，是指書法的技法已爛熟于心，能夠心手雙暢，進入忘境。有法是深厚根基，無法是至高境界。游走于法與無法之間，最終達到無法之境，是我們每個書法家心之所向。

甲午春于謙堂

補 正

2014年第4期，《歐洲的馬術(shù)情節(jié)》一文，圖片說明：

1. 第37頁，文藝復興時期之后歐洲常見的英雄騎馬雕塑,

2. 第38頁，16世紀佛羅倫薩的馬術(shù)芭蕾足以令今人汗顏

3. 第39頁，從人到馬均趾高氣昂，貴族氣十足的馬術(shù)芭蕾

2014年第4期，李樹峰：《影像：馬與絲綢之路》圖片攝影作者說明

1. 第40—41頁，天地與馬，阿音攝影

2. 第42頁上圖，近靜嘉峪關(guān)，朱濤攝影

3. 第42頁下圖，奶茶飄香，馬智靈攝影

4. 第43頁，汗血馬，陳志峰攝影

5. 第44頁，大漠泛舟，王智敏攝影

6. 第45頁，圖一，藍色哈達——巴音布魯克，李學亮攝影

7. 第45頁，圖二，八角古城全貌，王玫攝影

8. 第45頁，圖三，雪原馬，李剛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