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傳奇

黃艾禾

他是香港的標志人物之一。他是香港的一個時代符號。

從上世紀60年代到70年代，邵氏稱霸香港影壇20年。那個時代香港人的青春歲月都與邵氏電影融為一體了。

到上世紀80年代，邵逸夫從電影界中慢慢抽身，入主香港TVB（香港無線電視），于是，這位主導了香港數(shù)百萬居民及無數(shù)海外華人眼球的影視大亨，數(shù)十年間建造起一個影視帝國，積聚起百億以上的財富。

邵逸夫電影帝國的起點，應該從他50歲那年登陸香港開始。

1957年，邵逸夫從新加坡來到香港，以知天命的年紀創(chuàng)立生平第一個真正由自己掌控的公司：“邵氏兄弟（香港）有限公司”。此前，香港已經(jīng)有了一個“邵氏父子公司”，掌門人是他的二哥邵邨人。

那時他已經(jīng)在商界江湖中闖蕩了30多年，積累下自己的經(jīng)驗、人脈和財富，只不過這30多年他大部分時間是跟著三哥邵山客在新加坡辦“南洋邵氏兄弟公司”，在南洋諸國打下了華人電影的一片天地。

知天命年登陸香港

1907年，邵逸夫出生于上海的一個富商之家。父親邵行銀祖籍寧波，經(jīng)商有道，在上海開的染料行頗有名氣。邵逸夫是邵行銀8個子女中的老六，這也是他后來被稱為“六叔”的原因。在邵家，老大邵醉翁熱愛文藝，在他的帶領下，邵家的男孩們都進了娛樂圈，后來做的也是文化生意。

邵醉翁本名邵仁杰，邵逸夫本名邵仁楞，他們后來的名字都取自陶淵明的田園詩篇。邵醉翁原本學的是法律，做了幾年律師后轉入金融界，可他偏偏志在演藝，從收購上海灘法租界中一家娛樂場所“小舞臺”開始經(jīng)營藝術，從此不僅改變自己的人生，還影響到幾個弟弟。

邵逸夫從小念書用功且成績優(yōu)秀，中學時代在美國人開辦的“青年會中學”里學得一口流利英語，而且迷上了剛剛傳入中國的電影藝術。1925年，邵醉翁創(chuàng)立第一個邵氏公司“天一影片公司”，親任總經(jīng)理兼導演，邵家的幾個兄弟都到公司干活，二弟邵邨人當會計兼編劇，三弟邵山客任發(fā)行部經(jīng)理。而六弟邵逸夫還是中學生，念書之余管理道具打掃衛(wèi)生無所不干，其間抱著攝影機學拍攝，也練習著寫些劇本，“玩票”玩得興趣盎然。

1926年，中學畢業(yè)的邵逸夫放棄考大學，來到新加坡加入了三哥邵山客的團隊，那年他才19歲。從這一年開始，邵逸夫經(jīng)歷了商海的殘酷競爭，二戰(zhàn)的生死磨難，到了1957年的時候，“南洋邵氏兄弟公司”已經(jīng)在新加坡、馬來西亞、越南、泰國等國擁有了電影院130多家，大型游樂場十多處，在亞洲電影業(yè)中舉足輕重。

但人到中年的邵逸夫此時卻受命要去拯救家族在香港的事業(yè)。當時，二哥邵邨人的“邵氏父子公司”在香港處境艱難，邵邨人也萌生退意。對于邵逸夫，接過這個事業(yè)既有義不容辭的責任也是機會。

邵逸夫面臨的形勢相當嚴峻，香港向來是商界大腕們龍爭虎斗的戰(zhàn)場。當時邵逸夫的第一號強敵就是陸運濤的“電影懋業(yè)公司”（簡稱“電懋”）。陸運濤的家族背景是財大氣粗的南洋“錫業(yè)大王”，他本人在英國劍橋念過文學和歷史，接管父業(yè)后仍醉心藝術與電影，邵逸夫在南洋時，就曾與他在經(jīng)營影業(yè)院線的競爭上交過手。陸運濤較邵逸夫早兩年登陸香港，1956年，陸運濤在香港成立“電懋”，把邵逸夫的二哥邵邨人逼得無力招架。其麾下云集包括張愛玲在內(nèi)的華人編劇名家，女明星的數(shù)量也遠大于邵氏公司。

后來在邵氏公司里挑大梁的著名導演李翰祥曾描述過邵氏當初的窘境：“剛到香港，還真有些寸步難行的味道，想請大明星吃飯都要百般遷就，因為試請過幾位大明星一塊兒到他清水灣的別墅吃飯，結果大牌沒到，連二牌三牌也請不齊。”

在這種情勢下，邵逸夫為何敢坐上香港影壇的頭把交椅？

有人給出兩個原因：第一，他已經(jīng)積累了自己的原始資金和經(jīng)驗，來港并非白手起家，他可以通過香港銀行源源不斷地從新加坡調(diào)集資金；第二，他的性格、天資和對電影的無比熱忱。

愛電影，但拿它當生意做

邵逸夫到香港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建片場。這是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做的事。他選定的片場地址在清水灣，那是二哥邵邨人已經(jīng)買下的一塊80萬平方英尺的地皮，當時還全是荒山，他用32萬港幣轉買到自己名下，歷經(jīng)7年，終于建成當時亞洲的最大影城。

為什么一定要建片場？香港電影資料館的資深研究者羅卡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直接的原因就是當時的邵氏院線（特別是在南洋的院線）全面供片不足?！?949年之后，出于政治原因，中國大陸生產(chǎn)的影片無法供應南洋國家，而香港的邵氏公司生產(chǎn)的影片，又遠遠不敷需求?！睂τ谏垡莘騺碚f，要想做電影，光做發(fā)行是不夠的，因為電影業(yè)的龍頭是制片。手里有一批自己拍出好片子，才真算是電影大亨。他在電影業(yè)上的志向，遠比他的二哥更高遠，這也看出邵逸夫?qū)﹄娪暗囊环N真實熱愛。

后來邵氏電影公司的臺柱子之一，著名武打片導演張徹曾經(jīng)回憶過，那時的邵逸夫9點鐘一定出現(xiàn)在辦公室，每天工作16小時。工作主要內(nèi)容之一，是大量看電影。他到了六七十歲時，還每天保持看3部，而最高紀錄是一天看了9部——那至少要花十五六個小時。80歲前，他每年大概要看六七百部電影，從中掌握世界電影的趨勢。他自己說，“我天生喜歡看電影?！?/p>

而對手陸運濤與邵逸夫的不同在于，劍橋大學畢業(yè)的陸運濤更醉心是相對純西方式文學藝術，而邵逸夫則傳承了邵氏家族務實、靈活、節(jié)儉、穩(wěn)健、勤奮等傳統(tǒng)經(jīng)商理念，在經(jīng)營中始終保持在商言商、不唱高調(diào)的特色，他愛電影，但拿它當生意做，追求利潤最大化。

邵逸夫的“邵氏兄弟公司” 1958年在香港正式成立。他開始大量地看劇本選題材，力圖拍出一部逆轉潮流的力作，奠定“邵氏”的基本陣腳。許多作家劇作家送來的藝術性濃厚的本子他都沒有挑上，他要選擇觀眾喜聞樂見的題材。30年來在南洋，邵逸夫一直在經(jīng)營電影院線，這種歷練造就了他異常敏銳的市場嗅覺，他一眼就能看出這個本子是不是有票房，這也是他的對手陸運濤所不及的。

這時，正逢一部大陸拍攝的黃梅調(diào)影片《天仙配》在香港放映。這部嚴鳳英主演的影片當年之火熱，今天中年以上的內(nèi)地觀眾中還都能哼出幾句片中插曲，在1957年的香港它也一時風靡。邵逸夫有種預感，這種黃梅調(diào)影片將會大行其道。當時邵逸夫手里剛好拿到一個名叫高立的作者寫的《貂蟬》劇本。他決定，讓當時還籍籍無名的李翰祥來導演這部黃梅調(diào)影片。

以三國時貂蟬故事為題材，歷來在京劇和昆曲中出過諸多名作，為什么不選擇拍京劇片，要拍一個地方小調(diào)式的黃梅調(diào)？這個問題后來張徹曾直接問過邵逸夫。邵回答得很直接：“京劇不是自然發(fā)音，不懂的普通一般人不能接受，黃梅調(diào)是自然發(fā)音。自然發(fā)音的歌唱就能讓普羅大眾朗朗上口，跟著學唱，蔚為流行?！?/p>

事實證明了邵逸夫的直覺?！鄂跸s》一炮走紅，在1958年的第五屆亞洲影展上獲了五項大獎，票房超過30萬港幣，創(chuàng)國語片在港的新紀錄。第二年，李翰祥再拍黃梅調(diào)影片《江山美人》，上映僅一周票房就沖破40萬，且再得亞洲影展最佳影片獎。

從此黃梅調(diào)影片在香港蔚為潮流，一時間有“無片不黃（梅）”之說。到1963年，李翰祥執(zhí)導的《梁山伯與祝英臺》成為黃梅調(diào)影片的登峰造極之作?！读鹤！凡粌H紅透香港，而且橫掃臺灣及東南亞，拿下臺灣金馬獎的四個獎杯。在臺灣眾多的《梁祝》狂熱粉絲中，就包括了日后的著名導演李安。多年后，李安接受美國記者采訪時，特別聲明他的《臥虎藏龍》中有很多鏡頭是模仿李翰祥的《梁?！罚f，這是一部對他影響最大的影片。

惡性競爭

當李翰祥拍《梁?！窌r，另一隊人馬也在搶工，那是邵氏電影的頭號對手“電懋”的《梁?！穭〗M。當邵氏方面得知，電懋在這部《梁?！费埖诫娪熬扌抢铥惾A和尤敏聯(lián)合主演，由李翰祥的師傅之一嚴俊執(zhí)導，陣容空前強大時，便決定這邊的《梁祝》要以閃電速度搶拍出來。

于是邵氏騰出了所有的攝影棚，李翰祥帶領著五六名導演同時開工，不可思議地，竟然在兩周時間里完成了這部大型彩色影片的拍攝。邵氏《梁?！飞鲜胁⒋螳@成功，電懋不得不將《梁?！吠七t了一年多才得以上映，雖說拍得清淡優(yōu)雅，但可以想見，已經(jīng)無人問津了。

這是香港電影史上商戰(zhàn)白熱化的典型一幕。此后邵氏與電懋這對冤家之間，“雙胞胎案”接連不斷，這次如果邵氏得手，下次電懋一定還以顏色：1964年，雙方又搶拍張恨水名著《啼笑因緣》，邵氏為占先機，組織集體導演，早于電懋一個月上映，電懋的影片在臺灣公映時被迫改名為《京華春夢》；次年邵氏宣布了拍攝《寶蓮燈》的計劃后，電懋如法炮制，動員多路人馬搶拍這一題材，終于占據(jù)了上風。

競爭無處不在。雙方都明白，明星乃是當家之寶。邵逸夫建立起他的“邵氏兄弟”之后，第一個大動作就是把原屬電懋的林黛簽到了手，邵逸夫開出的價碼相當豐厚，是林黛在電懋時的兩倍。而林黛投奔邵氏后，接連在《貂蟬》《江山美人》《金蓮花》等片中擔任主演，又獲得亞洲影展最佳女演員獎，成為香港影壇的頭面招牌，為邵氏掙得的利潤不知是片酬的多少倍。

電懋也不手軟。他們把邵氏門下的女星樂蒂——當時與林黛齊名——挖了過去，一時間，李麗華、凌波、及至導演李翰祥等都是雙方爭搶的對象。

惡性的競爭，亦成為香港的大小報刊津津有味地每天大炒的娛樂新聞。此時，雙方的領軍人，邵逸夫與陸運濤都已經(jīng)認識到，再這樣下去將是雙輸?shù)慕Y果。

1964年3月，電懋和邵氏在當時的港九影劇自由工會主席胡晉康的主持下，簽訂了“君子協(xié)定”，宣布：一、不拉對方公司的編劇、導演、演員或其他重要職員；二、不再鬧雙胞案，每一月或二月，雙方制片部門的負責人以茶敘方式會面交換意見。

然而，又過了三個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件結束了這一切。1964年6 月20日，在赴臺參加第11屆亞洲影展的觀光旅途中，電懋的陸運濤及若干高層王植波、周海龍等人遭遇空難，當場全部殞命。此后，邵氏的頭號競爭對手不復存在，“邵氏兄弟”開始了稱霸香港影壇的時代。

老板與他的打工仔

今天回顧邵氏電影領銜香港影壇的那20年，有兩位大功臣不可忽略：李翰祥和張徹。前者主持了紅極一時的黃梅調(diào)電影，后者是黃梅調(diào)影片衰落后崛起的新武俠片的代表人物。當然，在邵氏走紅的年代里還有一位幕后大英雄：邵氏公司里曾做到第二把交椅的鄒文懷。

邵逸夫在慧眼識才上具有優(yōu)秀企業(yè)家的本能，這些人都是他親手挖來，破格重用，但是這些人，卻又先后離他而去。商場上常見到的人事糾葛，邵逸夫并不能幸免，而且因為做的是娛樂公司，這些事情也成為公共話題。

李翰祥是邵氏兄弟的頭號功臣。當初，邵逸夫從二哥邵邨人的手中接過的班底中，就包括李翰祥，但那時的李還名不見經(jīng)傳。從拍《貂蟬》為邵氏奠定了立足根基開始，李翰祥越來越得到邵逸夫的器重，他也有了創(chuàng)作的巨大舞臺，接連為邵氏拍了《江山美人》《楊貴妃》《武則天》《梁?！返纫幌盗忻?。可一旦成名，就開始不斷有人挖他。李翰祥自己也覺得，自己在邵氏公司的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不甘心就這樣當打工仔。在1963年下半年，他從邵氏出走，險些還帶走了一支包括明星凌波在內(nèi)的演職員團隊。這是邵逸夫登陸香港以來遭遇的頭一次重要手下出走，他不能接受這種挑戰(zhàn)，態(tài)度強硬，不惜將李翰祥告上公堂。然而，8年后，當李翰祥出去創(chuàng)業(yè)失敗處境艱難希望再回邵氏公司時，邵逸夫?qū)⑶百~一筆勾銷，再度接納了他。

在李翰祥出走的前后，正是張徹來邵氏的時候。邵逸夫挖張徹加盟，是看中了他寫的影評文章，有見地、敢說話。進邵氏最初張徹是作為編劇部主任，而他真正開始在影壇叱咤風云，是在1967年拍出了《獨臂刀》之后。這部武俠片票房破了百萬，更重要的是，它標志著邵氏從黃梅調(diào)電影開始向新武俠片轉向。

張徹后來拍武俠片一發(fā)不可收，《大刺客》《獨臂刀王》《死角》《馬永貞》《刺馬》……纏綿婉轉的黃梅調(diào)被血脈賁張的男兒打斗所取代，香港影壇新派武俠片的時代到來了。

成為武俠片的一代宗師以后，張徹的脾氣也變大了。他遲到，在片場時總是大喊大叫，稍不順心就破口大罵。后來他為求產(chǎn)量，只是讓手下的導演去現(xiàn)場，自己只在剪片室中看看粗剪的毛片而已——但邵逸夫?qū)@些都是一笑置之。

即使這樣，也沒能阻止張徹的出走。1974年張徹第一次離開邵氏，三年后落魄返回，邵逸夫仍然收留，1982年，他再次離開了邵氏。

相比李翰祥和張徹，邵氏公司曾經(jīng)的二號人物鄒文懷離開公司后，就再也沒回來。這位前美國新聞處駐香港職員被邵逸夫高薪聘來后，先擔任宣傳經(jīng)理，后升為制片經(jīng)理，再升為副總經(jīng)理兼制作部經(jīng)理，其在邵氏的重要地位可說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而且，與李、張離開邵氏后便赴臺灣發(fā)展不同，鄒文懷離開邵氏后就在香港本地與邵氏對著干，他創(chuàng)立的“嘉禾”最終成為邵氏的最強有力對手。

人們看到，嘉禾后來的崛起，與它摒棄了邵氏嚴格控制演職員的“合約制”制度有關，嘉禾的用人機制更加靈活，給演職員的自由空間要大得多。

對于邵氏的后來失誤，大家的看法一致：當另一位武俠片開山人物胡金銓為邵氏拍出歷史性的第一部新武俠片《大醉俠》后，邵氏竟然不予重視聽憑他出走；李小龍從美國回來前，曾向邵氏提出片酬1萬美金后被邵氏輕蔑地拒絕，聲稱只能付2500美元，導致李小龍被嘉禾拉走；后來邵氏又拒絕了正開始走紅的喜劇演員許冠文的分紅要求，讓許也投了嘉禾，被對手嘲笑為“捉到鹿卻不懂得脫角”。

到了上世紀的70年代末，邵氏的電影終于開始走下坡路了。

百歲富翁的圓滿人生

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員、電影電視藝術研究所副所長趙衛(wèi)防認為，邵逸夫高度集權的家族式管理已不能適應后來香港影業(yè)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邵氏電影承襲的是從當年舊上海帶去的電影風格，拍的片子也以國語片為主；而到了上世紀70年代末，一代土生土長的香港觀眾已經(jīng)成長起來，真正的香港本土電影亦開始成型，那些講粵語的港片在八九十年代煥發(fā)出光彩，創(chuàng)造出香港電影最輝煌的一個階段——當然，香港本土電影的崛起，也離不開邵氏電影在五六十年代的鋪路奠基，有許多業(yè)內(nèi)行規(guī)都是從那時沿襲而來。

今天回望香港的文化史，邵氏公司確乎是在創(chuàng)造某種奇跡：邵氏電影衰落了，但邵氏公司卻仍是一棵長青樹。

邵逸夫是一位精明、務實的商人，在發(fā)現(xiàn)自己在電影制片上已經(jīng)顯出頹勢后，很早就在尋求轉向。他看好的是正在蓬勃興起的電視業(yè)，他開始不斷購進香港最大的電視公司TVB的股票。1980年，TVB的首任董事局主席利孝和病逝，邵逸夫以TVB的最大私人股東的身份接任了這一職務。隨后他集中力量經(jīng)營TVB所屬的明珠臺（英文臺）和翡翠臺（粵語臺），創(chuàng)造了一代電視王國。

接任TVB主席時，邵逸夫已經(jīng)73歲，越來越多的直接管理工作落到后來成為他第二任夫人的方逸華女士的身上。TVB在經(jīng)營策略上一如既往地秉承邵氏公司的傳統(tǒng)：重視造星，香港無線的藝員培訓班被喻為“港星搖籃”，培養(yǎng)出周潤發(fā)、黃日華、劉德華、梁朝偉、苗僑偉、湯鎮(zhèn)業(yè)等男星和汪明荃、趙雅芝、鄭裕玲等一代“香港阿姐”。而與亞洲電視的商戰(zhàn)，也如同當年與電懋的一般熾烈，激烈的競爭也催促一大批經(jīng)典電視劇出籠，如《上海灘》《京華春夢》《萬水千山總是情》《射雕英雄傳》等。這些當年占據(jù)著香港市民業(yè)余生活和精神寄托的電視劇，進入到中國內(nèi)地，同樣也成為了一代中國內(nèi)地觀眾們的成長記憶。作為香港電視業(yè)的老大，TVB長年擁有港島八成以上的收視率，所出產(chǎn)的電視劇銷至全球華人世界。

邵逸夫半個多世紀究竟創(chuàng)造了多少財富？根據(jù)2009年的統(tǒng)計，邵逸夫個人名義資產(chǎn)超過100億港幣，包括持有邵氏股份74.58%、透過邵氏持有26%電視廣播有限公司及在美、加及歐洲等地的大量私人資產(chǎn)。邵逸夫的財產(chǎn)，用他自己的話說，“我的錢一輩子，甚至下輩子也花不光”。

邵逸夫也如所有精明的商人一樣，花錢上常常斤斤計較。流傳廣泛的一個故事是，有一次，他拒絕了一名劇務要20元買100個生煎饅頭給片場工作人員的申請，因為公司內(nèi)部食堂的饅頭只賣一毛錢一個，結果，出外景的工作人員因沒有早餐吃而鬧罷工，邵氏為此損失近萬元。

然而到了晚年，邵逸夫卻成為香港最顯眼的慈善家。他并不是進入香港前十的富豪，但他的捐獻進入前三。2008年汶川地震一次他就捐出1億元。有關資料顯示，截至2012年，邵逸夫共捐贈內(nèi)地的科教文衛(wèi)事業(yè)47.5億港幣，捐建項目總數(shù)達到6013個。其中80%以上為教育項目，“逸夫樓”遍布內(nèi)地各大高校。

1977年，英女王伊麗莎白二世冊封邵逸夫為下級勛位爵士，1990年，中國科學院為表彰他為中國教育事業(yè)做出的貢獻，將中國發(fā)現(xiàn)的2899號行星命名為“邵逸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