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森
(浙江省衢州市柯城區(qū)航埠鎮(zhèn)中心衛(wèi)生院,324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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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老四
陳錦森
(浙江省衢州市柯城區(qū)航埠鎮(zhèn)中心衛(wèi)生院,324014)
老四,早年喪父,三個哥哥成家后,不再贍養(yǎng)母親,“雞犬相聞,死不往來”。未成年的老四遂與母親相依為命。雖經(jīng)濟拮據(jù),然母子相依,也其樂融融。老四做事呆板,不靈活,村里人說他“腦子差一榔頭”,所以也叫他“傻子”。
老四長得人高馬大,見到誰都張著嘴,笑呵呵。然傻子也有傻福。在而立之年,交了桃花運,經(jīng)人湊合,與一河之隔鄰村的丑女余仙結(jié)婚,從而了卻了老四娘心頭的一樁大事。
老四娘早年有氣管炎,經(jīng)常到醫(yī)院找我看病,一來二去,與我也有深交,家里家外之事,盡告知于我,儼如母子。2年前,老四家境稍有改善,腰間掛上了手機,每每遇到家里人有頭痛發(fā)熱、咳嗽身痛等,都會給我打電話,問這問那。我也詳盡告之,再者來醫(yī)院配藥治療。今年,他打給我的電話顯然比往常多了些,為的就是他娘的病。
立冬過后的一天夜里,我在睡夢中被手機鈴聲驚醒。是老四來電,說他娘氣閉得兇,腳腫,一夜沒睡。我讓他天亮后立即帶他娘到醫(yī)院來。
早上,在門診大廳的人群中看到高大的老四。只見他面色憔悴,沒了往日的傻笑。顯然為了他娘的病,一夜沒睡。我預(yù)感到這次他娘病得一定不輕。
來到走廊上,只見老四娘身上穿著棉襖,頭上戴著線帽,顏面浮腫,兩眼汪汪,口唇發(fā)紺,喘著粗氣,雙腳腫得厲害,半臥在躺椅上。給她聽了心肺、測了血壓,立即辦了住院手續(xù),進行搶救治療。
吸氧、心電監(jiān)護、輸液、利尿……
心臟彩超提示肺動脈重度高壓,心功能衰竭。病情危重,按照慣例,要讓家屬在病危通知單上簽字。
我告知老四“他娘的病情危重,隨時有生命危險”。老四聽著我的話,神情呆滯,目光漂浮,點頭應(yīng)聲,似懂非懂。我們交流完后,老四拿起筆,顫顫抖抖地在病危通知單上簽了字。
突然,他站起身對著我“嗚嗚”地失聲大哭起來,哭聲凄慘,好像他娘真的離開人世一樣。顫抖的哭聲伴著嘴角不時地抽動,并不時地用衣袖擦著眼淚,邊哭邊顫抖抖地說對我說:“娘從小把我?guī)Т?,我就這么一個娘,家里雖然窮,但我借錢也要為我娘治病,醫(yī)院里有好藥就盡管用吧?!?/p>
男兒有淚不輕彈。面對著八尺男兒柔腸寸斷、痛苦不已的哭泣,此情此景,我的心里也跟著在滴淚。
此時正值柑橘收剪期。老四為了守護他娘,把家里的柑橘忘在腦后,任憑橘子“大紅燈籠”高掛枝頭。每天細(xì)致入微地為他娘端水喂藥,燉粥喂蛋,并不嫌臟臭給他娘接便擦身,盡到了子女應(yīng)盡的義務(wù)。
鄰床的病友看到只有老四夫妻服侍他娘,小心地問道:“你兒子真孝順啊,只有一個兒子嗎?”老四娘聽了,閉上眼睛,若有憂思,頓了頓回道:“我只有這么一個好兒子?!?/p>
為了治療老四娘的病,醫(yī)院請了上級醫(yī)院的專家進行會診。經(jīng)過治療,加上老四無微不至的照顧,老四娘的病情日漸好轉(zhuǎn),臉上、腿上的浮腫日漸消退,氣閉也逐日減輕,1周后便能下地走路了。
每天掛完點滴或者早上,總能看到老四張著嘴笑呵呵地攙扶著他娘,一老一小在走廊里來回走動。
出院了,老四娘倆帶著滿意的微笑,回到了離別半個月的家。
“傻子”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