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外面,一直撐著大人的架子。過年回家,我立馬就現(xiàn)了小孩兒心性。
專門伸出筷子去和弟弟搶他愛吃的,老爸做飯時就要吃費時費工的菜,掃地掃著掃著就去喚貓逗狗留個爛攤子……媽媽一件一件撿起來教訓,爸爸卻微笑著去給收拾了,好像知道我是故意的。
2
臨近過年,家里的活兒都是爸爸分工,沾涼水、出勞力這樣的活兒自然都是他和弟弟的。
弟弟臭著臉,一邊洗毯子被罩,一邊發(fā)牢騷,重女輕男。
爸爸瞪他兩眼,指著我正刷的皮鞋,說反正洗衣機正轉著,要不你先去刷皮鞋。
3
一個朋友說和你認識這么多年,也就一年見一面。
偶然當成段子講,爸爸在跟前自嘲一笑,說,我這還是親爹呢,一年也只見兩次。
我自詡伶牙俐齒,竟然說不出一個字。
4
正寫東西,弟弟端著一個碗樣的東西進來,說給爸爸染頭發(fā)。
我哼了兩聲,伸頭去看,黑糊糊的。問弟弟是什么,弟弟說幫爸爸染頭發(fā)調的。
爸爸的頭發(fā)什么時候白的?不一直是黑黑的嗎?
愣神過來,爸爸正埋怨弟弟手重,說他自己染,然后就自己反手熟練地操作起來。
我想問,但只字未提。
5
夜深看書,看到蔣勛品鑒夏曼·藍波安作品里的一句:父親是很低的夕陽了。
只這一句,眼淚突然就再收不住。
(林林摘自《現(xiàn)代婦女·愛尚》2013年第6期,圖/阿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