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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洇紅

    2013-12-31 00:00:00小昌
    青春 2013年10期

    過馬路的時候潘柳橋一屁股差點撞到某車車燈上。深灰色車窗急急落下,一個大腦袋像個野蘑菇冒了出來,瞪圓了眼睛說:“你他媽長眼了嗎?”潘柳橋乜了一眼車標(biāo),沖他豎了個中指,高高舉過頭頂。那人說了句我操,剛想推車門下來,見斜前方的交警正在執(zhí)勤,忙掛了下檔,嘴上說:“你他媽等著?!迸肆鴺蚴樟烁吲e的中指,攥成拳頭,說:“一直等著呢?!避嚧坝旨奔鄙松先?,從里面可以瞅見潘柳橋呆住的上半身。小轎車嘟嘟嘟抖了抖,屁股上冒了幾股青煙不情愿地走了。

    “你他媽長眼了嗎?”他沖護(hù)城河嘩嘩的流水說。河水的顏色變了,好像多了一抹紅,淡得似有若無又無處不在,他前身越過白欄桿,整顆頭就在河面上落了個瑟瑟的影兒,顫抖個不停。他又沖河里的水說:“有魚嗎?”往里吐了口黏黏的痰,幾條小魚游出來雀躍了一陣,爭相嘬那口痰,轉(zhuǎn)瞬又散了。潘柳橋偷偷笑了,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太陽從云層里鉆來鉆去,有個小女孩緩緩走了過來,走到潘柳橋面前,嬌滴滴的樣子欲言又止。他一直在等她,但看那副神情又不像,不期而遇似的,沖她說又見面了,沒好意思另看一眼,冷不丁說出一句“河里又有魚了你信嗎”,話一出就像女孩兒額上的幾縷劉海僵在額頭顯得不合時宜。女孩順勢趴在欄桿上,右腳尖兒敲打著地面,發(fā)出噔噔的聲響,沉悶無聊。她說:“你說有就有唄,要不咱們一起釣魚吧?!彼┲钇鸬腁字裙,腰線很高,不容易看到屁股,猛一看上身短了少許。潘柳橋稍顯安慰,就好像看到護(hù)城河里的小魚游了出來。他回應(yīng)她:“蹲在這里釣魚,會不會顯得很傻。”

    太陽西斜成了夕陽,不一會兒又染紅了網(wǎng)狀的云,越來越紅,有一股要把這些云燒透了的勁頭。潘柳橋跟那個女孩在護(hù)城河邊一路向西,有時一左一右,有時一前一后,女孩一路說著話,生怕沒什么話說,或者再沒機(jī)會說了,甚至問到潘柳橋研究生畢業(yè)時的論文題目。他們倆一路走到太陽落下去,月亮飄上來,幾顆星影影綽綽,賊頭賊腦。潘柳橋說:“我想吃火鍋,你想吃嗎?”女孩兒說:“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唄,我很好打發(fā)的?!彼麄兙脱刂o(hù)城河往回走,找了個重慶火鍋店鉆了進(jìn)去,靠窗相對坐了下來,倆人都靜了靜。那個女孩慢慢哼起了某首歌,抑揚頓挫,悠悠也常在他耳邊唱。潘柳橋一想起悠悠,就會想起她光溜溜的屁股。她常站在飄窗臺上做飛翔的動作,屁股渾圓光滑,泛著金光,臀部緊繃上翹。時時回頭笑,看潘柳橋,賊賊的。每次都這樣,他們倆做愛后,悠悠就從他懷里跳出來,站到飄窗臺上,兩臂張開舒展全身,又極目遠(yuǎn)舒,有時是夜晚,有時是黎明,甚至是中午,被強烈的光籠罩住,光四處漫射,毫無道理,滿身涂了油彩似的。她回頭說:“你畫我的背影吧?!迸肆鴺蚓湍闷疸U筆畫悠悠的背影,畫著畫著眼睛就濕潤了。有其他男人也這么畫過赤條條的她,至少是兩個,誰知道會有幾個呢。他一這樣想,就咬牙切齒起來,像被搶了玩具的孩子。

    潘柳橋不愿再想下去,看那女孩單薄的嘴唇,盯了良久說:“你喝酒嗎?”女孩兒搓了搓手說:“今天很想喝,今天也該喝點兒呀,你說呢?!?/p>

    女孩怔怔望著他,讓潘柳橋想起在課堂上第一次看到她時的模樣,眼神里總灰灰的,老跟你有距離似的,甚至與周圍的一切都有距離。女孩接著說:“你真像我高中時的語文老師,我們很多女生都喜歡他,不過我現(xiàn)在也記不清他長什么樣兒了。自從畢業(yè)后,就再也沒見過他,后來聽同學(xué)說死掉了,你猜是怎么死的?!闭f完做了個鬼臉,逼你猜謎語一般。潘柳橋怎么會想得到呢,就問:“怎么死的?”說完,把一盤潔白的魚丸倒進(jìn)了火鍋里,好像馬上忘了自己說了什么。女孩兒怕濺到自己,使勁往后抻脖子。他冷冷地瞧了她一眼。

    魚丸在火鍋里沉默了,沒一會兒又飄上來,爭先恐后,女孩兒說:“考上研究生有什么好開心的呢,現(xiàn)在人人都是研究生,不是嗎,從天上掉塊磚頭能砸死好幾個研究生,你說呢,要是有人讓我去考研究生,那得看他能給我好處了?!迸肆鴺騿枺骸敖o你多少好處,才愿意去考呢?!迸赫f:“開玩笑的,我才不去考呢,聽說他們那些論文都是抄的,沒一個自己寫,是一群騙子,你也抄別人的論文嗎?!迸肆鴺蛘f:“我想出錢找個人幫我寫?!迸赫f:“太不要臉了吧,早知道研究生都是這樣的德性,我們語文老師就不會高興成那樣子了?!迸肆鴺騿査吲d成啥樣了,女孩兒說:“喝了很多酒,又開車去河里游泳,非要去河里,說要做中流砥柱,他媽的中流砥柱,一猛子下去再也沒上來,被人拖上來的時候,成了一具浮尸,你見過浮尸嗎,我見過,你怎么什么都沒見過……,考上以后你做了什么瘋狂的事兒?”潘柳橋說:“做愛,沒日沒夜地做,有種小腹被掏空的感覺,就像腸子被人扯了出來?!迸壕o跟著說:“你的腸子被人扯出來過嗎,說得跟真的一樣?!闭f完莞爾一笑,潘柳橋也笑了一下,火鍋的蒸汽飄飄繞繞,故意把他倆隔開似的。潘柳橋的身體熱了起來。女孩等了很久說:“最煩別人用比喻了?!?/p>

    女孩兒見他不回應(yīng),臉臊著,有些不高興,說:“放心吧,我不會賴著你的。”潘柳橋忙說:“沒那么想。你們語文老師真是可惜,要不然國家又多個研究生?!?/p>

    女孩兒咯咯咯笑了起來,像只還沒學(xué)會打鳴的小公雞。她短頭發(fā),臉方成正方形,鼻子歪小了無生氣,猛一看還以為是個小男孩呢。潘柳橋的目光越過她的頭頂,凝神瞧一個穿低領(lǐng)紅毛衣的女人,只見她正剝一只粉紅色的大蝦,兩只手臂用力端著,外露的胸脯一片雪亮,像剛?cè)錾弦粚鱼y色的粉。女孩說:“你這個人,真是奇怪,一點也不像三十幾歲的人,更不像一個情場老手,你是不是在吹牛,很多男人都會夸大自己談戀愛的次數(shù),有意義嗎?”潘柳橋坐了兩個小時的公交車來到城市的西郊,又陪女孩兒在護(hù)城河轉(zhuǎn)了一個多小時,現(xiàn)在這女孩兒就坐在自己的對面,兩酡紅浮上了她的小臉。潘柳橋緊了緊手臉,又把手指關(guān)節(jié)按得卡巴亂響。女孩兒說:“你沒我想象的那么老練,我覺得你像個孩子,你是不是撒了謊?”潘柳橋說:“也許是返璞歸真吧?!迸赫f:“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看人先看眼睛,眼睛騙不了人,瞧你的眼神兒,就知道做賊心虛,你有什么做賊心虛的呢?!迸肆鴺蛘f:“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迸合駛€英雄似的假笑起來,笑后突然冷了表情說:“笑話?!笨茨菢幼酉裨谡f:“老娘從來不后悔?!被蛘哒f:“你是不是后悔了,老娘才不后悔呢?!彼似鹨豢诰?,咽了下去。潘柳橋歪頭亂看,紅毛衣女郎發(fā)現(xiàn)了他在看她,提了調(diào)門,一口京腔婉轉(zhuǎn)清脆,余光時時瞥過來,瞧不起人的樣子,像在批評潘柳橋的眼光,嘲笑坐在他對面的女孩能算個女人嘛。女孩問他想什么呢,他忙說沒想什么,又說:“我一直都在納悶?!迸撼蛑人f下去。他說:“人跟人熟悉了以后,就不是當(dāng)初那個樣子了,比如說你吧,敢在課堂上提那類問題,到現(xiàn)在,你活生生坐在我面前,我都不敢相信,我仍然以為提那個問題的不是你。”女孩兒說:“在你印象里,提問題的女孩應(yīng)該比我好看對嗎?!迸肆鴺蛘f:“我已經(jīng)忘了,我只記得全班同學(xué)都齊刷刷地瞅著我,那些眼神聚集起來就像一顆顆的老虎牙,想要吃掉我?!迸赫f:“你一說話就喜歡用比喻,比喻有什么好呢,一點也不真實。”潘柳橋說:“不好笑嗎?”女孩兒說:“一點也不好笑?!迸肆鴺蝰R上說:“有男孩兒喜歡你,沖你說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也是比喻呀,你們聽了不都挺喜歡的嗎?!迸赫f:“反正我不喜歡,我愛你就我愛你吧,干嘛還要像老鼠愛大米呢,也可能是因為沒人會跟我說過我愛你的原因吧。”女孩兒說完又把杯里的酒喝光了,潘柳橋能看到她喉頭的劇烈滾動。他有些后悔來吃火鍋了,要是吃幾個炒菜,估計這會兒已經(jīng)躺在酒店的床上了。他只想早點完事。

    女孩兒說:“那天在教室外面等你的女人就是悠悠吧,她的圍巾很漂亮,要是我有她的身材,比她更會搭配衣服,有點可惜了那副好身材?!迸肆鴺蛘f:“你們都看到她了嗎,你們覺得她怎么樣?”女孩兒說:“為什么老是說你們你們的,煩不煩呀,說得好像你高高在上,說你行嗎。”潘柳橋說:“在我看來,你永遠(yuǎn)都是我的學(xué)生。”女孩兒說:“難道說你們,就會讓你減輕負(fù)罪感嗎,如果那樣,隨便好了,來,再喝一杯。”潘柳橋說:“不喝了行嗎,我不喜歡醉酒的女孩子,很沒樣子,不好看?!迸赫f:“喝與不喝都一個樣,父母只給生了這副嘴臉,一點辦法也沒有,還不如醉了好!”潘柳橋的食指在鼻子一側(cè)上下滑動。女孩又說:“悠悠倒是漂亮,不過給我感覺特別裝,應(yīng)該是個特別造作的人,我們都這么說她?!迸肆鴺驔]有搭理她,女孩兒又說:“聽班上男生說,她的緋聞很多?!迸肆鴺蚣绷耍f:“閉嘴,咱倆的事兒跟她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迸赫f:“你真虛偽。”

    潘柳橋抽出一根煙,又問女孩兒要嗎。女孩兒搖了搖頭,說從來不抽煙,潘柳橋說:“在我印象里,你應(yīng)該是個抽煙的女孩兒?”女孩兒說:“你記錯人了吧,你注意過我嗎?”期間紅毛衣女郎看了他們好幾眼,也許已經(jīng)聽到了她們的對話,最后一眼看過來剛好撞上潘柳橋閃躲不及的眼神,四眼兒相對,潘柳橋先沖她笑了,女郎表情凝固,轉(zhuǎn)過頭跟別人說話,看樣子潘柳橋笑得莫名其妙。

    女孩兒好像也回頭看了一眼穿紅毛衣的女人,看完擺了副無所謂的表情,意思是這樣的女人有什么好瞧的。潘柳橋點了煙,女孩兒又問他要,說:“從今天開始,我要做個抽煙的女人。”潘柳橋把煙遞給她,說:“悠悠跟我合適嗎?”女孩兒點上煙,潘柳橋看她的樣子有幾分可愛,又說了一句:“合適吧?!迸赫f:“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潘柳橋說:“沒關(guān)系才好呀,評價起來更客觀,我打算娶了她,你看呢?!迸赫f:“那你后半輩子可要受苦了?!闭f完哈哈笑了起來,笑完又說:“跟你說著玩兒的,祝你們倆幸福。”

    他們沉默了一陣。潘柳橋問是不是該走了,女孩兒說還想再聊一會兒。他只好把抬起來的屁股又放下。女孩兒說:“你能再回答一下那個問題嗎?”潘柳橋說:“還是那個綠子的問題嗎?!迸赫f:“我再說一遍,綠子①為什么要在父親的遺像前脫光衣服裸奔,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到現(xiàn)在我仍然不能理解,你的答案我一點也不滿意,反倒更糊涂了。”潘柳橋說:“弗洛依德說……”女孩兒說:“弗洛依德別說,你說!”潘柳橋說:“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你能先回答我的問題嗎?”女孩兒點頭,抽了口煙,煙氣燎了她的眼,不停地揉。潘柳橋說:“我在你們眼里是個好老師嗎?!迸赫f:“你一點也不像個老師,不像老師的老師才是個好老師呢,不過跟你接觸多了,發(fā)現(xiàn)你挺虛偽,不是個好人?!迸肆鴺蛘f:“我怎么虛偽了?!迸赫f:“假裝正經(jīng),你想什么,我想什么,小蔥拌豆腐?!迸赫f完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說:“呸呸,我他媽的也開始比喻了,都是跟你學(xué)的,親愛的老師?!庇H愛的老師一說出口,潘柳橋想去摸摸她的頭,更想摸摸她越來越紅的小臉。

    潘柳橋說:“要是不假裝正經(jīng),我該怎么樣?!迸赫f:“過來親親這?!彼钢约旱念~頭,稍后又指自己的臉蛋。潘柳橋越過女孩兒看紅毛衣女郎,那人仍端著手臂在剝大蝦。潘柳橋想了想西郊這個地方應(yīng)該沒什么熟人,就一躍而起,輾轉(zhuǎn)騰挪一嘴親到了女孩兒臉上。親完還回頭看了一眼紅毛毛衣女郎,人家也不瞧他。女孩說:“放心吧,我不會賴著你的?!?/p>

    從火鍋店走出來,他們倆仍牽著手,一點也不像兩個小時前走進(jìn)去時的樣子。他把她的手抓得很緊,生怕會跑掉,像一個星期前抓悠悠的手。悠悠的手比她細(xì)長,而且他想怎樣就能怎樣,就像一直在等他去抓,一旦抓住就能全部交給他。這女孩兒的手汗津津的,卻跟他擰著勁似的,有些調(diào)皮。潘柳橋牽著她,就像牽一只在屋里憋了一整天突然被放出來的小狗。

    女孩兒問:“你喜歡直子②還是綠子,或者喜歡玲子③?”

    潘柳橋說:“我喜歡直子?!?/p>

    女孩兒說:“因為她是個處女?!?/p>

    潘柳橋說:“那我喜歡綠子吧?!?/p>

    女孩兒說:“你還是喜歡直子吧?!?/p>

    潘柳橋想找一家隱蔽起來的旅館。他突然覺得自己特別像一只過街的老鼠。他們倆走呀走,女孩兒很想一路走下去。街上的人越來越少,街上的車開得越來越快。天好像一下子涼了下來,潘柳橋縮起了脖子,肩膀抖著,女孩兒說:“看起來你很怕冷,怕冷的男人腎虛,你是不是腎虛?”女孩兒又笑了起來,往他腰眼上錘了一拳,又叉起腰沖他做鬼臉。潘柳橋說:“旅館都他媽的去哪了,不找的時候遍地都是,想找的時候卻都不見了,把老子快凍死了。”女孩兒說:“你是老子還是老師。”潘柳橋說:“老子只想當(dāng)老子,不想當(dāng)老師?!?/p>

    那年冬天,跟現(xiàn)在的情景有點像,也是找旅館,不過兜里沒那么多錢。碰到好幾家酒店沒好意思進(jìn)去,悠悠說:“我想回家?!彼煌5卣f:“我想回家?!钡珱]有一絲要走的意思。一路上,潘柳橋不斷地親她,像個老手,每每把舌頭伸進(jìn)她的口腔,壓住她嬌怯的舌頭,橫掃千軍似的,左沖右突。等他們找到旅館,潘柳橋連門都打不開,拿著房卡亂捅一氣,悠悠站在旁邊笑他。悠悠說:“還是我來吧?!钡人麄冞M(jìn)了房間,悠悠就開始解釋為什么會如此熟悉房卡。潘柳橋沒等她解釋完,就抱她上了床。悠悠像說“我想回家”那樣一句句不停地說“別急”。潘柳橋拇指食指交替一揉搓,悠悠的胸衣應(yīng)聲解開,嘴里不停地說“我懂,我懂”。后來的結(jié)果是,潘柳橋不斷地解釋為什么那么快,悠悠不斷地解釋為什么沒見紅。

    女孩兒站在石凳子上等潘柳橋抱她下來。他張開雙臂要去抱她,女孩兒突然親了她一口,一口落在右半個嘴唇上,風(fēng)吹過來涼颼颼的。女孩兒一閃腰,從他脅下溜了。潘柳橋傻愣愣地呆了很久,想起那個跟悠悠互相解釋的后半夜,倆人站在窗戶邊,看黎明前的黑暗,看最后一顆黯淡下去的星。后來悠悠跟他說,她有過一個男朋友,那個男朋友還嫖過娼。悠悠這么說,潘柳橋才慢慢想通,她為什么老在床上大聲喊“你快把我干死了,不行了,我要死了”之類的話。他想起這些,就覺得悠悠離他很遠(yuǎn),不是現(xiàn)在這個悠悠,系著圍裙在他周圍走來走去,一聲聲喊潘柳橋。

    女孩兒說:“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你想要的旅館?!?/p>

    潘柳橋就跟著她走,在后面小聲說:“你可要想好了,這可是大事,一輩子的事情,是要后悔的,別沖動,我勸你還是算了吧?!焙髞硭筒煌5剜洁欤骸斑€是算了吧,還是算了吧?!笔秩运浪肋莻€女孩。女孩兒說:“你把我攥疼了?!彼终f他婆婆媽媽像個女人,說身體是她自己的,做得了主。

    旅館沒有大廳,只有過道,過道很窄,還擺著一張懶人沙發(fā),有只貓睡在上面,不瞅人。前臺里蹲著個嗑瓜子的阿姨,仍在專心的看一部韓劇,女孩兒斜眼看了看正在播放《大長今》。女孩兒說:“阿姨,看《大長今》呢?!卑⒁掏徇^頭來,看女孩兒,問她:“滿十八歲了嗎?”女孩兒拿出身份證,說:“瞧這,綽綽有余。”阿姨說:“滿十八歲就好。”說完瞧了潘柳橋一眼。他一手揣著兜,沒事兒人似的傻站著。

    一進(jìn)房間,女孩兒一屁股坐了下來,說累死了。潘柳橋說:“那你先洗澡吧!”

    房間有股霉味兒,很久沒有住過人的樣子。窗子很高,高不可攀,潘柳橋說:“什么破地方,會不會有蜘蛛呀,我最害怕蜘蛛了?!迸赫f:“像不像個破廟呀,再點上根蠟燭敬尊佛?!迸肆鴺蛘f:“有點意思!”

    女孩兒去洗澡的時候,他聽著嘩嘩的水聲,點了一根煙,半躺在床上,猛吸了幾口,眼睛閉上,想起悠悠的話。悠悠說:“腿短胳膊短的女孩兒仰躺在床上,會不會像只四腳朝天的烏龜?”悠悠細(xì)長的胳膊修長的腿,美中不足的是屁股有點小。潘柳橋亂摁了一陣手機(jī),發(fā)短信給悠悠說:“你在干嘛?我在家里很想你?!?/p>

    女孩兒從浴室里走出來,裹著浴巾,頭發(fā)濕漉漉的,蓬松起來很像個漂亮的女孩子了。潘柳橋摸了下她的頭,沖進(jìn)浴室開始洗澡。他想要是早一點遇見悠悠就好,在那些男人之前,他會不會成為那些男人。嘩嘩的水就澆到了頭上,順著身體流下去。等他出來時,女孩兒正躺在床上看旅館住宿說明。潘柳橋去看手機(jī),悠悠回道:“跟一個朋友在喝茶,她一個勁地說她老公,幾年沒見就變成這個德性,操?!迸赫f:“悠悠說啥?。俊毖垡矝]抬,仍舊在看住宿說明。潘柳橋說:“操!”他跳上床,挨女孩躺下。一只手揚起來。

    悠悠過30歲生日那天,吹熄了蠟燭,就嘩嘩掉眼淚。潘柳橋坐在一旁跟傻了一樣。她一聲不出,只是掉眼淚,一顆一顆綠豆大的淚珠子從臉頰上滾下來。潘柳橋不停地問:“到底怎么了,怎么了?!迸肆鴺蚍谒砩系臅r候,悠悠只是沉默了,一反常態(tài)地不發(fā)一聲,大氣也不敢出似的,只是癡癡地望著他。悠悠在后半夜說:“我想為你生個孩子,我累了,娶我吧?!迸肆鴺驔]想到這些話會從悠悠嘴里說出來。潘柳橋說:“好!”說好的時候他想起了那個嫖娼的男人,也想起了其他男人,他們也像他一樣斜躺在床上,看悠悠站在飄窗臺上赤條條地想要飛翔。他們說:“你老婆小肚子上有一個胎記,像一只鳥,我記得的,他也記得的,還有誰誰和誰也記得?!迸肆鴺蛏眢w像一臺打字機(jī),在悠悠身上抖起來。

    女孩兒哈著氣,散出魚丸和牙膏的混合味道。潘柳橋從包里抽出兩尺見方的一塊白布,鋪在床上,慢慢鋪平,又抱起女孩兒輕輕放在上面,像打開一件珍貴的禮物。潘柳橋關(guān)了燈,慢慢趴了上去,一點點一寸寸地挨上她的皮膚,女孩沖他笑,兩條腿在撓他的后背。潘柳橋回頭看看,像不像底朝天的烏龜。他蜇摸了很久,頹喪地嘆了口氣,一翻身仰躺在女孩兒左側(cè),說:“還是算了吧,我想回去了?!迸悍砩蟻碚f:“你不是說你是個老手嗎?我看一點也不像,你是個騙子?!?/p>

    過了會兒,女孩兒也翻身下來了,說:“那就算了吧,睡覺吧。”潘柳橋想起下個月要跟悠悠結(jié)婚了,又來了勁頭兒。一只手伸過去揉搓女孩兒的胸脯,乳房瘦小瓷實,潘柳橋又想起悠悠,想起悠悠的飽滿豐盈。女孩兒問他:“戴上安全套吧。”像個領(lǐng)導(dǎo)關(guān)心工地里的民工那樣說:“戴上安全帽吧!”潘柳橋急匆匆地往上戴,戴到一半,又捋了下來,朝垃圾桶處瞄了瞄向里扔,扔得很準(zhǔn),安全套掛在了垃圾桶沿兒上,像只死老鼠。潘柳橋身體像一臺打字機(jī),在女孩兒身上抖起來。又過了一會兒,潘柳橋把燈打開了,看到了白布上有斑斑的血跡,潘柳橋說:“去洗洗吧!”女孩兒光著身子從他身旁一晃而過,縮著肩膀和腦袋,像個遇到危險的猴子。潘柳橋把白布掛在了凳子上,巴掌大的紅跡像某國國旗。他點起煙,干瞅著。一只手飛上來落在自己的臉上,另一只手也飛了上來。

    女孩兒走出來,裹了條浴巾,呲牙給潘柳橋看,說:“沒感覺,不像你說的那樣,你是個騙子。”潘柳橋說:“對,我就是個騙子?!迸赫f:“再來一次吧?!笨戳艘谎酆杖粧煸诘首由系陌撞肌?/p>

    潘柳橋的手機(jī)響了一下,悠悠來了短信。悠悠說:“老公,我不想跟你結(jié)婚了,我怕自己會像她那樣,沒命的說起你。”潘柳橋合上手機(jī),沖女孩兒說:“好的,再來一次?!迸赫f:“你教教我吧,我想成為一個老手?!迸肆鴺蛘f:“那你上來吧?!?/p>

    第二天早上,太陽遲遲沒出來,半陰個天。潘柳橋送那女孩兒上了公交車,女孩兒頭也沒回,就上去了,在車上還沖潘柳橋招手。之前他們還去藥店買了一粒避孕藥,潘柳橋說:“吃了吧,吃了就放心了?!迸阂谎霾本统粤?,水都沒喝上一口,嘴上說:“放心吧,我不會賴著你的,親愛的老師?!迸肆鴺蚰橂?,想說點什么沒說出來。

    潘柳橋又回到旅館,從包里掏出一把剪刀。眼看了看高高的窗格,又低下了頭,拿起剪子細(xì)細(xì)地剪了起來。沿著血跡一毫米一毫米地剪。終于剪完了,潘柳橋長舒一口氣,把那小塊殷紅的布折疊整齊,塞進(jìn)了錢包的內(nèi)層,像藏一張情人的照片。剪下去的廢布被潘柳橋扔進(jìn)了垃圾桶,那個安全套還像個死老鼠在沿兒上吊著。一切收拾停當(dāng),就拿起電話打了起來,斜躺在床的靠背上,慢悠悠地說:“悠悠,寶貝兒,還沒起床呢,老婆,老婆,我就喜歡這樣叫你,不讓叫也叫,這輩子娶定你了,你怎么還不回來?”潘柳橋不像那個潘柳橋了,聲兒黏黏的,好像得了很嚴(yán)重的咽喉炎。

    掛了電話,潘柳橋就退了房,沿著護(hù)城河閑走,太陽也出來了,從他身旁走過的人都在笑,怎么都在笑呢。一會兒,女孩兒又給他發(fā)了條短信,說:“你得到了你想要的,開心了吧,我卻沒有得到,有些沮喪。我很滿意你那個關(guān)于綠子的答案,預(yù)祝你跟悠悠新婚快樂。對了,我叫王麗娜,你不會連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吧,20年后,我會帶著孩子找你,哈哈哈,我嚇你呢,那時候你還活著嗎?”

    潘柳橋看完朝護(hù)城河吐了口痰,幾條小魚游了出來,嘬了幾口,又消失了。他掏出錢包來,打開又合上,打開又合上,反反復(fù)復(fù)。

    ① 挪威的森林(村上春樹)的女主人公之一

    ② 也是挪威的森林里的女主人公,后自殺。

    ③ 挪威的森林里的人物,是直子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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