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以弗里達為個案,重點分析墨西哥的土著文化、民族精神對她的畫面結(jié)構(gòu)繪畫手法和支撐精神的滲透,試圖探索本土文化民族精神對造就藝術(shù)家的可能性。
弗里達·卡洛(FridaKahlo1907-1954)是世界最知名的墨西哥女畫家,她的全名叫馬格達莉娜﹒卡門﹒弗里達·卡洛,從這個名字就能看出她出身的復雜性和墨西哥民族所飽受的磨難。她的父親是有猶太血統(tǒng)的的德國人,母親是西班牙與墨西哥土著印第安人的后裔,在這種墨西哥信仰泛神論的土著文化和以西班牙文化為主導的西方殖民文化的沖突并存融合的背景下,對于出生于1907年墨西哥革命時期的弗里達在繪畫風格和題材上是有著廣闊的選擇空間的,而她個人的際遇又是促成這種選擇的導向。
一、解構(gòu)畫面上——泛神論帶給她的自由形象
墨西哥人的祖先:古瑪雅人、印加人、阿茲特克人敬畏自然的神性,并把自身溶為自然的一體,憑借直覺和靈感認知把握事物,認為每個人都有與之相互對應(yīng)的命運息息相關(guān)的動物,綜合的形象所構(gòu)成的新的復合體象征著生命的延續(xù)和再生。生長于墨西哥的弗里達是個泛神主義者,她用泛神主義者的認知來自如的解構(gòu)畫面。1946年的作品《小鹿》:在焦枯的樹林中奔跑的小鹿,身中九箭,是注定死亡的。它長著弗里達的腦袋,表情痛苦而隱忍,仿佛早已明了這一涅槃的必由程序,前景中折斷的樹枝象征生命的突然終結(jié),而地面上郁郁滋長的青苔又暗示著新生命的悄然萌發(fā)。
《約瑟﹒伯班克》是弗里達為她的醫(yī)生所作的肖像,她將這位醫(yī)術(shù)精湛的睿智老人畫成半人半樹的形象,樹的根強韌的植入干枯的尸體抽取著養(yǎng)分,伯班克手中蓬勃生長的植物即象征著新生命的輪回,又象征著他的妙手回春。
作為一個出生成長在墨西哥的藝術(shù)家,她豪無困難的以土著人感知世界的方式來解構(gòu)現(xiàn)代生活,無需分辨何為真實何為幻覺,直接將自己的感情表達需要傾瀉于畫布,看是荒誕不經(jīng)的繪畫手法其實是她對自身身體狀況、情感體驗的真實匯報。
二、繪畫手法上——借鑒祈禱畫的紀實
墨西哥的古老畫種——祈禱畫出現(xiàn)于殖民時期,它是一種感恩祭品,忠實的記錄著由于神的顯靈而使凡人免遭于難的圣跡和災(zāi)難發(fā)生的時間、地點、被拯救人的姓名,畫面以冷靜的寫實再現(xiàn)當時的場景,有些類似寫實報道,弗里達把這種用詳細冷靜手法表達痛苦的方式與早年受父親影響的細膩寫實畫風融合在一起,記錄著自己的情感與生活。
在《弗里達與里維拉》中,弗里達用那早年受父親影響而形成的細膩、真實和對外輪廓的嚴謹刻畫的畫風來描繪新婚的夫婦:著藍灰色西服﹑身形碩大猶如像柱的里維拉一手拿調(diào)色盤與畫筆,一手牽穿墨綠色長裙﹑裹大紅色披肩的弗里達,在寬大的裙擺下,弗里達的腳極其瘦小,幾乎站立不穩(wěn),但她握住里維拉的手和上揚的嘴角極其堅定,這使她在里維拉身邊的存在有了強制真實的感覺。在她的頭頂上空,一只鴿子銜著飄帶,上寫畫中人的名字、作畫的目的及時間地點。與其說它是一幅肖像畫,不如說更像一個古老的婚姻契約,一個儀式的見證。如果說在《弗里達與里維拉》中弗里達用這種畫風來表達自己對婚姻的祝福與堅持,那么在1938年所作的《多蘿西﹒豪爾的自殺》則反映了她對情感的絕望與放逐,多蘿西是紐約名噪一時的交際花,因被情人拋棄而跳樓自殺。作這幅畫時,她與里維拉處于分居狀態(tài),正承受著痛苦的煎熬,她借這一題材來表達自己的絕望和反抗。
《弗里達與里維拉》帶有更多的肖像畫的性質(zhì),《多蘿西﹒豪爾的自殺》的自殺具有明顯的意識流因素,那《稍稍掐了幾小下!》則是受祈禱畫影響的典型代表。在弗里達得知風流成性的里維拉染指自己妹妹時瞬間崩潰,只有血-大片的、鮮紅的、漫天的飛濺、拋灑:年輕的女子裸橫于既象太平間又似解剖臺的床上,身上刀口叢生,身下鮮血淋漓,床后洋洋立一頭戴黑呢帽的中年男子,左手操刀,右手插于褲袋,神態(tài)悠然,很明顯他就是這一兇殺現(xiàn)場的制造者!外框上飛灑的血跡直撲觀眾的視線,更增強了這一場面的血腥、暴力與真實性。畫面上方的條幅寫著:稍稍掐了幾小下!《稍稍掐了幾小下!》,多么辛辣的諷刺,多么殘酷的自嘲,多么黑色的幽默。在這里弗里達將自己的傷口赤裸于畫面,通過畫中受害人的痛苦來反視、分解、宣泄自己的痛苦,這就構(gòu)成了弗里達與她的繪畫的一個十分獨特的關(guān)系:情感上的相互關(guān)照!畫畫對她來說就像她吃飯、睡覺、聊天,是個十分自然、本能的機體需要。正因為有了肉體的磨難、情感的不堪才讓她有了繪畫的沖動和愿望,正如她說“我畫畫是因為我時常感到寂寞……我所畫的就是我的生活!”
三、繪畫精神上——革命的意志
也許是為了紀念爆發(fā)于1910年的墨西哥革命,出生于1907年的弗里達將自己的出生時間改在了1910年。這場革命的意義無疑是極其重大的,它結(jié)束了墨西哥多年的戰(zhàn)亂和極其頻繁的軍閥政變,開始了民主化進程。在某種意義上,這場革命并不只是政治事件,它對墨西哥藝術(shù)的發(fā)展也產(chǎn)生了重大而深遠的影響,雖然弗里達是一位忠實的共產(chǎn)主義者,多次參加墨西哥人民為爭取自身權(quán)益的的集會和游行,但對于弗里達來說,它的意義不像對于里維拉那樣,創(chuàng)造出進入公共領(lǐng)域、反應(yīng)和影響大眾的社會性的激進藝術(shù)。弗里達更是把它化為了一種對待生活與苦痛抗爭的意志,一種溶于血液的強韌樂觀性格。18歲時,弗里達曾遭受過嚴重的車禍,后來遺患逐漸彰顯,醫(yī)生診斷弗里達的脊椎骨被接錯位。于是,弗里達開始了不停的校正手術(shù)(據(jù)統(tǒng)計,因車禍的遺患,她一共做了32次手術(shù))。然而,就弗里達的一生,她的遭遇與她的繪畫是密不可分的,通過畫筆,她將自己的孤寂與苦痛轉(zhuǎn)移到畫面上,透過畫中的自己來體察、審視、嘲諷、慰藉現(xiàn)實中的自己。
在《破碎的柱子》中,束著鋼制胸衣滿身釘子的她凜然立于墨西哥的古老大地,不屈的臉上掛滿倔強的淚珠,斷裂的的脊柱如同槍管直抵下頦,她將自己肉體的疼痛、心底的絕望移植到畫布上,如同耶穌的殉難,所不同的是,她通過畫中自我的煎熬與痛苦使現(xiàn)實中的自我得以救贖和解脫。
【參考文獻】
[1][美]霍華德·弗·克萊因.墨西哥現(xiàn)代史[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78
【作者單位:河南師范大學美術(shù)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