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地方政府為什么要破產

美國加州的沙漠溫泉市（Desert Hot Spring）近日被曝將于2014年3月份前財務耗盡，信用被降級，再融資無望，將成為美國近年地方政府破產潮的又一案列，也是加州的第三例。

公司破產可以理解，政府破產，對許多中國人來說有些匪夷所思。那是我們對國情的習慣思維，其實美國的地方（市）政府就是非盈利的服務公司（Incorporated），相當于中國的物業(yè)管理公司，其主要收入來源是房地產稅（相當于物業(yè)費），主要產品是市政服務和治安。隨著房價的下跌，付不起房貸和房地產稅的居民增加，地方稅銳減，市政服務也開始減少，到了無法再減時，赤字便出現(xiàn)了，開始以稅收和資產作抵押向市場融資或借貸。一旦入不敷出，收入無法支付債務利息時，危機就要來臨，破產可能成為擺脫危機的最佳選擇，在美國人看來天經地義。

美國的三級政府（聯(lián)邦、州和地方政府），財務上是相互獨立的，各收各的稅，有各自的服務范圍，理論上互不干涉，但實際上互相融資或共同承擔一些項目也是常有的，但絕對不存在上下級的隸屬關系。美國也有郡或縣（County），但它只是州政府的區(qū)域分片，不是一級政府。市鎮(zhèn)（City/Township）或區(qū)（District）一般就是地方政府的轄區(qū)，也有例外的稱法或設置。

與先前已經宣布破產的底特律、伯納迪諾及斯多康姆等城市相比，沙漠溫泉是以旅游度假為主的小城鎮(zhèn)，人口僅2.6萬。這次危機的主要原因是因為稅收減少、工資上漲，特別是退休警員的退休金過高。受破產影響最大的應該是華爾街相關市政債券的投資人、債權人、保險公司，以及部分無保障的市政府退休金人員。與企業(yè)破產不同的是，市政破產可以與債權人協(xié)商減債、降息、緩還、再融資等條件，維持市政服務不受影響。原市政府的部分資產會被拍賣或折價處理，以償還債務。破產重組的目的就是要擺脫原政府的部分債務和其他義務，重新注冊簽約后可以繼續(xù)原來的服務，現(xiàn)有市政工作人員的就業(yè)以及市民生活一般不會受到影響。

在地方當政者看來，破產作為處理危機的方式利大于弊，所以才會有市政破產潮，也是美國地方功利文化的反映。說穿了，破產保護就是合法的賴賬。有趣的是，沙漠溫泉市曾于2001年曾申請過破產保護。當時因拒絕給一家開發(fā)商簽發(fā)修建移動房屋園地許可，被法院裁定賠償600萬美元給開發(fā)商，因付不起賠償金而申請破產保護，保護令至2004結束。最大的不利條件就是在破產保護期間，市政府沒有資格借貸、發(fā)債券等，也就是說市政建設可能因此停滯。破產對當政者來說也不是件光彩的事，其個人前途不會被看好。

隨著市政融資工具的引入，中國許多地方的政府也開始大舉發(fā)行公債，給市政建設帶來巨大活力的同時，財務風險也在驟升，但卻沒有引入市政債務評級和破產機制。美國市政破產潮的出現(xiàn)，引起許多人對中國地方政府債務的擔憂。與美國不同的是，中國地方政府的財政和轄權并不是獨立的，而是隸屬于上一級政府，最終隸屬于中央，最后的風險都可能匯集到中央政府。因此，在現(xiàn)有的體制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中國的地方政府都不可能破產，除非中央政府讓它破產。換句話說，中國只有一個政府，所有無法償還的地方債務最終務必會落到中央政府頭上，由全體國民買單。由此看來，中央政府根據(jù)各地的財政能力，限制、審核、清查地方債務是必要的。

再說，中國的財務制度比較混亂，地方政府是各地最大的業(yè)主，但究竟有多少資產，誰也說不清楚，即使破產，清盤也很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