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有海 天涯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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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生的第一次顛簸發(fā)生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在問過算命先生之后，我媽媽抱著毅然決然的心挺著大肚子搬到了沁陽小區(qū)。這個小區(qū)出了名的風水好，落地的全是白胖的小男孩，所以她也在房價被炒高之前第一時間搬來了這一邊，樂顛顛地做上了兒子夢。

還真是個夢，我一生下來就打破了“沁陽無陰氣”這個不滅神話，成了童子兵里唯一的鐵娘子。不過我還真沒讓我媽失望，雖然頂著童花頭穿著花背心，我卻以強大的個人魅力和拳腳功夫橫掃了整個小區(qū)，抱著胸不平何以平天下的氣勢坐上了孩子王的寶座。我一橫眉一豎眼身邊的男孩都齊刷刷地點頭行禮，活脫脫一條女漢子，將整個小區(qū)都回歸成了母系氏族社會。

而在我手下，最乖巧的一員大將當屬林抒陽，他開始佩服起我還得從小學一年級說起。當時鄰小區(qū)的小霸王來挑事，仗著一副胖虎式的粗壯身材囂張道：“我一腳下去能把你踢得滾三滾，你信不信？”

他的目中無人瞬間氣火了我，我一步剛要上前，林抒陽就攔住了我，傲然地仰頭道：“那有啥不信的?！?/p>

他這明明窩囊還要裝跩的破樣子徹底惹惱了我，我一把扯過他胳膊“咔嚓”就是一大口，隨后幾口把他的胳膊咬得烏青紫黑的。這件事徹底成了林抒陽的心理陰影，導致他記住的第一個成語就是“血盆大口”，以后每次看到我都會緊張地一哆嗦，我只要一張嘴，他就馬上彎腰俯首地叫我老大，惶恐程度像是兒子見了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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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鑫宇剛搬到我們小區(qū)時才八歲，可能是我《還珠格格》看多了，生生從那張稚氣未脫的圓臉盤里看到了以后的他成熟清俊的神情。他一到來就彰顯著天生的不平凡，他家是新開的超市，他媽媽最大的愛好就是以他優(yōu)秀的兒子為談資和大家閑扯，所以連我也了解到了他三歲能背詩、五歲能彈琴、七歲能幫家里記賬本的光榮事跡了。因為在不同的班級，也沒有從小建立起的感情，開始我跟他并不熟，他身為老爸老媽嘴里的“別人家孩子”代表，是背負著我的深深仇恨的。直到有一次放學回家，我正好看到他蹲在小區(qū)里的青楊樹下聚精會神地找著什么，我以為他丟了錢，忙熱心腸地湊過去打算搶走，結(jié)果他只是安靜地盯著樹下松軟的泥土，表情帶著一絲莫名的滿足。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好奇去問他才幽幽地答了一句：“我在看螞蟻搬家?！?/p>

這有什么好看的，我撇了撇嘴：“真受不了你們這些好學生，一天到晚就知道學習，學習有什么用，又不是生活的全部。”

蹲著的蔣鑫宇就看了我一眼，認真地說：“學習當然不是全部，可是你連學習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的話還能做好什么呢？”

從那時起我就喜歡上了這個睿智深沉的小男孩，喜歡上了他身上文質(zhì)彬彬的文藝范兒。還是會放肆地嬉笑打鬧，卻會在看見蔣鑫宇時馬上內(nèi)斂起來。他仿佛代表著一扇充滿了理性光輝的門，一扇我好奇我渴望，卻沒能力走進去的門。

我漸漸和蔣鑫宇熟絡(luò)起來，還是托林抒陽的福。我會威脅林抒陽給我買糖吃。再偷偷地把糖果都交給蔣鑫宇做螞蟻觀察實驗。當我小小的隱晦心情終于收獲了點成效的時候，卻有一件事毀了我全部的努力。

彼時是正月十五，小鎮(zhèn)的人們都會興致勃勃地聚到廣場看煙花晚會，而就在那樣喜慶熱鬧的節(jié)日里，蔣鑫宇家失竊了。

當他的爸媽回家時才發(fā)現(xiàn)，后窗的鎖被生硬地撬開，保險箱里的現(xiàn)金被洗劫一空。據(jù)說那伙盜賊的手段特別高明，甚至事先勘測并破壞了附近的攝像頭。他們家很快搬走了，超市剛掛了不到一年的燙金招牌又被摘下。開始人們還會嚼舌頭地說是他媽媽太能炫耀才結(jié)了仇家，可再過段時間就再沒人去提這短命的超市和不幸的他們。能那樣清晰地記住這一切的人，也許只剩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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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以后的林抒陽逐漸脫去了當年的稚氣，長成了一個英俊威風的挺拔少年。在球場上馳騁的時候，藍色的球衣能帶起一陣小旋風。他笑嘻嘻地舉著籃球，拍著我的腦袋帶些嘲笑地叫我：“老大?！?/p>

我也真的不再與這個稱號相配了，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里長出了一棵柳樹，柔軟纖細的紙條輕輕地拔節(jié)抽枝，使得我整個人都愈漸地溫柔起來。我從一孩子王進化成了文藝安靜的文學少女，連林抒陽都驚呼：“這不科學！”

感情世界里才沒有科學不科學，從認識到我喜歡蔣鑫宇那一天起，我的心里就生了一顆小小的種子，它不芽不腐，十年如一日地提醒著我這件每個少女都有的隱秘心事。即使他不在我身邊，我喜歡的心情卻一秒也沒消失過。像是一本書扉頁上的“謹以此書獻給XXX”，那個人不一定在書中的故事里出現(xiàn)，但寫整本書都是為了他。我開始認真地捧起課本學習，想象著同一時間的蔣鑫宇會不會和我舉起同一本書，因為同一道練習題而皺起眉頭。所以我漸漸地開始享受起運算出一道方程式的成就感，努力啃起一到對話就得翻到前面簡介查人名的國外巨著。某種意義上，蔣鑫宇改變了我的個性，也改變了我的人生。

從收到省三中的錄取通知書開始我就知道，我一定會再次遇到他，不是偶然而是注定。我拿這件事跟林抒陽打賭，贏了他大半個月的零花錢。本來也是，三中是我們省最牛的重點高中，是每個考生的終極目標，蔣鑫宇再搬家也不會遠到半個中國之外，只要他還留在我們省，就一定會遇到的。

就真的讓我輕而易舉地撞見了。開學的第二天我就在鄰班走廊上看見一個正望著窗外的少年。他整個人都像是用HB鉛筆描出來的一樣清淡雅致，栗色眸子里清澈的光芒瞬間喚醒了我，一秒就歷盡了洪荒。我聽見自己用盡全力地喊：“蔣鑫宇！”

他就轉(zhuǎn)過頭看了看我，目光里有片刻的錯愕，問了聲：“苗璞？”

他還記得我！我狠狠地點點頭，湊到他眼前仰頭迎著他的目光定定地看著他，心里默念著：強吻啊快強吻我??！可最后眉眼清淡的蔣鑫宇只是笑了笑，拍拍我的腦袋說：“長高了啊，小璞?！?/p>

重逢的喜悅讓我美美地迷糊了一天，林抒陽來找我時我還醒不過來，呵呵地傻笑著。林抒陽上來拍下我的頭說：“傻笑什么呢？”

我就有點不開心，捂著腦袋氣勢洶洶地回：“別沒事拍人腦袋啊，揍不死你?。　?/p>

林抒陽就怔住了，這個親昵的動作他早已重復過千百次，可今天的我卻忽然來了覺悟制止了他這個不良習慣。我的腦袋今天蔣鑫宇也拍過了，那它就不再是一般的腦袋了。那一整天我都被幸福感緊緊籠罩著，才沒去管別人的心情。我以為以我們?yōu)橹鹘堑膼矍楣适陆K于要開始上演了，我以為我們百轉(zhuǎn)千回的緣分終于要拉開帷幕了，可是一切只是，我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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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鑫宇還是一樣的謙和溫順，不管我怎樣迅猛攻擊他都能打太極一樣含糊地化解掉。開始我還能總是興沖沖地去問他數(shù)學題和他談閑天，可到最后卻真是有些累了。我發(fā)現(xiàn)我們倆的對話總是我在興高采烈地講，他一直都是坐享其成的被動方，以至于我們重新認識半年后，我還是不知道當年他搬去了哪里。蔣鑫宇從不像林抒陽，能跟我為了話語權(quán)而爭斗起來。但即使這樣的委屈和疲憊，我卻從沒想過離開他或不理他。他風輕云淡的樣子總是讓我患得患失，我生怕自己一松手，他就真的會無所謂地再次離開我。所以我不斷地安慰自己，他對我的冷漠只是身為學生的使命時時刻刻提醒著他要專心學業(yè)，不能分心，總有一天他會放下一切來迎接我的擁抱的。

我心甘情愿地戴上眼鏡，背上倒追的名號，拋棄過去一切的自由灑脫，只為贏得他一個眼神，一個微笑。而從小被我欺負的林抒陽卻拉風地憑著自己的身高優(yōu)勢和強健體格混上了學生會的體育部部長，一個會轉(zhuǎn)彎的眼神，就能把多少小少女迷得臉頰飛紅。有一次，他打球回來時，迎面撞見了正匆匆趕往寢室的我，帥氣陽光的運動系少年和灰頭土臉的眼鏡女對比特別鮮明，他卻很大聲地打了個招呼：“老大！”

林抒陽身邊的一個女孩眼神就塌下來：“老大？你說的是這個女的嗎？”我忙假裝不認識花團錦簇的他低頭趕路，卻聽見背后一句認真而堅定的話：“嗯，她就是我一生的老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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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三生日那天，林抒陽送了我一串項鏈，我開心地打開時眼皮卻瞬間耷拉了下來。他送的項鏈吊墜是一架金色的小飛機，我戴在胸前答案不言而喻。我猛地給了他一個爆栗：“喂！取笑老娘也不帶這樣的！”

林抒陽嘿嘿地笑了一聲說：“我就是覺得你最近是不是太壓抑了一點啊，怎么連個笑臉都沒有，為了逗你開心么。”

我的名次已經(jīng)努力到了文科班的前列，而蔣鑫宇卻一直占據(jù)著我可望而不可及的第一名。他的文史知識多到了恐怖的地步，每次我問他一個小事件，他都會精準地說出答案，熟悉得像是那些戰(zhàn)役都是他一手策劃的。小時候的欽佩早已化成了自愧不如和卑微，所以一開始的熱情也被磨滅成了默然。以至于最后，我連接近他都不敢，那個名字都像是滾燙的石炭，非要灼傷我可憐的自尊心。

臨近高考時，首都一所知名的大學來我們學校招自主考生，文科班的保送名額只有一人，不用說就知道那會是誰。那天晚上，我鼓起了最后的勇氣去找蔣鑫宇，將他從題海里拉到無人的操場，懇切到快帶了哭腔。我說：“可不可以不走，我不喜歡那里。我們不是約好了要去有海有天的地方嗎，我總覺得這次一旦分開，就再也沒機會重逢了。”

話說出口，我自己都認識到了這有多可笑。誰會為了小時候一句玩笑話而放棄大好的前程呢，我的自我意識也有點過高了吧。但這句請求卻是我誠心的，我知道那所學府對我來說是有多么地高不可攀，而淡然處之的蔣鑫宇一旦走出我的視線，我們就真的會徹底消失在彼此的人生中了。我緊緊地咬著唇，指尖在手心印下四個小月牙，在心里用力地祈禱著：神啊，求求你，別讓他拒絕我，離開我啊。

蔣鑫宇的眼睛低下來，目光流成蕭瑟的秋。他輕輕地說：“苗璞，我是不會忘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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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和蔣鑫宇有一個小小的約定。那是在我們剛熟絡(luò)起來不久，我?guī)タ次业拿孛芑?。小區(qū)不遠處是一片濃密的楊樹林，楊樹們長得很茂盛，抬頭看去都是層層疊疊的深淺綠色，而我找到的地方卻剛好有一處空隙，陽光從那里一整塊地掉下來，在茸茸的草地上印下織錦的光。從那里抬頭看去，能看見很漂亮的藍寶石一樣的天空；而在晚上看去，這里的星辰也顯得格外明亮，純凈得像是世間最后的處子之地。我就盤在我發(fā)現(xiàn)的夢幻之地上撐著下巴問蔣鑫宇：“你最喜歡什么地方?。俊?/p>

身邊的蔣鑫宇似乎也被天空打動了，他一直仰頭癡癡地看著那一片小星空，沉默了一下說：“我喜歡有海、有天空的地方。苗璞，跟你在一起真開心，我們約好了，長大以后一起去那樣一個地方吧。”

他的表情那樣地專注而認真，而我則像第一次收到表白一樣，死死地將這句話印到了心里。那天晚上，一向沉默內(nèi)斂的蔣鑫宇第一次表現(xiàn)得那樣純真開心，我們喝著他從家里偷出來的汽水，然后他小心地在一張作業(yè)紙上寫上了一段給我的話，藏在玻璃瓶子里埋到地下，約好了十年后一起回到這里打開，然后一起去看海。

那之后我就開始無比渴望長大，向往著在蔚藍無邊的大海邊，有涼風拂面，輕輕地吻著我和我身邊的少年?？晌覅s沒想到，長大以后，我的少年卻遠遠地離開了我，只剩我抓著一個天真誓言偏執(zhí)地不愿放棄，癡癡著做著那個有關(guān)海和天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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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鑫宇離開了學校。誰都知道他有了如錦的前程，再不用像我們一樣委屈在教室里等高考了。等到一切都結(jié)束時，我和林抒陽一起回到了小區(qū)的那片楊樹林?？稍跐饷艿臉淞掷锔菊也坏疆斈甑囊唤翘炜樟耍詈筮€是林抒陽幫我找到的那只玻璃瓶子。玻璃瓶的標簽早已溶散在泥土里，里面單薄的紙上只寫了一句話：我是開玩笑的，對不起。

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自己的那一小片天空真的碎了。

其實我知道，我們定下約定的那一晚，是我非要拉著被留下來看家的蔣鑫宇出來玩，結(jié)果偏巧就在那一晚他家里遭遇了不幸的失竊結(jié)果。那天晚上，氣急敗壞的蔣爸爸用皮鞭將蔣鑫宇抽得傷痕累累時，我卻在家懷著剛發(fā)生的美好記憶甜甜地睡了過去，根本不知道他在受著多重的刑法，直到后來聽他們閑談時我才猛地被內(nèi)疚和難過吞掉了。也許從那一天開始，小小的蔣鑫宇心里就已種下了對我的仇視和怨恨，所以以后，他能眼神清淡地望向我我就已經(jīng)心懷感激和欣喜。

可是直到現(xiàn)在我才知道，我篤定地信了十年的約定也不過是一句隨口的戲言，我等待了那么久的真心話只是一句玩笑，我癡癡地守望的男孩從來不屑與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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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林抒陽考到了一所海邊的大學，我終于從自欺欺人的夢里醒過來，轉(zhuǎn)身牽起了他的手。在開始轉(zhuǎn)涼的十一月，我們一起去了海邊看海。腳下的沙還微微泛著熱，可一波波沖刷著腳掌的海水卻涼得人心房都開始顫抖。我緩緩地蹲下身子，就感覺奇妙的溫差感讓我產(chǎn)生了幻覺，仿佛整片海都變成了柔和溫暖的橘色。

我瞇著眼，語氣低迷地開始給身邊的林抒陽講這個有些無聊的故事。一向比我更粗線條的林抒陽第一次表現(xiàn)得很安靜。等我絮叨完，他還沉默了好久，直到我打算起身離開時，他才緩緩開了口。他說：“對不起，小璞?！?/p>

他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遞給我一封信。一封來自蔣鑫宇的信。

“小璞，謝謝你能出現(xiàn)在我單調(diào)的生命里，能遇見你我該有多么開心啊，一直笑著鬧著開心著的你，有著我喜歡的全部樣子。你總能給我?guī)砀鞣N各樣的驚喜，我總覺得和你相遇這件事的幸運，足以平衡掉我下半生全部的倒霉和不幸了。我從來沒討厭過你，但我是這樣地沉悶無聊，聽你講各種笑話時只會安靜地點頭，卻連一句話都不會插進去。我也能感到，總在我身邊的你漸漸也變得內(nèi)向沉默，這是我最不希望發(fā)生的事。我不想平凡的我將你的明亮張揚打磨成黯淡低調(diào)，我還是最喜歡你陽光的笑臉。所以這次，原諒我的離開吧，我一直沒忘記從小的約定，一直等著哪一天和你一起去看天看海，所以請等著我相信我，有一天我可以變得陽光強大時，我一定會回來的?！?/p>

林抒陽安靜地說：“我也聽蔣鑫宇說過你們的約定，他臨走之前我們一起去挖了那只玻璃瓶子，里面的紙條卻早已被腐蝕掉了，連他都想不起來當年寫的是什么話了，于是他又新寫了一封信。可是我怕這會讓你更傷心，就在那之前偷偷換掉了?！?/p>

我木然地攢著那封信，然后站起了身，沖林抒陽笑了笑，眼淚卻掉了下來。

我摟著林抒陽失聲痛哭，仿佛要把這十幾年的委屈快樂、失落難過都宣泄出體外，而那之后，我就可以獲得新生了吧。我再沒勇氣沒力量去等蔣鑫宇了，現(xiàn)在有林抒陽在身邊我很幸福，我只是因為獲知了自己的心事并不孤單而有了無比的欣慰。海角也有海，天涯也有天，而我和蔣鑫宇也可以在失散的天涯海角同時間地看看身邊的風景來祭奠已不再存活的青春心事了。我知道我該長大了，不再是當年執(zhí)迷不悟的小女孩了。天真的孩子會那樣執(zhí)著認真地許下相守的諾言，一如曾經(jīng)的我，那樣地懇切與真誠，為了等待不確定的未來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我以為我命中注定的男孩會在那里等著我的。

可是我最后，還是把他遺失了。我在已分散開的海角天涯輕聲道一聲再見，向我終于回歸至沉靜的心情，向那些已消失不在的時光，然后轉(zhuǎn)回身，篤定地牽起了林抒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