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名記

前幾天潘萌給我發(fā)了一封微信，信中諄諄教導我說；我發(fā)現(xiàn)書畫大家的名字格外好聽，整體水平比其他門類的藝術(shù)家高級好多。比如畫這一筆蘭草的蕭龍士，還有李苦禪，書家里于右任、林散之、趙樸初也好聽。你跟我爹的名字都不好，看來成不了什么大氣候。

她說過這個話，也許就忘了。但我這個人有點小心眼，你可以罵我祖宗八代，但你不能說我畫得不好，尤其不能因為我名字不好就說我畫得不好。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如骨梗在喉不吐不快，其實我自己也不喜歡這個名字呀！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名字也是一樣。我的名字是我爸給起的，他當時也沒問我同意不同意。我當時正在啃腳，所以他意念一動就遺害到如今。

我們就頂著這樣一個賴名活著。等長大了自己忽然開了知識后就覺得自己的名字簡直是糟蹋漢語?，F(xiàn)在“文革”也過去了，如果說要找“文革”遺跡的話，最方便的法門莫過于到這撥人的名字當中去找。能剖析到斗爭的各個階段，比如張文攻、李武衛(wèi)。先是說，后來說著說著打起來了。改革開放后首先接觸到的第一個好名字是鄧麗君，后面一大串好名字接踵而至，比如什么劉文正、羅大佑、張明敏、張雨生之類，對比一下自己的姓名越顯村俗。

反而大陸人的姓名，尤其是解放后生人的姓名，真是讓人連死了的心都有。比如莫言本名叫管謨業(yè)，地道一個高密某某莊種蔥的莊戶人家的名字。蘇童本名叫個童忠貴，南京烏衣巷燒茶火爐子或者是開茶葉店和毛毛匠的名字，是不是很能讓人起一種幻滅感？幸好后來都改了。莫言如果不改個名字，我保證諾貝爾獎評審委員會絕無可能把獎頒給他。

俗話說“窮算命，富燒香”。這一段流年不利，畫子生意不好。我拿羅盤看了家中風水，又推算了命中無小人搗蛋。財位上也燒了三炷高香，風水魚在缸里也活得歡實。將財神爺請下來，拿白毛巾拭了又拭，聽聽門外沒有動靜。這時我想到改名字了，上網(wǎng)一搜，果不其然，上面說了我這個名字勞碌一生不得溫飽，家中常常為經(jīng)濟問題起爭斗。本月以內(nèi)都打三回了。這都算說著了，網(wǎng)站給我現(xiàn)在名字打了40分，離及格還缺20分呢。

這就算找到問題癥結(jié)了，改名字！首先想到天祿，食天之祿。得往畫家的名字里去想。莫不如叫個白石，后來我自己覺得也不好，音近白食之意。我倒是經(jīng)常在外面吃一些不明不白的飯，吃完了是誰請的客我都不曉得。比方叫高風水，也不行，像打卦看相的。高大千像江湖游醫(yī)。哎呀！這個事情讓我很撓頭。我抱著不恥下問的精神到處打聽，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第一個臭皮匠是唐姐，她說我見過一個寫中國畫史的叫高居翰。你起名叫高居上，跟他是盟兄弟。這個名字好，古雅！還蹲在他上頭。已經(jīng)高了還要居上，弓拉得太滿了。月滿則虧，會不會讓人起妒意。我問葉行一怎么樣，他嘴里吃著東西，嗚嚕嗚嚕聽不清說什么東西。大概他也覺得這個名字不好。

沒奈何！我又到起名字網(wǎng)上把朋友名字輸了一遍，看看評分情況，自己以后也好在跟他們打交道的時候做個參考。第一個輸葉行一，分也不高，只到六十來分。大意是此人小富即安，還有點花。不思進取。乏財商，晚年須仰仗老婆過活。后又輸入唐姐，大吉大利。說此名字主大富貴，個性豪爽，長袖善舞。年輕時雖財運不旺，著三不著四的。但中年后將漸入佳境，晚年可望年登大域，百子千孫。個性上的弱點是——虎頭蛇尾。這個也算是說著了，自打練字以后從年頭到年尾沒寫完十張紙。后又學畫大石頭，沒畫完三張紙。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