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燕”過后：菲律賓救災日記

編者按

本文作者孫碩鵬，現(xiàn)任中國紅十字國際救援隊領隊，他曾帶領中國紅十字會999救援隊赴汶川、玉樹抗震救災，著有《中國式求生法則》、《玉樹救援日記》等，這是他從菲律賓“海燕”救災一線給本刊發(fā)來的手記。

2013年11月21日 馬尼拉-宿務

昨天，從北京經(jīng)廈門飛抵菲律賓馬尼拉。中國紅十字國際救援隊經(jīng)歷了4個小時的飛行，歷史性地走出國門，抵達馬尼拉阿基諾國際機場。又是以千里馳援的方式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如同2008年5月14日的四川綿竹。

今早8時，在酒店與菲律賓紅十字會國際部部長見面，協(xié)商救援工作。簡單溝通以后，全體隊員立即轉(zhuǎn)飛菲律賓第二大城市宿務，那里也是通往重災區(qū)塔克洛班的必經(jīng)之路。

晚18時，在宿務繁忙的停機坪上，與中國大使館的吳參贊和菲紅會代表一同迎接中國紅會援菲物資專機。巨大的波音747穩(wěn)健、醒目地佇立在那里，頓生一種豪情。

這是首架中國紅十字會援外物資專機。在廠房一樣的機艙內(nèi)擺滿了大宗援菲物資，重量近百噸，經(jīng)歷了重重波折才從上海的援外物資供應站運到北京999急救中心。比較遺憾的是我們的救護車因為超重，未能裝上飛機，否則我們在災區(qū)的救援觸角會更長。

在使館的斡旋下，機場開放綠色通道，在寬敞的專機艙內(nèi)與菲紅會官員辦理了2000頂帳篷、2000床棉被的交接手續(xù)，并接到了押運貨物的隊員遠山和小馬，順利完成了第一項任務。剩下的30噸物資均為救援裝備和營地設備，將通過航空和陸路運往塔克洛班。

回到駐地，從當?shù)厝A人商會派來的協(xié)調(diào)員林大姐處得知，在使館與菲國家紅會的反復協(xié)調(diào)下，我們明天8點出發(fā)，連人帶物資全部上船趕往塔克洛班。因為航運緊張，客機又不能帶物資，已經(jīng)有二十幾支救援隊滯留在此，對我們算是又開放綠色通道了。

2013年11月22日 宿務

早上7點30分，中國駐菲大使馬克卿女士搭乘最早的航班，風塵仆仆地趕來駐地為我們壯行。

大使剛走，立即接到菲方渡輪延遲的通知，然后是新的承諾：10點一定出發(fā)。接下來，就是不斷被延遲的通知和承諾。晚上11點，終于聽到了最后的通知和承諾：“今天走不了了，明天一定走！”但對此，我們已經(jīng)不敢完全相信了。

當然我們也有收獲---利用這段延誤，抓緊出去補充了補給。我們的物資專機為了保障援菲物資的盡可能充裕，先是舍棄了寶貴的救護車，然后又丟下了救援隊需要的行軍床、營地工具、炊具等等。經(jīng)過一天的全城搜尋，我們滿載而歸，可以在塔克洛班堅持更長時間了。

晚19時，我們還迎來了第二批救援隊員---由武警總醫(yī)院彭碧波主任帶隊的7名來自華山醫(yī)院的醫(yī)護人員，和兩名云南大眾衛(wèi)生救援隊隊員，頓覺力量壯大。

與此同時，鑒于出發(fā)時間一再延誤、救援目的地信息的不確定和對菲方工作的擔憂，我們決定立即組成中國紅十字國際救援隊先遣隊先期飛往塔克洛班。遠山、大兵和夏飛領命出征，最讓人感動的是60多歲的華人社區(qū)協(xié)調(diào)員林大姐也欣然受命，還有剛從塔城出來的中國野外救援志愿者海狼，也主動請纓---他們都是最具志愿者精神的人。

2taHrrpjrLMmML+Tt6JLzpA==013年11月23日宿務-塔克洛班

經(jīng)過反復溝通，確認凌晨5點開船。由于我們的大批物資需要裝船，凌晨2點，隊員們就開始向碼頭進發(fā)。仔細算一算，到宿務后，平均每天只能睡3個小時。今天為了等船，在大堂整整坐了一天一夜，更是一點都沒休息。

一到碼頭，看見一片漆黑，對5點起錨頓生懷疑。疑惑很快得到證實：最快也要到8點才能開船，于是立即通知隊員在車上抓緊休息。

7點剛過，遠山發(fā)回短信，先遣隊已順利抵達塔克洛班，盡管一再延誤，他們?nèi)匀皇鞘着M入重災區(qū)的中國救援隊員。想想我們到達宿務已經(jīng)32小時，從使館方面了解到，中國國家醫(yī)療隊同樣也經(jīng)過了漫長的等待，現(xiàn)在還在海上漂泊。救援本應該以分秒計，但因為種種原因，從宿務到萊特島短短160海里的航程卻讓時間長久地停滯。

8點20分，我們又接到一個讓人震驚的通知：“對不起！兩輛設備卡車太重，上不了船！”真是到了崩潰的邊緣。在宿務漫長的20多個小時里，我們的所有努力和等待都是為了這批裝備，等來的結果居然還是人與物分離！沒有物資，到了災區(qū)如何生存？沒有裝備，又怎么開展工作？真是心急如焚。但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前行。幸虧我們派出了先遣隊，不然三十幾號人，沒吃沒喝沒有住處，不是要陷入絕境之中嗎。

由于人和裝備分離，只能再分出一路隊員押送物資，乘坐下一班輪渡。使館工作人員新波主動要求留下，另兩名隊員隨行押運，看著他們一夜未眠的猩紅的眼睛，心里產(chǎn)生出一種別樣的悲情。

后來，我們了解到，由于菲律賓的天氣多變，輪渡延誤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事。災難以后，船運尤其繁忙，時間變動也屬正常。為了我們順利趕往塔克洛班，菲紅會的同仁已經(jīng)盡力了。

9點20分，經(jīng)過整整26小時的反復變動和艱辛等候之后，渡輪終于啟航。

經(jīng)過4個小時的海上顛簸，13點25分，我們終于登陸萊特島。一上島，就被大自然的破壞力所震撼?！昂Ｑ唷钡摹俺岚颉比缤薮蟮呐俚叮暱涕g橫掃了幾乎一切山巒、椰林、村舍、學校、公路和橋梁，連機場候機廳也被掀翻了屋頂。由于當?shù)鼐徛木葹乃俣龋昂Ｑ唷币选帮w”過了15天，卻如同“翅膀”剛剛掀過一樣，廢墟、斷路、倒伏的電線桿歷歷在目，街上散發(fā)著腐爛的惡臭。

碼頭上擠滿了要到宿務購買食物和水的人群，我們乘坐的三輛車剛從輪渡上開下來，就被一輛廂式警車攔住，車上端坐著6名端著沖鋒槍和霰彈槍的軍警。心里不禁一驚，不知又發(fā)生了什么。

突然一名警官跳下車，竟然喊出了我的名字：“Mr.Sun！Mr.Sun！”原來是紅會安排護送我們的軍警。軍警全程武裝押運，自然安全，但也足見災區(qū)治安之混亂。

即便有警方押運，車隊所到之處仍然被擁上來的人群包圍。他們大多面色枯槁，衣衫破爛，高聲索要大米和水。一群群兒童不顧疾馳的汽車，攔在車前，拼命地跳著喊：“Help！Help！”

菲律賓的夜色來得很早，17點50分，已是一片漆黑，車隊終于駛?cè)胨寺灏?。因為沒有電力供應，街道兩旁一片死寂，到處是廢墟，只有一團團焚燒垃圾的火苗閃亮?？諝庵袕浡鵁焿m與腐敗的氣味，提示我們，已經(jīng)深入了被“海燕”吞噬的腹地。

19點05分，在國際聯(lián)合會與菲紅會共同設立的救災綜合協(xié)調(diào)中心與先遣隊匯合。這是一個受臺風損害、廢棄的海邊度假村，部分設施還能使用，院外有軍警把守。

隊員們簡單地用了點晚餐后，擠進先遣隊“搶”來的三個房間休息。房間內(nèi)沒電沒水，蚊蟲揮之不去，又因為裝備車未到，大家只能坐等天明。

塔克洛班是萊特省的省會，被寬廣的太平洋包圍，景致怡人。從11月開始，這里本應該敞開懷抱，迎來度假的人群。沒有想到，今年迎來的卻是“海燕”！頻繁的災難又一次提醒人們，人類的生存境遇是如此脆弱和無常。

2013年11月24日 塔克洛班

凌晨4點，物資車隊終于抵達營地。他們這一路太不容易，遠離大部隊又是夜路，連當?shù)氐乃緳C都很害怕，幸虧菲律賓的軍警一路護送。從碼頭出來剛剛30公里，就是一聲巨響---一輛巨型重卡車的車輪陷入深坑，裝載物資的木箱瞬間擠壓斷裂。他們冒雨躍上車扶住即將傾倒的巨大木箱，才避免了箱倒物散。這時，公路兩旁村舍的燈突然亮起來，忍饑挨餓多日的村民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軍警拉開警戒線，現(xiàn)場異常緊張。好不容易，裝備整理完成，車隊才重新上路。

天一亮，即組織隊員搬運物資。大家一夜未眠，皮膚被蚊蟲叮咬得滿是紅斑。丹麥紅會攜帶了靈巧的叉車，一位小伙子慷慨地開過來，一直幫我們卸了一個上午。

經(jīng)過一上午努力，中國紅十字國際救援隊醫(yī)療救護所終于建立起來。一頂60平方米的醫(yī)療帳篷和2頂25平方米的充氣帳篷，在藍天白云、大海和草坪輝映下，分外醒目，仿佛三葉白色方舟守護著劫后的人們。

中午，又在指揮部接待了中國駐菲使館王武官和中國海軍“和平方舟號”先遣隊的官員。今天下午，“和平方舟號”將抵達塔克洛班港口，成為從陸地到海洋轉(zhuǎn)運傷員的生命方舟。

2013年11月25日 塔克洛班

從今天開始，各項救援全面展開。早上，與菲紅會見面協(xié)商醫(yī)療組安排。最后決定沿塔克洛班、帕洛一線開展社區(qū)巡回醫(yī)療。菲方對于我們能夠把醫(yī)療服務配置到偏遠地區(qū)，十分感激。

社區(qū)巡回醫(yī)療小組來到了一個叫杜拉格的城市，在一個社區(qū)會堂建立了醫(yī)療點，立即吸引了大量的村民，排著長隊來問診。我們不由震驚于當?shù)氐尼t(yī)療條件---不僅周邊沒有大的醫(yī)院，連小型診所都沒有。

其中一位步履維艱的小女孩被母親牽著，眼睛無助地看著醫(yī)生。我們通過會說菲語的志愿者了解到，這是一個單親家庭，臺風前就沒有錢治病，現(xiàn)在更是雪上加霜，孩子已高燒兩周，體溫達到39.3度。我們立即把她轉(zhuǎn)到救護所進行應急處置，并與“和平方舟”聯(lián)絡，視病情發(fā)展隨時準備轉(zhuǎn)院治療。

此時已是深夜，終于可以躺在床上，9個人住一間屋子，燥熱不堪，但總算可以睡一覺了。剛躺下，此起彼伏的蚊蟲聲響起，從四面八方襲來。很快身上就奇癢難耐，即便疲憊之極，也無法入睡。救援的日子才剛剛開始，必須有非凡的意志才能堅持下去。

2013年11月27日 塔克洛班-帕洛

昨天，搜救組在搜尋遺體時，來到一個叫巴伽凱依的村落，教堂的修女告訴他們，村民有150人集體腹瀉，搜救組立即把情況報到指揮部。

經(jīng)與菲紅會和聯(lián)合會溝通、并與“和平方舟”聯(lián)絡后，我們決定派出醫(yī)療小組到該村開展流行病學調(diào)查，“和平方舟”醫(yī)務人員負責水樣和便樣檢測。聯(lián)合會也將派員到巴伽凱依監(jiān)測水質(zhì)。

上午10點，趕到巴伽凱依村，隊員們在小學校設立了醫(yī)療點，修女和校長把腹瀉的村民全部喊來，排隊篩查。

整整一個上午，我們都被一種緊張的氣氛籠罩，但隊員們表現(xiàn)出豐富的急救經(jīng)驗和平和的臨戰(zhàn)心態(tài)，耐心地查體、問詢。今天的志愿者是一位美麗的菲籍華裔姑娘，用英語和菲語耐心地向患者和病人傳遞信息。我們團隊的平和、耐心和微笑感染了村民，一會兒女校長就和我們開心地聊起來。

校長是位天主教徒，有著超然的生死觀。她說：生老病死都是主的安排，走了，就是先去天堂了，不用過于傷心。也許這里的人們對生死抱著同樣的達觀，因此并未發(fā)現(xiàn)那種悲痛欲絕的親屬。另外，這里戶籍制度不健全，為死亡和失蹤者的數(shù)字統(tǒng)計和身份確認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下午，將便樣送設在帕洛的“和平方舟”前置醫(yī)院監(jiān)測。等了一段時間，海軍化驗師告訴我們，應該沒有問題，初步判斷是“水瀉”，屬于慢性腸炎，可基本排除痢疾的可能。明天，他們與我們的隊員準備再赴巴伽凱依，多提取一些便樣做進一步檢查。

我們的另一支搜救組工作量非常大。他們沿萊特灣的叢林搜索，一名隊員用砍刀開路，聞到了濃烈的尸臭味。循味而去，一連找到了21具遺骸。按照紅十字尸體處置規(guī)則，隊員們迅速進行定位、拍照、裝袋、標記，將這些尸骸搬運靠岸，并立即與當?shù)厥w處置部門聯(lián)絡。菲方很震驚，并表示萬分感謝。

回來的時候，天降大雨，隊員們渾身澆透了。隨行的一位記者說，“搜尸”是他此行經(jīng)歷的最震撼的事，“想不到比救活人更艱苦，也想不到與救活人一樣有意義”。

2013年11月29日 塔克洛班

今天，我們的醫(yī)療隊決定到華人社區(qū)巡診。塔克洛班的華人很多，大多數(shù)人的祖先可追溯到南洋開發(fā)時代，也有改革開放30年來到東南亞創(chuàng)業(yè)的。因為勤勉持家，華人在菲律賓經(jīng)濟條件普遍較好，還有躋身政界的翹楚。市政府行政主管林先生就是華裔，他是一位辦事干練的英俊小伙子，為我們援建的板房項目落地，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海燕”過后，許多華人離開了塔克洛班，避難到馬尼拉、宿務。災區(qū)秩序逐步恢復后，他們陸續(xù)返回收拾破碎的家業(yè)。醫(yī)療隊進入社區(qū)后，受到親人般的歡迎。許多人不是來看病的，只為了看看我們，聊聊天。身材瘦弱的楊先生干脆放下自己的生意，為醫(yī)療隊進入社區(qū)打前站。還有的華人自愿報名做醫(yī)療隊的翻譯。

在此過程中，他們也談起了“海燕”過后華商的遭遇---許多菲律賓人沒有食物，就把華人店鋪當成目標，哄搶物資。

“這是菲律賓有史以來最大的災難！對我們的生意也是滅頂之災！”當?shù)厝A人謝君慧對我們說。臺風預警發(fā)出后，謝君慧的先生擔心妻子和女兒，好不容易搞了兩張機票，讓她們到宿務避難，只留下一個人看家。而在宿務安然無恙的謝君慧和女兒想起“海燕”漩渦中心的丈夫卻不愿獨善其身，四處托關系搞到兩張機票，冒著極大的風險飛回塔克洛班。踏著遍地廢墟和尸骸見到親人后，三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再也不想分離。

也許，這就是華人的品性，那種“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家國觀念深深地嵌入了血脈。無論身在何方，這種族群的守望相助足以讓他們共赴劫難而永不分離。

2013年11月30日 塔克洛班

今早，去卡巴拉萬村查看民居損毀情況。這本是一個秀美的海邊小漁村，面向一灣碧海和充滿現(xiàn)代氣息的萊特大橋?！昂Ｑ唷边^后，村子被徹底摧毀，180戶村民無家可歸。搜救組一次性發(fā)現(xiàn)的21具遺體，就在村頭的海岸線邊，被倒伏的樹干和成噸的垃圾掩埋，散發(fā)出陣陣惡臭。

村長被我們從午睡中拉起來，睡眼惺忪，騎著一輛小摩托，先是帶著我們見了鎮(zhèn)長，又一起去看民居。

靠海岸的一戶人家，屋頂已蕩然無存，徒留三間房框，拉了一根繩，上面掛著幾個五顏六色的小書包。原來這是一個有9個子女的家庭，臺風過后，屋頂沒了，房框里臨時搭建了一個不足5平方米的小窩棚，里面被褥凌亂不堪，連孩子的枕頭都放不下，真不知晚上這一家11口是怎么擠進去的。

地上用柴火燒著一個小鋁鍋，掀開鍋蓋，是一小鍋白米飯---這就是他們一家11口的午飯。問起蔬菜和副食，皮膚黝黑的母親佳妮亞拿來三聽很小的沙丁魚罐頭---這是他們的副食，每頓只能吃一聽。而這些食物還是一個救濟組織臨時發(fā)放的，也不知能否接續(xù)。

問起未來的生活，佳妮亞只是苦笑，鎮(zhèn)長說政府還沒有任何關于倒塌民居的補貼計劃。他們可能要在這殘垣中一直住下去了。當說到我們計劃幫助他們蓋臨時避難所時，佳妮亞終于痛哭起來。黑瘦的女鎮(zhèn)長連忙解釋：“她想不到，太激動了?！?/p>

而9個孩子對災難顯然沒有多少認知，學校沒有了，他們放假了，正圍著破損的家追逐嬉鬧。

村頭一口水井，是臺風過后唯一的水源。一個黑瘦的男孩在汲水。走過去看了一下水井，顏色有些深，泛著泡沫。我們連忙讓人用礦泉水瓶取了水樣，準備拿到“和平方舟”化驗。

2013年12月5日 塔克洛班

今天，第一批隊員回國休整。

在機場，看著即將凱旋的戰(zhàn)友們，真的為這次出征感到欣慰。“海燕”過后，這支來自7個不同單位的隊伍，一聲號角，迅速集結。有的隊員甚至來不及與家人打個招呼，就踏上了向著遙遠異域的征程。

在菲律賓的這段日子里，最讓我們感到踏實的，還是民眾的歡迎和支持。曾經(jīng)擔憂過災區(qū)的治安問題、意識形態(tài)差異問題、疫情問題以及宗教和種族問題。15天來，這些問題都因為我們?nèi)说缊F隊的性質(zhì)和表現(xiàn)逐步化解和消融。

我們目睹了災后的慘狀，經(jīng)歷了工作和生活的艱辛，也收獲了菲律賓人的淚水和笑容，更震撼于民眾在極為惡劣的生存條件下的人道訴求---這些，就是我們團隊存在的理由。只要遭受劫難的人們向我們呼喚，無論何時何方，我們都隨時準備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