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2）

湯蘇琪

公園里陽光安靜地照在湖水上，照在相依的老人身上。沉淀已久的思緒浮現(xiàn)，讓我有種溫暖的感覺。

那是回到外公外婆家消暑時，發(fā)生的事。

幾乎每年夏天我都會去外公外婆家，我習(xí)慣了老房子里的藥味兒，門口的樹蔭，還有使夜色震顫的夏蟲的低吟。外公身體不好，整個身子都不能動，要長期臥床，外婆年輕時為別人熬藥，老了以后，還要為外公熬藥。外婆在我們放假的時候最為忙碌，因為除了要照顧外公，還要為兒孫的飲食起居操勞。我們總勸她多休息，可她每次都笑笑說：“閑不住?！?/p>

我陪著外婆在廚房做飯，不記得是第幾次聽到外公躺在床上喊外婆：“老婆子哎！老婆子哎……”外婆急急忙忙地擦擦手，小跑到臥室，一邊嗔怪道：“又怎么啦？”陽光透過天窗照進(jìn)與廚房相連的后院里，輕塵飛舞的上午，外公是想出去曬曬太陽。聽到一陣瑣碎的聲響，那是支起輪椅的聲音，被子被翻開的聲音，外婆把外公架到輪椅上的聲音。

我把米淘好后，隨手從冰箱里拿了冷飲，悄悄地跟著外婆出了門。外婆把外公推到小區(qū)門口，外公嘟囔著：“太陽太大啦?！庇谑牵馄庞謳е夤D(zhuǎn)了幾個地方，終于，在一片洋槐樹蔭下安定了下來。“老婆子你也歇一會兒。”“你看你是不是又糊涂了，我還要給外孫女做飯哪?！?/p>

吃過了飯，他們躺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語地搭著話。聲音越來越低，到后來就不知道扯到了哪一年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上，靜靜的像夢中的囈語。

依靠著對方才能走下去的這種心情，美好得像夏日的陽光。

公園里的老人互相攙扶著起身，身影漸漸模糊在樹蔭里。我希望，我的外公外婆也可以這樣依偎著，穩(wěn)穩(wěn)地走到路的盡頭。

點評

一撇一捺，相互依靠才形成一個大寫的“人”字，而這種依靠反映在兩位老人身上的時候就更令人動容。在作者的筆下，已經(jīng)不需太多華麗的語言，也不需太多刻意的描述，單是這平凡的真情就能透露最令人動容的真實。

（指導(dǎo)老師：陳敬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