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掌榮
(浙江海洋學院 外國語學院,浙江 舟山 316022)
近年來,語言類型學和認知語義學界(尤其是在歐洲)掀起了一股研究語義地圖模型(Semantic Map Model)的熱潮。這種模型,是為了更好地解決多功能形式(multifunction form)和跨語言比較研究中所遇到的問題而提出的。所謂“多功能形式”,是指語言中具有兩個或兩個以上不同而相關功能的編碼形式(包括詞匯形式、語法成分、語法范疇以及結(jié)構(gòu)式)。而其中的“功能”,不是指語法分布,而是指表義功能或表達功能(包括詞匯意義、語法意義或語法功用),或者說是某一范疇內(nèi)人類能夠識別并進行概念化的區(qū)別性。
語義地圖模型有兩個關鍵性概念:一是“概念空間”(Conceptual Space),一是“語義地圖”(Semantic Map)?!案拍羁臻g”是“人類交流溝通的一個普世的概念性知識結(jié)構(gòu)”[1],是人類能夠識別或進行概念化的所有區(qū)別點(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多功能形式所負載的功能)所構(gòu)成的幾何性概念網(wǎng)絡[2];“語義地圖”是特定語言的多功能形式在特定概念空間內(nèi)占據(jù)的區(qū)域位置,或者說,是不同語言在某一范疇內(nèi)對同一特定概念空間的不同切割方式。
在操作方法上,研究者首先通過跨語言比較來確認具體語言在某一范疇中的功能:如果假定的兩項功能A、B至少在兩種語言里用不同的形式來編碼,且不能進一步被切分出其他功能,那么A、B就被視為真正的功能,從而成為這一特定范疇概念空間中的節(jié)點;如果它們在任何給定的語言里總是用同一個形式來表示,那么A、B就只能被視為同一種功能。然后,研究者對這些節(jié)點作適當?shù)陌才?,以便讓同一形式編碼的幾個功能節(jié)點在概念空間上占據(jù)一個連續(xù)的區(qū)域。
以Haspelmath[3]213構(gòu)建的與格功能概念空間為例。在這個概念空間上,目的(purpose)、方向(direction)、接受者(recipient)等就是通過跨語言比較之后所得到的功能節(jié)點,它們之間的親疏關系或者說距離通過連線表示:兩個節(jié)點之間有連線直接連接的,表示它們之間的關系密切;反之,則關系較為疏遠。見圖1。
在Haspelmath[3]213-214繪出的英語與格介詞to和法語與格介詞à的語義地圖中,兩者相似性和不同點一目了然:都具有“方向”“接受者”“經(jīng)驗者”三個功能。但英語to具有“目的”功能,缺少“謂語性領有者”(predicative possessor)功能;而法語à有“謂語性領有者”功能,沒有“目的”功能。見圖2。
圖1 與格功能的概念空間
圖2 英語to和法語à的語義地圖
語義地圖模型理論的提出是基于一個重要的理論假設:人類具有共同的概念空間,換言之,概念空間網(wǎng)絡上的功能節(jié)點都是人類所共有的概念。而語義地圖模型就是一種能夠幫助我們確立節(jié)點并進而構(gòu)建出概念空間的有效工具。
但我們不能確信這是否是事實。有些現(xiàn)象表明,我們可能無法進行有意義的比較,因為不同的語言在對現(xiàn)實世界進行概念化的過程中所用的參數(shù)、表達手段以及隱喻可能并不一樣,甚至是完全不兼容。
對于相同的人類經(jīng)驗域,兩種或多種語言有可能用完全不同的參數(shù)去進行概念化。
最極端的例子是,一種語言具有某種或某一體系的功能或區(qū)別性,而另一種語言卻完全沒有。Lehe ková[4]指出芬蘭語在語法上不存在“性”的區(qū)別(即使是第三人稱單數(shù)代詞也是無“性”的),而俄語、波蘭語等斯拉夫語則必須在名詞、形容詞、代詞和動詞上標示出“性”以適應十幾種不同的語法環(huán)境。Janda[5-6]則進一步指出,斯拉夫語(尤其是波蘭語)的陽性還有豐富的次要性區(qū)別,比如男子氣(virility)、生命度(virility),以及可數(shù)/物質(zhì)(count vs.mass)。可見,芬蘭語和波蘭語在“性”的區(qū)別上是沒有任何交集的,而不僅僅只是具有完全不同的分布。
如果我們比較參數(shù)完全不同的系統(tǒng),情況將變得更為復雜。比如,英語系人士在描述圖3中小叉、小匙這些小規(guī)模、可操縱的物體在桌面空間(table-top space)的位置關系時,一般用前、后、左、右等方位詞,如“叉在匙的左邊”;他們的語言中雖然也有東、南、西、北等基本方位詞,但這些詞只有在描述大規(guī)模物體在地理空間(geographic space)的位置關系時才使用。但是,澳大利亞講Guugu Yimithirr語的人不管是描述桌面空間還是地理空間的位置關系,他們只用基本方位詞,他們只說“叉在匙的北邊”①;因為他們的語言里缺乏前、后、左、右這些概念,所以還有諸如“有只螞蟻在你南邊的腿上”這類在印歐和漢藏語系人士看來更為奇怪的表述。這種表述上的差異實際上是由參數(shù)的不同造成的:在描述桌面空間位置關系時,英語用的是相對參照系,而Guugu Yimithirr語用的則是絕對參照系。[7]這兩個參照系性質(zhì)迥然相異,也無重疊性可言,因為前者是可移動的,而后者則是固定的。
不同的語言對同樣的現(xiàn)實信息進行概念化時,運用的手段也可能不同。這其中最大的差異就是同一功能或區(qū)別性在A語言中用語法手段來表達,而在B語言中則用詞匯手段來表達。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動詞框架語言(Verb-framed languages)和衛(wèi)星框架語言(Satellite-framed languages)的區(qū)別。[8]
動詞框架語言和衛(wèi)星框架語言都表達運動方式(Manner)和運動路徑(Path),但前者用動詞表達運動路徑,用外圍成分(也就是“衛(wèi)星”,如前綴、小品詞等)表達運動方式;相反,后者則用動詞描述運動方式,用外圍成分標記運動路徑。比如,西班牙語是一種典型的動詞框架語言,在詞組entrócorriendo中,動詞entrar表達路徑,后面跟著的副詞性動名詞corriendo則提供了運動方式的信息。同樣的意思用屬于衛(wèi)星框架語言的英語來表達則是(he)ran in,其中,動詞run包含了運動方式的信息,而小品詞in則表達了運動路徑。②
更為復雜的是,由于表達手段不同,相關功能或區(qū)別性在不同語言中的地位也不一樣,比如,在動詞框架語言中,由于表達路徑用的是動詞,所以路徑比方式重要得多,后者甚至可以不用表達出來;但在典型的衛(wèi)星框架語言(如波蘭語)中,說話者必須標明運動方式,而是否要表明路徑倒在其次。[9]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隱喻的不同與參數(shù)的不同有部分重疊,因為所有語言范疇都可以涉及到隱喻性引申和闡釋。我們在上文中提到過的兩種參數(shù)系統(tǒng),實際上就是建立在兩種源域完全不同的隱喻基礎上:相對參照系以“人體”為源域,絕對參照系以“地理”為源域。
在這一部分,我們先以俄語“體”范疇背后的隱喻系統(tǒng)為例,探討隱喻中更為細微的差別,以及闡釋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并將其與法語、漢語等其他語言相比較,看看這些隱喻系統(tǒng)是否具有兼容性。相關數(shù)據(jù)及分析來自Janda[2][10]的相關研究。
1.俄語“體”范疇的隱喻系統(tǒng)及闡釋的作用
俄語的“體”系統(tǒng)在類型學上具有獨特性[11],這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1)完成體/未完成體必須在所有動詞形式上加以標記;(2)其他語言用完成體表達的情形在俄語中常常用未完成體來表達。
俄語“體”范疇背后有三種不同的隱喻:(1)固體/流體(Solid Object vs.fluid substances)→完成體/未完成體(Perfective vs.Imperfective);(2)旅行/動態(tài)(Travel vs.Motion)→可完成/不可完成(Completable vs.Non-Completable);(3)粒狀/連續(xù)(Granular vs.Continuous)→可單一化/不可單一化(Singularizable vs.Non-Singularizable)。
(1)固體/流體→完成體/未完成體
如果某一情形像固體那樣具有確定的形狀、清晰的邊界,是獨立的并且可數(shù),那么俄語就用完成體動詞來描述它,比如動詞написалP表示“寫(了一份文件)”;反之則用未完成體來描述,如писатьi表示“(從事)寫作”。③相同的情形常常既可以被闡釋為完成體的,又可以被闡釋為未完成體的,而作哪種闡釋,則取決于說話者是否想證實、展開或者突出這一情形,或者他/她的態(tài)度是否友好。
(2)旅行/動態(tài)→可完成/不可完成
有些情形就像去某個目的地旅行一樣,從起點出發(fā),終究會到達終點,因此它是可完成的。比如寫一篇文章,第一頁就是起點,當寫到最后一頁時,這一活動也就完成了。而另一些情形則像布朗運動(Brownian Motion),雖然在不停地運動,但卻哪兒都沒去,因此是不可完成的。朝九晚五的工作就是如此,因為你不是在有了某種結(jié)果后而完成了你的工作,你只是每天到五點時就停止工作。
可完成/不可完成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受闡釋影響的。在俄語中,писатьi(寫)是不確定的,因為它在“Профессорпишетстатьиi.”(教授正在寫一篇文章)這類句子中可解釋為可完成的,而在一般的職業(yè)描述中,如“Профессорапишутстатьиi”(教授寫文章),則是不可完成的;Pаботатьi(工作)無疑是不可完成的,但在某種特定的條件下,它也可以變成可完成的,如我們給它加上前綴пере-變成пересматриватьp(意為“修改”,字面意思則是“重新工作”)。
(3)粒狀/連續(xù)→可單一化/不可單一化
這一隱喻只適用于不可完成的動作。有些不可完成的動作像沙子那樣是由相同的離散動作組成的,如ущипнутьi(捏)是由許多個單獨的“捏”組成的,因而可單一化;有些則像水一樣是連續(xù)的,如работатьi(工作),它們是不可單一化。
以上我們只是簡要介紹了俄語復雜的“體”系統(tǒng)以及隱喻和闡釋在其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如果我們試著將這一系統(tǒng)同其他語言的“體”系統(tǒng)進行比較,結(jié)果會怎樣呢?
2.俄語“體”系統(tǒng)與其他語言的比較
這里我們作兩組對比,即俄語同法語、漢語的比較。
(1)與法語的比較
法語的完成體/未完成體(Passé Composévs.Imparfait)嚴格限制在過去時中。大致說來,法語所有的未完成體都相當于俄語的未完成體,但是,法語完成體的許多用法與俄語的完成體并不一致,而是相當于其未完成體。具體來說,有以下幾點。
法語和俄語在表達已經(jīng)完成的情形時是一致的,都用完成體,如:
①Il s’est assispàson bureau.
Он селp за стол.
他在辦公桌旁坐了下來。
②La guerre aéclatép
Началасьp война.
戰(zhàn)爭爆發(fā)了。
法語和俄語在用未完成體描述持續(xù)性過程、重復性動作、嵌有完成體的進行中事件時也具有一致性,如:
③L’enfant pleuraiti.
Ребенок плакалi.
孩子在哭。
④Maurice lui tapaiti sur l’épaule
Морис хлопалi его по плечу.
莫里斯正拍著他的肩膀。
⑤Quand l’oncle Jean a frappépàsa porteàminuit,elle lisait.
Когда дядя Жан постучалp в ее дверь вполночь,она читалаi.
杰叔午夜敲她的房門時,她正在看書。
法語在描述臨時性狀態(tài)、活動時用完成體,而俄語則用未完成體,如:
⑥Marthe a vecupàParis.
Марта жилаi в Париже.
瑪莎住在巴黎。
⑦La roue a tournép toute la journée.
Колесо крутилосьi весь день.
車輪轉(zhuǎn)了一整天。
盡管要充分證明還需更多的研究,但法語完成體/未完成體的源域很有可能是封閉/開放。因為封閉的事物是不能添加任何東西的,并且占有獨立的空間,這與法語的完成體不能描述正在進行的情形、而如果表達具有明確時間間隔的情形則被優(yōu)先選用的現(xiàn)象是一致的;開放的事物是能填充、添加其他東西的,因此不獨占空間,這與法語的未完成體能夠描述可持續(xù)的情形,以及在無特殊語境時能為間隔時間劃界的情形等現(xiàn)象也是一致的。
(2)與漢語的比較
漢語缺乏明顯的時態(tài),時間定位也無需表達。漢語的完成體傾向于與過去時相聯(lián)系,其標記有兩個④——“了”和“過”⑤;未完成體則與現(xiàn)在時相聯(lián)系,其標記也有兩個——“著”、“正”。而是否對“體”進行標記則是非強制性的:一個句子可以有完成體或未完成體標記,也可以沒有任何“體”標記。
這里,我們將漢語的“了”、“著”分別與俄語的完成體、未完成體比較,以考察其異同情況。
漢語的完成體標記“了”與俄語的完成體只存在部分一致性。和俄語一樣,漢語中只發(fā)生一次的事件和瞬間發(fā)生的事件也用完成體來表達,如:
①麗絲忽然咳嗽了p。
Лиси вдруг кашлянулp.
②張三在中午到了p山頂。
Жангсан достигp вершины в полдень.
終止性事件在漢語中用完成體來表達,而在俄語中用完成體和未完成體都可以,如:
③他們昨天在公園吵了p一架。
Они спорилиi/поспорилиp вчера в парке.
兩種語言在表達結(jié)果時都用完成體,但漢語只強調(diào)終止性,所以這種結(jié)果也有可能是不完整的;俄語的完成體不能表達不完整的結(jié)果,如要表達則只能用未完成體,如:
④我昨天寫了p一封信。
Вчера я написалp письмо.
⑤我昨天寫了p給張三的信,可是沒寫完。
Вчера я писалi Жангсану письмо,но не дописалp его.
和俄語一樣,漢語的未完成體標記“著”也能表狀態(tài),如例⑥。不同的是,“著”通常不能用于個體層面的狀態(tài)性謂語,如例⑦。
⑥他在床上躺著i。
Он лежитi на кровати.
⑦*他知道著i這個答案。
Он знаетi ответ.
而有些時候,漢語句子無需標明“體”,這樣的句子在俄語中可以有好幾種翻譯,如:
⑧張三修理一個錄音機。
Жангсан чинитi/чинилi/починилp магнитофон.
雖然目前我們對漢語“體”范疇的隱喻模式還不十分清楚,但它對“體”標記的非強制性要求,以及這種標記的相對獨立擴散,說明它的源域應該不止一個;而它以渡連(junctures)為中心,則又表明源域有可能是語障(barrier)或其他界標(landmark)。但不管是什么,它肯定與俄語的隱喻模式不同。
綜上,我們可以看到,俄語“體”范疇的隱喻和法語、漢語都不同。而且闡釋在這三種語言中所起的作用也不一樣:在俄語中,說話者的主觀闡釋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在很多情況下,它甚至能夠決定謂語動詞的“體”值(value);而在法語和漢語中,闡釋的作用則不明顯。
但即便是“相同”的隱喻,在從源域到目標域的投射過程中,不同的語言也存在著各種細微的差別。
比如,空間→時間的隱喻在世界諸語言中是非常普遍的,甚至可能是人類語言的共性,但在Haspelmath[12]所考察的53種語言中,卻沒有哪兩種語言是以完全相同的方式來實現(xiàn)這種隱喻。如許多語言都把時間當作一條線(空間概念),在這條線中,較“早”(時間概念)發(fā)生的事件位于較“晚”(時間概念)發(fā)生的事件之“前”(空間概念)。照此邏輯,較“晚”發(fā)生的事件也應該位于較早發(fā)生的事件之“后”(空間概念)。但事實是,大多數(shù)語言用原本表空間概念的“前”去編碼表時間概念的“早”,如德語的vor,拉丁語的ante,波蘭語的przed,阿爾巴尼亞語的para;只有少數(shù)語言用原本表空間概念的“后”去編碼時間概念的“晚”,如拉丁語的post,阿爾巴尼亞語的pas。
從以上的分析中我們可以看出,不同的語言即便是對同樣的現(xiàn)實世界進行概念化,它們所用的參數(shù)、表達手段以及隱喻都可能存在各種細微甚至完全無法比較的差異。但這些差異無法在語義地圖模型中得到體現(xiàn),因為它僅僅考察若干功能間的距離和相似度,卻從不分析這些功能內(nèi)在的值,換言之,語義地圖模型只關注不同形式之間外部的量的差異,卻忽略了其內(nèi)部有價值的質(zhì)的特征。因此,語義地圖模型中的功能節(jié)點,很有可能就是不同甚至完全不兼容的概念。
語義地圖模型在作跨語言比較時將一些語言現(xiàn)象簡化為某種功能(或區(qū)別性)的“有/無”,雖然這種方法能夠幫助我們將復雜的數(shù)據(jù)形象化,從而找出多種語言間的共通模式,但它也不可避免地會掩蓋所考察的具體語言的復雜性,因為它忽略了很多細節(jié),比如不同語言在隱喻、闡釋、可量測性(scalability)等方面的差異,而這些差異在認知語言學的分析中是非常關鍵的。[13-16]更重要的是,如果兩種或多種語言在概念化的過程中所用的參數(shù)完全不兼容,那么,語義地圖模型所進行的比較可能就是沒有意義的,我們也很難說這些語言或它們的使用者頭腦中存在著同一個概念空間。
因此,我們認為,對于語義地圖模型,最保險的做法是把它用于一種或幾種密切相關的語言的研究中,只有如此,我們才能減少去比較那些事實上完全不兼容的概念的可能性。
注釋:
①Guugu Yimithirr語中的gungga-(北)大致相當于國際標準的北緯17度。
②當然,英語中也有一些動詞可以表達運動路徑,如enter,exit,ascend,descend,cross,pass,circle,advance,proceed,approach,arrive,depart,return,join,separate,part,rise,leave,near,follow。但這些動詞在英語中不具有典型性,而且它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除了最后四個)都是從羅曼語(屬動詞框架語言)中借過來的。
③上標p表示完成體(perfective),i表示未完成體(imperfective)。下同。
④另外,漢語中還有為數(shù)眾多的可與完成體標記共現(xiàn)的動結(jié)式結(jié)構(gòu)。
⑤有些學者如Dahl認為“過”應該歸入“經(jīng)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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