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來文學院學習,是1998年秋天。那一年,女兒剛出生不久。這一次又是秋天,15年后,女兒已是15歲的大姑娘了。
為了一紙二級作家的職稱,我再次走進這個特殊的“大學”。
遼寧文學院是遼寧作家協(xié)會下屬的一個專門培訓作家的學校,大約成立于上個世紀80年代末期。1990年、1991年期間,我在沈陽空軍某部服役,當時有家鄉(xiāng)的幾個文友在文學院學習。趕上周日,我常常騎著自行車,繞過幾乎半個沈陽城,從南塔的萬柳塘旁邊來到于洪區(qū)鴨綠江街的文學院,與在這里學習的那些“自命不凡”的“作家”、“詩人”們侃詩歌、侃散文,高談文學理想。一晃,一天就過去了,但那股子興奮勁讓我的腦子,隨后好幾天都處于亢奮狀態(tài)。來的時候覺得路很長,回去的時候,從文學院周圍的菜地旁邊經過,我覺得那一條土路太短、太短……
我對能被各地文化部門選送到這里學習的青年作家是極其羨慕的,我也設想有朝一日能來走一遭。只是,當時我人在部隊,部隊有紀律,除了極特殊的情況,幾乎是不允許軍人到地方院校學習的,況且當時我還要忙于報考軍校。于是,當時這個念頭就打消了。
1998年秋天,遼寧文學院開辦了一個名為“跨世紀青年作家班”的短訓班。當時,我已經從部隊回到地方。然而,女兒剛剛出生,才幾個月大。為了抓住這個學習機會,我把妻子女兒送到妻子娘家,與小城另外兩個女作者一起踏上了開往沈陽的火車。其中一位女作者還在新婚蜜月期,毅然告別夫君,到文學院學習。
文學的魅力到底有多大,由此可見一斑。
隨后的一兩年內,我的詩歌創(chuàng)作呈現一個上升期,不能不說與這次學習有著極為重要的關系。
然而,詩人也需要現實生活。為了改變不如意的生活,為了給妻子女兒一個衣食無憂的家,1999年底,我毅然離開小城,到濱城扎下根來。
為了新聞理想,我果斷地放棄了文學理想。我?guī)缀醪辉賹懺?。我在濱城買了房子,妻子有了自己的業(yè)務,女兒健康茁壯地成長著,從幼兒園到小學,從小學到初中,現在已經上高一了。她們不了解我的放棄,她們只看見我的忙碌、應酬,每天一遍遍翻閱著報紙的版面,文學書籍則躺在書架上蒙塵多年。
生活井然了,命運再次將我推回到文學中間。
北島說:一切都是命運!
我再次拿起手中寫詩的筆。盡管它的表達方式與新聞不同,但用干凈的文字美好著別人和自己,這些都是相同的。
再來遼寧文學院,文學院周圍已是繁華都市,喧嘩中有一份寧靜。像文學院墻外的兩棵大柳樹,垂著長發(fā),兀自飄蕩,寵辱不驚。
文學院,這個年月難得的凈土。文學,則如我深愛著的女兒,一生一世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