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協(xié)會上訪笑波

○ 全朝暉 孫 嬋 孫海慶

2013年1月28日，恰逢湖南省政協(xié)十一屆一次會議召開，踏著冬日暖陽，我們?nèi)喜稍L2011年第三屆中國戲劇獎·梅花表演獎獲得者、新一屆省政協(xié)委員肖笑波。出乎意料的是，這位獲得全國戲劇界最高表演獎項的祁劇名旦，沒有明星之風，說話就像拉家常。這位80后戲劇“明星”，高興時“撒撒嬌”、“做做鬼臉”，雖略感青澀，但卻顯得真實、可愛。在談到恩師花中美時，她幾度落淚，懷念之情，毫不掩飾。看得出來，那種超出師生之情的情感，用她自己的話來講，老師比她自己母親還好，還要親。采訪過程中，我們從肖笑波身上感覺到的是一種正能量，一種難以言表的積極向上的力量。在談到祁劇發(fā)展時，她堅定的目光和有力的聲音，讓我們相信，祁劇一定會有美好的明天。

采訪者：恭喜您獲得第三屆中國戲劇獎·梅花表演獎。中國戲劇梅花獎是戲劇表演的國家級最高獎項，作為一個80后的地方戲曲演員，獲此獎項，實屬不易，您一定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艱辛和努力。能和我們說說獲獎背后的故事嗎？

肖笑波：2006年在劇團非常艱難的情況下，《目連救母》參加湖南省第二屆藝術節(jié)，我飾演母親一角，院長飾演兒子一角，甘當配角。當時的心情很緊張，劇團已經(jīng)60年沒演出過這個劇目了，感到很生疏，當時的艱辛和緊張，至今回想起來仍是歷歷在目。劇團條件很艱苦，院里對我還是特別關照，團里其他演員中餐只有一個雞蛋，我卻有兩個雞蛋，說是給我補身體。這些回想起來，特別感動。

大家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就是打造好《目連救母》這個劇目，當時根本沒想過結(jié)果，只有一股子勁。這部劇在邵陽第一次演出時，到場的老師和專家很多，聽取了很多老師的意見，也獲得了多方面的支持。

申報梅花獎的過程很艱苦。劇團缺少經(jīng)費，我拉了兩年的贊助，像排練、車旅、服裝道具、燈光、音響等，這些沒有錢根本無法進行。后來幾經(jīng)努力，終于籌了些錢，才得以參賽。

采訪者：我們知道學戲的不易，您能給我們講講您學戲的經(jīng)歷嗎？

肖笑波：我11歲起開始學習祁劇，至今已有18年。的確，從學戲到現(xiàn)在，非常艱苦，所謂“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這話一點不假，背后的確有太多的辛酸和汗水。傷痛是常有的事，我不知道自己哭過多少回。比方說，這次獲獎的《目連救母》里，過“奈何橋”的那段戲，上面就一根木方，離地有1米多高，還要在上面做動作，我有恐高癥，首先怎么也沒法完成，一上去腳就打哆嗦，要么就是摔下來。后來，在一天晚上，我一個人練習，突發(fā)奇想，把房里的燈全關掉，憑感覺練，果然心里不再恐懼，一個鍵子從“橋”上翻下來。盡管當時做得還不到位，也可以說是摔下來的，但當時的心情真的很激動，也不覺得疼了。這里，還要提到一位老師，就是該劇的編導老師王連喜，他給了我太多的教誨和鼓勵，當時，我第一時間打電話告訴了他。

采訪者：在您的成長歷程中對您影響最大的因素有哪些？

肖笑波：我感覺自己有一種使命感和責任感，承載了老藝術家太多的心愿和心思，老師們的執(zhí)著精神和他們的人格魅力感染了我，我只有向前。其中對我影響最大的是花中美老師。

我的老師花中美給了我太多的關心和關懷，現(xiàn)在非常想念她。老師清貧一生，最后還病魔纏身，帶著遺憾離世?，F(xiàn)在劇團里條件改善了些，我自己也走出了邵陽，她老人家在天有靈，看到的話，應該會感到很高興。我記得剛進學校學藝的過程非常艱辛，每天走路都很吃力，訓練強度常人難以想象。回想起來，老師那時是在著力培養(yǎng)我，她在很多小事情上面發(fā)現(xiàn)我，觀察我，比如和同學們相處，爭執(zhí)的時候，我笑一笑就過去了，同學們要我撒個謊，提個水，打個飯什么的，我都是想都沒想就去做了，用現(xiàn)在的話來講，就是腦袋少根筋那種。這些后來老師都告訴了我，正因為這些樸實的因素，他們才寄希望于我。

那時候家里很窮，老師工資水平也很低，但她還是給我買好吃的。每次去老師家她都把最好的留給我，我也沒管那么多，一頓飽吃。老師在一旁看著，露著笑容。老師除了在生活上給我莫大的幫助外，在學習上更是傾囊相授。傳道、授業(yè)、解惑這些詞用在她身上，一點也不過分。老師后來腰椎盤突出，多種疾病纏身，癱瘓在床，不能身體力行的時候，還在告訴我們怎么去做每個動作。下雪天，冒著嚴寒，躺在單架上去排練廳給我們排戲……剛進劇團時，我在表演上有很多的毛病，比如聳肩、歪脖等，在老師的教誨下，都糾正了過來。老師告訴我們拿放東西要輕拿輕放，要像對待有生命的物體一樣去對待他們。可能也正是因為老師對藝術的執(zhí)著，對祁劇，對劇團的感情讓我深深感動，于是下定決心，安心演好祁劇。

采訪者：您通過祁劇《目連救母》的演出獲得了“梅花獎”，但老百姓對祁劇的認知度并不高，祁劇有怎樣的歷史背景？您自己怎樣看待這個劇種？

肖笑波：祁劇起源于祁陽，比京劇的歷史還要早400年，是全國第二大劇種。因為流傳廣泛，影響巨大，新中國成立后，祁劇曾先后4次進京匯演，得到了毛澤東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一致好評。1961年，周恩來總理在接見祁劇團演員時，曾明確表示要發(fā)展祁劇。郭沫若在20世紀60年代看過祁劇團赴京演出后說：祁劇是全國名列第二的優(yōu)秀劇種。藝術大師梅蘭芳先生在接見祁劇演員時說“祁陽弟子滿天下”；田漢也曾撰文評價：“祁劇的《昭君出塞》是很有特色、很動人的好戲?！?/p>

我這么認為，祁劇是有著高亢嘹亮的唱腔，是貼近人物情感，有親近感的一個劇種，還有很多的絕技絕活，這在其他劇種里很難見到。在表現(xiàn)人物特定時刻的感情和動作時，有肚皮功、耳功、臉子功，再加上眼睛和身體的配合，這樣就能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把角色的心里和身體的特征和狀態(tài)都表現(xiàn)出來。所以我一定要強調(diào)，祁劇絕對不是一個小劇種。

采訪者：目前祁劇和湖南祁劇院的現(xiàn)狀怎樣？

肖笑波：現(xiàn)在劇團改制，很多問題突顯出來，劇團和演職員們都缺錢。藝術家們沒辦法，只能做兼職，貼補家用?，F(xiàn)在劇團是沒劇可排，也沒地方可演。好不容易招滿了一個祁劇學員班，往往畢業(yè)的時候?qū)W生們就紛紛改行了?，F(xiàn)在祁劇面臨著無人想學，無人可教的尷尬境地。補助很少，沒人愿意學。除了資金上的嚴重不足，祁劇的師資及繼承環(huán)境等多方面同樣也存在著諸多困難。

采訪者：黨的十大八提出了“文化強國”戰(zhàn)略，全國文藝界歡欣鼓舞。2012年，湖南文藝界喜事不斷，成績斐然，您覺得祁劇將如何融入這股發(fā)展大潮？

肖笑波：這個問題非常好。這幾天來長沙參加“兩會”，早已感受到了文藝發(fā)展的大好形勢以及省文聯(lián)、省戲劇家協(xié)會的關懷。我雖身在邵陽，但也了解到，去年省文聯(lián)設立了“第一屆湖南文學藝術獎”，實施了“湖南文藝人才扶持‘三百工程’”。這些對我們文藝工作者來說，是極大鼓舞，總算有了盼頭，感受到了“文藝界春天”的到來。這幾天，省文聯(lián)、省戲劇家協(xié)會領導和專家以及文藝界的朋友們對我噓寒問暖，對我們劇團的現(xiàn)狀，對我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一一過問，并表示會給予支持和幫助。像我這樣一名基層文藝工作者，說實話，真是有種家的溫暖。我想，以后，會常來省里，向藝術家們學習請教，讓祁劇“多露臉”，藏在深閨無人知，終究是沒辦法走出來。

采訪者：祁劇使您成功，成功之后您將為祁劇做些什么？

肖笑波：首先是堅持、堅守。我也無數(shù)次有過退出或離開的想法，婚慶主持、模特、商演、當老師等這些工作都做過。老師去世后的那段時間心里很矛盾，非常痛苦，但一想到，發(fā)展祁劇事業(yè)是她老人家的的遺愿，我責無旁貸?，F(xiàn)在有了“梅花獎”的榮譽，身上的擔子更重了，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影響身邊的人，鼓勵師弟師妹們加倍努力，愛上祁劇，要給大家傳播一種正能量，讓他們相信我，相信祁劇的魅力。

這次參加“兩會”，我的提案大多與祁劇有關。我會呼吁，會向文藝界的領導和老師們學習請教，怎樣傳播宣傳祁劇，找出一條屬于祁劇的路。汪涵和許多文藝界的老師也答應我找適當時機來幫助我們，這點也感到很欣慰。在香港和重慶演出時，得到了戲迷們的支持和鼓勵，這讓我越發(fā)相信，祁劇是一個有魅力的大劇種。我也知道以后的路還很長，我只是一個幸運兒，有幸摘得“梅花”，這離不開劇團全體同仁的努力和付出，離不開恩師的孜孜教誨，離不開戲迷們的鼓勵，我一定會更加努力，帶領祁劇走向更廣闊的天地。回去后，我會向我們邵陽市政府申請，把祁劇作為打造文化名城的重要組成部分，并在我們當?shù)亻_設祁劇培訓班，開展戲劇進社區(qū)、進學校等主題活動，與省里的專家共同探討研究，并與媒體一道把祁劇推廣開來。我相信，只要努力了，就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