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热精品在线国产_美女午夜性视频免费_国产精品国产高清国产av_av欧美777_自拍偷自拍亚洲精品老妇_亚洲熟女精品中文字幕_www日本黄色视频网_国产精品野战在线观看 ?

      活見鬼

      2013-11-06 07:28:26文/羅
      西部 2013年6期

      文/羅 簫

      吳翼在彰德縣某局辦公室寫材料有年頭了,沒戴上官帽子不說,至今仍保持著從基層單位調(diào)過來時的企業(yè)人員待遇,每月到手的薪水不達財政、事業(yè)人員的一半。這期間,并非沒有企業(yè)人員轉(zhuǎn)財政、事業(yè)人員的機會、升職機會,但他都一一錯過了。原因據(jù)他講,都怪自己無能。聽到這話的人難免掩嘴竊笑,笑了又笑,那笑就別具一番滋味了?!盁o能”二字常常讓人聯(lián)想到“性”字,吳翼原先有老婆,后來老婆改嫁他人,會不會與此有關(guān)呢?

      這天傍晚下班后,吳翼走進車篷,行政股老劉見沒有旁人,悄聲對他說:“新到任的曹局醉酒后說你是‘庸才’……”“庸才”是指能力平常或能力低下的人,“無能”指沒有能力,不能干什么,軟弱無能的人。這么說,兩者之間似乎應該畫個等號,能力低和軟弱無能,不是意思相近么?吳翼沒喝酒,卻像爛醉后哈哈大笑。老劉問:“怎么了?”吳翼說:“不怎么,就是想笑?!?/p>

      曹局人高馬大、性情乖戾,見講話稿不合心意,干脆撇開不用,隨意發(fā)揮卻口若懸河。每次會前,講話稿還是要準備的,吳翼加班加點冥思苦想,咋也跟不上趟,幸虧分來個叫李麗的大學畢業(yè)生,頂起了這項難纏的活兒。

      有一天,曹局找吳翼談話,說:“老吳啊,你寫詩蠻不錯的嘛,弄材料咋鼓搗不到點子上呢?去老干股好啦,那兒清閑,有利于你的詩歌創(chuàng)作?!眳且硎昵熬陀惺∽鲄f(xié)的會員證了,他是縣里拔尖的詩人,每年均有數(shù)十首詩歌在報刊發(fā)表,不料那頂“詩人”的桂冠竟成了不務正業(yè)的笑柄。

      老干股的辦公地點是后院兩間平房,左挨廁所右鄰鍋爐房,共有三個人,股長項梅被縣工會借調(diào)半年有余,正活動著要調(diào)走呢;另一位是縣工委主任夫人,說是病休,工資福利照領(lǐng)不誤。盡管只有他一個人坐班,仍顯得多余,形同虛設。

      也許是在辦公室忙慣了,一旦閑下來,還真有些不自在。吳翼終于發(fā)現(xiàn)有件事情等著自己去做,后院有棵須三人合抱的法桐樹,據(jù)說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年齡一般大,每天都掉落一些葉子,點綴得光唧唧的水泥地面仿佛長出了蝴蝶斑。他去行政股找管倉庫的老劉要了掃帚、鐵锨和背簍,日復一日,清掃樹葉成為唯一的活計。

      吳翼最討厭上午臨下班那段時間,眼瞅著三三兩兩結(jié)伙成群進了酒家飯館,硬是沒人招呼他一聲,看見了扭扭臉佯裝未曾留意,好像他是個陌生人、圈外人。活見鬼!回想在辦公室寫材料那些年,幾乎每天中午有飯局,不是基層來人請坐坐,指望在年度總結(jié)材料里夸獎幾句,就是其他股室頭頭想請他寫個計劃、總結(jié)材料什么的,能不讓“酒仙”先潤潤嗓子?就連幾位副局長也是隔三岔五派人來請,忘誰也不能落下大文豪不是?他不就愛抿兩盅嗎?放開了喝!今非夕比,人情薄如蟬翼,如經(jīng)雨的草紙,碎了爛了,一塌糊涂。

      大樓里的人上廁所都要從老干股門前經(jīng)過,吳翼觀察多日,發(fā)現(xiàn)無論誰都目不斜視。起先他曾喊過某某,想扯會兒閑篇,話沒聊上幾句,瞅?qū)Ψ胶吆吖桓卑W得難受、不愿搭茬的樣子,只好見風使舵,去去去!忙你的去!落水的鳳凰不如雞。再說了,各股室的人大多知道曹局對吳翼有看法,這要和吳翼聊到熱火處,碰巧讓曹局撞見算怎么回事?誰愿沾染一身晦氣?誰愿與被貶之人坐一條冷板凳?下眼皮腫有啥不好?誰不想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

      那棵法桐樹的葉子原本就稠密,每天都會飛來好多麻雀,落在大大小小、長長短短、或粗或細的枝杈上,像一些新的葉子,將縫隙里斑斑點點的陽光全遮擋住了。吳翼把一根納底繩挽成活扣、擱地上,往上面撒把米,然后退回屋,就見幾只麻雀在搶著啄米,用手一拉,麻雀們飛了。有一只卻飛不高,因為那根納底繩系住了它一條腿。吳翼把納底繩的這頭系在一塊紅磚上,又去布置另一根納底繩。下班時清點戰(zhàn)績,哇噻!十九只傻鳥,圍著那塊紅磚在席子大一塊領(lǐng)地興奮得直蹦跶。麻雀只會蹦跶,它們小時候不學走路,長大了也不學,以為有一雙翅膀,天空就是自己的了,活該著遭人暗算!

      下午,吳翼繼續(xù)布陣,不湊巧的是,剛?cè)隽T米,電話就響了。五分鐘后吳翼才出來,那把米已經(jīng)被一個加強班哄搶完了。麻雀們并未遠離,好像嘗到了甜頭,唧唧喳喳!唧唧喳喳!在和那幫帶腳鐐的“囚犯”磨牙斗嘴,交流心得體會。吳翼往納底繩活扣上又撒了把米。白駒過隙,捉到七七四十九只,天快黑了。哈!吳翼揮揮手,大吼一聲,奇跡出現(xiàn),一個不大不小的降落傘撐開,牽動著那塊紅磚貼地搖擺,麻雀們傻了吧唧的,明知飛不遠飛不高,仍在拼命飛。

      孰料僅隔一夜,降落傘竟丟失傘面,四十九雙翅膀全不見了。垃圾池內(nèi)多出一堆羽毛?;钜姽恚钦l干的呢?沒容吳翼刨根問底,門崗小曹就來登門致謝了,老吳你真行,捉那么多麻雀,昨晚我和值班的汪副局長撕剝撕剝,委托飯店煮了大半盆,真香??!今兒你再捉,晚上咱一塊兒吃!吳翼氣得口鼻生煙,心想:捉,捉你娘個蒜臼!

      吳翼搞起了生存實驗,把三十多只螞蟻扔進玻璃杯,蹲在那兒看起了西洋景。老劉走過來,盯他兩眼,冷冰冰地說:“你這家伙,心狠手毒,難怪連老婆都離你而去!”吳翼懶得反駁,悶聲不響又觀察一會兒,抬腳踢翻玻璃杯,就見他細瘦的身影里,一群黑色精靈在沒命逃竄。

      吳翼成家晚,老婆小他六歲,是相中他有中專文憑又是正式工才肯屈就的。那時,吳翼還在基層單位,他的漂亮老婆油瓶倒了都不帶扶不說,還是個“錢攉子”。不管他手里有沒有錢,借東挪西,挖“坑”不止,那些“坑”小部分是她買衣服化妝品,大部分是貼補娘家。她娘家的娘也怪,遇到周轉(zhuǎn)不開,就給閨女打電話,還對街坊鄰居炫耀說,俺不靠兒子,就靠閨女。好像閨女應分就該管娘家一輩子,包括給弟弟娶媳婦。吳翼作為女婿,先是盡其所能支援丈母娘家,后來實在吃不消了,就以咱得為兒子攢些錢為托詞婉拒,家庭之戰(zhàn)因此屢屢爆發(fā)。也因此,他愛上了喝酒。

      因為愛面子,吳翼從不蹭酒場,而是在帆布兜里裝個小塑料壺,去散酒店買一元錢一斤的散酒,悶了就對著壺嘴猛灌一氣,爾后倒頭酣睡。有回醒來一睜眼,望見滿天繁星,原來自己竟躺在路旁的亂草窩里,一條野狗正在吞噬他吐出的穢物。

      回到家子時已過,老婆居然不在。他叫醒兒子,兒子說不知道媽媽去哪了。兒子還說,媽媽經(jīng)常夜里出去?;钜姽?!吳翼躺在床上,眼睛大睜著,在看黑暗的天花板。天花板終于被窗外的曦光映亮時,老婆回來了。老婆見他在家很是吃驚,說:“你不是說單位忙,最近不回家嗎?”

      他說:“是啊,可我不會一直不回家?!?/p>

      老婆順口說去熟人家打麻將了。

      他再追問哪一家,老婆就不理他了。

      此后,吳翼喝酒更兇了。朋友勸他不要再喝酒了,再這樣喝下去,指不定哪天會醉死,兒子還小,需要有人照顧啊。他激靈一下酒醒了,發(fā)誓從此再不喝醉??墒遣恍?,老婆和他捉起了迷藏,他喝起酒來還是控制不住。

      有回老婆說回娘家,一走幾天不回來。吳翼上班的單位離縣城三十多里,兒子剛上一年級,需要家長接送,單位正忙,催他上班,他只得帶兒子去叫老婆回來。姥姥問外甥:“你媽咋不來?”

      外甥說:“我媽不是來了嗎?”

      姥姥語塞。

      吳翼冷冷地說:“我想離婚?!?/p>

      兒子的姥姥一臉譏諷:“你個‘酒鬼’,拿自個兒不當‘窩囊廢’?。≈灰忠话爰耶a(chǎn)給我閨女……”

      吳翼四處借錢,終于買回一張離婚證。他對朋友說:“我是花錢買活命?!?/p>

      朋友寬慰他說:“離了也好,看著你那么鬧心,我都覺得堵得慌?!?/p>

      這之后,吳翼不得不把兒子帶在身邊,他換單位,兒子換學校。兒子雖小,卻挺懂事,見他喝酒,每每阻攔。散酒度數(shù)不高,但畢竟是酒,兒子擔心他喝高了走不穩(wěn)。那段時間夜里他老失眠,吃三粒艾司唑侖片也睡不著,又不敢多吃,索性一杯接一杯喝酒,喝暈乎了,往床上一躺就打起了呼嚕。有天早起洗臉,發(fā)現(xiàn)額角磕掉銅錢大一塊皮,半張臉上全是血跡,卻想不起在哪兒撞到的?;钜姽?!

      曹局的拿手好戲是機關(guān)例會上的提問,講著講著,瞥見某某在和鄰座說悄悄話,倏地頓住話頭,錐子般的目光扎了過來:“哎!說你吶!我剛才講了些啥?想不起來?去門外想想!”像老師體罰學生。接著又說:“那誰,某某和你說了些啥?忘了?不大可能吧,剛聽罷就忘?當耳旁風啦?去!叫某某給你復述一遍!”這就有了惡作劇的味道。戲越演越趕勁,曹局冷不丁點了冀股長的名字,說:“把你股的工作職責背誦一遍。背不下來?身為股長,干什么吃的?我替你背中不?”真的一字不拉背誦起來。吳翼暗自嘆羨:啥叫手腕?這就叫手腕,打鐵先得本身硬,為拋出這把殺手锏,曹局不知下過多少苦功了。

      曹局上任剛滿三個月,機關(guān)正股級干部與基層單位一把手開始大調(diào)整。一時之間,好多人明爭暗斗,走馬燈般纏上了曹局。正職配齊后,不到一個月,又是一個大動作,根據(jù)曹局提名,局委會研究通過,基層單位各增加一名書記,享受正股級待遇?;钜姽恚∮心切挝恢挥惺畞韨€人,也書記上了。

      吳翼按捺不住,有天夜里去了曹局家。他不好意思直接說出目的,只說想請曹局喝酒。曹局說:“酒咱有的是機會喝,老吳你先講有啥事,看好辦不好辦?!?/p>

      吳翼吭吭哧哧說:“老干股有股長,實際上沒股長,我……”

      曹局擺擺手,說:“不就缺個副股長么?下批,下批一定解決!”

      進入臘月,氣溫更低了。天空灰暗,陰霾密布,硬是不下雪,小小縣城,一時流感盛行,空氣中充滿藥物的味道。終于下了一場雪,街道、樹木、房屋乃至電視塔,一夜間全被染白,視野空闊,但更復雜了,仿佛填充進諸多更為深刻的內(nèi)容。

      這天上午十點多,吳翼正熱氣騰騰地在后院鏟雪,忽聽上面有人喊他,抬頭見是曹局在二樓窗口朝他招手。吳翼以為準是為離、退休老干部發(fā)放慰問品的事,忙把寫好的計劃書從抽屜里翻出來。上樓進屋后,吳翼說:“曹局您喊我是不是要看這個?”

      曹局把計劃書順手往桌上一撂,黑著臉說:“這本雜志是寄給你的吧?不知被誰拆開弄丟了信封,門崗直接給我了?!?/p>

      吳翼瞧一下目錄,忙說:“里面有我的詩,這是編輯部寄來的樣刊?!?/p>

      曹局說:“這組詩的題目既然是《并非虛擬》,那無疑是真實的了,既真實有啥不能明說的呢?干嘛搞那么隱晦?嗯?”

      吳翼回到老干股,翻開那本雜志,發(fā)現(xiàn)那組詩中有一首題目后面被碳素筆重重地劃上了問號,咋看像鋤勾,直想拔掉那些參差不齊雜草似的文字?!堆葜v》:一個人講著美妙動聽的語言/對面的青草/未曾挪動半步/焦點聚集于提問/蚊子點到為止/一件事情發(fā)生著/沒有幾個人在意/風隨樹葉翻白/云落在地上/絲毫不留痕跡/演講者多么脆弱/他呷了口水/借以停頓/重復稱之為/再次強調(diào)……/音樂終止/樹木目睹了這一切/枝梢在陰影中輕微震顫。曹局多心了,高高在上,還在乎這個?

      下午上班后,吳翼來到曹局門外,聽聽,里面靜悄悄的,舉手剛要敲門,見老劉在不遠處又使眼色又搖頭擺手,便走開了。倆人來到老干股,老劉才神秘兮兮地說:“曹局中午喝高了,這會兒有人正伺候著吶。”

      “伺候?”吳翼不明所以。

      老劉指點一下曹局隔壁李麗的單人辦公室,吳翼才恍然大悟。

      傍黑,曹局從廁所出來,被吳翼截住了,不得不拐進老干股。曹局說:“不是給你講過啦?等下批,著什么急喲!”

      吳翼顫抖著嗓音說:“我不是為這事,那本雜志上那首詩,我想解釋一下?!?/p>

      曹局不屑地說:“沒必要,真的沒必要解釋,寫你的就是了,只要不妨礙別人。詩歌這東西,我不懂,李麗懂,什么明喻暗喻借喻隱喻擬人歧義啦……你大可不必顧慮太多?!?/p>

      曹局說過那話不久,又有一家編輯部寄來樣刊,又被人拆開了。在《機關(guān)軼聞》那首詩的后面,有兩個小問號,力道不如上回粗重,猶猶豫豫的,像一對月芽兒輪番朝他翻白眼?;钜姽?!吳翼的心揪成了一把。

      這之后就是春節(jié)、元宵節(jié),很快又過了清明節(jié),一天比一天暖和,吳翼卻冷得直打寒戰(zhàn)。

      吳翼剛滿四十八周歲,可享受離崗(內(nèi)退)在家休息的待遇,按說應該高興才是。主管人事的汪副局長找他談話時,他有點發(fā)愣,嘴里喏喏著,不知說什么好。清明節(jié)前就聽說新規(guī)定即將出臺,這體現(xiàn)著對上年齡者的特殊照顧。

      “謝謝,謝謝領(lǐng)導對我的關(guān)心?!眳且碚f罷這句話,再無二話。

      汪副局長想說什么,掃他一眼,也冷了臉,起身離去。明知是禍不是福,卻不得不點頭哈腰往陷阱里跳,往火圈里鉆。戴頂帽子就是官,官大一級壓死人,更甭說對付你一個平頭小職員了,隨便逮個借口就夠你喝一壺的。憨子才敢反詰反駁吶,那不是屎克郎鉆進尿道眼——急趕著挨沖嗎?撥指數(shù)數(shù),舉凡翹翅者,有幾個能混出頭?鬧將起來,大婆去了,又來個二婆,更奶奶祖宗,考慮問題的角度包括講話語氣仿佛從一個模子里脫出來的,這人,刺兒頭一個,用誰也不能用他!一錘定音,好端端一個人,被永久打發(fā)了。

      玻璃窗漸漸暗下來,周圍杳無人聲。常常這樣,離下班還有半個多小時,機關(guān)就空了。吳翼拾掇罷自己的抽屜,在垃圾池內(nèi)點起一堆火,燃燒后的紙片黑蝴蝶般四處飛舞,搖搖欲墜。

      門崗小曹從廁所出來,瞥吳翼一眼,陰陽怪氣地說:“老吳,解放了你!咋,吹瓶酒慶賀一下?”

      吳翼在心里罵道,幸災樂禍!什么玩意兒!嘴上卻說:“吹瓶酒唄,還學那回,一對一打平過兒喝!”

      小曹怔一下,說:“這會兒不行,局頭兒還沒走呢?!?/p>

      吳翼氣不打一處來,說:“那不是白說嗎?犯賤不犯賤你?”小曹待要分辨,那輛摩托車已經(jīng)“嗡隆”一聲發(fā)著火,“嗵嗵嗵嗵”沖進了熙熙囔囔的大街。

      吳翼一路想著心事,在興凱路拐往西上村的丁字路口,差點和一位賣梨的老漢撞上。老漢把綁著梨筐的自行車支好,詼諧地說:“就差這么一席篾兒,撞上多好,這筐梨省得賣了!”吳翼不敢再騎了,稀泥滑哧地推著那輛笨重的摩托車前行,好在只有百來米,就到了空空蕩蕩的自家門口。

      兒子去年考上了礦院,吳翼不得不將有限的工資算計著花,衣服可以少買,乃至不買,凍不著就中,吃飯更是窮將就,餓不著就中。離崗(內(nèi)退)后自然就沒有了值班費、誤餐費,季度獎、半年獎與年終獎當然也不會有。吳翼仿佛坐上了沒底轎,把稀疏的頭發(fā)都撓亂了。

      周日中午,老劉來找吳翼,人在街門口聲音就進屋了?!凹一铮崈旱眯U快的??!”

      吳翼說:“不顛兒能咋?撐人家眼皮,能撐出啥好兒來?”

      老劉說:“你看財務股郝股長,都五十有二了,不是還在崗嗎?說是工作需要,哄憨子吧,其實是聽話好用。也有扔了怕冒刺兒摁著嫌燒手的個別情況,比如司機大張,邁五十了,非得當個正股長,要么不交方向盤,這不還真當上了,把后勤這塊從行政股分離出來,新添了個機關(guān)事務股。你硬他就軟,有句俗話說得好不怕天不怕地就怕露,不信你攮他一錐子試試!”

      吳翼囁嚅道:“搞那些貓膩干啥?我還想多寫些東西呢。”

      “好人,你拿得起放得下,是個難得的大好人?!崩蟿⒇Q了豎大拇指。

      吳翼報之以苦笑。

      隔幾天,老劉又來找吳翼,倆人邊碰酒,邊侃大山。老劉說:“孩子餓了找他娘。”

      吳翼絳紅著臉說:“錯!孩子餓了找他爹,他爹有權(quán),權(quán)錢相連,有大把大把鈔票,啥好吃的弄不來?”

      老劉說:“也是,就說曹局吧,原先在政府辦當科長時是啥架勢?瘦筋寡力,連盒吉慶都舍不得抽,專抽白迎賓,現(xiàn)在紅塔山、石林、玉溪、云煙、大中華、茅臺、五糧液成箱整件存批發(fā)站讓人家給代銷,快成他娘的高檔煙酒制造商了!”

      吳翼腦瓜里閃個亮,順嘴吟出一首諷刺詩,《胖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瘦貓不是他了/比膘豬肥/比大象重/局長能騰云駕霧/會七十二般變化/人稱/胖鳥。

      老劉曾給吳翼捎來三張稿酬通知單,卻遲遲不見樣刊,打電話問編輯部,人家說當月就寄走了。活見鬼!他去局機關(guān)問門崗小曹,那家伙急赤白臉地說:“有能不給你?不就一沓擦屁股紙嗎?值當寶貝得跟獲獎證書似的?”萬般無奈之際,吳翼專門請郵政局發(fā)投經(jīng)理和主管分發(fā)信件的小劉吃了頓飯,讓人家特殊照顧一下,把寄給他的信件統(tǒng)統(tǒng)截留下來,交城關(guān)片投遞員直接送到家,總算剔除一份煩惱。

      刮風似的,吳翼所在的系統(tǒng)搞起了改制(全省一盤棋),凡企業(yè)在編人員,一律解除勞動關(guān)系。據(jù)說最后按工齡算總賬也就萬把塊,一個人就被徹底打發(fā)了。又據(jù)說局機關(guān)除保留十多位財政、事業(yè)人員外,還要返聘二十余位企業(yè)人員。

      在一個周六上午,吳翼去了曹局家。柔柳細腰、脂粉氣濃郁的曹太太問清姓啥名誰后,剜吳翼幾眼,陰森了臉說:“老曹在機關(guān)值班吶,他正說抽空找你談談呢,你倒打了主動。”吳翼心里一陣竊喜。

      吳翼剛邁進局機關(guān)大門,就被小曹截住了。小曹說:“局頭兒出去了,大概午飯后才能回來。來老吳,進屋坐坐,我打電話讓紅太陽飯店弄個菜,咱倆放開量吹幾杯!”吳翼想“這家伙一向驕橫霸蠻,啥時學會客氣啦?

      不多會兒,紅太陽飯店果真送來兩個菜,燒肥腸和熘肝尖,酒是現(xiàn)成的,沱牌。吳翼擰開蓋嘗一口:“不假,是那個味。”

      小曹嬉皮笑臉地問:“不是那啥吧?”

      吳翼說:“你小子鬼精,不提防著點,怕又莫名其妙把我給灌醉了?!庇谢刂形鐓且砗托〔茉陂T崗房拼酒,一人喝下一瓶沱牌,吳翼醉得不省人事,小曹卻嘛事沒有,原來那個瓶子里是雪碧,正巧曹局急著要一份材料,吳翼被一頓好批,打那以后,他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業(yè)務股辦事員王海霞推門進來,肯定有事,見吳翼在,點點頭算作招呼,什么話也沒說,扭身離去。王海霞三十多歲,靚麗得讓人咂舌,算總賬后又被返聘了回來。禿子頭上的虱子,能撥拉掉,就能安回來,吳翼和眾多草民一樣,遇事總愛往好里想。

      這回是一瓶酒往兩個杯子里分,喝完一瓶,又開一瓶。小曹一個勁兒勸吃勸喝,吳翼堅持著一個原則——同起,你一杯,我一杯。小曹喝到臉紅脖子粗,才問:“老吳你找局頭兒有事?”

      “沒、沒啥事。”

      “是不是想被返聘?別人都他娘的找瘋了,我叔大前天還提起過你呢?!鼻懊嫱淮?,小曹是曹局的親侄子。

      “曹局提起過我?他都說些啥?說啥?夸你有才華唄!有件事你可能比誰都清楚,縣紀檢委收到一封匿名信,說我叔如何如何,里面還附著一首諷刺詩,蠻有文采的呢!那首詩的題目是啥來著?噢,《胖鳥》!匿名信?諷刺詩?”

      “曹局他、他該不會懷疑是我所為吧?”吳翼如坐針氈。

      “好好的你激動什么?來,喝酒!”小曹又要和吳翼碰杯。

      吳翼沒舉杯,眉毛擰成了疙瘩。

      小曹放下杯子說:“咱別碰杯了,換個法兒,敲老虎杠子雞蟲好不好?”

      吳翼說:“好!不準耍賴!”

      小曹說:“我有耍賴過嗎?”

      倆人各持一根筷子,敲一下玻璃杯后,吳翼喊出的是老虎,小曹說你輸了,杠子打老虎。吳翼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再敲,吳翼喊蟲子,小曹說你又輸了,雞叼蟲子。第三次敲杯子前,吳翼說小曹你大聲點,小曹說好!這次吳翼喊了雞,小曹說你又輸了,老虎吃雞。吳翼不服,說我咋沒聽見你喊老虎呢?小曹張了張嘴問是這個口型不?吳翼說點頭。小曹說喝!

      三次喝下的酒起碼有半斤,吳翼舌頭打卷,話多了起來,就像一個孩子在水坑邊用磚塊砸死一條蛇,另外的孩子臨逃走前說,撥拉撥拉頭,不是我唻!吳翼說著話,手不由自主端起杯,咕咚咕咚大飲特飲起來。之后歪了腦袋,呼嚕山響,趄在沙發(fā)上睡熟了。

      “醒醒!醒醒!”小曹說,“局頭兒去市里開會了,不知啥時候回來,想睡回家睡去,睡這兒影響不好?!?/p>

      吳翼頭暈目眩,趔趔趄趄出門,好大會兒才把摩托車踩著火。

      就在這天夜里,我一遍又一遍給吳翼家打電話,老沒人接。上周一市作協(xié)組織作者去京娘湖采風,我聽吳翼說他下崗了,咋不在家呢?我三年前下崗,被市文聯(lián)主辦的《綠地》雜志聘為文字編輯,最近編輯部建了個網(wǎng)站,我做為副站長,想請吳翼做“詩歌在線”欄目版主。

      次日九點多,吳翼家里的電話仍然沒人接,我只得把電話打到吳翼之前所在的局機關(guān)。接電話的人說:“吳翼出車禍了,摩托車都軋糟了。”

      我忙問:“人咋樣?咋會出車禍?喝高了唄!”

      對方冰冷著聲音說:“住進太平間了!”

      “你說人咋樣?”我為之驚愕唏噓慨嘆不已。

      傍晚,我回家打開電腦,寫了篇千把字的悼文,又翻出前些天吳翼貼在論壇上的一首小詩,復制后把作者的名字加黑框,想一并在下期《綠地》雜志上發(fā)表?!秶诟馈罚鹤钤缤鲁龅哪瞧~子/最早衰敗/它的余溫在爐膛里/化為灰燼/照耀著另外的葉子。

      半月后的一天中午,我從酒場出來去上班,見編輯部門外蔫頭耷腦著個人,我一邊掏鑰匙一邊張嘴想把一個攢足勁兒的酒嗝兒打出來,不防備那人一仰臉,生生把我的酒嗝兒嚇回胃囊,鑰匙串也掉在了地上?!肮恚」戆?!”我失聲尖叫,身體哆嗦成了篩子。那人幾乎就是從吳翼那個人模子里脫出來的,只不過面孔半邊紫黑半邊蒼白,像個“陰陽鬼”。

      那人分明被我的尖叫聲與驚駭?shù)谋砬閲樦?,失迷瞪眼亂瞧,疑惑地說:“鬼?哪兒有鬼,老羅?”

      聽到這個慣常的稱呼,我忙問:“吳翼?你不是死毬了么?”

      吳翼湊近我:“誰告訴你說我死了?哪個龜孫狗操的王八蛋雜種羔子竟然咒我死?”

      我轉(zhuǎn)驚為喜,為吳翼的死而復生,噓出一口長氣:“活著就好,活著就是幸福,有什么比這更值得慶幸的呢?”

      吳翼說他摔得不輕,曾昏迷九個小時,左眼角被醫(yī)生縫了八針……他是十天前搬到市里來的,和兒子一塊擠在礦院附近一間租賃的小平房里,他在一家塑料制品廠當門衛(wèi),三倒班,每月五百元薪水,糊口度日。

      吳翼幾乎每月來編輯部找我一次。有時是在周六或周日晚上來我的租屋,每次都揣瓶北京牛欄山二鍋頭,掂一兜小菜。漸漸發(fā)現(xiàn),喝酒時他從不抄菜,凈顧談詩了,好像詩歌是他的下酒菜。后來發(fā)現(xiàn),舉凡吳翼來我家喝酒,都是慶賀他的詩作發(fā)表。這次是《鴨綠江》文學月刊發(fā)表他一個組詩《內(nèi)心的陰影》。我積極稱贊他的某些詩句,一改過去的無病呻吟、故弄玄虛,搞文字游戲,蛻變?yōu)槿肽救帧⒈薇偃肜?、一針見血。到底是死過一回的人,思想境界高過以往,能像山頂?shù)臄〔莞Q見湖底鯉魚的搖首擺尾。

      夏天過去,吳翼的左頰恢復了常色,不再陰陽臉了。臨近中秋節(jié)的一個晚上,將近十點鐘,聽到咚咚咚咚的擂門聲。我忙去開門,原來是吳翼。一進門,他就炸雷般嚷叫:“喝他娘的!今兒真高興,咱來個一醉方休!”旋即故弄玄虛地說:“有人作繭自縛,再也翹不起翅兒啦!沒治!活該著倒霉!倒瞎霉!倒八輩子大霉!接著嘶啞著喉嚨唱起了《咱們老百姓啊,今兒個真高興》——咱老百姓,今兒晚上真呀真高興……高興,高興……咱們老百姓呀,今兒個要高興……”

      曹局翻船了,不是被單位里的人告倒的,是他聰明反被聰明誤,給市里某權(quán)貴送了一只明代御藏金龜,權(quán)貴因巨貪鋃鐺入獄,坦白交代那只金龜?shù)膩砺窌r,將他和盤托出,牽扯進了南監(jiān)。

      轉(zhuǎn)眼一個小時過去了,我說:“我得請會兒假,把突如其來的念頭儲存進電腦?!?/p>

      吳翼說:“你忙你的,沒人陪,我也照喝不誤!他帶來的那瓶北京牛欄山二鍋頭已經(jīng)見底,因為被我擠兌著喝掉起碼三兩,我不能老喝涼白開喲,盡管我一年四季喝慣了涼白開?!?/p>

      幾乎每次與吳翼對飲,我都爭搶著把他帶來的酒擠兌一些,不然待他把整瓶喝光,麻煩就大了。之后我喝塑料壺里的高粱王散酒。吳翼喝不慣這個,說水氣太大。他至今不知道,條桌下并非一只塑料壺,那只他嘗過裝有真高粱王散酒的塑料壺幾乎未動過。有人以雪碧代酒糊弄他在先,我咋不可以用涼白開代酒支吾差事在后?再說了,我還想多寫點東西呢,老和他丁是丁卯是卯對著干,原本就非常有限的那點靈感勢必喪失殆盡。

      吳翼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把、把你的高粱王給、給我來一杯。”

      聽他說話舌頭有些大,我擰開塑料壺蓋,惡作劇地給他倒了一大杯涼白開。

      他一仰脖灌下半杯,抹抹嘴說:“看我沒、沒說錯吧?你那高粱王散酒跟涼白開差、差不多!”

      我在心里笑幾聲,顧自敲打起了鍵盤。

      吳翼在屋里晃蕩來晃蕩去,突然停下,問:“我當初誰告訴你說我死了?”

      我邊敲鍵盤邊心不在焉地說:“你原先局里的人在電話里講的,沒通名報姓,聽聲音,是個女的。”扯謊歸扯謊,我在一篇隨筆里還是攤了牌——我把電話打到了門崗房,接電話的是位姓曹的男士。

      吳翼趁我在小廚房煮方便面之際,搖頭晃腦把我新寫的幾段瀏覽一遍,恨恨地說:“我猜準是小曹那慫貨,狐假虎威,摸著誰咬誰!沒想到,和平年代也孳生特務!我說特務這頂帽子有點高,準確地說,應該是別有用心的人在作祟?!?/p>

      “你想啊,小曹是替曹局出橫氣,保不齊他比我更了解你,喝到一定程度就失控了……”

      “是啊是啊,那家伙特了解我,我喝高了睡上一兩個小時就會清醒些,可他硬把我往門外推……”

      “你呀,一見酒那雙牛眼就紅得出血,也不揣摩揣摩人家憑啥請你喝酒?關(guān)系深厚嗎?你是他頂頭上司嗎?或者,你是他救命恩人?”

      吳翼沒吱聲,只顧擦汗了。天并不熱,從他額頭滾下的汗珠子,比黃豆粒還大。

      這天是星期三,上午九點多我去市圖書館文學期刊閱覽室,見吳翼戴著金絲框眼睛,坐在靠窗的位置跟學究似的,正在悉心研讀什么?;钜姽?!我從書架上取出當期的《小說選刊》,去吳翼身旁坐下。

      “老吳,休假呀?我邊說話邊瀏覽目錄?!?/p>

      吳翼噓一聲:“給自己放幾天假,不可以嗎?”

      我說:“你現(xiàn)在作為自由人,當然可以隨心所欲支配大把大把的時間?!?/p>

      從圖書館出來,我倆直接進了大骨頭館。吳翼說:“想不到吧?我把老板給炒了?!?/p>

      “嘁!這山望著那山高,原來是個沒定盤星的主兒!可是,你跟萬達商場不是簽有協(xié)議書么?別像在苫布廠,再白干二十幾天?!蔽也粺o擔心地說。

      “嘁!舍不哩孩子套不住狼!”吳翼大咧咧地說。

      吃著喝著,并不影響他恣意汪洋地說話?!碑敵跞硕急火B(yǎng)懶惰了,就像一棵樹固守在一成不變的坑里,挪一挪就覺得末日來臨,要死了。現(xiàn)在才覺得自己像個人了,只要有本領(lǐng),挪哪兒都吃香的喝辣的。當初時時處處看領(lǐng)導眼色行事,現(xiàn)在老板得月月年年看員工眼色行事,該漲薪不漲薪,該升職不升職,小心炒他魷魚!”

      “能的你,插對羽毛就想穿云破霧了!”我打趣道。

      吳翼詼諧地做個鬼臉,抓塊餐巾紙擦擦手,長吐一口氣:“現(xiàn)在我對那些交工齡費外出打拼的機關(guān)公務員算是徹底理解了,這叫完善自我,釋放生產(chǎn)力!”

      這之后兩個多月里,再沒見過吳翼。我在網(wǎng)絡上看到過一段文字,說有個打工女孩兒因為承受不住超乎尋常的壓力,居然自尋短見,想必吳翼也一樣,忙得一塌糊涂。有回,我給吳翼打手機,說市作協(xié)要召開重點作者座談會,邀請他參加。

      他問“是否周末?”

      我說:“是周二上午?!?/p>

      他說:“為什么不定在星期天呢?”

      我無奈地說:“市作協(xié)主席也要過星期天的呀!”

      他笑了笑,說:“是嘛?即便是星期天,我也不見得有空,最近公司老總老安排加班?!?/p>

      元旦前,我給吳翼打手機,說《綠地》編輯部召開頒獎會,你的組詩《月光里的星光》獲得年度詩歌一等獎,我向主編建議把會議時間定在了周六上午。吳翼說:“對不起,我去不了??!這不,火車就快到首都北京了!”

      我說:“你屬跳蚤???”

      他說:“不!我屬猴!”

      臨近春節(jié)的一個黃昏,吳翼給我打來電話,用土攪洋的蹩腳普通話說:“壞了壞了,我被正式聘用了!”

      “是嘛?”我替他高興,“這回該老實了吧?”

      他說:“兩說著呢,單看有沒有人再挖刨我這塊金子了!”

      這人,踩著鼻子上臉,老桿尖上翹尾巴,簡直不是他了!我心里暗想。

      吳翼興奮地侃個不了,說他最近鼓搗起了紀實文學,有篇萬把字的東西即將發(fā)表在近期某高稿酬刊物。一家報紙約他寫專欄文章,每周一篇雜談,千字千元。他所在的這個青春愛情故事旬刊,期發(fā)行量達六十余萬份,所聘編輯除約定工資外,編發(fā)稿子還另發(fā)獎金。

      活見鬼!我一向固執(zhí)地認為,真正的文學必須追求高品位、高檔次,垃圾與金子豈能同日而語?可是,我和吳翼一樣,同屬被分流人員,同樣捉襟見肘。兒子明年大學畢業(yè),在城市混無車無房無存款,成家也難。我當文字編輯每月薪水只有六張領(lǐng)袖票,海綿里擠水鼓搗些純文學作品,發(fā)表不少,稿酬微薄。據(jù)說《綠地》雜志入不敷出,即將停刊。為此,我也計劃過去京城打工,可應聘資料傳遞給幾家編輯部,都以年齡偏大為借口婉拒。車到山前無坦途,惟余閉門謝客,制造文字垃圾這條下坡路可走。

      吳翼到底還是把一些不中聽的話嘣進了話筒,說:“您的觀念早過時個毬了。試問,一個人餓癟著肚子,腦子嚴重缺氧,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會寫出高精尖永不腐朽的東西嗎?所以我奉勸您,迷途知返,回頭是岸,盡快突破舊有的思維模式,欣賞習慣和寫作趨向,隨波逐流弄些文字快餐,愉悅大眾的同時也改善了自己的窘迫狀況,何樂而不為呢?”

      我說:“移山易,撼信仰難,你就甭閑吃蘿卜淡操心了。黃瓜白菜,各有所愛?!?/p>

      吳翼“呵呵哈哈”幾聲,像打了個長長的呵欠,說:“我就這么一說,愛聽不聽!”

      似乎被蟣子抑或虱子抑或跳蚤抑或虻蠅狠咬了幾口,又像有只貓在不停地抓撓,我煩躁莫名,有氣無處撒。別想捉住它們,這些隱形的怪物,專司挑逗撩撥之能事。誰能制止外在的騷擾?誰能將地球人裝進真空?待要違心地祝賀吳翼兩句,電話已經(jīng)掛了。羨慕?有之;嫉妒?有之;不忿,有之??傊蟹N不舒服感,用語言形容不出來。何以解憂,惟有高粱王,學習吳翼好榜樣,我也“咕咚咕咚”大杯干酒。

      一只陀螺般的煙圈盤旋,飆升,“叭”!被撞沒了。陋室原來如此低矮,狹小,陳舊而灰暗。有只蜘蛛在天花板上倒栽著走路,眨眼間不見了,蜘蛛藏哪兒啦?吸頂燈旁那張不大的蛛網(wǎng)還在,由無數(shù)縱橫交叉的道路組成。水磨石地板上沒有那只紐扣般的生物,說明它暫時沒被摔死。終于瞅見一根蛛絲,直上直下,銀子般起明發(fā)亮,像沒有一樣細微,那只瘦癟的灰褐色精靈,仿佛被濃烈的酒氣薰醉了,正在半空里打提溜。

      齐河县| 隆昌县| 金阳县| 商河县| 石台县| 周口市| 张掖市| 额尔古纳市| 姜堰市| 和平县| 子洲县| 白山市| 昌邑市| 徐闻县| 综艺| 大石桥市| 年辖:市辖区| 利辛县| 叙永县| 东丰县| 乐平市| 新丰县| 巍山| 彩票| 江城| 莎车县| 平泉县| 大兴区| 天气| 龙川县| 伊春市| 武邑县| 彭水| 剑川县| 江油市| 沐川县| 鄂尔多斯市| 安吉县| 白河县| 启东市| 通道|